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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他手下传出来的,听说去年底咱们格格在府第竟然亲眼看到他和府上一个小奴才……」小兵做了一个暧昧不明的动作,同时露出一抹反感:「啧啧啧,气得格格冲回皇宫向皇后、太后哭诉,说自己嫁了个兔子,皇上这才气得把他送回咱这危地参战,表面说是与父并肩,私下啊,八成是希望他干脆不要回去了!」
岳麓有些不可置信:「……有这种事?」
「这可是千真万确!我们这个驸马爷啊,这次到营身边带了十个御前侍卫,说是要保护他啦!但那御前侍卫每个人都因为他做这脏事,还要跟他来送死相当不爽,刚都在帐里和咱们抱怨呢!」
「喂,还有人说这趟几乎算被流放回老家,他心里反而高兴极了,当初皇上为收买人心,点他当驸马,他就不是很甘愿,因为听说他西宁府里藏了他老相好呢!」
「老相好?男人?女人?」
「呸!当然是男人了!就不知是谁……」
岳麓一直不动声色的书写着,心头却是越听越惊,因为他认为弟兄们口中那「老相好」根本就是白齐飞。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待在靖平将军营四、五年,一直没有查觉这事,今天却变成如此公开。
小兵们还讲的兴高采烈,岳麓却没有心情再听下去,当下站起身,打断了大伙闲聊:「我、我忘了得去找白参将问件事,这家书待我回来再写……」
「呃……好好好……」大家你望我,我望你,没什么理由反对,便点点头。
岳麓才提步走出帐,马上又回转身,沉声:「各位弟兄……关于驸马爷的丑事……到这帐里为止,别再传了,否则早晚会出事!」
岳麓匆匆把自己扔向后山密林,混浊的空气窒闷的在四周流动着,连带也焦躁了情绪,他发狂似的边跑边吼,林中的飞禽无一不惊的四处飞散──大战开即,韩玉轩不可能再和白齐飞纠缠,但一想到他又踏入中军营,心里就烦闷。
「岳麓!」突然,一个轻悄的声音自后远远钻入耳里。
岳麓肩头一僵,缓缓转回身,原来是唐子矜。只他在林里和帐里的神情倒相差了百万里,除了没有那原来含蓄外,双眸还灌满欲望。
「你怎么跟来了?」
唐子矜走到他身前,垂下眼神,抬起手按住他胸膛没多说话……
「大将军……靖平将军府稍来急报!」帐外小兵忽然提声。
中军帐内,集合了几位将领正为三天后的运粮路线再次确认,因此突如其来的急报让在场忽地静了下来。
「送进来!」抚远大将军忙应声。怎么料小兵并未进帐只道:「回将军,是送给白参将的紧急家书!」
大伙将眼光齐向白齐飞望去,只见他双眉一皱,似乎难以决定是否要因私犯公去接这家书。
「还是送进来!」抚远将军虽然军令严明,但想到白齐飞三日后就要出兵进驻塔尔寺,便也破了先例。
小兵一进帐并未递上任何书信,只伏身下拜:「启禀大将军,靖平将军只带口信,要通知白参将,白夫人于昨夜失足早产,母子皆危,希望大将军允白参将回府探望!」
这消息当真令全场哗然,白齐飞更是睁大眼,汗毛直竖,一下不知怎么反应。
「齐飞,你就快马兼程回西宁一趟吧!」
「……是!」
韩玉湘时值二八年华,由韩将军二夫人所出,没有夫人的明艳却有其雅秀,白齐飞整整大她十岁,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过去尊她是将军之女都特别客气和善半点不沾意图,可最后为了摆脱韩玉轩越加大胆霸道的索求才特别利用接近。偏偏韩玉湘花样年华情窦初开,对于白齐飞俊暖的翩翩风采根本无法抵挡,只是白齐飞并非草木,对于自己这卑劣的作为一直耿耿于怀,也就越不敢正视她。
洞房那日,自己拥着她躺了一夜,隔天就匆匆入军营,之后连两个月都不再回来,一来正是见她顶着越加明显的肚腹,心头总是百味杂陈酸涩难辨,二来是深明战后自己若颠覆战局成功,一日夫妻也成仇,便刻意不想多放心思,却怎料到会有这突发的状况!
