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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郗辰点头。
“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怎么还让她出门工作?”
“是我顾虑不周。”
林玉娟觉得对方回答虽然认真,却并不上心。
“我希望你既然娶了我女儿,就应该——”
郗辰突然打断她的话,淡笑未离唇,“你想要多少钱?”
林玉娟一怔,“什么意思?”面无表情,却有些被人一语点破的失措。
“没有什么意思,你是我长辈,我孝敬你是应该的。”席郗辰浅笑着,“最主要是我不是很喜欢别人谈论我老婆。”
别人?林玉娟喉头噎紧,强迫自己压下愠意,“安桀是我女儿——”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招待您。”
林玉娟真是没有见过如此不可一世的人,恼怒起身,“你这个晚辈我还真是喜欢不了!”
“是么,我无所谓。”含笑的嗓音不变。
“郗辰?”
席郗辰侧过身,此时安桀正站在二楼的楼梯中间,轻笃着眉。郗辰微愣,非常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火气未下的林玉娟,心中暗恼不已!
“安桀——”舔了舔嘴唇,惊觉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安桀慢慢走下来,林玉娟已经上前,“身体好些了吗?”
“恩。”
“怎么这么不小心,亏得这次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可要注意。”
安桀微微颔首,迈开步子走向吧台,此刻的席郗辰放下咖啡杯,眼眸内敛沉下。
“母亲,我希望您尊重我喜欢的人。”安桀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轻牵住席郗辰放置在台面下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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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并不在意自己在你母亲眼里是什么评价,但是,看到你维护我又是另一回事了。”说到这里郗辰叹了一口气,“安桀,你要收买一个叫席郗辰的人真的是易如反掌。”
安桀放下水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乱说什么?”
席郗辰由身后搂住她,“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安桀笑叹,“你干吗这么没有自信,你可是席郗辰。”
郗辰埋首低吟,“你可是简安桀。”
二十四、何似当初(下)
安桀出院后在家休息了两个礼拜,工作被席郗辰辞了,所以她又从长计议地空闲起来,奇怪的是席郗辰也异常悠闲,此人上午十点去上班,有的时候甚至同她吃了中饭才慢悠悠出门,而下午五点以前绝对回家,安桀郁闷了,先不管自由时间被他霸去太多,哪有人工作空成这样还拿那么多工资的?不禁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相比之下真是打击人。
席郗辰一进卧室就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心理医生是不是比较赚钱?”
“怎么,在家又呆得不耐烦了?”
“只是想想罢了。”她也知道想要再工作已经不现实,出过一次状况席郗辰是绝不会再给机会了。
“要不要我再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你?”
“不,不用!”意识到拒绝得太不客气,于是婉约道,“我不想耽误你工作。”
“真体贴,要我怎么回报你,恩?”说着将手上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屈膝坐上床。
“不用这么客气。”苦笑着避开他,退到床尾,席郗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嘿……”
“你要去哪里?”他好笑地看着她。
“睡觉。”
“床在这里。”
“我去客房睡,不打扰你……呃,看书。”
“呵。”对方竟然真的很大度地放开了手。
一小时后独自在房间里的席郗辰合上手中的医学用书,揉按了一下眉心,想到隔壁房里的人,不由笑了,等睡着后还是把她抱过来,否则他会睡不着。
周六下午,安桀不解明明两个都不是喜欢逛街的人,干吗要千里迢迢开半小时的车跑市区来逛街?最主要是周末人又那么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牵住席郗辰的手慢慢荡着,市中心的这个广场一向是最热闹繁华的,一路过去不少浪漫有情调的餐厅,婚纱店,珠宝店,以及一家麦当劳,看到麦当劳她不免神伤了,以前席郗辰就不怎么允许她碰冷饮,出了那事后就更加管得滴水不漏。
“郗辰——”
“恩?”
“没事,我随便叫叫。”
“恩。”
“郗辰,你觉不觉得有些热啊?”
“不觉得。”
“哎,我也不觉得。”
对爱人了若指掌的席郗辰忍不住咳了一声,“要吃甜筒吗?”
