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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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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催促,只站在那儿,看一眼画儿,再细细观察掌柜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样大概相同于其它书画的画面,再在细微之处,不着痕迹的稍改动一番,是完全可以被人接受的,见掌柜一开口便要收下画,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说之前粗粗打听过,但铺里卖的价钱不可考据,因卖比收上来的价儿要高上很多,对这方面她又没有经验,只得向掌柜请教道:“不知有无润格可以参照?”

许掌柜看向面前轻盈柔婉,仪态万方的女子,十分不敢怠慢。

也不知为何,但凡能画出绝美意境的画作之人,多是长相低下平凡之辈,反而一些烂笔头,无什么画技才能的,却有不少面貌上佳的好皮囊,这便是世间不能两全的遗憾吧,他到了这个年纪,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真绝色的美人,画工这般不凡。

美人画美人,也是一番佳话美言。

冲着这样的美人,这样的才能,让许掌柜也生不出什么欺瞒之意来,便如实相告道:“姑娘,聚贤坊收上来的字画,一半不按种类算钱,只算尺幅大小,越大,价钱越高,姑娘这两幅图的尺幅并不大,实在有些亏了。”

檀婉清一听,微微一怔,才想到这个时候卖字画会有如此一说,当然,这只是针对无什么名气的作品,若是名师名家,价钱却是无法以此论断的。

“……名人字画都有润格,聚贤坊里稍有些名气的,按的都是大幅五两,中幅三两,小幅一两来算,姑娘这两幅只能算是中幅,许某便作主,算姑娘一幅三两,如何?

檀婉清不语。

“不瞒姑娘诶,这价儿已是极高了,不信这一条坊随您打听,只有我们聚贤坊给的出这价码。”

见檀婉清仍微微犹豫,那许掌柜脸当即拉了下来,低声诉苦道:“姑娘诶,您的号实在没有什么名气,一幅三两便偷着乐吧,没什么名号的画,卖的时候伙计都抬不上价儿,论起来,还是我们有些亏了,您说您还犹豫什么呢……”

檀婉清见近五十的掌柜,苦着一张脸,哪有这般求人卖画的,却是有些好笑,不过,那话里也听出几分诚意,便也不再纠缠,轻柔道:“好吧,就按刚才说的价钱,麻烦掌柜了。”

“哎呦,不麻烦不麻烦!姑娘请稍等。”许掌柜连道两声,回过头见伙计抻着脖子望,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让伙计将画儿好好收了,这才取了银两交于瑞珠。

客气话儿说了一大通,还叮嘱了好好拿着银两,莫丢了之类的话,将人一路送出门。

瑞珠回头望望掌柜,再回过头,摸摸怀里包着的八两银子,表情有些激动,刚要说点什么,便听到旁边小姐道了句:“辛辛苦苦摆摊半个月,却还不如两张纸值钱。”

是啊,从早忙到晚,还不如两张轻飘飘的纸,“那怎么能一样?”瑞珠道:“物以稀为贵,摆摊人人都可以去,可画却不是人人都能画的。”其实她私下还觉得小姐的画是卖亏了的,这画儿要放在京城,一幅怎么也能卖个百八十两银子的,但她不敢说出来,怕提起又惹得小姐想起京城时的事。

檀婉清不过随口说说,听到她回复,几分惊奇的看了她一眼,“竟也知晓物以稀为贵了,不错!”

瑞珠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低道:“奴婢再愚钝,天天听着老爷小姐咬文嚼字,也能学一点嘛……”

……

前脚送走了人,许掌柜进了铺子,立即让两名伙计把收好的画打开,细细端量片刻,脸上又露出了满意之色,唯一可惜的是装裱一般了些,三分画七分裱,画的再好,没好的门面也是不行。

若是将木质卷轴换成玉质与象牙,素绢换成锦绫,再压上锦条,那便能卖上个好价钱了。

不过,收的价儿,也是绝不止三两的。

随即,许掌柜便让人将画悬挂在铺子显眼的位置,集贤坊在这条街中,也是极有口碑名气的书肆画坊,书画风格质量都有保证,所以来来往往的人着实不少。

前脚檀婉清与瑞珠二人离开不久,便有几个紫狐披肩,粉绸罗裙,衣着富贵艳丽的女子,说说笑笑的进入到聚贤坊中。

一见几人,正朝两个伙计吹鼻子瞪眼的许掌柜,立即满面堆笑,脚轻了三分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哪还有刚才端着的半点仙风道骨的样子,不怪他如此,这几位可是地地道道的财神爷,卫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富商大贾,别人不知,岂能不知曲家。

