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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痛,混沌的头脑一时清醒了许多。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困恹恹还不忘打趣道:“上回你受伤,拖着赖着总也不肯好,这回倒是好的挺快的嘛。”
他坐近了些,直直看着我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我拉进怀里,轻抚我的头发,叹气道:“上次是不肯好是为了赶你走,这次赶快好起来,却是为了留住你。”
我拼命憋着气,遏住哽咽的声音,只由眼泪静静涌出来,悄悄爬下脸颊,渗入他的衣襟里去。
“又睡着了?”听我半天不出声音,他紧张的摇晃我。
“没有。”我紧紧环住他的腰,以证明自己还是个活物,只是仍旧不肯把脸露出来。
“别睡了,你都睡了一整天了,陪我说说话。”他不依不饶,不由分说的把我的脸挖出来,让我无处可藏。
我揉揉眼睛,软绵绵的倚回他颈窝里,偏头看着他的脸,耳语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的声音倏然清亮:“洗耳恭听!讲得不好要罚你!”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聪明美丽善良的公主……”我越发自恋的指指自己:“就像我这样。”
他淡然一笑,示意我继续讲下去。
“可是有一个恶毒的女巫,在小公主出生的那一天就诅咒说:她会在十五岁那年被一个纺锤刺伤,然后死去。”拥着我的胳膊微微抖动了一下,对着我的那张脸却依旧兴致盎然。
“国王为了让女儿免遭不幸,甚至销毁了全国所有的纺锤。可是没用,在公主十五岁生日那天,她还是被纺锤刺伤了手,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好在事情没有那么糟,那个美丽的公主其实并没有死,而是整整沉睡了一百年。”
不知是不是听得太过投入,我已经停下很久了,他依旧抿着嘴角,默不作声。
“然后呢?”就在我险些又要坠入云端之时,他忽地开口,一双期待的眼睛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特别明亮。
“然后啊……”我蔫蔫的打了个哈欠,“这个传说流传开来,无数希望一睹芳容的探险者都死在了通往王宫的荆棘林中,直到有一天,一个英俊勇敢的王子,就像你这样……”我笑着戳戳他的胸口:“终于披荆斩棘找到了沉睡的公主,只一眼,他便被她深深吸引,禁不住俯下身,深深的吻了她……”
我正沉浸在自己粉红色的幻想中,突然传来一阵铿铿锵锵,接着吱嘎一声,似乎是房门被人打开了。
我和卫风疑惑的对视一眼。这些天来,每天都有人按时送饭送药,却不是这个时间。
来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物,年纪不大,一身灰衫,小厮打扮。见到我和卫风紧拥的暧昧坐姿,头垂得更低了,瓮声瓮气道:“皇上请隆王一叙。”
卫风略微抬头扫了他一眼,忽然目光炯炯双眉紧蹙,警惕的说:“你不是宫里的人。”
那人既然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不慌不忙的应答道:“此事关乎陶姑娘安危,请王爷三思。”
这句话正中卫风软肋,他脸色一变,几乎不假思索的就要起身。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衫,哀求中夹杂了哭腔:“别去!”
他一震,回头看着我,重新坐回来,牵起我的手,尚未开口又被我打断:“你别去!你说再也不离开我的!”
他目光闪烁,左右为难。
“我宁可死都不要你走!”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角,几乎扯裂。
我心中充满难言的恐惧。他不在身边的每一秒都是难以想象的恐惧和煎熬。
“好,我不走。”他的脸色柔和下来,转身向灰衣小厮做了个手势,那人便顺从的低头退了出去。
他重新揽起我,若无其事的安慰道:“放心,我不走,继续听你讲故事。”
我长舒一口气,浑身散架一般,顿时没了刚才的精气神,强作精神问道:“刚才说到哪了?”
