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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不用他们要求,她的能力,让她轻易地,就感知得到。
从前,他怕她看不到他的心。
现在,他怕她看得到他的心。
这是怎样的一个胆小鬼,为什么什么都怕。
她真的有勇气,为了这么一个胆小鬼,向他的世界里那些对他不利的人,宣战吗?
这会儿,两个人已经一同来到了潺潺的小溪边,就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洗脸刷牙。
“今儿个家里缺什么,我下山去买。”一边洗着,宋雨潞一边说道。
“什么也不缺。这几个月里,咱们两个,吃的用的,你的男人全给备足了,要是再买,就是浪费了。”
神婆话里有话,宋雨潞拒绝回应。
“接下来,不会是想说我被收买了吧?”神婆笑道。这里的物质生活,现在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丰富,老太太确实很满足呢!
宋雨潞摇了摇头,作为朋友,她了解神婆的性格:“想收买你,那点东西怎么够。”
“你知道就好。”神婆笑着,用毛巾将脸擦干净,拉着宋雨潞向回去的路上走。
“能者多劳,这也是你避不开的宿命。”
又来了。倔强的女子,一路上目不斜视:“我不是能者。”
“你确定?”神婆乐了:“你不是不是能者,你是希望自己不是能者。”
她又肯定地说道:“可是,你就是。”
进了家门,宋雨潞狠狠地将门关上:“我不想是,可不可以?”
神婆摇摇头,接过两个人的洗漱用品,放回原位,又拉着她过来喝早茶:“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也看明白了,是吧?”
这一次,宋雨潞很肯定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看明白。”
神婆给宋雨潞倒上一杯她亲自做的奶茶,又递上两块她亲手做的点心:“我知道了,你不想看明白。”
“我就不能有一个,平凡平淡平常的人生吗?”宋雨潞食不知味,追问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值得
她不过想要追求到一份普通的生活,掉人堆里面就找不到的小日子,就那么难吗?
神婆吃着喝着,样子自在极了:“你能啊!你现在一样能,完全可以这样选择。可是,你确定,你会这样选择吗?”
将手中的没有吃的那块点心,放回盘子里,宋雨潞若有所思地看着老太太:“值得吗?”
神婆的胃口好得很,她再次吞下一大块点心,才回答她:“这得问你自己。”
“我偏要问你。”女子固执地说道。
神婆连连点头,索性就顺着她来:“值得。”
“哪里值得?”
天地可鉴,她来到这个平行宇宙民国时代,是来休假散心的,小试身手,和那些欺软怕硬的小人们玩玩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成为一名战士。哪里值得?
神婆肯定地回答她:“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怎么就笃定他只喜欢我,而不是性无能?”
噗嗤一声,神婆实在控制不住,一口奶茶喷了出来。这丫头这仙女当的,显然名不副实吗!连这都看不出来?
“他是个无比正常的男人。”
宋雨潞斜睨她一眼,表情不耐。
正常?他还算得上正常?哪个正常男人,没事就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揽?娶了一群和自己不相干的女人,他以为他家是怡春院还是储秀宫,他以为他自己是老鸨还是干爹?
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偏要到处趟浑水。
真理解不了,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笑呛的老太太,此时却又极为正色地看着她:“你不会看不出来,他的家,是一个四方博弈之地。”
“该。”宋雨潞直白地呛她:“那是给他一个教训:说别人黑的时候,也该看看自己,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老太太连连摇头:“有些事情,他避也避不了的。”
“我不信。”想避,怎能避不开。就看愿不愿意。
神婆萌萌地挠挠她的脑袋:“也许这不得已当中,还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你。”
见宋雨潞圆圆亮亮的眼瞪着自己,神婆又解惑道:“你不觉得,在你进门之前,那个姜家人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正常吗?”
有了她,才变得不正常的?
女子嘟起红唇,非常不服气。
这什么狗屁理论?干她毛事?
于是,她干脆问道:“听你这个意思,这个男人可是个大情圣,他为天为地为我肝胆相照,我要是不出手,还显得我不仗义了,是吧?”