待赶回韩府,整个官邸人来人往笑容满面,半点也没透出什么令人不安的气氛。
白齐飞心里狐疑,步伐不止的走向厅堂,迎面见韩谦正和韩二夫人商榷着什么事。
「齐飞!你总算回来了!来来来,湘儿在里头等你一个早上了!」韩谦一见女婿即裂嘴而笑。
「爹……湘儿不是……」
「我不让人这么传,你可会回来!」韩谦皱起粗眉:「我在军里讨一辈子生活,湘儿必定也明白这无奈,可不管如何,再三天就出兵了,你总进去看看她吧,都七个月大肚子了,怎么也是你的骨肉,多看一眼虽然更不舍,还是不要有什么遗憾的好……」
这会儿白齐飞才知这母子危急竟是诱骗自己回韩府的口信,当下既松心又无奈,只得整理好心绪,朝韩二夫人执了个礼。才想抬步走入后院,韩谦已站起身,轻拍他肩头,豪气道:「齐飞,你这围省之计是危险,不过我和大将军都相信你……你放心,那秋叶谷口一失,我手下两万兵马必定第一时间支援塔尔寺,再怎么不济也帮你取那罗布藏丹津狗命,教你名垂青史!」此时满脸刀刻痕迹的韩谦不再显出一副粗暴的将军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极深切的护爱之情,尤其轻拍肩头的手更是包含了满满的信任与支持,教白齐飞更难将目光直视。
当初自漠北流离而来,韩谦二话不说就收留了自己,数年来视如己出,最后更不怪罪自己对湘儿的逾越,主婚下嫁女儿,前尘旧事一一赴目,心头没有半点儿女情长,有的只是满心对韩谦知遇的谦疚。
或许,对这个计划的坚持真是错过头了。
我本大清子民,父辈的冤屈是残酷的,然而上天待我并不薄啊!让我失去了雄厚的家世,却仍能权掌重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控着一朝生死……身而为人,这真是夫复何求啊!我又何必为了那明知不可得的结果,执意于那飘邈的诺言来叛国误民!
丹津!丹津!你真值得我这么做吗?真的值得那十万兄弟为你血流成河吗?
犹豫,迟疑,混乱,越到战即,这些情绪越是汹涌的奔腾脑海。
「唷!我的好妹夫什么时侯回来了?」厅口传来他最不想听的声音,也让他恍然大悟般想起自己一直坚持到底的原因。
白齐飞与韩谦一并朝大步流星进门的韩玉轩望去。
「玉轩,大将军有军令吗?」韩谦并没有查觉儿子和女婿间那几乎一触即发的火药味,一心想着大将军有什么派令。
「没有,为了三日后的运粮大事,大将军下了解酒令,要那守秋叶谷口的兵丁先好好享受一番,我也顺势让身边那十个京城废物一同作乐去了!」
「玉轩,那十个可是皇上特派的御前侍卫,你可别得罪了!」韩谦眉一皱当下训起这位金身驸马的儿子。
韩玉轩满心牵挂一旁脸色阴沉的白齐飞,漫不经心的应了父亲一声,马上朝白齐飞笑道:「我的好妹夫,妹子一早知道你要来就顶个肚子在花园内盼啊盼的,你快去安抚一下吧!待你们夫妻俩聊尽了,记得到我书房来,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呃……对对对,齐飞快去看看湘儿,她等你一早了!」
白齐飞不和韩家父子对视,当场深深一揖,朝门外走去。
走进西厢,就见韩玉湘正顶着越加明显的肚腹,望着满园花草入神。
「湘儿!」
韩玉湘回身一见白齐飞,雪白的脸旦立时呈现一抹红晕,甜甜的笑意比起午后骄阳还热烈。
男人未经怀胎十月与阵痛生产总难于一时间将新生命与自己的人生做连结,更遑论白齐飞当初本意就没想要她帮自己留下后代,因此一直以来对于这未知的生命很陌生,现在看她大腹便便,更有些不知所措。
「齐哥哥……你回来啦!」她三步并两步的往白齐飞匆匆走去,吓得白齐飞忙主动赶到她身畔。
「你别跑!小心动了胎气!」
「对不起……」
韩玉湘当下歉然一笑,撒娇般的拉住白齐飞的手直往屋里走:「齐哥哥,爹爹说你大后日就要出兵了……」
白齐飞登时扶住她肩头,温声:「是啊,到时可能……无法亲见孩子出世,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一碰面,这话就让韩玉湘满脸苍白,白齐飞才注意到自己的语病,忙温柔的将她转向自己,轻轻摸了摸她脸道:「我的意思是,无法陪你见孩子出世,你别多心啊!」
韩玉湘初为人妇,许多事也就多拐了心,对于白齐飞毫无忌口的说辞仍是不安,只她本不擅唠叨,便默默跟着白齐飞走进房里,才迳自在五斗柜中拿出个掌心大小的香包,走回白齐飞面前。
「齐哥哥,我前些日子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昨儿我赶夜儿将它缝进这香包里了,你……带着它出征好吗?」
「好啊!」白齐飞一手倒着茶水一手接过香包看也没看就塞进了怀里,这无心的动作看在韩玉湘眼中却显得十分情薄,当下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湘儿……怎、怎么了?」白齐飞再细心也不敌过女儿家那百转千回的意念,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韩玉湘没回答,只是抹抹泪,款款的瞅着白齐飞。
事实上,若不是如今怀着他的骨肉,韩玉湘仍不相信这被父亲视为再世诸葛的青年军门会爱上自己。因为自他踏入韩府,看待自己的眼光从来就只有客套的尊敬,根本没有半点儿女情意可言──所以那日他会突然闯入房门来表心迹或许只是因那天夜色太美、花太香……而他和二哥饮了酒,一时意乱情迷?
