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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冷清的很,只有位须发皆白留着山羊胡的老先生正气定神闲的拿着放大镜沿圈足验看两只素面的酒红色瓷盘,胖老板也不打扰他,安静的坐在老位置擦拭之前那个由青变紫的窑变罐。
看到许慕,胖老板赶紧起身,小心的将窑变罐放回靠墙的架子上,殷勤的几步迎到他面前。
许慕心急的从背包里翻出塑料袋包裹的瓷枕递过去,“就是这个。”
因为里面还放着那把匕首和“金”头发,许慕又把塑料袋小心的系好收回背包,好歹也是几十块钱换回来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那是个常见的超市购物袋,除去印着logo的地方,其它地方几乎就是透明的,一碰便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动静极大,突兀的打破满室的宁静。
看盘子的老头被响声惊动,放下放大镜好奇的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看我,看我,不要理他们。”一个声音着急的喊道,“老子可是正宗祭红盘,血统最高贵的官窑瓷!”
快递小哥闻声望过去,那个方向,能称作盘的,只有两个釉色莹润的酒红色盘子,一个放在桌上的锦盒里,一个捏在老先生手里,盘面尺寸还没有成人的巴掌长,所谓的记红盘,难道就是这个?
“老子身上的釉是搭配大量的黄金玛瑙熔炼烧制出来的,色泽和光润都举世无双!同窑的一百二十七位兄弟,最后被唐英留下的只有六个,六个!老子是器形和釉色最好的一个!那个土里土气的东西哪里比得上?”
大约是对于被瓷枕抢了关注度十分不满,盘子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
许慕:………………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又是个镇妖器?
镇的还是自恋又话唠的那种!
不对,它口口声声以盘子自居,器物借人气修炼有成,按照周野解释的,应该叫“怪”?
“老子当初可是被摆在……”大约是察觉到许慕的目光,那个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几秒才颤颤巍巍试探性的问,“小白脸,你听得见我说话?”
许慕:==!!!
谁是小白脸?
“小伙子,你对这个盘子也有兴趣?”老先生摸摸自己寸许长的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许慕。
“不,不,我没见过……记红盘,所以多看了两眼。”遇到这么个能声情并茂的自己表演场脱口秀的盘子,不多看两眼就怪了!
“一眼就知道是祭红盘,小兄弟果然是行家。”老先生清癯的脸上绽放出遇到知音的光彩。
许慕:………………
记红盘什么的,其实都是它自己说的,我连记红是哪两个字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快递小哥羞愧的挠挠耳朵。
“我去年收了对祭蓝,今年还想收对祭红。这两只盘子我来看过三次了,器形工整,胎泥细致,釉色盈而不空,润而不浮,很像乾隆早期的风格,但就是太亮。再看底款的青花料,又有些偏乾隆中期的艳蓝色,而且是非常少见的双圈款。人老了,几十万的东西,有点拿不准啊。”
胖老板也不知道是兢兢业业的忙于帮许慕验看瓷枕,还是不想参与讨论,一直没有搭腔。
几十万!!!
许慕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呃,好吧,它瞧不起七百块的瓷枕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若是瓷器界有个福布斯榜单,就算它不能像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那样荣登三甲价值过亿,榜上有名还是极其有机会的。
“真的,是真的,你看咱这身段,这颜色,老子绝对是正宗乾隆十二年唐窑祭红盘!快把我带回去!”要是有脚,估计老先生手里的盘子早就跳脚甚至暴走了!
“小白脸,你听得到对不对?快帮我跟他说说!”盘子转而向许慕求救。“小蓝去年就是被这个山羊胡带走的,我都跟小蓝一起修炼两百多年了,绝对不能分开!”
许慕:………………
书上只说过人类是群居性动物,没说瓷器也有群居修炼的属性啊!
再说你不是已经修炼成怪了么?自己想点办法不就结了?
“小白脸,你要是说服他把我买回去,老子就告诉你店门口左手边蓝色铺盖地摊上那七个白瓷小人都是唐窑的,是那些工匠闲暇时烧出来玩的。”
许慕:
亲,你现在就都说了!
