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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赊美人心-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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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过年宅子里都忙着,二妹是回不来了,一家人早早的就吃了,哪想到傍晚竟是大包小包的回了来,而且被宅子里夫人身边的圆脸大丫鬟送了回来。

正月的爹娘激动的弓腰跟瑞珠说着话,正月的弟弟妹妹高兴的围着正月转,眼着盯着她里的东西,正月笑着摸摸他们的头,将东西递给他们,让他们提回去。

只一会儿的东西,破陋的屋子里便传来惊喜声,瑞珠走的时候,正月的爹娘将人送出老远,回来的时候,同是难民不少人羡慕的看着,有的还道正月娘养了个好闺女,有了好主家,以后日子可好过多了。

她们听着,自是挺直了脊梁,将头抬得高高的,进了屋子。

今年注定能过个好年。

到了晚上,外面的鞭炮“噼里啪啦”一通响,然后是孩子的笑闹声,檀婉清与瑞珠等了又等,不见谢大人来,瑞珠嘀咕:“谢大人真是的,既然不来,也不让人支会一声儿……”还要让小姐等。

檀婉清倒无碍:“忙了一年了,不容易才松快松快,许是与人喝上了,忘了此事。倒也清净,往年每当年节,总能让我头疼一阵,今年倒是未疼过,只苦了瑞珠你只能守着我孤孤单单啦。”

“小姐说什么呐,能守着小姐瑞珠不知道多开心,小姐放心,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能伺候小姐舒舒服服的。”

其实檀婉清很早就想对瑞珠明言,因为瑞珠的卖身契早就被她赎了,她不需要再以丫头自居,且她们共生死共患难,实际感情早已是姐妹不分,她很想为她打算一番,寻摸着了儿郎有个家,有个好归宿,总比一直这么跟着自己好,可这丫头固执的很,三个丫头都嫁出去了,只有最小的她不肯。

她知道瑞珠七岁跟着她,不仅是主子,也是亲人。

虽然她很难理解那种即便不再是奴婢,也还是骨子里认她做主子的情杯,但若是将这一点理解为一种亲情,也就认可了,如果这样的话,若提出分离,必是要伤了瑞珠的心,她也就没有再提及。

饭菜是现成的,下午正月走前都做好了,只在炉子上煨着,福荫跑到院子里看了好久的羊,又趴在门缝看大人放鞭炮,满足后才被瑞珠抱回屋吃饭,吃完就迷糊的睡了。

将人安置到西厢,主仆二人舒舒服服的泡了回澡,瑞珠给檀婉清晾干了头发,两人也早早睡下。

谁知刚过一更刚过,外头就传来拉门声,瑞珠惊醒后,匆匆的掌灯下地,自门内向外看,竟是谢大人,她赶紧把门打开,迎面就是一阵扑面的酒气。

她在旁边小声道了句:“大人,小姐睡下了。”可谢大人即不应声也不说话,仿若未闻般沉着脸仍向东屋走去。

瑞珠赶紧关好门,等到她回身不放心的往西厢走的时候,就听到东屋传来一声凳子倒地的声响,吓的她手上的烛灯一晃,然后谢大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便传了来:“檀婉清,你给说清楚,你与郑源之子,你们……你是不是忘不了他?要给那个狗屁郑清名守着呢!”

第79章

檀婉清早早沐浴换了全新滑爽的衣衫,卧在床蹋间,就着明亮的烛光翻看着手中的画本,就在有了困意,放下本子快睡着的时候,听见了外头的响动,待她清醒罢自枕上起身时,见到门打开一阵风带进来,惹得烛光摇曳,幔帐轻晃,翠色的纱帐上,影影绰绰有一个高大身影走进来,脚步有些凌乱,似乎勾到了什么,传来一声凳子倒地的动静,接着就是瑞珠听到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质问。

她倒也屏息回想了下郑清名是谁?

哦,若非他此刻提及,檀婉清早已将此人忘却脑后,原来他话中所指之人,是早年与她订过亲的内阁学士兼副都统郑源长子,郑清名,后因郑家满门抄而殒命刑场。

郑清名自小文采出众,生的长身如玉,英俊倜傥,乃是京师有名的风流俏郎君。虽与她有婚约在身,可府中貌美姬妾早过一手之数,他虽心仪檀氏嫡女,可对美人一向温柔怜惜,是京城闻名的风流才子,竟有世家女生起嫉妒之心,嫉妒檀承济嫡女可得此完美夫婿。

