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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眼泪:“对了,阿宣她们两个留下来,你身边还缺两个听用的小丫头,我已经给你选好了,身契在我这里,她们家里人也打听清楚了……”
郑琰道:“真不用,池家人少事少,我也不用这么多人侍候。”
杜氏瞪起眼睛:“胡说八道!要是嫁人是吃苦,谁肯嫁女儿?!你……要是出嫁了没有以前过得顺畅,就干脆不要嫁了。”
郑琰忍气吞声:“我收下了,先让阿肖她们带一带吧。”
“这才像话!”杜氏满意了,“来看看这个。”
郑琰看着杜氏打开一只扁平的大匣子,里面居然是件珍珠衫,而且是与郑琰送杜氏那件不相上下的,珠粒饱满圆润、大小均一。
“这……”
“我让他们照着你的身量略做大了一点儿,你还会再长两年个头儿,穿着正好。”
郑琰:“……”
“还有,池脩之虽看着是个好脾气的人,婚前婚后,男人还是会有点儿不一样的,你可不能再跟在娘家似的憨吃憨玩。他们家的仆役,你虽管过,过没过门,还是不一样的。”杜氏一直在念叨着这些,最后连着赵氏也跟着一起念叨了起来。
赵氏说的很是靠谱:“到了池家,先问他家祖上的家规。那样的家族,应该有规矩传下来的,你照着做,会省很多力气。也不要因为新婚,就由着他胡来。你的嫁妆与池家的祖业,你要分得清楚,他们那里,是积世的老仆,可与你身边的这些人不大一样的。打个比方,原本再如何,你帮他照看家里,那是客,帮他照看外祖母,是情意是帮忙,他们都感念。现在再去外祖母处问安,那就是为人媳的规矩。”她对池脩之的奉诏也不太满意。
她如果不提醒,郑琰可能真会不太注意这些:“嗯,我记下了。”
郭氏一卷袖子:“新女婿是个精细人儿,你可要小心看好了他,他敢胡来,只管回家招呼一声,自己不方便,派个人来,咱们可为你撑着腰。”
唉唉,这就是婚前的新娘课程,驯夫。
萧氏也是一脸的狰狞:“该硬气的时候就硬气,他要是花天酒地了,你就不要再念着他甜言蜜语时的好,打,打到他不敢鬼混为止!”杀气十足啊!
郭氏道:“就是就是,人手不够了,我们家阿靖那里尽有人的。”萧氏也说:“十一郎也能帮忙!”
你们这是要拉着御林军帮我干架吗?
郑琰还是要很感激地道:“那我就先谢谢啦~”
赵氏对两个弟妹略感无语,还是很尽心地对郑琰道:“就是成了亲,也要多出来走动出去,这里是你娘家啊!对了,还有长公主处,她是新女婿的师母,可也不会不管你的。”
“嗳。”
到了庆林长公主那里,庆林长公主非常给力地道:“你也要多看着他一点儿,不要让他有机会鬼混,谁敢勾着他胡闹,你先把这作死的货拉来打死,再问脩之。平日警醒一点儿,夫妻相处,还要贴心啊。”
郑琰配合地表示受教了。
此外还有于元济的妻子姜氏,又有李莞娘等一干闺蜜小妹,个个给出主意,中心思想:如何降伏池脩之。
池脩之完全不用降伏好吗?人家已经自甘堕落了好吗?他还怕老婆不要他好吗?郑琰生日还没到,他就又四处寻找着生日礼物了,漂亮别致的簪子啊、亲手调的香啊,就差把自己打上个蝴蝶结给送到郑琰跟前了。
新太子对池脩之印象非常之不错,最近池脩之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萧令先是很承他的情的。得知他要娶郑琰,非常地不放心,特意找了个机会跟池脩之谈话:“郑氏虽是宰相女,你亦是天子臣,千万千万,为夫之道,不能惧内啊!”
池脩之憔悴不少,微微一笑,看得萧令先心头一颤,哎呀,真是好看啊!萧令先的语气轻柔了八百度不止:“本朝女子多好妒,你不能由着她们来。若是她敢闹,你……来告诉我!我替你作主。”萧令先突然之间来了勇气。
“殿下。”
“嗯?”
“臣妻温柔可爱。”
“……”你没救了!你那个表情,不会是受协迫才这么说的吧?
