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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趴在地上给人家当犬豕!你不想想当初你找这个书记那个书记,口口声声都是要揭
揭厂里的鬼帘子,到如今只为这芝麻大的好处就一改初衷,变了面皮,这叫人们怎样看
你?‘小人喻于利’,羞耻!羞耻!”丈夫忙给老泰山斟茶,又劝道:“爸,你老听我
说……”吴瑞之拂袖而起,斥道:“我在教训我的女儿,哪有你多话的地方!我现在就
把话放在这儿,若这样苟且为人,那好,今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再不要到我
那里去,我也绝不会再到你们这里来!”说罢摔门而去。
吴冬莉本是个孝顺的人,见老父真的动了怒气,忙抓了件外套,起身追了出去,说:
“我明天就去找楚书记,还不行吗?”吴瑞之气消了些,说:“这是事关钱财。法律的
大事,夜长梦多。你要反映情况,就得争分夺秒,不然谁知楚书记明天又有什么事情?”
吴冬莉说:“楚书记说去前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联系。”吴瑞之说:“那你现在就给他
去个电话好了,反正他也在县里住独身,晚上若没事,正好清静。”吴冬莉就在路边一
个小食杂铺子抓起了公用电话。
正巧楚哲在。吴冬莉报了姓名,楚哲就问她午间怎么没来电话,吴冬莉迟疑了一下,
说午间有点事情。她正想问楚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楚哲那边的口气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起来,极快地打断她的话,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再说。如果你有时间,就请马上到
我房间里来,咱们见面再谈。”
吴冬莉疑疑惑惑地放下电话。吴瑞之说:“那就去吧,我陪你。你去和楚书记谈,
我在外面等你。”
其时,正是万家灯火争相辉映之时,已入夜了。
四
楚哲口气陡变的原因是电话机旁边的一个小盒子突然红灯频闪,并发出一种尖厉的
警报声。
县保密局前些日子送来一种电话防盗用防窃听装置,说是一种科技新产品,含着推
荐兼推销的性质。县委办公室情之难却,就留下几个,先给书记们的办公室装配上了。
在此之前,防窃听的警报还从没有如此发过脾气,因此楚哲一时也拿不准真是有人在窃
听自己的电话,还是那种装置一时失灵在吓唬人。可细思之,下属单位还不至于为了推
销本不值几个钱的小玩艺,就公然把假冒伪劣的货色弄进一县的最高首脑机关来吧?这
般推断,那么警报的可能只会是前者,楚哲为此坐在桌前发了好一阵呆,脑门上还惊出
一层细密的汗珠珠。这种“待遇”于一介书生,真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
十几分钟后,吴冬莉进了楚哲的办公室。楚哲当然不会把防窃听装置报警的事讲给
她听,只说电话里说话不方便。吴冬莉静了静气,便接着早晨的话题,把厂里这些天发
生的事和心里的疑惑都说给了楚哲。这一来,楚哲就越发惊愕不已,他想起肖秉林早晨
叮嘱自己的那几句话,表面看似漫不经心,原来是另有深意呀。他又想起刚才电话被窃
听的事,那就绝非是一种偶然,而是有人已把枪口死死地瞄准了自己!
楚哲沉默了。坐在那里一棵接一棵地吸起烟来,好半天不说话。脑子里似很清晰,
一个明明白白再简单不过的案件,前因后果就摆在那里;一切又似乎混沌一片,他拿不
准他还应该问些什么,更拿不准问过之后该怎么办。
吴冬莉似己看透了他的心思,试探地阿:“楚书记,这件事,是不是……很让您为
难?”
楚哲忙掩饰地摇摇头:“不,不……你说的这些事,是不是跟别的领导也反映过
了?”
吴冬莉说:“我跟肖书记和冯书记都说过了。跟管信访的邹书记没说这么详细。”
“那他们的态度呢?”
“他们都劝我别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可我知道,其实我是个最单纯不过的人,每
天除了拨拉算盘,什么都不大想。可财务科长抽屉里藏私人印章的事,只要不是缺心眼,
谁都看得出这里肯定有磨磨儿。”
楚哲又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你回去后,抓紧写一份材料给我,好不好?”
“那您看,我是去阀门厂报到呢,还是去工商银行?”
