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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4年第05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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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占我的便宜。我说,那你被他占到便宜没有?女人瞪了我一眼,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不跟她计较,只劝她早点回家。女人眼珠转转说,你现在有事吗?我说,没有,我一向都很闲的。女人说,那你送我回去吧,我怕再遇上坏人。女人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拒绝。更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我,而不是陈晨之流。
      女人名叫瓶儿,这一点几句话之后我就知道了。我想瓶儿这名字不错,能让人想入非非,说话的兴致也高了许多。
      你不是说我不是好人么,还敢让我送你?我逗她说。瓶儿撅起嘴说,你就不是好人,不过你有心无胆,谅你也不敢乱来。瓶儿说着就笑了,笑起来两只虎牙特别动人。我笑笑说,你家在哪儿?得走多长时间?瓶儿说,那要看你怎么走了,走得快十分钟就能到,慢的话半个钟头也不够。我说,那我还是希望慢一点的好。
      为什么?瓶儿歪着头问。这种问题其实是不用回答的,瓶儿这么聪明的人,还能不明白?也不知瓶儿真的假的,又添了…句,你不想早点去我家喝杯咖啡?我笑了,心想这女人还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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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想象,我跟瓶儿是以…种散步的方式去她家的。步行持续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在一座高大的楼房前结束了。瓶儿把我领上三楼,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回头问我,你是叫商洛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惊奇地说,你怎么知道的?瓶儿神秘地说,这个不用你问,你只说是或不是?
      她把门打开,但我没有立刻进去。
      怎么不敢进?怕我把你吃了?瓶儿倚在门边挑衅地望着我说。我还在考虑如何回答比较得体,瓶儿忽然笑了,实话跟你说吧,我跟小露是朋友。我终于明白了,她们在合伙耍我。瓶儿说,你现在想清楚了,到底进不进来?你不进来我把门锁上了。我当然得进去,这种时候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套房子很大,有一百多个平方,布置得也相当豪华,玫瑰色的波斯地毯,意大利式的吊灯,法国古色古香的沙发。这些无不让我感到新鲜和好奇。我想这房子的主人不是养情人的老板就是老板养的情人,但绝不是瓶儿。后来我向她求证这件事,瓶儿却说.这当然是我家,你还有什么疑问?我说,不是,我只是奇怪这么大的房子怎么就住你一个人?瓶儿撩撩头发说,我喜欢一个人住。瓶儿打开音响,又给我拿瓶可乐,乖乖地坐在我身边。
      非常抱歉,这儿没什么好玩的,咱俩玩个游戏怎么样?瓶儿说。我说,随你的便,你想怎么玩?瓶儿变魔术似的摸出一副牌和一瓶酒,得意地说,猜牌,如果你能猜中我手里的牌我就脱件衣服,猜错了你就喝杯酒。
      老实说瓶儿的这种游戏并不高明,在一些酒店里经常使用。猜牌,小姐脱衣服,客人喝酒,结果往往是客人喝得八成醉了,小姐也脱了四五条内裤,但还是没脱到客人想看的风景。当然瓶儿绝不会穿四五条内裤,虽然我也并不想要她怎么样。我后来之所以会答应她是因为实在无事可做。
      那晚我的运气糟糕得要命,居然喝了四大杯酒,而瓶儿只脱了件上衣。瓶儿大度地说,别玩了,再玩你就没法回去了。我说,不回去最好,今晚我跟你住。瓶儿笑了笑,让我也学她那样脱衣服,结果脱到最后不能再脱时还欠她的账。我说,要不要继续脱?瓶儿摆摆手说,算了吧,你别吓唬我了。然后瓶儿把衣服扔给我,专心地看电视。我说,光看电视有什么劲,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瓶儿说,别的事?什么别的事?你不会是想跟那个流氓一样吧?瓶儿说话时无意中撩了撩头发。
      也许是因为刚才太专注于喝酒了,我这才感到瓶儿的头发香气逼人,而她偏偏又将其撩拨在我脸上,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我忍不住捧起秀发吻了吻。瓶儿突然转过身,严厉地说,你干什么,真想动歪脑筋?我连忙说,没有,没有。
      瓶儿狡黠地…笑,说,你没有我有。瓶儿勾住我的脖子亲了…口,再亲…口,然后和我对视…番,又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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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儿樱桃一般的小嘴刚刚第三次离开我的脸,门〃吱呀〃 一声开了。出其不意的响声让我头脑一懵,然后就见一个女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尽管我当时喝了点酒,但依稀还记得那女人名叫温云妮。这无疑比瓶儿知道我的名字更让我感到惊奇。
  
