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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墨小白脸上未退的红晕，莫言伸手拍向小马的后脑勺：“没事瞎叫唤啥？”
“哎哟，什么没事啊。”小马叫了一声，随即笑眯眯地看了将脑袋埋进胸口的墨小白一眼，说道，“阿言，您没发觉我们办公室最近地板干净了，窗户明亮了，档案齐整了，就连这办公室的空气也清新了不少。”
“然后呢。”莫言也泡了一杯咖啡递给墨小白。
“这当然是多亏了莫言大人啊，您说如果您老人家早点将小白白招进我们刑侦支队，那我们这里绝对会早干净明亮整齐清新个几百年啊！”小马夸张地叫道，“所以，队里有小白白的加入，我们的生活幸福了几十倍，阿言英明，阿言您老实在是忒英明了。”
“我一直都很英明。”莫言小啜一口咖啡，面不红心照跳地应道。
……真如头儿说的，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小马手中的杯子抖了抖，咖啡溅了几滴出来，深褐色的咖啡若印在纯白色的衣服上，那会非常明显，小马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衫是干净的，转头一看，墨小白米奇老鼠的T恤衫上沾了几滴形状各异的咖啡。
“小……小白白，我……我……”小马连忙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想帮墨小白擦，却又不敢下手。
墨小白低头看着衣服上的咖啡点子，浅浅一笑，说道：“没……没关系，回去洗洗就好了。”洗不干净，就当睡衣穿。
曾见识过有女人因为被人弄脏衣服而大发雷霆的小马大松一口气，他挠了挠头，讪讪地笑道：“小白白，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谢谢。”墨小白看了小马一眼，婉言拒绝道，“不……不用了，我回家吃饭。”言毕，她缩着肩膀从两个男人之间退了出去，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手上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小马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莫言，再转头看了看墨小白的背影，欲言又止。
莫言眼光微微一闪，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咖啡从喉咙暖到了心底。
“阿言。”门口传来一道厚重的男低音。
第九章
“什么事，刚哥？”莫言放下手中的咖啡，转头看向来人人。
“S幼儿园发生劫持案，三名幼童被抓为人质……”名唤刚哥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脸凝重地说道，垂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微微颤抖。
莫言脸色微变，快步向前，轻轻地拍了拍李刚的肩膀：“后面的事边走边说。小马，小白，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空旷的走廊上响起了皮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花队在那？”莫言问道。
“是，头儿已经到达现场。”李刚应道。
“谈判专家是否到位？”既然阿花到了现场，那他提到嗓子眼的心就可以下降一半。
“部分在处理其他事件，部分进修，。劫匪拒绝我们警察的靠近。”
“这个时侯去进修？真会选时间。”莫言眉头微微蹙起。S市不是省会，算不上政治文化中心，也算不上经济商业中心，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县级市，只不过因为靠近海边，而且重工业比较不发达，所以到这里来旅游的人就多一点点，但它始终只是一个小小的海滨城市，所以全市加上市局的谈判专家就只有两个，你说这部分去处理其他事情，部分去进修，那谈判专家组不就成为了一个空壳。
墨小白抬手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地跟在莫言身后。
黑色的宝马以每小时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平稳地行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小马脸色煞白地紧抓着安全带，几度张口，却几度合上嘴巴。墨小白缩在后排的一角，手指有些不安地绞着。李刚转头看向窗外，一栋栋建筑从眼前呼啸而过。
一个非常帅气的漂移，宝马转过急弯，停在了拐角处。
埋头想心事没有注意到急刹车的墨小白手撑着椅背，坐了起来，摸了摸有些泛红的脑门，拉开车门走了下来，看着将S幼儿园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们，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以及手持话筒忙着做现场报道的记者，封锁线外红蓝交替闪烁的警示灯格外明显。
“小白白，快跟上。”远处传来小马的声音。
“……哦，是。”墨小白收起思绪，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封锁线，莫言一行人来到早已到位的花心身边。
“来了？”一身便装的花心目视前方，沉声问道。
“嗯。”莫言点了点头，将送到面前的防弹背心推了回去。
“大致情况都了解了？”
“是的。”
“好。大何。”花心转头对一旁的大何说道。
“是。”大何点头称是，拿过放置在一旁的喇叭。
“墨小白，等会你跟莫言一起进去。”花心回过头，看向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的墨小白，低沉的嗓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诶？”墨小白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莫言，再看向花心。到目前为止，她只是个实习生，说白了，就是一个菜鸟，事关几十条人命的事情，要一个菜鸟去协助完成，未免……
“呵呵……跟我一起进去吧。”莫言不带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笑道。
墨小白垂下眼眸，金色的阳光落在水泥地上，反射着灰色的光，她抿了抿双唇，应道：“……是。”她对自己都没有底，为什么头儿会让她跟着莫警官一同进去，是相信她吗？墨小白抬起头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花心，一股暖流涌入心田，温暖着心里最深处。
“头儿，劫匪愿意跟我们谈判，占据高点的狙击手那边传来消息，劫匪已经释放了其中两名人质。”大何放下手中的喇叭，说道。
“我们可以进来吗？”站在铁门外，莫言问道。
“几……几个人？”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
“两个。一男一女。”莫言答道。
“带……带武器了吗？”那道声音再度问道。
“没有。”
“……”铁门后没了声音。
过了半响，莫言再度问道：“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
抬手推开虚掩的铁门，墨小白跟在莫言身后迈进门槛，耳边传来细微的抽噎声，墨色的眼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躲在院子角落的孩子们挤成一团，几个老师围在周围，孩子们煞白的小脸上尽是恐惧之色，墨小白的心微微一颤，避开孩子们投来的视线，看向别处。
一个衣衫半敞的男子站在院子中间，腰上别着两个塑料瓶，墨小白清楚地看见盖子上两根导火线，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男子一只手里拿着一把西瓜刀，另一只手里抱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锋利的刀刃贴在了男孩的脖颈处，一条浅浅的血痕出现。
