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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盯着牛肉迟迟不肯下叉子的吴冰立刻瞪眼望向许慕。
“没事,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
吴冰松了口气,继续跟盘子里的牛肉大眼瞪小眼。
“下次小心点。”冯沅瞥了吴冰一眼,把拆好的蟹脚肉放进许慕碟子里,没再追问。
餐厅的名字叫做紫,菜品也以颜色命名,分为九大类品系,比如许慕和冯沅点的“红”系列,主菜是清蒸蟹、奶油焗龙虾,北极贝金枪鱼刺身做冷盘,沙拉和汤里也都以红椒、番茄这类的东西占主色,配着樱桃冰淇淋和草莓拿破仑两道甜点。而吴冰点的“黄”系列,主菜是整只焖得焦黄的童子鸡,冷盘是鸡汤熬出来的胶冻配鹅肝,黄桃香草慕斯做甜品,沙拉和汤里占主色也改成菠萝、黄椒、黄豆之类。每样品系的食物从配色到摆盘都精致得堪比艺术品,入口的味道也搭配得极妙,用足了心思,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许慕本来不太饿,却还是忍不住将面前的东西都吃了个精光。至于价格,没看过菜单的快递小哥完全不知道。
因为距离也不远,几人吃完饭,便开车去了王乐天提到的那个新楼盘。
下个月才正式开售,许慕原以为售楼处会很冷清,没想到,除了他们,还有两拨客人。售楼处灯火通明,按照高档会所的样子修得富丽堂皇,地下一层还有个超大的游泳池。会客区漂亮的大理石餐台上,摆着一溜儿造型漂亮的下午茶点心、果汁、咖啡、茶水,冯沅、王乐天和宋知命他们各自端了杯黑咖啡。
确定是免费的,许慕才伸手拿了两杯果汁和几块小点心,好心的递给吴冰一杯。
“小孩子才吃这些。”对方下巴一扬,似是不屑与他为伍,径自走向餐台,学着宋知命他们的样子拿了杯黑咖啡。
许慕:………………
将两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宋知命落后王乐天两步歉意的跟冯沅开口,“不好意思,他才化形没多久,不太懂事。”
“朋友总是需要磨合的。”冯沅耸耸肩膀。
小狐狸用眼角斜睨着许慕,洋洋得意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霎时变色。怎么比婆婆熬的药水还苦?
许慕忍俊不禁,端起果汁喝了一大口。
吴冰脸皱得跟丑橘似的,强忍着咽下去。直到离开为止,他再也没碰过台子上的那个杯子。
房子是期房,预计两年左右交付,真正的楼盘目前还是片井然有序的工地。众人站在乒乓球桌大小的模型前听销售经理讲解了十几分钟,又去四间样板房走了两圈,总共不到半个小时,宋知命便出手订了两套。
王乐天恶意满满的在宋知命楼上订了一套,说是要一辈子把工作狂踩在脚下。冯沅也觉得房子不错,在王大少软磨硬泡之下,订了他对面那套。
真买啊?
四百多万,太草率了吧?
对于他们买房子如同买菜般随意的行为,许慕表示难以理解。
冯沅潇洒的签好合同后,转头叮嘱许慕,“记得暂时跟我妈保密。”
“这么贵!”许慕担心的跟冯沅咬耳朵。
“放心,投资赚钱这种事情,跟着宋知命绝对没错。”冯沅揉揉许慕的脑袋悄声说道。除了对王乐天,那家伙从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买完房子,几人又杀去逛街,给吴冰和许慕看衣服。王大少逛的店,随便一件T恤就要三四千块,转眼就帮吴冰选中四件。在许慕坚决的拒绝下,王乐天才打消了帮许慕也买几件的念头。开玩笑,穿着那么贵的T恤送快递,刮出个毛球都得心疼死。
最后还是冯沅陪着许慕去运动品牌的折扣店,许慕终于咬牙挑了两件一百二十块的新T恤。
两人刚坐上车准备打道回府,许慕的电话就响了,摸出来一看,居然是他舅舅何强打来的。
“舅舅!”许慕接起电话,亲热的叫了声。
“小慕,我现在在尚海火车站,手机没电了,跟别人借的电话,你快告诉我下冯沅家的地址。”
“你在火车站?”许慕惊讶极的跟冯沅对视一眼。
冯沅扬扬下巴,“问他具体在哪儿,我们过去接他。”
许慕着急的问,“舅,你待在哪块儿?我们过来接你。”
“就是广场上那面大钟底下。”
“你们还真是舅甥俩。”冯沅摇摇头,发动车子。都喜欢搞突然袭击不说,选的地方都一样。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站前广场的大钟底下找到了满脸疲色的何强。
“舅!”许慕扑上去,手脚并用给了何强一个大大的熊抱,“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呗。”何强伸出手,疼惜的拍拍许慕的脸颊,“正好老板有样东西要送来尚海的给一个朋友,我就领了这个差事。”
“何叔叔。”冯沅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跟何强打招呼,淡笑着看许慕跟何强撒娇。
“舅你吃饭了么?”