      我迎上前说,温小姐,你怎么来了?温云妮冷冷地望着我,好久才说,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我家?然后她瞟了瓶儿一眼,瓶儿便如一只受惊的猫迅速从我身上跳了下去。
      温云妮哼了…声,随便地把手提袋往沙发上…抛,懒懒地说,瓶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把男人带到我家里来快活。瓶儿吐吐舌头,陪着笑说,我不知道你今晚会回来,要不打死我也不敢这样做的。好姐姐,你看这男人将就些还行吧?我把他送给你先享受享受。瓶儿边说边向门口退去,拉开门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连忙起身说,瓶儿,你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但瓶儿已经听不见了,她的影子早已逃出了我的视线。我有点丧气,温云妮则是由衷的幸灾乐祸,揶揄我说,舍不得就去追呀,她还没跑远呢。
      这么黑的夜,让我上哪儿追去?我惟…能做到的就是留在这个我怎么也搞不明白的房间里,听候温云妮的发落。
      也许是我的表现还算老实,温云妮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些。
      你不是说在家里等我么,怎么会跟瓶儿在一起,而且还在我家里?温云妮说。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三两句话说得清的,于是便索性不说。温云妮也不再追问,只说,不是我骗你,这丫头挺鬼的,你最好以后少跟她来往,免得吃亏。我笑了笑。也许我的笑容有点暖昧,温云妮很不满意。过一会儿温云妮用鼻子像猎狗似的嗅了嗅,皱皱眉说,哪儿来的怪味,你没洗澡吧?我搔搔头说,我的确还没洗澡。温云妮说,我说怎么这么难闻的,快点去洗个澡。她扔给我一个小包,里面是替换的内衣内裤,都是些男式的。这…点我特别留意了。
      之后我在从未见识过的高档浴室里浸泡了大约十分钟。我想我洗过澡的样子肯定很帅,因为出来后温云妮的态度大为好转,声音甜美,笑靥如花,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温云妮帮我准备了几盘比较适合我的片子,要我慢慢欣赏,然后自已也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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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用瀑布来形容女人的秀发,是件俗得不能再俗的事,但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出一个更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刚刚走出浴室的温云妮了。
      温云妮穿着半透明的睡衣,内裤和胸罩都很清晰。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对于一个年轻男子也就是我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个很大的诱惑,但又害怕温云妮看见自已那副不堪入目的丑态,终于还是侧过了身子。没想到温云妮却很开放,坐在我身边做了个很大胆的动作,令我无地自容。
      然后我们便亲吻在一起。
      我们吻得非常热烈。温云妮百忙之中指了指床,于是我们又转移到了床上。温云妮的钮扣已经散开了,雪白的肌肤光滑细腻,那样子我相信世上九成的男人都会愿意为她献身。我自然也是在劫难逃。
      但我们并没有急于进行,而是相互抚摸着,努力在营造一种爱的氛围。这对我来说有些难度,因为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萦绕左右。过一会儿我说,瓶儿会不会躲在外面偷看?温云妮说,你放心,借给她个胆也不敢。然而我还是不能集中精力,即使是身后一只猫的叫声也能把我从她身上拉起来。后来我们好不容易进入了状态,温云妮突然又说,你不会有病吧?我当然没病,我气愤地说。此时我的情绪一落千丈,只能再慢慢地酝酿。我们又准备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有了些效果。
      后来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那讨厌的敲门声,那晚我们会过得很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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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警察过来敲门的时候,我们正进行到关键阶段。
      听到响声,温云妮的愤怒不言而喻。她歇斯底里大叫一声,这才裹上被单去开门。进来的两个警察一男一女,看起来很不相称。那男的块头很大,头能昂上天;而女的恰恰相反,帽檐压得很低,胸脯挺得倒高,似乎在故意示威。那女的似乎在哪儿见过,她那故意压得很低的帽檐更坚定了我的信心。
