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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间建筑公司老板和工人一起坐在地上吃冷掉的便当,以上位者的身分亲自搅泥拌沙,一样扛砖地直上最顶楼,不以为杵地乐于劳动流汗。
这样的男人根本把工作当成唯一的兴趣,乐此不疲地把工地当家,真要好好地坐下来和家人团聚也只有过年那几天了。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要找他就到工地去,八九不离十地正和工人一样爬上爬下,肩上扛了四、五包水泥照样健步如飞。
「那好,妳告诉我最近包下的工程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找他。」不死心的甘碧珠忿忿地一哼。
「呃,我不晓得,大哥没说。」他一向不把公事带回家。
嗫嚅的杭沁绿护着母亲,生怕她又做出伤人的举动。
果然。
一听完她的话,家里的电视忽然传出爆炸声,甘碧珠带来的保镖执起棒球棍就这么狠狠一砸,迸裂的碎片划过她挡住母亲的手。
「什么叫妳不晓得,他是妳大哥耶!还是妳嫌家中的电器太旧了,想全部换新的。」她一使眼神,净水机应声一破。
「别这样,碧珠姊,好歹妳也在这里住过,不要再吓我母亲了,她身体不是很好。」禁不起她一再的恫吓。
甘碧珠斜视一脸惊恐的杭母,口气稍微放软。「伯母,别怪我要泼发狠,是妳儿子先对不起我,我找他讨回公道不为过吧!」
「唔……唔呀呀……唔呀唔……」杭母比手画脚地要她别计较,她会再跟她儿子说说。
「不是我不念旧情找妳们麻烦,他做过的那件事实在太过分了,让我们甘家颜面尽失不打紧,还让我成为朋友间的大笑柄,一句抱歉绝对无法弥补我所受的伤害。」以及她付出的感情。
那妳想怎样,我儿子一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顽固得叫人摇头,杭母的眼中如此说道。
「咱们有商就有量,妳把深青的去处告诉我,我马上叫人把这里清干净,换上新的电视,好象我从没来过。」甘碧珠笑着说商量,眼中却透着威胁。
软的不吃她就来硬的,看谁敢和她作对。
「唔……唔唔呀呀……呀唔唔……唔呀唔……」我们真的不晓得他在哪儿。
说不出话的杭母只能着急地用手一比,她是天生的哑疾,能听不能言。
「我妈的意思是别再为难我们母女俩了,我哥到什么地方工作只有公司最清楚,妳砸坏所有的东西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她们已经尽力了。
「是吗?我倒要瞧瞧妳们的嘴巴有多紧,能不能撬出一条缝。」哼!别怪她翻脸无情。
找不出杭深青下落的甘碧珠开始发飙,伙同保镖大肆破坏,极目所及的大小对象全不放过,或拿或搬地往地上砸去,毫不手软。
形同恶霸的行径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以此次最为凶恶,看在甘家对杭家有知遇之恩,她们虽然痛心却一再放任她为所欲为,不想让她的父亲难做人。
毕竟甘父一直以为自己养了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儿,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进退应对合宜大方,没人忍心戳破他老来得女的美梦。
可是越砸越顺手的甘碧珠越不能满足现况,一心认为她们故意瞒着她,自家人袒护自家人不让她这个外人得知,因此发狠地把墙上的相片扯下来一踩。
「啊!不行不行,那是我父亲生前和我们拍的最后一张全家福,妳不能弄坏它。」那是他们最珍贵的一帧相片。
抢在她脚落下之前,飞扑而过的杭沁绿全力护住相框已裂的全家福合照,碎木扎入肉里不觉痛,只求她手下留情别破坏全家最后的纪念。
「好,我不踩它踩妳,妳说不说?说不说?看妳能禁得起我踩几下。」不信她骨头有多硬。
气得眼发红的甘碧珠根本是疯了,她完全不在乎会伤到谁,拚命地往无缘的小姑身上踩,看女儿受苦上前一护的杭母也被她推倒在地,毫无理性地要找出一个答案。
身为建筑公司的女儿,她等于打小就在工地玩大的,混在三教九流的工人当中学到不少恶习,双面性格也是在那时候养成,所以她粗野动作和工人没两样。