何强尴尬的摸摸肚子,“刚才在火车上买了份盒饭,分量太少,没吃饱。”
“走,舅,我请你吃羊肉去。”
“呦,出息了嘛!”何强求证似的看看冯沅。
“可不,出息着呢。”冯沅勾勾嘴角,帮何强提起放在旁边的拎包。
冯沅开车直奔最近的宵夜一条街,三人挑了家人气兴旺的热气羊肉店,许慕上手就大方的点了三盘,他家舅舅,最喜欢吃的就是羊肉。
“别忘了冰镇啤酒。”冯沅敲敲桌子提醒许慕。夏天的时候,只要不开车,何强必然是要喝上两杯冰啤酒的。
“哥,你要加份鱼片么?”许慕朝冯沅晃晃单子。
“来一份吧。”冯沅点点头。
何强看着他们极其自然的你来我往,笑着点点头,“看到你们处得这么好,我就放心啦。”
冯沅举着茶壶给何强倒水,“何叔,从小到大,你看我们吵过架么?”
“那倒是。”
席间听说何强要帮老板送的东西是件古董,许慕便想见识见识,何强拍拍拎包摇头道,“这里不行,都是潮气,那东西怕潮,待会儿到车上再给你看。”
“到底是什么?”
“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何强故意卖关子。
许慕心里急得猫抓的似的,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何强和冯沅相顾而笑,不得不加快吃饭的速度。
一上车,许慕便催着何强打开拎包。
何强摇摇头,笑着拉开拎包。
几件T恤上面放着个扁长的蓝色缎面锦盒,大约三十公分长,五公分宽,五公分深,两条长长的蓝色扎带松在一边。
何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立即掀开盖子。
黄缎内衬的盒子,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居然不翼而飞!
第61章 古董纸
何强把空盒放到旁边,不死心的拿出包里的衣服一件件的倒腾出来,抖落翻查,连包里的夹袋也没放过。
不见了?
冯沅眉心暗自皱起。
许慕盯着空盒,半天都没合拢上嘴。
将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翻找过一遍之后,何强终于绝望的对着许慕和冯沅摇了摇头,“没有。”
“会不会是刚才被偷了?”许慕着急的转身,想下车回那家热气羊肉店看看,右胳膊肘“砰”的撞在车窗边缘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冯沅一把拽过他的手腕,看看撞得泛红的肘尖,“不用去了,应该不是在羊肉店被偷的。我们坐在墙角那桌,这个包一直放在最里面的凳子上,没离开过我们三个人的视线。”
就算有人在店里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也不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这么轻易的偷走东西。冯沅敢确定,东西绝对不是在他们碰面之后没的。
“对,我们连洗手间都没去过。”何强也笃定不是在店里丢的。
快递小哥揉着自己的胳膊肘,眉眼之间都是焦燥,“不是被偷的,难道还是盒子里的东西自己跑了?”
许慕的话让冯沅眸色微动,他探手到后座拿起那个空盒,果然发现丝淡淡的妖气。
“何叔,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冯沅挑眉看向何强,“字画么?”
何强叹口气,懊恼的揪着头发,“是种很名贵的纸,叫什么库蜡笺。”
“酷蜡笺?”那是什么鬼?纸还分酷炫狂霸拽的么?许慕满脸迷茫的望向冯沅。
“蜡笺纸?”冯沅示意许慕噤声,稍安勿躁,继续追问何强,“那纸就是您刚才说的古董?长什么样子?”
“是古董。我老板说,这纸是乾隆时候皇宫里边留下来的,以前写圣旨,用的就是这种纸。我老板的岳父喜欢写两笔字,没事弄副对联什么的。下个月是老爷子八十大寿,所以,他就托人寻了张,想送给老爷子贺寿。可是怕东西不真,就先付了一万块订金,让我拿到尚海来找他一位懂行的朋友看看真假。”
写圣旨的纸?