楚哲又窘住了。“这个嘛……都别急,我们都再好也想一想,反正报到也不在这一
两天,是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电灯刷地熄了,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黑暗。楚哲怔了怔,忙起身摸到
墙壁前,咔咔地按了几下开关,电灯并没为他做出丝毫的反应。楚哲没有备手电,来县
里半年多了,还从没发生过夜里停电的事:一到夜里,勤杂人员就早早地将走廊里的灯
都打亮了,而且通宵达旦。为这事,楚哲心里还很有些过意下去,找过办公室主任纪江,
说:“我夜间备个手电筒就行了。不然得费多少电?”纪江笑了,说,“书记住在这里,
还在乎几个电钱了?生活上有啥不方便的事,您尽管吩咐就是了。”渐渐地,楚哲也就
习惯了,把已带来的一只电筒也扔回了家里。
“楚书记……我……有点怕……”坐在沙发里的吴冬莉说话了,那声音抖抖的,夹
了哭音。
“别怕别怕,怕什么呢!”楚哲忙掏出了打火机,一束小火苗闪跳着,把小小的房
间映出几分神秘,两个人影忽大忽小地在墙壁上闪跳。楚哲口里安慰别人不怕,心里也
打起了小鼓,早不停电,晚不停电,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人变成瞎子,是不是跟窃听事件
一样,也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呢?打火机的小齿轮很快就被烧得烫起手来,楚哲忙又熄了
火。“要是事情就是这些呢,你就抓紧回去,等把材料写出来,咱们再谈。”
两个人来到走廊里。因没了临街的路灯的辉映,走廊里更是黑得难迈脚步。楚哲只
好不时按动打火机,给吴冬莉照一照脚下。到了楼梯时,两人就更需小心了,照一照,
下几阶,照一照。再下几阶,让人想到煤矿井下役电时的艰难。
楼下有了说话声和好几个人纷沓的脚步声,很快有一束明亮的光束晃射过来。“是
楚书记吧?看这事整的,停电也得跟咱先灯个招呼呀!我们来看看楚书记,看黑灯瞎火
的有啥不方便。”是纪江的声音。
楚哲笑说:“来了手电就送来了光明啊!快给我们照照。”
那束灯光在吴冬莉身上脸上晃了晃。纪江说:“哟!这个人是谁呀?”
楚哲说:“小吴同志来跟我谈点情况。”
纪江的口气突然就有了些不客气:“你这位女同志也真是的,想找楚书记,什么时
候来不好,非晚上来?你不休息,领导还不休息呀?”
楚哲不悦他说:“是我叫她来的!”
纪江竟仍不依不饶地盯着吴冬莉:“你是哪个单位的?”
楚哲没让吴冬莉回答,就把话头冷冷地接了过去:“我再说一遍,是我叫她来的!
你问得太多了吧?”
纪江竟不客气他说:“楚书记,我是办公室主任,办公楼的安全我要负责任。这时
候,闲杂人进到楼里来,尤其还是个年轻女人,我问一问还是应该的吧?”
楚哲火了:“按你这么说,是不是我也应该算个闲杂人员?我问你,你在‘年轻女
人’前面还要加上‘尤其’二字,是个什么意思?”
纪江窘住了,忙干干地笑了两声,赔笑说:“楚书记,您千万别误会,我不过是随
便问问,也是为领导的安全着想……”
楚哲刚想再说两句什么,下面楼梯的拐角处突然有一人朗声说道:“你用不着只审
查一个‘年轻女人’,这里还有一个老头子呢!我是这‘年轻女人’的主谋和后台,大
号吴瑞之,县高中的语文老师。楚书记,你让他们查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只有心
藏魅之事的人才怕审查。我只怕有些人是当查不查,惑众成灾呢!”