除了太子,再没别的人会鼓励池脩之大振夫纲了。就是皇帝,也是说:“珠连璧合,好生过日子,莫要辜负好时光。”
与池脩之关系不错的人,多半是用羡慕的口吻说起能娶宰相女真TM是好运气,因为据说这位郡君秀外慧中,于饮食上也颇有造诣。她还是个风雅的人,一笔书法深得三大家真传,比池脩之写得好得多了,还会品评人物,还……反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郑琰的名声,比她爹、她老公,好得太多太多了。以至于很多男性在说起这场婚事的时候无不惋叹:“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唉呀呀,好可怜!像池脩之那样人品猥琐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那样一个好女子呢?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听了,都要认为郑琰成了个苦情媳妇。
其实人家过得很好!相反,感叹郑琰“巧妇伴拙夫”的人,自己却很不好。
比如周原,周原的老婆是安仪公主萧令媛,这女人本来就瞧郑琰不顺眼。周原呢,又有一个不良前科:意图勾引郑琰未遂。萧令媛一听这个就火了,怎么我不顺心的事儿,样样都跟她有关联?说起来周原与萧令媛的新婚生活还算不错,周原人是花心,好歹是新婚,对老婆也算客气。萧令媛这里呢,见周原长得也不坏,到底是小女儿心态,虽然周原以前花名在外,但是在结婚之前经家中长辈“谈心”,也收敛了许多,还遣散了不少美婢,她也觉得这样还行。夫妻俩也是相敬如宾,还偶尔搞个小情调。
可是周原这一句感叹,打破了这样的平静生活。
萧令媛袖子都不卷地追打周原:“你这贱人,是不是还念着郑七的好呢?人家都要嫁了,没你的份儿了!除非她水性杨花,那也看不上你!你这个贱人!”
唉!驸马成贱人,周原这日子,以后也甭想好过啦。最可怜的是周原的娘,周原的母亲本来就因为性格的关系为周氏所不喜,现在见儿子可怜,她还发怒来着。被周原的父亲一句:“你们婆媳倒是相像,你骂公主做什么?”气得她也要追打丈夫,又被族中长辈看到。乱作一团。
周原得知母亲受气,对于萧令媛更是不满,结婚不到一年,便互看不顺眼。
甭管别人怎么说吧,郑琰与池脩之这婚是结定了。顾益纯亲自为学生操持婚事,也为池脩之与世家作合解,世家不看顾益纯的面子,也要看在太子很欣赏池脩之的面子上,至少表面上很客气。
郑靖业接受了许多人的道贺,心情正好,不意池脩之面无表情地过来了。郑靖业心中大为不爽:娶我女儿你很不开心吗?你应该天天笑得像个白痴才对!
池脩之一揖:“相公,詹事府的考试,结果出来了,太子亲自取中了梁横。”
咔!郑靖业也面无表情了,心里那叫一个后悔,真不该让太子亲自取人的啊。原来,三月间,詹事府缺员的考试在京举行,在那之前,已经提前了两个月把这个消息散发到全国各地。十里八乡的书生们都想过来一试运气。
皇帝想让儿子自己培养班底,太子正有此意,郑靖业也乐得顺水推舟考试的题目是他与太子、皇帝商议的,能答得不错的,政治观点应该很可靠。想控制一个皇帝,如果你不想篡位,最好不要让他觉得受到了束缚。郑靖业放手让太子去选人。
谁想到梁横居然也来考试了,还让萧令先给看上了呢?
郑靖业面无表情地道:“知道了。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安心准备婚事。你先生知道这件事么?”
“先生不在宫中,小婿遇到岳父,先禀岳父。”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池脩之点点头。
郑靖业奔去找顾益纯,又找了梁横的文章,袖子里一揣,再往大正宫见驾。
太子读了梁横的文章,心中十分欢喜,皇帝却说:“似略急。”萧令先兴奋的心情冷静了下来:“阿爹是说?”
“只以一人之力,难呐!我穷四十年之功,不过得眼下的局面,你,”沉重地拍拍儿子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切不可急躁,否则易为人所趁,更容易自乱阵脚。”
萧令先欣然点头:“儿臣领会得。”不就是一步一步来么?