      温云妮似乎没想那么多,骂了句很难听的话,愤怒地说,你们想怎么样?那男警察看看温云妮,又看看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知道他们肯定把她当成那种人了,而我当然也就是肯为那种人花钱的另…种人。果然,男警察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怀疑你卖淫,跟我们到警察局去一趟。温云妮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破口大骂,操你妈,你妈才卖淫呢。男警察左手捂住脸,右手紧紧握住电棍,但最终没用上。
      温云妮说,你俩给我出来。
      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三个人又进来了。男警察笑容可鞠地向我道歉。我点点头,忽然想起那女的就是瓶儿,一把扯掉她的帽子,然后就立刻发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女警察急了,红着脸说,你想干什么?我笑嘻嘻地说,我看你挺热的,想让你凉快凉快。女警察毅然转过身,低声说了一句,神经病!然后他们就走了。
      两个警察出去时是我送的。女警察故意走在后面,悄悄塞给我一张硬纸片,压低声音说,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姓名地址电话,有空跟我联系。我接过名片,连声说,好的,好的,有空我…定跟你联系。
      解决好这件事,我锁上门,想重新开始和温云妮的故事,不想女人却已穿好衣服了。我惊讶地说,怎么啦?温云妮毫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天很晚了,你还不想回去?我想了想,若有所悟地说,是的,我是该回去了。但回去之前我问了她一个问题。我说,那两个家伙好像很怕你?
      温云妮从口袋里摸出把手枪,熟练地旋转着说,我有这个。我吓了一跳。温云妮不屑地笑笑,说,你胆子这么小,连玩具枪都看不出来?然后顺手把枪塞进抽屉里。我说,那两个警察也没看出来?温云妮说。俩笨蛋,都是猪变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心存疑虑。
      我想找个机会看看那把枪究竟是不是假的,但一直到离开都没能如愿以偿。
      后来我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更加奇怪的念头温云妮也是警察,职位比那两人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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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温家出来,夜已经很深了。我缓缓地走上冷清的长街,目光空洞,空洞的目光里后来居然出现了陈晨的影子陈晨挽着个老头,睡一觉就可能醒不来的那种。我见过陈晨以前的男朋友,很年轻,甚至比我还年轻,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喊他们,陈晨却挤挤眼,假装不认识我。我想这样也好,可以静下心来一个人慢慢地走。
      那条冷清的长街还没走到一半,陈晨又回来了。这回她是独自一人。陈晨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温云妮呢?我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我说,那老头呢?陈晨一摊手说,扔给别的女人了。我说,那不会是你男朋友吧?陈晨放肆地笑了,说,屁男朋友!你现在到哪去?以目前这种心情,去哪儿都无所谓。
      那就去我家吧,我一个人在家挺害怕的。陈晨说。
      我有点犹豫不决。虽然我说过无所谓,但要真去她家……陈晨皱皱眉说,你到底去不去?我说,那就去吧,不过你可别骗我。就在我们搂在一起要走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似熟非熟的尖叫声:救命,救命呀!
  
      梁弓,原名刘猛,江苏铜山人,1977年出生。曾在《山东文学》、《山西文学》、《雨花》、《广州文艺》、《当代小说》等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若干。现为上海师大中文系研究生。
  


物质的喧哗
■  叶 开
  说实话,看了梁弓的三篇小说,我陷入很深的疑惑中。
      像很多年轻的作者…样,梁弓对于流行的〃声音〃显然也非常敏感。这种〃喧哗〃在近几年里越来越明显。在原先虚拟的、貌似强大的中心话语被商品经济的力量碾碎之后,〃欲望〃的主题被凸现出来。〃欲望〃毫无疑问地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商品种类的日渐丰富,对〃欲望〃的挑逗,暗示,以及对消费者的逗引,通过形形色色林林总总令人头昏目眩的广告,已经深入到了人们的内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欲望本身,就是生活中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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