「唉哟!」肚腹突来的一震让韩玉湘醒了神,忙轻抚起来。
「怎么啦?肚子痛吗?」
看白齐飞双手在她肚前周转却不敢碰触,韩玉湘总算嫣然一笑,同时抓起他的手抚在肚上,轻声:「不是,是宝宝在叫你哪!」
白齐飞感觉到自掌心传来的轻微震动,不由自主便想象起窝在那肚腹中,流着自己血脉的生命……他是用脚踢还是手击?或许……他是不是正打着大大的哈欠,所以伸张了他的双臂呢?
「这孩子……一直都这么活泼吗?」白齐飞静静感受了好半天,直等它不再有动作,才呆呆的问着。
「以前还没那么凶悍过!刚那一脚踢得可大力了,我想,一定是知道爹爹来看他,所以特别开心!」韩玉湘尽其所能的发挥想象力,勾划着肚腹中的生命动向,白齐飞也就不由自主沉溺在这个想象中。
这是我伊家的骨肉……他在叫我啊!
如果当初没有那道圣旨,如果当初没有被发配边疆,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丹津,如果……这些都不是如果,那么会是什么样呢?
第七章
白齐飞和韩谦执过礼,才想出厅口就被老家丁韩传在远远喊住:「姑爷!姑爷!留步、请留步!」
「有什么事?」停下脚步,便见韩传在正喘嘘嘘的奔走而来。
「二、二少……嗯,不是,是驸马爷请您到书斋一趟……」
白齐飞心一凉,下意识瞧了韩谦一眼道:「我、我得赶回军营里……」
「可……驸马爷特地要我告知姑爷,他是以钦差的身份找您过去,说是有圣谕给您……」
「钦差!?怎么都没听轩儿提起?」韩谦似乎也没料到儿子这次回来还怀有这样的特殊身份,当下怔了怔,忙道:「先不管了,齐飞,你快去吧!」
然而白齐飞却深知这是谎言,可此时也无法证明他假传圣令,只得深吸口气,无奈的点点头,随着韩传在走进后堂。
一切也正如白齐飞所想,韩玉轩根本没领什么皇令,直等他一进门,马上就要求韩传在要所有家丁全撤离书斋后院,谁也不准踏近,包括韩谦。
韩玉轩关上门,一脸得意的走回书案后一坐,完全不理会白齐飞铁青的瞪视。
「我说我的好妹婿,怎么僵着一张脸呢?咱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聚聚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你假传圣令,不怕犯欺君之罪?」
韩玉轩仰头大笑一声:「是啊,是假传圣令啊!那又如何?你这白参将都来路不明了,难道我会怕吗?」
「既是假传圣令,那就不奉陪了!」白齐飞不和他抬杠,当场转身就要走出去,韩玉轩怎么可能这样放过,马上就冲出案台,一把拽住了白齐飞,粗暴的将他摔向椅子,凶狠道:「日你娘的!就是没圣令你也得这么给我待着!」
韩玉轩似乎很喜欢看他被自己逼入窘境的样子,一见他铁青着脸,才满足的转怒为笑:「齐飞,若我跟你说,我是没有领圣谕给你,不过却真是个皇差……你信吗?」
白齐飞不知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不作声的盯着他。
「好,先不问你信不信这事,就问你,你可知道现在整个中军帐里传了许多我的丑事,什么我是兔子,又什么我恋上了我府第里的奴才啦,所以皇上才找个名目将我派回西宁?」
这话是真,而白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