郑靖业来了,向这对父子见过礼,萧令先很客气地还了半礼,名义上,郑靖业是他老师,他必须尊师。郑靖业面上似是惋叹:“圣人、殿下,有一件事啊~”
“什么事?居然能让你也为难了起来?”皇帝略略提了点兴致。
郑靖业顺势把手中的文稿递了上去:“去年有个洡县的年轻人,自称梁横,欲拜思玄为师,以此文投诣。”
一听梁横,皇帝父子精神一振,凑着看文稿,看得心情大爽。詹事府的考题考的是时政、具体的断案、写作文等几项,因为有题目,所以不能自由发挥,只能看出梁横的态度,并不能全面理解他的主张。这一篇文稿却是他的心血,写得格外用心。萧令先激动得不能自已:“太傅知道此人现在何处?应该早荐啊!”
郑靖业摇头道:“我打发他回家了,此子心性太急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总得认清实际。”
萧令先有些不以为然,皇帝却很赞同,郑靖业留了文稿,就说明有心用此人,但是时机不太好,所以压一压,等这人年纪再长些,阅历再丰富些,拿起来用,正好。这是给太子准备的人。
萧令先却不太明白:“这样的人,应该为国效力的。”
皇帝心说,这孩子还是太年轻,等会儿需要单独教育,对郑靖业道:“先放到东宫,给他一个闲职,磨练磨练。”
萧令先心急,但是父亲和老师都持一样的观点,他也只好问一问原因:“这又是为什么呢?”
郑靖业道:“他先前没有为过官,更不知朝廷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有想法,也得一步一步来,至少知道朝廷政令如何施行,内里又有什么门道,才能不为人蒙蔽。”
皇帝点头:“就是你,现在不也是在学习么?这也是磨磨他的性子。”
郑靖业添上一句:“这个年轻人像把刀,刃磨得越薄越尖锐,但是用力太急,会折断的。殿下要想用他,得让他厚实一点才行。”
萧令先一想,也是,现在放在詹事府里历练,等自己登基了,正好可用,也同意了。
说完这件事,皇帝又问郑靖业:“阿琰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啦?”
郑靖业道:“总是不放心呐!”
皇帝笑道:“你养了七个孩子,这是最小的一个,嫁女娶妇该做熟了的,居然还不放心?”郑靖业微笑:“这就是做父母的心啊。”两个老头感叹,皇帝也想了起来:“我好像说过要给阿琰添点儿嫁妆的,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准备吧。”
郑琰就这样又收到了来自宫中的祝福,她已经无法点清自己有多少家当了。阿肖等笑着恭喜:“这下七娘的嫁妆更丰厚了,只怕公主也比不得了。”
郑琰道:“我如何比得公主呢?”公主人家的食封上千户好吗?
阿庆道:“七娘今年及笄,还有得好东西收呢。”
她说得没错,及笄是个大日子,要举行仪式,宾客各有礼物相送。主宾请的是庆林长公主,宜和长公主等都来凑热闹。又有卫王妃、曹王妃等。于元济妻姜氏等郑党家眷都到了,场面着实热闹。
筵开百余席,入目皆朱紫。
杜氏喜极而泣:“阿琰终于长大了!”
郑琰及笄,最开心的当属池脩之,他最近的日子颇觉凄苦,因为有着要娶媳妇的想头支撑着,才觉得好过了些。如今胜利就在眼前,心情颇为激动。回到家里又把程度看了一遍,再没有什么失误的了,才按着胸口睡下。
到了结婚这一天,一大早起来,郑家就开始打包嫁妆。顾益纯、庆林长公主作为男方家长也带着人在新居里张罗,这宅子还是当初皇帝赐的,占地面积不算小,但是庆林长公主评估了一下郑琰的嫁妆,还是觉得不够,悄悄对顾益纯道:“幸亏早留心了,放到陪嫁的宅子里了。”
郑琰的嫁妆非常惊人,队伍从郑家出来,头到了池家,尾还没出完。郑靖业还陪送了女儿四匹骏马,一大堆的武器,据说其中有郑琰用得顺手的长刀。这是在熙山!六月里,京中衙署西迁,池脩之得到的熙山别业离郑氏的别业可不近!队伍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排出一道喜色来。
庆林长公主连自家家令都出借了,又是安排喜宴,又是确认宾客。
郑琰今天非常闲,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吃饭,中间还能睡个午觉,然后起来梳洗打扮、拜别父母,再离开家门。婚者,昏也,本来就是快天黑的时候才举行仪式的。
池脩之的两个伴郎,一个是萧深,这个是皇帝借的,另一个是顾鼐,这是个顾益纯借的。其他的伴郎,实在是凑不齐,池脩之的名声不太好也是真的。
郑琰根本睡不着!早上起来顶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