她是爱过杭深青,但也恨他的不留情面,想找到他不是想挽回两人已逝的感情,而且不甘心她是被拋弃的一方,没嫁成他她会被笑一辈子。
「好痛,妳不要再踩了,我母亲流血了……妳放过我们吧!我一定叫哥好好跟妳谈……」
狂笑不已的甘碧珠显得疯狂,见血更兴奋。「她老了也该死了,母亲过世妳哥总要回来奔丧。」
此刻的她满脸恶念,似乎认为此行可为,别人对不起她,她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妳……妳到底在想什么,妳以前不是这样的……」害怕的杭沁绿无力阻止她的迫害,搂着母亲退到酒柜旁。
「再给妳们一次机会说出深青去了哪里,你们应该知道我情绪不稳,正在吃药。」医生诊断是躁郁症。
实在不知情的母女猛摇头,心慌意乱地不知该逃往何处,她们从没想过她会病得这么厉害,连药物也控制不住她日趋严重的病情。
眼看着她拿着断掉的椅脚逼近,两眼赤红像不认识她们,低笑声刺眼,举高手就要往她们头上落下……
「住手,妳疯了不成。」
一道极快的颀长身影穿梭而过,空手一夺狠甩她一巴掌,闪身护住受惊吓的两人。
「可法哥……」他终于赶来了,她可以放心了。
「别怕,小绿,我不会让她再伤害妳。」该死的,他要是晚来一步就完了,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知道,你来了就好。」她相信他有能力照顾她们。
心头微酸的沉可法拭去她嘴角的血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傻丫头,为什么不反抗,妳不晓得我会心疼吗?」
她一笑,嘴角痛得冷抽口气。「碧珠姊病了,我们要体谅她。」
「妳体谅她,谁体谅妳们?要是她一个错手造成不可弥补的憾事,妳要关心妳的人如何自处?」跟疯子讲什么情义,自保最重要。
「以前她没这么可怕,顶多吼两声要我们小心点,不曾……呼!不曾像今天要置我们于死地似的。」她吃痛地一吸气。
说真的,这一次她真怕到了,狂跳的胸口还没办法平复。
「疼吧!妳先照应一下伯母,我把事情处理好再帮你们上药。」柔声的沉可法一转身,冷然的双眸顿时迸射出凌厉。
「甘碧珠,妳还没闹够吗!我不像杭家的人会对您心软。」她也不值得别人对她好。
欺善怕恶的甘碧珠瑟缩地消了气焰,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我只是想找杭深青而已,她们老实告诉我不就没事了。」
「从公司找到家里,从骂人演变成打人,妳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妳。」必要时他会找人给她一顿教训。
同是「航」建筑公司的三大合伙人之一,沉可法的作风较为强悍,他不相信宽恕能改变一个为恶的人,斧底抽薪的办法是以暴制暴,利用暴力使人有所收敛。
但他斯文和气的外表总给人一种好好先生的感觉,没见过他动怒的人往往不知死活地捋虎须,等尝到苦头才知道他是一头佯睡的狮子。
「那你说深青在哪里,我一找到人就不会生气了嘛!你们老喜欢骗我。」她不悦地噘着嘴。
一见到比她强势的男人,她就会装柔弱的小女人,好让他们把她当宝贝捧在手掌心,不忍心苛责。
躁郁症患者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心口闷想发泄,看谁都不顺眼,没让他们尽情宣泄出来会有自残的念头。
「告诉妳又如何,好让妳继续骚扰他吗?」他毫不妥协措词严厉地斥责,不受她表现出来的娇态影响。
「这是他欠我的,他本来就是属于我,我要回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他们每个人都欺负她,阻拦她追求幸福。
「人不是东西,爱情更不能强求,妳要自己离开还是要我报警处理?相信妳不会喜欢精神病院的四方墙。」那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你……你威胁我……」鼻头一抽,她露出泫泪欲滴的楚楚可怜状。
「或许妳要我通知令尊,让他来瞧瞧自己的女儿是何种德行。」不能再放任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一提到把她当小公主的父亲,眼中明显闪过退缩的甘碧珠虚弱地一瞪。「我还会再来的,你们要把杭深青还给我。」