就在这一刻,头顶的日光灯闪了闪,又神奇地雪亮起来。纪江讪笑的脸在骤亮的灯
光里,显得很不真实,让人想起影视剧里的李莲英。
五
第二天是星期五。清晨一上班,肖秉林就到楚哲办公室来了,身后还跟着纪江。肖
秉林一进屋就连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纪江忙跟楚哲道歉,说昨晚一听说县委
办公楼停电,心里就有些发急,惟恐楼里发生点什么意外情况,尤其怕楚书记有什么不
方便,所以见了生人就狗带嚼子,信嘴胡勒起来。肖秉林说:“我看你也是狗眼看人低,
看楚书记不太介入什么实质性工作,为人又随和,就扯鼻子上脸。换了我,你要敢顺嘴
喷屎,看我不一脚把你蹬下楼去!”纪江忙说:“该蹬!该蹬!”两人这般说,楚哲也
就不好再黑着脸,忙递烟递火。肖秉林又吩咐纪江:“楚书记夜里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
抽烟的事别跟别的书记一个待遇,你多想着点。”纪江忙又点头,说:“这事包在我身
上,保证供应,保证供应。”两人一走,其他书记和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纪检委书记
又先后到屋里来坐,虽都没提昨夜的事,但话里话外都含着对某些部门和具体工作人员
的不满,说“张三(狼)不吃死孩子,活人惯的”,又骂一些人“迎风扯旗,顺凤抓屁,
素质太差”。楚哲明白都是为昨夜的事而来,含着压惊慰问抱不平的成分,不然什么时
候常委们这车轮大战般地在一个上午先后都到自己房间里来过呢?他只是心里纳闷,本
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怎么一阵风似的,就把诸位神仙都惊动了呢?是有人存心
当这个耳报神呢,还是县里真就有这么个特色,小道消息不过夜呢?
一上午,楚哲没做什么事情,净是接来送往,虚以应酬了。午后,是常委会雷打下
动的政治学习时间。先学了一篇中央领导的讲话,一人念,大家听,会议室里挺安静,
有一半人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没眯眼睛的就拿了一张纸,在上面胡乱地画。
念完了讲话,又找了内部简报上登的几个案例传达,都是县以上领导干部贪污受贿。金
屋藏娇之类的事情。人们顿时打起了精神,眼睛也亮亮地闪出一种别样的光,不时还有
人插上几句话,引逗得人们哈哈地笑。案例说完了,也不需谁引导,自然也就进入了讨
论阶段。看看过了四点半钟,人们已将面前的笔笔本本收拾停当,准备“散朝”了。县
长赵金祥突然说:“我这里有点小事,耽误诸位一点时间。”他又转向肖秉林,“秉林,
行吧?”
肖秉林拧了拧眉,问:“什么事呢?”
赵金祥说:“市里要召开劳模表彰会,催我们快些把名单报上去,我看就利用这个
时间请常委们议一议吧。”
肖秉林面上露出些不悦,说:“不是月底前都来得及吗?还是叫总工会来人把情况
详细汇报一下再议,改卜已”
赵金祥说:“总工会的人我已经找来了,就等在外面。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别再专
门开会了吧。”
楚哲感到这有些不正常。拿到常委会上的议题,事先怎么能不跟书记打招呼呢?再
说,群团应由县委这边管,政府那边横插这么一杠子,也很有点越俎代庖的味道。楚哲
知道赵金祥在县里工作的时间要比肖秉林长,资格也比肖秉林老,又管着县里的经济实
权,因此也就常不把肖秉林放在眼里。可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前还是不多见的,水大总
不能漫了船,且看一把手如何掌这个舵吧。楚哲不由多看了肖秉林两眼,他发现其他常
委在不动声色中,眼神也都是意味深长的。
肖秉林却没有表现出更大的抵触,只是谈谈他说:“既来了,那就请进来说说吧。”
列席的办公室主任纪江忙起身离去,将候在外面的县总工会主席叫了进来,并将一
份《出席市劳模代表大会拟报名单》挨个送到了每个常委的桌前,上面印着姓名、性别、
年龄、工作单位和所任职务,而首肖其冲的第一位就是钢管厂厂长高贯成。三个字那么
抢眼地直逼到楚哲眼中来,躲也躲不开,猝然间,他又感到了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想,为什么在短短一两天内,高贯成的名字频频在自己的耳畔眼前出现?为什么刚有
人向县委反映高贯成的问题,就有人急不可待地要在常委会上通过这样一份也许拖上十
天半月也不算迟的名单?这是想造成一种既定事实堵住谁的嘴巴,还是想形成一种无形
的压力迫谁就范?
总工会主席挨个介绍了名单上人的情况,还重点多讲了高贯成几句,说钢管厂这些
年的效益如何好,高贯成如何勤政廉政务实开拓,又说市里给了县里一个出席省劳模会
的名额,总工会考虑高贵成是最佳人选,请各位领导审定。
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