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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偷偷给军爷塞钱,李四家还有个病爹,哪有那闲钱。所以曹氏的指责,他一点儿没往心里去。
李二柱伤心儿子,精神还有些恍惚,更没空去劝他娘。还是李大牛发了话,“行了,儿子们身子都不好,让儿媳妇多做点好吃的,给俺爷仨补补。招财的事儿有村正呢,明天不是要开祠堂吗,到时你想哭想闹,都由你。”
曹氏这才收了泪,从柜子里摸出几个鸡蛋,让三儿媳妇去煮了,给爷仨加菜。这一夜就在村民们的欢喜忧愁中悄然渡过了。
第76章,请郎中曹氏闹腾,搭灵棚为办白事
腊月初九午时,李家村村民全动了起来,扶老携幼的聚到了李家祠堂,全村人都知道村里死了两个人,再没了昨日过节时的喜庆,低着头相互间用眼神交流就算找了招呼。
司徒嫣今天陪着李大郎几个一起到了祠堂,要不是怕曹氏和李二柱闹腾,李大郎几个应付不来,她才不会跑出来吹冷风。毕竟死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讨厌的,一个是完全陌生的,都与她无关。
这些日子也许是天气冷,她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族长了,没想到上次还精神矍铄刚过花甲的老人,此时如风中残竹般,颓废不堪,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前世的奶奶,此时是不是也如这老人般,颤颤巍巍要被人搀着才能走路。想到这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又怕被李大郎几个瞧了去,忙拿袖子擦拭。
村正见人都齐了,清了清嗓子,“咳嗯,大家都到齐了,俺今儿一早去请了郎中,当初给李四郎看病的银钱,一部分给大伙儿买了饼子,剩的钱当诊金,几个病的重的,都进祠堂里让郎中给瞧瞧,至于抓不抓药的,得了药方后再和家里人商量。银钱有数,病的轻的就别往前凑了。”
服役的村民不知还有这事儿,都是一楞,留在家里的妇人早在曹氏闹上司徒嫣的院门时就得了信儿,只是当时并没当真,没想到这李大郎家还真把钱全拿出来一个子儿都没留,心里感激李大郎和司徒嫣。
这会儿反应过来的村民,乌泱泱的都往前挤。村正忙出声拦着,先将几个病的重的送了进去,其他人都留在了院子里。司徒嫣这会儿注意到,村民们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她和李大郎几个,知道今儿个就算曹氏想闹,村民们也会帮着她的。反而放心的站在一边自我疗伤。
“你们这帮子吸血鬼,拿俺大孙子招财的命钱儿看病,你们个黑了心天杀的啊!”曹氏一开始还有些发楞,等人都进了祠堂这才反应过来,李四郎的医药钱不正是他们家的吗,哪里还忍得住,抬脚就往祠堂里冲。
村正反应最快,一把将曹氏拦住,两个人撕扯拉拽,呲啦声音不断,没一会儿,曹氏和村正的衣服都撤破了,连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福婶儿看自家男人吃了亏,忙上手去帮忙,村民们也反应过来,几下子将两人拉开,村正气得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指着曹氏鼻子吼道,“曹氏,你想干啥,祠堂也是你能进的?”
“俺凭啥不能进,你们花的都是俺家的银子,俺要拿回来,”曹氏这会头发也散了,衣裳也破了,连鞋都掉了一只,叉着个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凭啥,就凭那钱不是你的,是李四郎的伤药钱,俺这还有你们家按的手印,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你想讲理,那俺们就上县太爷那儿说理去,俺还怕你不成?”