而被京城众多名闺眼红的檀婉清,却一直忧心于檀府的祸福旦夕,对这位订过亲名义上未来的夫君,却不曾关注多少,印象淡到不过半年之年,就记不清他的长相了。

她迟疑了下,才抬手轻撩开面前的幔帐,向一进来便满屋子酒气的人看去,只见烛光下,他的目光如凶狼盯羊般盯着她,而本人却站在幔帐一步外,不曾过来。

檀婉清心里清楚,他不掀开帐子,是怕身上的寒意凉着了她,只能在帐外吼,怀着满肚子的猜忌与闷气,可笑的吃着一个已死之人的陈年老醋。

她不再是高高枝头的不被触及的花朵,早就落到了地上,沾了污泥,可他却还拾起来,当作宝贝一样护着,藏着。

其实,他不是不敢伤害自己,只不过会心疼而已。

她看着他,对他轻轻的笑,笑过之后,神情竟然微微哀凄起来,幽幽的道:“怎么能忘了呢,我与他自幼订亲,青梅竹马,如今未婚夫先亡,按礼教,原也是要为他守节……”

男人本就带着寒气的脸白了又白,眼神仿要吃人一般盯着面前人,不可置信的道:“你讲真?你果真心里有他?忘不了他?”竟要为他守节……竟要为他守节?男人的手不自主的紧紧攥在了一起,恨不得一拳砸碎面前的桌子,心口一时间竟被搅的生疼。

檀婉清光脚下地,足心踩着脚下柔软的毛皮,知她畏冷,谢承祖特意与皮商换了几箱兽皮,挑了同色铺满了小小室内各个角落,她走到他身边,好笑又怜惜的牵起他握着的拳头,上面竟不觉绷起了青筋,如蛇蜿蜒,竟有些可怖。

谢承祖气极的甩开她,胸膛剧烈的起伏,怒道:“你既要为他守节,为何不早说。”便是早说了,他也绝不会让她如愿!

檀婉清却是贴近了些,轻轻将脸靠在他胸膛道:“原是要说的,可我虽然与他青梅竹马,却并不亲厚,如今连他生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说罢只觉面前胸膛竟是一震,再度震惊的低头看她:“你……”

檀婉清轻笑的拉着他走至帐边:“何况大人已替我入了卫安户籍,我早已不姓檀,自然不必再守。”

“那你为何不肯进谢府?”不肯嫁我?

“大人知道我畏冷,等到天儿再暖和一些……”

谢承祖本就饮了酒,失了准确判断,又被她的言语气的忽上忽下,现下见她亲口所言对那个郑源之子无什么感情,并主动许诺自己喜欢暖时不喜寒凉,似暗示天暖时再入谢府。

这样冷了心又后,又突然而来的惊喜,实在让他这个八尺男儿也招架不住,犹如三伏天吃冰,冰火两重天。

可他却还道:“这次当真?”又一问再问:“可是实言?”这次当真是实言?

檀婉清心头微涩,却是笑着拉下他的颈项,将唇舌印上。

一吻完毕,两人气喘吁吁,谢承祖刚要说话,却不曾想一低头,竟见怀里的身上的亵衣带子不知何时摩挲开了,里面竟是……

刚因檀婉清的话而缓和过来的脸色,立即又黑了起来,顿指着她身上的那两小块内绸外纱的樱红色布料,对她吼道:“你,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京城里最近流行的样式,好不好看……”

他从未与别的女人亲近过,又哪见过这些稀奇怪异的东西?可那点布料少的可怜,哪里能束的住?

檀婉清扯过他的手,将她睡前看的画本放到他手里,翻到了她中意的那一页,谢承祖刚将目光从那强烈红白色中回过神来,才喘了口气,结果看向手中的东西时,竟然瞪大了眼晴。

这,这画本上画的是什么东西?竟然两个小人……只见身前的那一个两只小腿紧紧向两侧缩紧,大大张着嘴……

谢承祖差点如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了手里的纸。

一转头却见旁边的人拉过他的手,搂着自己的腰,意图十分明显,烛光下他的耳朵竟是红了起来,酒意与理智也只挣扎了片刻,便喉头抖动一路溃不成军的将手伸到她未着亵裤的膝弯,与画中小人一样,自身后捞住膝弯,毫不费力的抱了起来。

第80章

泰始八年初,檀府抄家流徙之日翻过一年。

才卯时时分,外面便传来庆余年的零星鞭炮声响,有旧俗,天明时,开门放三声炮仗,能够驱赶疾疫鬼邪,称为“开门爆仗”。

卫安城内,许多宅户院中升起了渺渺炊烟,家家户户传出米饭与肉骨的香味儿,与一番取用锅碗柴火的声音。

临近北街的十余户,纷纷打开了大门,男女都穿上了新衣,干净的鞋子,打扮光鲜。相见时,各人举百果相互馈赠,口道吉利的祝福语,并伴着一阵孩子奔跑的笑声。

其中一户挂着牌子的院子,却紧闭着门户,院子里贴着红红的对联,窗户上贴着乌金纸剪的飞鹅与蝴蝶,窗前三两株桃树右侧的一间小厨房,里面白雾腾腾,一侧上另砌的慢火小灶上,正温着一盅颜色淡紫,奶香扑鼻的紫玉浆,一盘子肉酱油浇黄米饭,肉炸的又香又辣,香味喷面,份量十足。