“那七个瓷人才开价一百块,你转手卖给面前这个死胖子至少可以卖三千!”话唠又智商堪忧的盘子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漏了底,还在继续往下讲。
“真的?”提到钱,许慕的死穴被戳中了,终于忍不住搭话。
“真的,真的,它们都是唐窑工匠当着老子的面捏的,用的胎泥都跟我一模一样。死胖子看看就知道。”
“小兄弟,你说这个盘子是真的?”老先生以为许慕在跟自己讲话,抬眼看着他。
“呃,我觉得像真的。我在朋友家里见过一个唐窑的祭红盘,据说是乾隆十二年的,也是圆形双圈底,跟这只釉色的光泽和亮度非常相似,据说是烧釉的时候掺杂了大量玛瑙和黄金的缘故。”许慕凑过去,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硬着头皮按盘子给的说法解释道。
听到“乾隆十二年”这几个字,捧着瓷枕的胖老板都忍不住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似乎在赞叹他的眼力。
老头山羊胡子一翘,醍醐灌顶般的敲敲自己的脑袋,“对啊,唐英督办的窑口,技术集千年之大成,这个亮度很可能是乾隆时期国力鼎盛,为了提升红釉的成色,不惜代价的提高釉料内玛瑙和黄金的比例造成的,这不是贼光,而是宝气!小兄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不,不,不,我只是外行,看着像,想起那个朋友说的话,给您做个参考。几十万不是小数目,您千万考虑清楚。”许慕连忙摇头,他只是复述盘子自己的话而已,真假什么的,还得老先生自己判断。
老先生却没有再迟疑,直接叫过胖老板开始讨价还价,然后潇洒的刷卡走人,临走前,他还特意招手把许慕叫到跟前,跟他要了号码,又递给他张素白色凸印名片,上面只有简洁的两行字:
【宋麒风
电话189xxxxxxxx】
买到心仪的瓷盘,老先生满面春风,“小兄弟,你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不嫌老夫虚长你五六十岁的话,可以叫我声爷爷。老夫跟你很有眼缘,而且,看你对古瓷也颇有研究。有空可以打个电话,跟宋爷爷喝个茶,吃个饭,聊聊古瓷的心得。”
“谢谢您。”许慕赶紧恭敬的收好名片,陪着胖老板送老先生出门。
迈出门槛的时候,老头和锦盒里的祭红盘都是得偿所愿欢天喜地的状态。
“小白脸,老板的零食都藏在柜台后面第二个抽屉里,私房钱在东边架子上那个蓝釉描金观音瓶里。你喜欢什么就拿走吧!不用跟他客气。”临出门的祭红盘感激的冲着许慕说道,大方的把自己的前任主人卖了个干净。
许慕:………………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胖老板乐呵呵的数着电脑屏幕上刚刚入账的几十万钞票,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家底被某个刚刚修成的小怪泄了个底朝天。
送走大客户,胖老板终于捧着瓷枕斟酌的开口,“这个瓷枕的确是宋代的民窑,烧制手法可以,可惜胎泥稀松了些,釉色也不是顶级,满身都是鳞状的开片。按照现在这个状况,只能卖个一千块左右,当然如果遇到恰巧喜欢的,或者花钱修复一下,三五千块也说不定。”
“一千?”许慕的双眼弹出无数幸福的星星,“一千块你收么?”
胖老板满脸的肥肉颤了颤,搓搓双手,露出商人本色,“大人能不能给小店留点儿赚头,八百五如何?”
“好!八百五就八百五。”许慕故作大方的点点头,心里却乐开了花,买来才花七百块,没亏反而还赚了!
胖老板也高兴的很,殷勤的问道,“大人你要什么币种?妖币还是人民币?小店暂时只能提供这两个币种。”
“……人民币。”许慕噎了一下,飞快的做好选择。妖币?还是腰币?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吧?这里还做妖怪的生意?
“对了,我想问问您,枕面上画的那条人鱼是谁你知道么?”许慕突然想起枕面上的奇怪画像,那可是夫诸的主人,或许可以从见多识广的老板这里找点线索?
“我家主人才不是人鱼,我家主人凤表龙姿,英明神武……”夫诸不满的插话,正想继续滔滔不绝的表白下去,猛的被许慕捂住珠子。
夫诸:………………
“人鱼?”胖老板乐呵呵的看着许慕,“不,那不是人鱼,应该是水神。”
“水神?”
第十四章 捡个小漏
“黄河的河神叫做河伯,你知道吧?”