“村正说的对,姓曹的,那是俺们老李家的祠堂,你一个老娘们家家的不老实在家呆着,跑这儿瞎咋呼个啥,你要是再往前一步,别怪俺对你不客气,这李家村的男人还没死绝呢!”这得了好的村民当然不会由着曹氏闹腾。
各人你一句,他一句的,硬是把曹氏说的退了几步才罢休。
“天杀的,你们李家村的男人不是东西,欺负俺一个老婆子呦!俺不活了!”曹氏心里伤心,这会儿见又没人帮她,也不站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儿。
“够了,姓曹的,你要是再咧咧,别说俺削你。”也不知是谁给了这么一句,吓得曹氏张着嘴不敢再出声,一口气憋得直翻白眼。李三柱见他娘要晕,忙上前一步蹲在地上帮她娘顺气儿。
李二柱这会精神不好,呆楞的不知自己应该干些什么。李大牛今儿个根本就没来,病倒在了炕上,他心里比曹氏火还大,大儿子没了,四个孙子也断了亲,当初做这些都是为了招财这个孙子,如今一切都完了,他是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李家村,昨晚上后半夜就开始发热,可这曹氏只顾着伤心,根本没上心,李二柱更是只知道照顾媳妇,李三柱也早早就搂着媳妇去歇了,他到现在只能一个人躺在炕上叹气,想着如果是大郎几个还在,至少还有个端药递水的。如今想来,肠子都悔青了。
村正见曹氏不叫了,几个看病的也出来了,又放了几个人进去,一直看了有半个多时辰,这才让小羊儿赶着车将郎中送回县上,顺便给几家要抓药的将药带回来。
等送走了郎中,村正这才将如何给族长孙子和李招财发丧的事儿说了,“灵棚呢,你们两家各搭各的,就搭个三天吧,刚好过了头七出殡,大家伙儿的这三天就都去看看,一个村儿的住着也尽尽心,毕竟人死为大,别的俺也不说啥了,都回去歇了吧。”
送走了村民,村正特意叫住了司徒嫣,“丫头,让大郎几个多留点儿心,俺看那曹氏没这么容易消停。”
“俺记下了,谢谢旺福叔。”
“和叔你还客气,族长那边儿,你看着去送点儿东西吧,至于李大牛家,去不去的都由你。”
“依着俺,两家都不去,可俺知道,为了几个哥哥,这两家俺都会去走一趟,这一点俺还看的明白。”司徒嫣知道李大郎及冠时上族谱还得看族长的,而李大牛家,毕意和几个哥哥有着血缘关系,为了不给人留话把儿,她怎么也会让哥哥们走一趟的。
“叔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儿,行了快回去吧,看这冷的,脸都吹红了。”村正看着司徒嫣虽然戴着帽子,可脸还露在外面,白嫩的皮肤吹的红了一片,看着让人心疼。
“那行,叔俺先回去了。”
村正望着走远了的司徒嫣,这才回身搀着他爹往家走,“这丫头就这一手,怕是这一个村的都记着几人的好了。将来无论有个啥,也有帮忙说话的人。”
“平日里看这丫头省得很,可每一文钱都花在了刀刃上,要是这丫头是个男娃子,你这村正怕也就做到头喽。”老村正有些庆幸,司徒嫣是个女娃子。
“看爹说的,要是丫头是个男娃子,将来入朝为官都是有可能的,还能拘在这小小的李家村。”
“是俺糊涂了,老了,老了。”两人边聊边扶着往家走。
曹氏是怎么回的家,她已经不记得了,等回过神才注意到,已经在家里炕上了,本来还想叫骂一通,这才发觉,李大牛躺在一边直哼哼,用手一摸才知这人发着烧,忙去熬了姜水,加了被子。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族长家和李大牛家都搭起了灵棚,借村正家的牛车进县城买了麻布、棺材和纸钱,又买了祭品和做席要用的吃食,曹氏还顺便给李大牛抓了两副药,本来就所剩不多的银子更是花了个精光。
还是李三柱的媳妇劝婆婆曹氏,这席不用做的多好,烙几张黑面饼子,拿肉沫炖些烂菜叶子,再多放些水,用不了几个钱就能做席。而且来的人都不会空手,到时回礼时就从送的礼中,挑些不值钱的少回些也就是了,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曹氏想着再伤心也没用了,这人已经没了,还是好好把白事办了,能拿回来多少是多少吧!
等棚也搭了,席也做了,可却没人上门,急得她一嘴火泡,腮帮子都肿了,捂着头歪在炕上直哼哼。
李三柱蹲在院门口本来是迎客的,这会儿也进了灶房,“媳妇,你说这咋没人来呢,村正不是说了让大家伙都来尽尽心吗?”
“还能因为啥,你娘把人都得罪光了,要是有人来才怪了。”李三柱的媳妇这会儿也上火,她还指着这些东西改善一下呢。
司徒嫣本来想着要来的,可又怕这会儿村里去的人多,就和李大郎商量,“大哥,俺们啥时候去老房子那边儿,俺想着怎么也要先去了那边儿,再去族长家?”
李大郎一直担心小妹会不同意他去老房子,这会儿听着小妹不但不反对,还为他们设想的如此周到,心里暖暖的。
“那就明天上午去老房子那边儿,下午再去族长家,小五觉得这样可好?”