“好呀!”下一秒,怀疑的眼神瞟过去,“逗我的吧?”
“不,我爱你。”
安桀无语,不过微微一笑也情不自禁抱住了他,席郗辰一愣,心驰荡漾。
四年多以前的夏天,安桀回国过一次,虽然只逗留了短短的三天,但是要见的人,要做的事也都做了。那天朴铮载着她在简家花园的外面停了一小时,傍晚时分见到父亲的汽车开进车库,见到他下车进了家门。安桀关上车窗时,旁边的人忍不住问,“不进去么?”
“不,不了。”安桀摇头,她本来就只是来看看而已。
在车子倒出来时,一辆白色宝马迎面开来,朴铮打着方向盘与它错身而过,开出小区时朴铮倒是笑问她,“有没有看到车里的人?”
“什么?”
“席郗辰,我想你应该也不记得了。”
安桀皱了下眉头,“是不记得了。”
“都说你薄情寡义,现在想想要不是我隔三差五跑到你面前晃一晃,只怕再过两年连我都给忘了。”
“你跟他又不同。”
朴铮笑了,“哪不同?说起来我跟他的身份还是有那么点相似的,都是你没血缘的兄长。”
安桀抿了抿嘴巴,没多少兴趣再对此发表意见,而朴铮也是随便起的话题,事实上对于席郗辰这个人他也是相当生疏的,只知道他本身有一些家世背景,如今在本市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随朴铮回到住处,那一天吃了晚饭就睡下了,迷迷糊糊听到手机震动,摸起来喂了一声等了会没有听到回音,之后忘了挂断就这么放在耳旁睡着了,早上起来时发现电话竟还通着,对方也没有挂断……按掉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眼号码,确定是不认识的。
安桀照常地逛了一次学校,照常坐在经常跟叶蔺坐的地方呆了一下午,他说她无情无义,可是,究竟有多少思念只有自己知道。
望着学校红棕色的砖墙,她一再地想,一再地问自己,在这儿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可事实上什么都不可能挽回了。
“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别再来了。”
下午两点的飞机,午餐朴铮带她去了一家中餐馆。
“多吃些,这一去吃不到正宗的中国菜了。”边说边往她碗里夹菜,安桀却有些喉咙酸涩,食不下咽了。
“即使那边的食物不合胃口,也将就着多吃一些,别又瘦了,太瘦不好看。”
每次这样的离别是怎么熬过来的?可终究都过来了,她笑道,“也有人喜欢瘦一点的。”
“我就不喜欢。”
“好吧,下次我吃胖了再来见你。”
“这世上大概就我这么有面子了。”朴铮哈哈一笑,随后又朝某个方向探去一眼,安桀不经意道,“怎么,有认识的人?”
他没回头,只说,“席郗辰。”
安桀手上的筷子停了,顺着朴铮的目光望过去,那一桌坐着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及两位女士,而侧对着这边的那个身影,在她看来是有点熟悉的,而这份熟悉让她有些不怎么舒服。
“还好么?”朴铮见她脸色突然不好起来。
安桀摇一下头,没有表示什么,但情绪是坏了,即使不是面对面,那种没来由的排斥感还是隐隐冒了上来,回过头说,“我们换个地方吧。”刚起身,由于太突然,一个匆忙走过来的高壮男人撞了她一下,安桀脚下一失衡,手臂磕碰到了桌沿,一阵刺痛。
“安桀?!”朴铮立即过来扶住她,撩高袖子一看已然红了一大片。
而那人回头只看了一眼,连抱歉都不打算说就要走人,朴铮显然动火了,上前一步拉住他,“至少说句对不起吧先生,还有,你有没有长眼睛哪!”
“朴铮,我没事,走吧。”
“她都说没事了,你可以放手了吗?”那个人似乎是真赶时间,不过这会倒是对着简安桀点头说了句sorry!
撞的是左手,还真是倒霉,安桀咬了咬唇,因为痛得实在有些厉害了。
“李彦,怎么回事?撞了人都不知道要道歉了?”一个中年男人过来,口气颇严厉,而刚才的男人立即转身,“经理?!对不起,我迟到了!”