曲家做的是绸缎生意,生意做的大,大大小小的绸缎铺开满了益州城,连京城里都有份子,如今定居在益州,暂住于卫安城内。

何况,如今的卫安城内,谁又不知道曲家与守备大人的关系,于加之出手豪爽,普通人平日里连巴结都巴结不上呢。

这几个女子,便是曲家的女眷。

凡是商人家,虽腰缠万贯,奢靡之风兴盛,可这即使每日山珍海味,丝绸衣衫,也难免有人背后骂其满身铜味儿,臭不可闻,为此,门面府邸大多喜用文人风雅的字画来装置,曲家也是,家中无论少爷女眷,皆喜逛书坊,遇到合心意的也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啬。

这样的好主顾岂有不殷勤之理。

一进铺子,其中一粉衫绸袄女子,第一眼便看中了正对面中堂挂着的一幅美人小憩图,不止是她,其它几人也都走至那幅图下面,细细打量。

自古美人最让人动心,不但是男人,女人也一样会怦然心动。

“还从未见过如此画技,竟将美人头发都细细勾画出来,这当是工笔画吧,线条竟然能画得如此柔软自然,如真的一般。”

“我没看错吧,耳边的珰珠画出了玉质的光泽。”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道,看的这一幅,正是午间小憩图,图中美人慵懒的坐于石台上,手拿着绢扇,百无聊赖的回首看着停在不远树枝上的鸟儿。

整个姿态画得形象无比,将美人的闲暇慵懒之美完全展现出来,石台后面的芭蕉叶,一片葱绿之色,美人坐于灰褐的石台之上,一身白色烟笼纱拖地百水裙,外面松松罩着一件蓝色织锦外衫,红色镶边。

如此简单的白蓝红三色,再加上背后一片绿色的芭蕉,将整个美人的肌肤衬得明净清澈,姿态妩媚又慵懒,却也不失娇美,耳边的一串明月珠,颗颗饱满圆润,满头黑发间的玉饰更是清透雅致,连手腕间的一抹碧环,几人也是细细端量,石台旁碟中三两樱桃,无不是颗颗点化,布局美极。

那身紫狐披肩的女子,在端祥一遍画中人的衣纹,手指,色调后,直接唤来许掌柜,“将这幅画包好我要带走。”

许掌柜早便候着呢,听着吩咐,眼晴一亮,立即精神抖擞的唤来伙计,将画儿从墙下小心取下来,让人仔细包着。

几位貌美女眷才看了一会儿,还未看好,便被紫狐披肩女子抢先买了去,脸上皆有些懊恼之色。

“姐姐,你怎也不问下价钱。”一位粉绸罗裙的女子向许掌柜问道,“这一幅是个什么价儿?哪个名号。”

许掌柜一脸赔笑的回复道:“桃花屋主的号儿,号虽不响,但几位姑娘看着了,画技是顶顶好的,现在一幅才三十两,待日后名号响了,没有个五十两银,可是买不下来的,姑娘几个今儿拿了,那可是赚着了……”

“哟,瞧你说的,好像我们买画儿是为了赚银子似的,不过三十两,也确实不贵了。”粉绸罗裙女子便也是没说什么。

另一幅,是色彩艳丽的出塞图,女子抱着琵琶,身披火红披风,妆容艳丽,却带着一分寂寥,她似有留恋的回头望去,风儿将她的发丝吹起,衣衫飘动,便是看画的几人,都似感觉到了一股猎猎寒风,人物衣饰十分精美华丽,而背景,却是满天水墨云彩,竟有种风云变换之感。

水墨背景与鲜艳的人物,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大漠苍凉之美,这幅同样被紫狐披肩的女子抢到手,惹来其它几人的不依声,可想这紫狐披肩女子的身份,也只得再去看其它,

“两幅画皆出自于桃花屋主?”紫狐披肩的女子见到落款,咦了一声,随后问道:“看这字迹虽内有韧劲,却是纤柔委婉,难道画作之人是个女子不成?”

许掌柜道:“正是。”

紫狐披肩的女子倒是惊奇了下,“这倒是少见,字好画也好,当真是位才女了,若有机会却是要掌柜引见一番了……”

其它几人见铺子里其它的画,都没有之前两幅画的惊艳之感,看了半天,没有中意的,只得悻悻离去。

人走后,许掌柜嘴里哼着小曲在柜台整理帐面,店里被骂的狗屎淋头的两个伙计,正在门口理凌乱的纸张,心下也不得不服气。

暗道上这老掌柜的眼力就是老道,旁的铺子收了书画,最担心的便是砸在手里卖不出去,可这老掌柜却是不同,这不,才刚刚八两银子收上来的,转眼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赚了五十多两,让人不服都不行!