“这样也好,免得这会儿去人多。哥哥们都跟着想想看要拿些什么过去才好?”
司徒嫣注意到二郎一副不想去的样子,整个人缩在一边不肯吭声,三郎和四郎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两个人一个在看司徒嫣写的《三字经》,一个在一边练字。她理解三人的情绪,可这就是人情事故,不论你想不想,有些时候就是身不由己的要去做些自己不愿不喜的事儿。
“俺没意见。”李二郎虽然心里不喜,但小妹问了,他再不喜也会答上一句。
三郎和四郎也跟着点头,李大郎看着弟弟们的样子,也知这事儿还是要看小妹的,他也跟着点头。司徒嫣想了一下,“要不就做些点心吧,只是点心不能做成元宝的形状,就做成方块的,再去跟阿牛婶儿家买些鸡蛋,再装上一些黑面也就差不多了。大哥觉得这样可行?”
“俺觉得行。”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司徒嫣拿出十文钱给李大郎让他去买鸡蛋,自己则去做点心。二郎虽然心里不喜,可看着小妹挨累,他又心疼,跟着进了灶房帮忙。
三郎和四郎想了想也不读书写字了,两人也进了灶房帮着烧火做点心。
第77章,李三柱挑拨离间,竹篮打水一场空
吃晚饭时,司徒嫣准备了两个篮子把准备好的东西和李大郎一起装好,送两家的东西一样,找了两个麻布袋先装好三斤黑面放在篮子最下面,将用麻絮纸包了五块点心和五个鸡蛋放在上面。
李二郎在一边看着,有些舍不得这些东西,那李招财活着的时候没少欺负他,这会儿人死了,还要从家里拿那么多东西,这些都是小妹辛苦赚的,他算过一家差不多快要五十文了,这些东西就算在这村里那也是最重的礼了。“小五,东西不用给那些,这也太重了。”
司徒嫣明白二郎的心思,“二哥,这送礼要不就不送,要送就要让人家记得住,不然你送了,人家不但不领情,还要说你小气吝啬,那多划不来。”司徒嫣借这事儿,给几兄弟上了一堂人情课,“就拿族长家来说,大哥明年上族谱需要族长帮忙,如今俺们送了重礼去,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他吃也吃了,拿也拿了总不好再刁难俺们吧!至于老房子那边,去是俺们顾念亲情,如果不去,将来俺们有个什么事儿,这些小事儿就会让人翻出来讲,让小人得了机会拿了话把儿说俺们冷血无情,能花点儿小钱,就可以堵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
这些道理从没有人教过他们,几兄弟这才明白之中的利害,“小五,这些书上都有写吗?”三郎好学,这些日子从书里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
“不是所有的道理在书上都能找到,有些会提到一点,俺们要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样才算真的读书明理、学而善用。”
四兄弟中大郎是最高兴的,小五能处处为他着想,他心里就有种踏实感。
第二天一早,司徒嫣和李大郎带着二郎几个一起去了老房子。路上经过族长家,见有不少村民出出进进,凄惨的哭喊声传出好远,农村人讲究哭丧,边哭要边念道对死者的哀思,而且哭的越大声越好。可是对司徒嫣来说,却很是不习惯。
李大郎拉着司徒嫣的手,快走了几步,想是怕小妹见了难过。等到了李大牛家,院子门开着,门口没立幡杆,除了一些桌椅孤零零的放在院子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也听不见哭喊声反而显得很是安静。几人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解。
还是李二郎站在院门口叫了一声,才见李三柱从西厢走了出来,李三柱也没想到,等了二日最不该来的人来了,而该来的却一个也没来。先楞了一下,这才上前先从李大郎手里接过篮子,这才将人领了进去,“你们二叔和二婶儿都病了,在正房歇着呢。灵柩停在东厢房招财原来住的那屋。”
这也算是和司徒嫣她们解释了一下,停灵在东厢是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且家中尚有父母在。李大郎也没进正房,先进了东厢房,屋门开着,一切看上去很是简单。棺木上蒙着白布,供桌上摆着个香炉,一盘黑面馒头,一块瘦肉,很是简单。
司徒嫣心里真为李招财难过,活着的时候当个宝,死了却连点像样的供品都没有,因着是平辈祭拜,所以李大郎几个都只是给李招财鞠躬上香,并没行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