“迟到事小,你这文明礼貌的态度倒是要再学一遍了。”
有不少人已经看向这边,而安桀发现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先前跟席郗辰坐一桌的人!下意识拧了眉,正要拉朴铮,结果身后侧有人轻扶住了她的手臂,一块手帕按在了她微沁出血的左手肘上。
“你需要去医院。”
安桀瞬间变了面色,而四周也莫名安静了一下。等缓过神来,缓缓推开那人的手,“别碰我。”白色沾了血的手帕掉在了地上,“不要碰我。”她轻轻地又说了一次。
“郗辰?”
“……恩?”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叫你了好几声你都没应。”安桀抬头看他。
席郗辰只是又收紧了一些手臂,没有吭声。
安桀推推他,“这里人很多。”
“安桀——”他叫了她一声,却久久没有说话,现在简安桀在他怀里,在他能碰触到的地方,属于他,“安桀,说一声我爱你。”
被钳制在怀里动弹不得的人只能好脾气地答,“我爱你。”
“……谢谢。”
二十五、一个夏天
两年后举家移民加拿大,其实这举家也就两个人。席郗辰已经向董事局正式提出辞呈,于今年年底隐退,不再涉理公司任何业务,有不少人惋叹,说急流勇退太过可惜,但他并不觉得,她也不觉得。安桀现在感觉自己跟他都有些任性,恣意妄为,她想去看枫叶,他说好,于是就来了,虽然这一次的确是大动干戈了点。不过也不错,换个环境,本来她在国内记挂的人就不多,到哪里都一样,而郗辰大概是未雨绸缪,担心她会对婚姻生活产生厌倦情绪所以想着法子让她感动,觉得快乐,离不了他,其实现在怎么可能还离得了呢。
搬来两个礼拜,附近的人还都不认识,其实也还没怎么出过门,东西运过来后就一直在整理,不多,但安桀弄起来就是喜欢细枝末节的来,郗辰说过她吹毛求疵。
这天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一向只会在旁边看的人倒是说了句“完美”,完不完美她不确定,但自己觉得舒服喜欢就行了,房子不大,两层带一个阁楼,不算新也不算旧,倒是挺贵,花了35万加币买了五年房产权。
不过这区环境很好,很静,离商业中心也不远,安桀买毛毯的时候走去过一次,半小时的路程,有很多商店和旅馆,当时带了张地图竟然也没有迷路,绕了一圈买到了不少东西回来。
沿途过来发现还有不少可去之处,心里更加多了几分喜欢。她跟郗辰学生时期都有过几年国外生活的经历,现在搬来住在这异国他邦也就不会有太多背井离乡的感触。其实主要语言通就没多大问题了,人相处起来都是大同小异,而她也向来不怎么跟人交往,这方面的问题就更少了。
安桀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叫马瑞的老人,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会从她家门口经过,然后二十来分钟后又走回来,有一天安桀在厨房里做饭,他敲了敲她的窗户,“你花园里的橄榄要浇水。”
安桀看了他一眼,伸出头看了看左边屋檐下种了一星期的小橄榄,“它们没死啊。”
“不浇水就死了。”老人说完背着手就走了。
然后安桀跑到楼上去问席郗辰,橄榄需要浇水吗?他说应该不用,结果两天后她家的橄榄都死了。
安桀后来知道那位老人叫马瑞,住在他们的下一个街区,从事园艺事业,所以每天饭后散步时常常关照别人家的花草树木是否安康。
之后的礼拜一,马瑞拿了一盆橄榄敲响了她家的门,安桀接过那盘郁郁葱葱的植物颇有些感动,正想要说谢谢他已经挥挥手走了,忽然想到徐志摩那句“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午席郗辰从游泳馆回家,他上次去健身,不知怎么就捞了个兼职游泳教练回来,安桀当时笑他以后游泳都可以免费了,他说,还可以附带家属的,她当即跑开老远,前年在国内陪他游过一次,其实是去学,结果怎么都浮不起来,而教的某人也绝情,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一放开手她就往下沉,吞了好多水,吓得半死,以后就再也不敢去了。
“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