他低头轻点我的唇,浅笑道:“王子深深吻了她的公主。”
“王子吻了公主,谁知这一吻下去,公主竟然睁开了眼睛。”重重困意袭来,我却不由自主的阖上眼睛,沉沉的说:“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每一段童话都有一个梦幻般完美的结局,没有油盐酱醋,没有锅碗瓢盆,只有最简单的期待,他们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怀着最美好的愿望昏昏睡去。梦境朦胧,迷雾氤氲,远处总有一点光亮,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那点微弱的光,像一缕无声的召唤,呼唤我执着前行,永不放弃。
干渴的禾苗忽逢甘霖,我下意识的张开嘴,贪婪的吮吸着,满口的清洌甘甜犹如一道清泉,顺着我干涸的口腔缓缓深入,温柔划过滋润无声。
我施施然睁开眼睛,发现竟是他在吻我!
灿烂的阳光透过小窗直直打在床前,我忽然觉得有些羞涩,轻轻推开他,嗔怪道:“大早上的,真不害臊!”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中的惊喜像一团热烈的火,偏偏唇上挂着水珠,亮晶晶的十分诱人。
我扯着被子坐起来,精神抖擞,仰头笑道:“昨天夜里睡得很好!今天不困了!”
“一觉睡了三天,再不吻醒你,我怕你也沉睡一百年。”他捧起我的脸,在我额上轻轻一点。
我浑身一颤,清爽的心情顿时黯然失色。
沉睡不醒的时间越来越久,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也许有一天,我睡去之后再也不会醒来……
“卫风……”我抱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已经开始僵硬:“记得每天早上都要吻醒我。”
他咬着牙点点头,修长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来回摩挲。右脸颊上,半年前落下的那道浅疤竟又开始丝丝的浅痛。
他突然脸色一凝,心疼的问:“怎么流血了,疼吗?”
我轻抽一口气,伸手一摸,指尖竟是一抹鲜红,仿佛是从心底流出的血,狰狞妖冶。
“我帮你擦药……”他起身,却被我抓住。
“还有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得声音开始打颤,就连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不曾这样紧张过。
“这里。”
我拉着他的手,隔着衣服,紧紧贴在心脏的位置上,那里还有一处柔软而高耸的所在,伴着心脏怦然的跳动,悄无声息的撩拨着心底的情丝。他的手指触电般蜷缩一下,想要挣脱,却被我紧紧压住。
他垂下头,声音低沉而嘶哑:“灼灼,不可以……”
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我们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我知道他在怕什么。爱人之间最亲密的相处,于我却无异于催命符。如果说死亡是逃脱不掉的结局,就算还有一口气在,我也不愿屈从命运。
“我是你妻子,不是仙女。”我笑得妩媚,而他抚在我胸口上的手,渐渐有些灼热。
耳畔均匀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似有热气在四周升腾,一双滚烫的手颤抖着勾住我的脖子,我顺势倒入他的怀中,眯着眼睛看着他。他浓密的睫毛上下扑动着,眼神闪烁,挣扎犹疑。
“记得每天早上都要吻醒我啊!”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给我一个答案。
“好,我答应你。”简单的承诺重若千钧,终于压下我心头涌动的不安。
一滴咸涩滚烫的液体落在我的唇隙间,我探出舌与他共同品尝着苦难的味道,交缠,纠结,沉重,窒息,最终还是逃不脱分道扬镳的命运。他温柔的舔舐着我脸颊开裂的旧伤,仿佛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我们曾经拥有的甜蜜岁月。深深的吻顺着耳垂脖颈一路向下,蜿蜒崎岖,好像山上那条葱翠的小道,每一次吮吸都是一个脚印,深深浅浅的留下我们快乐和悲伤的足迹。
修长的手指穿过我凌乱的长发,粗糙的指腹顺着脖颈缓缓划至锁骨,他开始为我解开中衣的系带,动作十分笨拙。我捉过他略微发抖的手,不禁哑然失笑,我们的心贴得那么近,却对彼此的身体如此陌生。当身上的衣衫终于寸寸褪尽之时,他却忽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把抓住我胸前那个琥珀色的瓶子,惊讶的开口道:“这是什么?”