订金就一万块,那这张纸得多少钱?
许慕被这个数字惊得登时呈现“目瞪口呆。jpg”的状况。
“那张纸我也看过,底子是浅红色的,边上有圈金色的龙纹,看起来很漂亮。”何强努力的回忆了下,“对了,我手机里有照片。”
何强摸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庆幸刚才吃饭时他用冯沅的充电宝充了会儿电。
“就是这个。”何强把手机举到前座的冯沅和许慕面前,“你们往后划,后面那几张应该都是。”
照片上的纸跟何强描述的基本差不多,纸色浅红,四边位置用金粉样的东西描绘出一圈不到两指宽的云龙纹,仔细看的花,纸面隐隐还有冰梅纹的暗花,看起来就显得极其精美华贵。这种东西,能安然无恙的保存两百多年,确实不容易。
翻看两张后,冯沅把手机递给许慕,“何叔,您再仔细回想下,从你拿到它开始,到见到我们之前,有人碰过这个盒子么?”
“应该是没有。”何强摇摇头,“这个包一直在我铺上,我连去洗手间都带着。”
“现在怎么办?不然我们先去报警吧?”许慕提议。
冯沅轻叹口气,“报是可以,不过东西很可能不是在尚海丢的,希望不大。”
“都到这步了,多个希望也是好的。”何强长出口气,把刚才翻出来的衣服胡乱塞回包里。一张淡黄色的名片自衣服堆里掉落出来,落在地上。
“舅,东西掉了。”许慕伸手把那张名片捡起来,最上一行是“荣华斋纸业”五个字,其中“荣华斋“三个字用的都是繁体,中间那行印着“林华春”,地址在临湖,正好在尚海前一站。“卖纸的?”
“不单是卖,还做纸,来的时候,这个人住我对铺。”
“这人做纸?”冯沅眉心微折,从许慕手里拿过名片看了看,转手递给何强。名片上没有留下任何妖气。
“对啊。” 何强接过名片,大大咧咧的塞回自己的包里。“说来也挺巧的,我来的路上,火车挺空的,六个铺,就我和对面的下铺有人住,那个小伙子拎着不少纸筒。据他说,他们家祖上几十代都是做纸的,可惜现在有些手艺失传了。他还打开纸筒给我看了不少,说是他自己研究的仿古手艺,比较遗憾的是效果还不行。但我觉得其实还挺好的,就跟他要了张名片,想回去给我老板,以后给老爷子买宣纸,也可以考虑下,照顾照顾小伙子的生意。”
“那人既然就是做纸的,有没有没对您包里的那张蜡笺纸感兴趣?”冯沅直觉这个人可能跟蜡笺纸丢失有很大的关系。
何强耿直的摆摆手,“小冯,我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不太可能。第一,从头到尾我都没跟他提过我包里有库蜡笺的事,更别提给他看了。第二,一个人是否喜欢一件事情,从他说到这件事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如果你见过他就会知道,那孩子绝对是个纯粹的手艺人,三句话离不开做纸的事情。什么“冬天的微生物好,所以冬季出的纸质量都比夏季好。”什么“这个时候天太热,晒纸的火墙还要维持在七八十度,简直要烤死人”之类的。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会处心积虑的偷东西。”
“舅,那他是在临湖下的车么?他下车的时候东西还在么?”许慕不死心追问,最起码这人还是目前看起来整个旅途中最接近何强的人,东西丢了,盒子还在,如果说有人有机会,也只能是他啊。
“是在临湖下的车,他下车后我摸过包,盒子还在,我就没打开包看。”何强的又叹了口气。早知道,他当时应该打开看看的,最起码能更确切的知道,东西是什么时候没的。
冯沅挑眉,“这样吧,我们现在先去报个案。然后明天再分两步考虑,一是何叔的东西到底丢在哪儿?想办法去找。二是按照照片去市面上按真品估估价,看看有没有差不多的蜡笺纸,实在不行,只能买张同等价值的,不然何叔回去就不好交代了。”
“哎,只能这样了。”何强愁眉不展的点点头,丢东西的阴影就像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眉头上。要自掏腰包赔这件东西,他手里的积蓄还不知道够不够。
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问清他们的来意,便带着何强进去做笔录。进去那么多人也没用,冯沅便要许慕去便利店买几罐咖啡,他陪何强进去。
许慕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