男孩白了白脸，眉头微微一皱，马上舒缓开来。与李刚相似的面容让墨小白微微怔住，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莫言，只见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墨小白撇头继续看向拿着水果刀的男子。
莫言微微一笑，将目光从男子手中的西瓜刀转移至他的脸上，淡淡地笑道，“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墨小白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塞进裤兜里，深吸一口气，双眸锁住男子的身形。
男子猛地抬起头，双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和……恐惧，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依旧哑着嗓子说：“给我一大笔钱，还有车。”
墨小白微微一怔，为何最初没有提出要求，却要在这个时侯提。
“可以。”莫言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但是你把孩子放了，我来做你的人质。”
“不行。”男子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莫言的提议，手中的刀再度吻上了男孩的脖子。
男孩吃痛地哼了一声，很快又闭上了嘴巴。
墨小白藏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手心里全是汗。
“他有个孩子。”墨小白轻声说道。一个五岁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因拿不出医药费，本打算抢劫银行……后面的话，墨小白没有说，她虽然不聪明，但也知道当这些话让别人知道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所以，她选择了咽下去。
莫言浅浅一笑：“孩子在你手里很痛苦，你感觉到了吗？”
男子的手微微一抖，刀刃离开男孩的脖颈。
“你也是一位父亲，你的孩子也在家里盼着你回去。”莫言眼中的目光微微一闪，继续说道，“我们聊一聊，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有什么可聊的，你们能帮我什么！什么都不能帮！什么都不能！”男子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我们又怎么能帮你呢？”莫言的声音越发柔和，他盘腿坐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男子，“来，你也坐下，我们慢慢聊。”
莫言的嗓音中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男子狐疑地看了看莫言，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墨小白，本欲坐下来，却又想到什么，抱紧手中的孩子，大叫道：“我不相信你们，不相信，赶紧给我车，给我钱。”
“你想把孩子勒死吗？”
第十章
劫匪近乎于咆哮的声音传到院子外，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小马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挪到沉默不语的花心身旁，压低着嗓门问道：“头儿，阿言和小白他们……”
“相信他们。”花心头也不回地说道，如老鹰般锐利的目光牢牢地锁住那道铁门，金色的阳光落在他刚毅的脸上。
对于莫言，那是基于对二十几年死党的信任，而对于墨小白，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信任，虽然认识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但那丫头的眼睛里透露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感。
“是。”小马点了点头，随即也将目光投向那道铁门。
“死小子，连阿言都不信任，小心阿言知道了用催眠术让在大街上跳钢管舞。”一只大手拍在小马的肩上，如洪钟的声音即使压低了，也不低。
小马身子微微一歪，回头瞪了拍他肩膀的大何一眼，挪着脚步朝一旁的李刚走去。
时刻关注院子里动静的李刚自然也听到了劫匪的两声咆哮，原本握紧的拳头握得更紧，手背上鼓起了一条条青筋，指尖深深刺痛手心也没有发觉。
“刚哥，放心吧，阿言和小白一定会把佟佟救出来的。”小马一副“我非常信任两人”的表情安慰着李刚，他显然忘记了刚才他还对进去的两个人产生过一点点怀疑。
“嗯。”李刚缓缓地点了点头。丫儿，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儿子。
墨小白的提醒让男子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孩子的打算。
“咳咳咳……”被男子抱在怀里的孩子咳起来，苍白的小脸上泛着异样的红色。
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搂着孩子的力道也小了一些。
莫言的眼中闪过一分了然，仰起头看向男子：“你抱着孩子也累，不如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孩子站在地上，也让他舒服点，你说呢？”
父亲的天性让男子再度犹豫起来，他看了看怀中小脸煞白的孩子，他在离莫言五米远处盘腿坐了下来，将孩子放在腿上，手中的西瓜刀离孩子的脖颈有三厘米，但他依旧没有放下刀。
“孩子……好吗？”莫言想了想，问道。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腿上的孩子，点了点头：“他没事。”
“我是说，你的孩子。”莫言轻声道，
男子的手微微一抖，银白色的刀身在金色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有些不安地看着莫言，却被蹲在莫言身旁的墨小白那双如黑洞般深邃的眼眸勾去了魂魄。
莫言看着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墨小白看，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站起身来，将位置留给了墨小白，当看到墨小白略显苍白的脸色时，不由得一怔。
“你不是要去银行取钱吗？”望着男子，墨小白轻声问道，豆大的汗珠滚落脸庞。
“是、的。”男子机械般地应道。
“那怎么到幼儿园来了？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是，走错地方。”
“你是不是把家里的扫把拿出来了？为什么不扔掉它？”原本红润的嘴唇渐渐失去了血色，墨小白单手撑着地面，问道。
男子转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西瓜刀，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扔掉了，刀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你看，孩子有点难受，你放开他吧。”墨小白坐在地上。
男子一听这话，连忙松开手，男孩趁机跑远，躲到墙角睁大双眸看着院中的三人。
就在这个时候，走到男子身后的莫言冲着墨小白竖了一个大拇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男子，膝盖顶向男子的后背，双手扣住男子的肩膀，顺势滑到手腕处，合在一处，男子的手腕被莫言牢牢地钳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