踩过满地的凌乱,她带着保镖走出杭家大门,临走前不忘回赠一句,表示她还不死心,若是他们不把人交出来,她会再回来。
「可法哥,这件事别跟哥讲,他工作要紧……』杭沁绿的声音梗在喉间,两道怒视的目光让她为之一慑。
「粉饰太平只会让妳们受更大的伤害,看着伯母受伤妳不难过吗?」她们纵容的态度才会令她更无法无天。
「我……」她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头一低希望大家都能过得好。
沉可法托起她的下颚,直视清如湖水的双眸。「妳们是在害她不是帮她,今天她会变成这样是妳们害的,因为妳们不肯狠下心帮她。」
「她以前待我们很好……」她的眼中有着挣扎,受过去的牵制而松不开手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混为一谈,我会让妳哥回来一趟,看他怎么处理。」他们该觉醒了。
如果那头大笨牛仍优柔寡断,不忍心痛击恩人之女,那么他会代他出手,终止这场永无止境的闹剧,这次她实在做得太过火了。
望着一室的残破,敛下眉的沉可法取出医药箱,细心地为过于仁慈的母女上药,绷紧的肌肉泄漏他内心的愤怒,漫烧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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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这是遭小偷还是世界大战,你们和酷斯拉大战三百回吗?怎么搞得像废墟。」
一通电话招来正准备动工的杭深青,连带着他的「私人助理」也被他拖着走,一路如雷光电驰的急驶而下,差点在山脚下和油罐车擦撞。
朗朗晴空无风无雨,万里湛蓝带来沉闷的秋,空气中干躁灰尘吸入鼻腔内是呛人的,忧郁的颜色涂满整片不开心的天空。
屋外无云,屋内雷电交加,看着被破坏得十分彻底的家具,最后一个人内的明光明显怔了一下,诧异地张大呆愕的眼。
这太离谱了吧!人高的冰箱也能变成两半?
主动握住杭深青的大掌,偎着他身体小心地挑地方踩,满是碎片的地让人寸步难行,但他似乎没有这层困扰,大步地踩过零星电器。
男人女人体型上的差别吧!她试着学他踩扁脚底下的盖子,没想到反而使力不慎往后倒,要不是适时伸出的铁臂揽住她的腰,受害者名单会多出一人。
「杭深青,你放手啦!不要把我当易碎品搂着,他们在看着……」真羞人,她成了特大号的绒毛玩具。
杭深青没回答她,眉头紧蹙地单手将她抱起,避免地上的尖锐物割伤她细嫩的肌肤。
「我说你这头蛮牛听不听得懂人话,我要你放我下来,我还没脆弱到必须住到无菌室,我警告你乖一点,不然……」一道低沉的笑声忽地一扬,让她脸一红地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请自便,当我们不存在,我们很乖的,不会打扰你们恩爱。」他们很识时务。
抚着额呻吟的明光难为情地一遮,将脸埋入宽胸中。「不要看我,我是电玩中的虚拟人物,你们看到的是幻觉。」
「大杭,你朋友很有趣。」有扫雷功用。
扫掉心中的地雷。
「大杭」的绰号是依他的体型而取,表示够大,像个巨大的航空母舰,取其谐音将合伙的建筑公司命名为「航」。
也就是航行的意思,鹏程万里,一帆风顺。
「不,一点也不有趣,请别当我的面讨论我,我还没死。」不需要谒陵。
「小光,别乱说话,妳会活到一百二十岁。」长长久久。
明光朝他一吐舌头,不希罕当个老不死的妖怪。
「可法,我女朋友明光,你不能打她主意。」杭深青一开口便是召示主权,怕人家不晓得明光是他的。
挑高左眉,沉可法一脸兴味。「女朋友?」
「对,我追来的,很漂亮吧!」他得意扬扬咧开一口白牙,笑得非常刺眼。
「追来……咳、咳……」震惊地呛了一下,他脸上的取笑倏地正经。
不会吧!这头笨牛也会开窍?
「喂!那是你朋友吧!」明光戳着男友硬如铁板的胸,不太高兴地沉下脸。
「是呀!他姓沈,叫沉可法,是我公司的合伙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怎么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