许慕点点头,当然知道,以前还学过河伯娶亲的课文呢。
“河伯不但是黄河的河神,在战国时代和某些时期,也是天下水神的代称。”胖老板又仔细端详了下枕面,用胖乎乎的手指头戳着上面的人像,“传说中的河伯,就是这种人身鱼尾,半人半鱼的形象。不过,这个男人没有束发戴冠,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上面画的是河伯年轻的时候,第二,不是他,而是他儿子。根据河伯成仙的年纪来看,在下更倾向于枕面上的人物是后者。”
“他儿子?”
“嗯,”胖老板面带得色的点点头,习惯性的想去揪唇边的胡子,却揪了空,只得讪讪的放下手,“传说河伯娶了洛水神女宓妃,对,就是《洛神赋》中那位“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的绝世美女。他们两个的儿子,不但继承了宓妃的美貌和河伯御水的能力,而且天生灵力强大,骁勇善战,后来还被天帝封为水神和战神。”
“没错,没错,这只胖老鼠还算有点见识!我家主人就是河伯的儿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万水之神!”麒麟珠里的夫诸激动的附和道。
既帅又厉害,而且还是牛叉闪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仙二代!许慕眨巴眨巴眼睛,夫诸的主人听起来好像的确威武不凡的样子。
“他要是转世,估计也是投在大富大贵的人家吧?”
“转世?”胖老板半张着嘴愣了愣,肥厚的下巴颤动几下,“应该吧,毕竟上仙的命格通常不会太差,转世也是历劫而已。”
弄清楚夫诸主人的大致身份,许慕兴高采烈的拿着八百五十块钱出了门,今天简直太幸运了,不仅七百块失而复得,还意外知道点夫诸主人的消息。
“晚上我再去网上搜搜水神的信息,你要是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我们争取尽快找到你的主人。”他兴冲冲的低声跟夫诸许诺。
“本座……本座才不会感谢你呢!”夫诸沉默了一会儿,才傲娇的回应,麒麟珠却摆脱重力般跳动起来。
许慕忍俊不禁的看看那颗违反物理定律极其不科学的活泼跃动的珠子,这货在偷偷开心?
【我待会儿去买菜,今晚想吃什么?】他给冯沅发完短信,眼前正好是处黄铺盖的地摊。
快递小哥突然想起那只祭红盘说的话,“店门口左手边蓝色铺盖地摊上那七个白瓷小人都是唐窑的。你至少可以三千块卖给死胖子。”
他情不自禁的捏着手机往左右两边瞄了瞄,果然,瓷器店左手边摆着个三米来长的蓝铺盖地摊,摊面上毫无规律的堆放着纸页发黄的连环画,皮壳泛黑的铜佛像,木头手串,熏香炉,看起来像是卖杂货的摊子。
最右边的马口铁方形饼干盒里,堆着些古旧的铜钱、像章和几个半根手指高的白瓷小人。店主正在投入的玩手机游戏,许慕走过去的时候连头都没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许慕再三确认摊子边上没有什么能被自己碰坏的东西后,才蹲下身去看那个饼干盒。
里面果然不多不少,正好有七个白瓷小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堆乾隆通宝、咸丰通宝的铜币里面,沾着灰尘和锈渣。小人身上用寥寥数笔青花料简单的勾画出衣襟和眉目,因为尺寸的问题,它们的面目算不上精致,动作却活灵活现的表现出选料、拉胚、烧窑、祭神等烧制瓷器的七大步骤。
许慕虽然看不太懂内容,也能感觉出那是某种工艺流程的情景展示,小瓷人身上的青花料颜色稳定明快,底部未着釉的部分,触手的资质也细腻温润,非常舒服,跟刚才祭红盘的圈足手感极像。
“老板,这个怎么卖?”许慕托起个小瓷人问地摊老板。
“瓷人玩具,要就七个都拿走,打包价一百块!”
“便宜点吧,这东西这么小,捏的又不精致,就是样子挺可爱的。五十块怎么样?”
老板不耐烦的看看他,扬扬手道,“九十块!最低价了,爱要不要!”
九十块。
许慕还是有些肉疼的,不过想到这东西说不定能翻几十倍的价钱,他咬咬牙,决定赌一把。
付好钱,许慕用纸巾沾着水把七只小瓷人逐个擦了一遍,然后带上它们转头又回到瓷器店。
胖老板正美滋滋的蹲在柜台后面的凳子上偷吃薯片,圆滚滚的身子配上肥大的白色提花缎面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