这边,檀婉清与瑞珠回到宅子,屋里的暖炕又热又烫,连着屋子里都暖和好些,去了外衫,和缓了身上的冷意,檀婉连累了两日,回了屋,便懒懒的卧于厚厚的棉褥上稍作休息。

现在正是存钱之际,家里粮米还充足,本不想多花费,可瑞珠却也心疼小姐,还是趁她熟睡时,悄悄去坊市买了养身鲥鱼和鲜鸭,在厨房倒腾了一通,将做好的砂锅鲥鱼和鸭片汤,又熬了易消化的碧粳粥,与几样买回来的糕点端上桌子。

檀婉清揉了揉眼晴起身,因暖炕热的关系,脸蛋绯红,嘴唇更是有着鲜嫩之色,虽然不让瑞珠乱花钱,但已经买了,责怪也无意义,只抬手接过鱼汤,汤汁白的浓郁,竟然熬得像鲜奶一般,慢慢舀一勺放入口中,味道实在是鲜美,桌上的两样她喜欢的点心,龙须酥与云片糕,轻轻挟一点口,竟然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第20章

军营空地,一男子身着黑色的单衣,一个起手式,猛的一拽手中的一柄九尺长的精铁长枪,仿佛毒龙出洞,攸地向某处刺出……

一柄长枪,犹如蛟龙出洞。

动作又快又狠又准,枪头上的红缨,化作一道道模糊快速的红线,远远看去身如骄龙,枪如虹。

听着那撕裂空气的呼呼风声,吓的有事前来的人,不敢再向前走半步。

男子眼尾扫到墙角的人影,手腕一转,枪头轻触墙外树干,便趁势收回长枪。

回头看向来人。

现已入冬,天气骤冷,却因一番枪走龙蛇,男子周身一时间汗水淋漓,细看黑色的单衣前身后背都被汗意浸透,随手长枪交于守营的兵丁,便向来人走去。

墙角站着是一四十岁的妇人,见到男子,表情有些局促。

谢承祖见其畏缩的样子,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

“东西收拾好了?”他接过手下兵丁递来的棉巾,随手擦了擦脸,抬眼问道。

那妇人立即诚惶诚恐道:“是的,大人,老夫人祭祀用的香烛黄纸都已经备好了。”

谢大人“嗯”了一声,随即又道:“福荫呢?”

“小少爷已经起来了,正在用早饭。”

谢承祖点了点头,随便套了外衫,便进了伙营,守备大人没什么小灶,一向是与军兵同食,伙营其实就是大锅饭,大锅饭有什么品质而言?

如今城库空空,银钱紧张,连军晌都已拖了一月,伙食里什么白面米饭,荤腥肉食,也只能想想,能保证吃饱不饿着肚子已是不错了。

当然,守备大人虽和小兵用的一样,但量却是足足的,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大人。

一盘子黑面糙饼,这糙饼如何才能让大人吃出白面的细软美味来?便是成日灶台转的伙夫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只得用油两面煎了煎,好让守备大人入得口,汤也只是大碗的清汤,另加了一盘白面包子,这却只有守备大人才有,自然是肉馅的。

谢大人只用了糙饼与清汤,包子却一个未碰,用完直接起身离开了营房,随即唤了随同的司书熊廷宪。

他问道:“这一次出城剿匪,带回来的财物合算过了吗,有多少?”

熊廷宪苦着脸道:“现在的土匪狡猾的很,估计都被大人的名头吓破胆,把大多财物偷着转移了,匪巢里只留下一部分,大人带兵端了两处,财物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四百两,堪堪够发拖欠兵丁的一月晌银。”

谢大人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后道:“军晌我来想办法,你拿出百两买肉,先改善下军士的伙食,以后每个月至少见两次荤腥。”

“大人……”熊廷宪急忙道了一声,现在银钱紧张,光是供饱穿暖就是一项极大的花费,这加上肉食……这肉可绝不便宜啊,在他看来,应是该节省下来的。

谢承祖抬手打断他,他道:“他们肯跟着我一路卖命拼杀,为的不是今日吃糠咽菜,平日无论训练还是建墙挖渠,都要耗损大量体力,城库紧张,却不能在他们伙食上克扣,肉不但要买,还要买大块的肥肉,给他们补足体力。”

训练不出好的士兵,打不赢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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