得到的,则是神婆干脆的回答:“完全正确。”
宋雨潞被她气得直跺脚。
“你为什么不自己分析一下?”神婆又问道。
以她的能力,这应该不难吧?
她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哦,神婆懂了:“又是懒?懒得去探寻,懒得去琢磨,懒得去追问?懒理人世间这些俗人们的恩恩怨怨?那你还留在人世间做什么?”
神婆的口吻,毫不客气。
“你的宿命,绝不是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超世之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切!
听这句话,她就来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归来
伴随着打开的车门,宋雨潞从车上从容地走下,终于又站到了姜家的门外。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数月之前,从雨宝家的小村庄回到姜家的傍晚,府邸依然散发着厚重的复古风格的尊贵和华美,门楣上有着正六角形的四个门档,门前亦是八级台阶,姜家虽没有人做官,但一看便知手眼通天,仿佛古代一品大员的宅院,里面装满了平民百姓对于权利和财富的所有向往。
那时她所思所想的是什么:百姓能看到的只有华美,却不知里面的人儿,真实的故事。
那么现在呢?她不再被动地去思考,这一次,她要主动地书写,由她主导的故事。
不需要放眼观瞧,因为处在众星捧月中的月亮,眼睛实在没办法够用。
眼前的情景,比她新婚的那日,更热闹十分。
姜褚喻与咸惠兰,两位姜家的当家人,亲自带着姜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浩浩荡荡地站在那里,翘首期盼她的归来。
“孩子,你回来了。”见她下了车,咸惠兰第一个迎上前来,亲亲热热地说道。
宋雨潞温婉地点头:“夫人,我回来了。”
她又屈身问候她的公公:“老爷好。”
姜禇喻和蔼地点点头。聪明地让到一边,给夫人足够的空间。
说是她的儿媳妇,其实两人交流很少,这个倔强的女子更从未尊称她一声“母亲”,但咸惠兰却是毫不在意,连连点着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雨潞笑容不减:“这里是我的家,自然应该回来。”
“好好好,真乖真乖。”
咸惠兰连连夸奖着。
乖巧的,不只是她最重视的这个儿媳妇,还有那个与他的第六个小妾相亲当天曾经吊儿郎当玩失踪的儿子。在众人纷纷来到府门前,等待宋雨潞的车返回姜家的过程当中,他一直木然地站立在父母身边,眼神复杂地望向宋雨潞即将出现的方向。
昨天,得知了宋雨潞即将返回姜家的消息,她曾经问儿子:“孩子,雨潞要回来了,你开心吗?”
姜子芮沉寂半晌,才心事重重地回答道:“开心。”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是真的开心,但,他的忧心更多过开心。
“别怕儿子,既然她回来了,我们一起保护她。”
咸惠兰肯定地说道。她也不是吃素的。难道说,以姜家的势力和能力,竟然还呵护不了一个女孩子?她偏要拼尽全力,倒要看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姜子芮郑重点头。
姜家门外,一场欢迎大聚会仍在继续。
宋雨潞由她的婆母,亲亲热热地拉着,在簇拥的人群中前进。对于一旁一直盯着她看的姜子芮,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反倒是对他的妻儿老小们,一概报以最亲切的微笑。
古诗淼奉上盈盈笑意:“雨潞妹妹,你回来了。”
琰儿也在一旁乖巧地问好:“雨潞小姨好。”
凤诗蕊、凤诗萌这对双胞胎心有灵犀地异口同声:“欢迎你回来。”
举目一望,有些人,她还是没有看到。
池锦蕾没有来。当然,闻人荃更不会出现。
还有新晋的两位夫人:七夫人古诗雯,八夫人辛垚,也都没有出现。
咸惠兰看到宋雨潞问询的目光,叹息一声:“可能,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等我慢慢跟你说。”
宋雨潞微笑点头:“不急。”
眼光所到之处,尽是热切友好的目光。
当家主母亲自张罗的这场欢迎大聚会,哪个敢不给面子?咸惠兰更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向所有人宣告,她是当家主母眼前的红人,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她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冷笑。是吗?那好,规矩改了,这一次,她会明目张胆地招惹她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将宋雨潞簇拥着,回到了她的小楼。
到了小楼门外,咸惠兰立刻摒退了众人,只留下姜子芮,与他的第六房小妾,寂静相对。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事
室内一片岑寂。
那双晶亮的眸子,透过长长的眼睫,看着他。
就跟当时教堂中的他一个死样子:面无表情。
没有喜悦,没有伤痛,没有压抑,也没有委屈。一味地平静。
他是多么有心机呀?