另有过年时已备足的各类果茶,江米糕小食,黄黍飥与腌鸡腊肉杂盘。

其中一道在卫安还算稀罕的天鹅炙,此地天鹅可得来不易,谢大人送来时,早已冻的硬绑绑,除了昨日吃了一半,剩下的瑞珠片下十余块鲜味肉片,以调料入味,以炭火反复炙烤,待双面金黄冒油,才涂上一层蜂蜜,以花瓣形状摆于盘中,中间点上一朵红色的蜜糖炸梅花,以给小姐早上粥食之用。

十来片的天鹅肉,足够小姐香个嘴,说不得还要剩个三五片,她对小姐的食量十分清楚,肉食通常只用一点点,倒也没有留谢大人的份,况且十来片还不够谢大人两口挟的。

不过谢大人虽爱肉,口也重,但是像一些市面极少,不够小姐吃用的东西,他向来不动,那只肥天鹅是他寻来,当是个稀罕物,从来不动一口,只待小姐吃剩下的,才会收拾盘底,不止是这东西,其它一些量少的也都仅着小姐用。

要说瑞珠对谢大人的印象,最开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已然彻底翻转改观,原就是从这些难以被人发觉的细微之处改变的。

昨日夜里那一通倒是将她吓了一跳,可后来,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被小姐几句话缠成了绕指揉,瑞珠只站了会儿再未见什么动静,便回房了,放下心时,还不仅抿嘴偷笑,大人是越来越拿自家小姐没没辙了,长此以往,这辈子都别想跑出小姐的手掌心了。

也不知以前听谁言道莽汉粗鲁,如今看来,这粗鲁不过是借口,全因不上心罢了,若遇到可心的人,就像她家大人一样,对小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细如发,关怀备至,当真是时时刻刻的挂心,再没有更好的了。

瑞珠快手快脚的将螺酥摆进碟子里,并在旁边浇上了红色的酸糖汁,又在鹅油汤的灶下填了把火,顺手将小姐最近特别爱吃的腌酸笋与酸茄香茄切了一小碟,翠绿的翠绿,紫红的紫红,雪白的雪白,摆上了盘子,便是一碟咸菜,都让人有食欲,不仅味美,也可解苔厚油腻。

谢承祖早早起身,天边还未露阳,外面全是凛冽冰寒的冰雪雾气,连树梢都挂了霜,每日养成的习惯,并不在春年有丝毫改动,当即便在院中耍了一遍枪术,大概是怕枪身划过空气的声响太大,惊醒屋中正酣睡的人,他动作却是慢了几分,尽管只活动身体,不发出大的声音响,半日至少半个时辰的操,练,今日只两刻钟便收了手。

随即冲了澡换了崭新的玄色银边束袍,发稍还湿漉漉的走进了厨房,他每每必是要练枪之后用饭,瑞珠十分有眼色的将刚浇好的肉酱油浇黄米饭端了过去,并小声询问是否叫起小姐同用。

谢承祖看了看天色,天边刚露初晓,他清楚的很,屋里那个娇气的人平日每要睡到日上三杆,便是书院有课,也是辰时的课,不耽误她睡足觉。

便摆手,头也不抬的道了句:“让她再睡一会儿吧,起得早了又要没精神了。”何况昨夜睡的晚了些。

瑞珠见谢大人话里皆是体贴宠溺之意,没有丝毫责备,赶紧笑着“诶”了一声,然后去东厢照片快要醒了的福萌。

今日初一,虽有些应酬,却也不必早起公事,谢承祖用过早饭,便顺手将宅子内外院昨夜风吹的积雪与炮竹碎屑清理了下,又将粗木劈成小块垒于灶台间,水缸里也蓄满了水。

他虽是一城守备,可早年病母幼弟,家里家外都要他一手操持,这些家备事做起来十分熟练利索。

待到换了衣衫回到内室,已是煦阳高挂,日上三杆了。

阳光通过那层浅色的窗纸照进来,却又被一层绸质的幔帐隔阻在外,使着幔子内拥着柔软白绸被子的人仍然睡的香沉,只是外面起了阳,温度升高,加上厨房间早早的烧材备水,烧得暖炕开始热了起来,连着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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