“项坠!”我将它一把从脖子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在了一边。
“这小瓶子内藏玄机吧?”他的声音难掩兴奋,竟又抓起那个小瓶子细细研究起来。
确有玄机,可总不能实话实说里面装的是夺人心魄的毒药吧?对这起突发事件,我有些措手不及,只好哭笑不得的裹紧了衣衫翻过身去,等着下一秒钟他丢下那玩意儿来求我。温香软玉在前,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果不出我所料,过了没多久,他又重新蹭到我跟前,神采奕奕的脸上带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绝望和痛苦。
事实上,我有些怀疑楚眉的瓶子里装的不是毒药而是烈性春药,甚至碰一碰闻一闻都能立竿见影。
床帐外,青天白日,床帐里,春光无限。卫风一路兴奋的重新剥掉我的衣衫,又麻利利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两人赤裸相向,他肆意的笑着,紧紧把我箍在胸前,恨不能把我活生生的揉进他的身体。
“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吻醒你,你休想赖床!”他点着我的鼻子,笑得越发灿烂。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兀自轻抚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心疼的只想流泪,怎么也笑不出来。
“以后再也不许哭了!”他终于收敛了一脸的笑意,撇着嘴轻拭我脸上零星的泪痕。
见我渐渐止住了抽泣,他突然翻了个身将我压在下面,如狼似虎一般,脸上的坏笑止也止不住:“以后还要给我生一堆孩子!”
孩子……这两个字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弦。如果当初真的有个孩子,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而如今,爱他如斯,却再也没有机会给他留下任何念想,我终究成为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我抬眼望他,他斗志昂扬的表情和我满脸的悲戚形成鲜明对比。贪婪的摩挲着他的脸,我怔怔的看着他,一丝一毫都不想把目光挪开。
那兴致高昂的人终于停下了上下求索的手,将被子向上扯了扯,盖在我裸露在外的肩膀上,笑脸依旧,几乎要喜极而泣:“灼灼,其实刚才……”
我勾住他的脖子,重重的堵住了他蠢蠢欲动的双唇。
刚才又与我何干?我只有现在,没有将来。
骤然被我严丝合缝的封住了口,他略感意外的瞪大了眼睛,却再也顾不得口中那意犹未尽的话语,只是本能的回应着爱的召唤,压抑的情欲终于火山一般喷发出来。炉火噼啪作响,室内温暖飘香。缱绻的身体在锦被下悄悄互诉着道不尽的思念,抵死缠绵,久久不绝。
天雷对地火,这一触,便是永别。
归去来兮 尾声
贞德三年,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年初,西夷天烈可汗频繁骚扰边境,嚣张跋扈;重兵在握的威武大将军楚敬态度暧昧,镇守西北的隆王大军消极抵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五月末,皇后慕云惜重病不治,葬于裕陵,谥号懿纯。贞德皇帝悲痛万分,辍朝一月,举国服丧。
七月底,西夷内乱,隆王借机笼络天烈之侄玛剌松,加固西北防卫。
八月初,懿纯皇后之妹来归,入宫待嫁。中旬,西夷形势逆转,玛剌松向大颂示好,提出和亲请求,贞德皇帝以赵氏女为公主许之。
十一月底,册后诏书昭告天下。
十二月初,玛剌松亲赴大颂迎娶雁昭公主。中旬,隆王西北起事,举兵东进,直捣京师。
贞德四年,晴天霹雳劈碎了新年的喜庆。
元月中旬,隆王大军里应外合兵不血刃,直逼皇城。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卫风怀抱着沉沉睡去的妻子,心中涌起一阵甜蜜的哀痛,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故事终究是故事。
他垂头苦笑,如果他的皇帝哥哥赐他痛快一死,便是最大的仁慈。
蓦地,他想起刚才那个灰衣小厮的话,心中腾起一股希望。他急忙追到门口,刚刚抬手,铁门应声而开,灰衣小厮正在门外耐心等候。卫风端详他许久,越发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隆王忘了,那日在威武将军府……”小厮主动开口道明身份。
卫风脸色突变,惊讶道:“你是楚敬的人?”
小厮这才抬头,一字一顿的说:“我是隆王的人。”
卫风已是讶异得说不出话来。眼前之人,中等身材普通相貌,年纪约摸只有十五六岁,却一脸老练沉着,正是当日同孙师爷一起跟随楚敬左右的书童。
“忍辱负重只为天下大义,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