明明早知道他的家,是一个超级烂摊子,早知道他只有娶了一个又一个,才能平衡官吏与商人之间的利益,才能稳定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心结,才能解决要死要活的一堆烂问题。
就是这样一个日理万机的他,竟然还有那么多充足的时间,为她亲手布置装修房子,为她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为她重新画好那双交握的手,为她每天陪她看书画画写字。
明明她都已经出现在他那一次娶两妾的该死的婚礼上了,送了他一个乌眼青外加狗啃泥,两个人不是应该彻底决裂并笃定下辈子也老死不相往来吗?
竟然还有事没事闲得闹心,偷偷地跑过来看她,还怕被她发现,显得那么该死的男神经一样的痴情。
痴情个屁。
哪个痴情的是他这个鬼样子?
想起来她都有气。
可恨就是没办法发作。
他为什么就是这么有心机呢?
她为什么就是这么大傻瓜呢?
真的要为了他,让自己重新成为一名战士。
而且,还要勇斗那么多的心机女,这些女子,姜家现在是数都数不清啊!
她哪辈子欠了这个男人的?
究竟是欠了什么,她就还什么还不成吗?
看中她哪样了,她改还不成吗?
“拿来。”他那副闷葫芦的样子,看得她心中烦闷,语气也分外生硬。
“什么?”他微皱下眉头,心中不解。
“你送我的,我又还给你,你又送给我,我又还给你的东西。”她将话说得如同绕口令,最后一句是:“现在你再重新送给我。”
他不说,也不动,就那么瞅着她。目光深沉,一种让人无法看穿的情绪,被隐藏得很深很深。
就在她以为,那个送了又还、还了又送的东东,是否已经破碎得如同小孩儿用过百遍的尿戒子,早就被他当垃圾一样扔掉的时候,他终于将手伸到衣服的内口袋之中,拿出了它--那个衬衫的袖口。
她接过它,完好无损,而且还温温的,热热的,那是它传递给她的,他的体温。
郑重收好它之后,她斩钉截铁地对他说:“这一次,我不会再还给你。”
以她的能力,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
这一次,既然她回来了,她会保护他。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他,伤害她的朋友。
她的话,让那个万年不变的无表情状态,终于有了些微的变化。
他深深地望着她,唇角开开合合,欲言又止。
终于,他什么也没有说,沉重地向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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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在第二天,便到了府上,看望故人。
宋雨潞将董斯瀚让进门,雨宝连忙斟茶。对于董斯瀚的到来,小楼内的两位姑娘,一个早就在意料之中;另一个,则毫不隐藏意料之外的快乐。
“这个家里,似乎很不太平。”英华内敛却有一双慧眼的男子,话里有话。
“有吗?”宋雨潞不置可否。
董斯瀚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可是你,还是回来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点头。
“是因为,要做你该做的事吗?”他不是好奇,而是关心。
宋雨潞摇摇头:“是因为,要做我能做的事。”
姜家发生的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她就知道。
董斯瀚又想到:“上一次,你似乎有太多保留。”
宋雨潞知道,他说的,是上一次她还在姜家别业的时候,曾经答应他,去戏院勘查现场。
她看到了烧得破败不堪的戏院和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醉翁
起火之前,原本宾朋满座、热闹非凡的戏院,不知道是谁用喇叭大喊了一声:“着火了!”瞬间大家纷纷逃窜,在此过程中,只有人受了轻伤,大多数观众,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