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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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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点儿惊讶地道:“怎么没听你说起?”

“都说了还有什么意思?”

郑靖业乐道:“是我闺女。我再指点你一样?”

“好啊。”

“圣人和贵妃待你不薄。”

“有~”往年她年纪小,一没私房,二也不会做手工。自打过了七岁,她可以支配的资源多了很多。杜氏平民出身,根据自己打滚多年的经验认为,女孩子贤良淑德都是次要的,首要是要会过日子。杜氏父亲死得死,穷人孩子早当家,她对女儿的教育,不免带上了自己经历的痕迹。兼之郑靖业并不提倡自家女孩子向世家的死板教育靠拢,他早看出来了,画虎不成反类犬,不然也不会给郑瑜议亲的时候直接把人人眼热的世家子弟划到线外。

结果这一年郑琰准备的年礼竟是人人有份。

郑琰自有县君的俸禄与三百户食封,杜氏慢慢交给她来打理。虽不许儿孙有私产,对女儿总是优待的她们得在娘家就学会持家,以防出嫁之后措手不及被婆家看不起。在杜氏看来,这是女儿的私房,出嫁也要带走的,自己顶多从旁指点。不想这丫头很有管家婆的天份,账目记得清清爽爽。

年前半个月,杜氏还是不放心,让郑琰把准备的东西拿出来看一看。

侄子外甥人人得了个红包,真正用红绸制的红包,一人十枚金钱,公平得很。这金钱也是郑琰从宫中得来,宫里常用金银铸成钱状,市面上并不流通,拿着拿箱底玩儿的。当然,如果你胆子大一点,融了也成,或者当成金子按重量来称作内部交易也没人管。

兄弟们都是笔砚一类的东西,不多不少,一人一套,嫂子们是几样香料。郑瑜那里除了香料还有衣料。

皇帝苗妃都不是缺东西的人,郑琰一人送了一盆冬青给他们。

甚而至于,连身边的人每人都有一百钱的压岁钱。独独没有郑氏夫妇与顾益纯的。

杜氏一指戳在女儿的额角上:“小狐狸。”

郑琰吐吐舌头。

“你就给朕这个?”皇帝其实是个随和的老人,至少在郑琰面前是这样,一般不太用太正式的称呼,现在用了个书面语,意在加强其态度。

郑琰此时正在昭仁殿里玩,逢年过节的,大臣、命妇们总要进贡一点东西,郑琰有封号,但是年纪小,正式的那一份杜氏已经用她的名义给送上去了。现在这一份儿是她自己带进来的。

就两盆破花,不对,还不会开花,还小气巴拉地一人只给一盆。

郑琰哼哼着:“这个多喜庆啊,经冬不雕,万年长青的。”

皇帝就是逗她一玩儿,他老人家儿子闺女太多,多了就不稀罕了,苗妃喜欢郑琰,他也见得多了,也喜欢这个长得可爱性格也讨喜的小丫头,当然,这丫头还有个好爹,这就更让皇帝对郑琰高看一眼了。 

苗妃打圆场:“成日里看着珠宝珍玩,再看看这个,倒是也养眼。”

皇帝嗔一句:“你惯的她。”苗妃飞了一个媚眼给皇帝,皇帝自得地摸着胡子笑了,又说郑琰:“好歹也给一对儿啊。”

“我是带了两盆来啊,要对儿自己对啊。”

不出意外,脑袋上挨了皇帝一爪子:“小丫头哪里学来的?你在家里也这样?郑靖业也不管你?”

郑琰摇摇头:“哪儿能呢,我在家里还乱晃呢,我爹逮不着我。前天他自己还下厨做饭呢。”

皇帝:“……哈?”怎么可能?

“宰相宰相,不会做饭当什么宰相啊?”郑琰大逆不道地冲皇帝撇嘴。

皇帝:“……”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郑靖业确实下厨做饭了,惊掉了三个儿媳妇的眼珠子。郑靖业幼时家贫,他妈何氏当然是不肯让儿子做家务的,可一旦何氏病了,郑靖业只有自己顶上。人说一事通、百事通,他老人家不但出得了厅堂还入得了厨房,据说做的饭菜挺好吃。杜氏坐月子的时候享用过几回炖肉,过年的时候说漏了嘴。

郑琰非常想观摩一下,也没有让当朝宰相当厨子的道理。

今年恰有了借口,郑琰送他爹的新礼物让她爹倍儿有面子,郑靖业一时不察失了口:“不错不错,你想要什么啊?”

“您给炖回肉呗。养家糊口养家糊口,糊糊女儿的口嘛!阿娘总念叨,不好意思说呢。”

脑袋上被杜氏敲了两个大包为代价,郑琰终于吃到了郑靖业炖的肉。

香!非常香!

郑靖业一面擦手,一面笑骂:“你倒鬼灵精,一样的东西,怎么你先生不用炖肉我倒要给你做饭了?”

“他又不是我爹。”

郑靖业心情好,没跟她计较。吃完了饭,到了书房,看着那架小屏风直乐。

据说海内有名的书法家,郑靖业排名第一的,顾益纯也算是榜上有名,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李俊,三人都是季繁门下,但是作为老师的季繁,书法却不如三个学生。

郑靖业的楷书,顾益纯的行书,李俊的草书,都是大家争相收藏的。

对于郑琰来说,前两样作品非常之易得,郑靖业的书房基本上对她不设防,他老人家还常抱着她到书房玩,有时候见客还带着她。顾益纯就是她老师,教她读书写字的人。

前面说了,郑琰的针线活不咋地,只会绣简单的图案和做小件东西,但是,她有作弊器。丫是穿越来的,红楼梦里的慧纹是个很好的创意。名人书画太复杂,绣不来,如果单是字的话,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上手坑了她爹和她先生两首诗作,依样画葫芦地在白绢上描出形状来。这对她来说不难,她的字,就是承自这两位,描起来也有数。然后就是只管用黑线顺着笔意往里面填。一样地绣了两件屏风,都是两页合扇的摆设屏风,每页两尺高、尺半宽,一页是郑靖业的楷书、一页是顾益纯的行书。

极其雅致!郑靖业把这屏风摆到书房,连政敌来了都要赞一赞这屏风真雅致、做得有创意,郑靖业一高兴,炖肉就炖肉吧。

顾益纯也把屏风摆到书房,闲时赏玩而已。顾鼐沾了他叔祖的光,近距离观摩了郑靖业的楷书,心道,郑靖业精明一世,可惜孙子器量不如乃祖。又想郑琰,可惜出身不好,若是生在世家,有这样的钟灵毓秀,不定是什么样的美事呢。看一回,叹一回。

两位男士还各得了双厚袜子,尺寸也合适,很适合在顾益纯的住处穿。顾益纯的住处古风颇重,进屋就是穿着袜子踩地。

给她亲娘的就更凶残了,丫头亲自做了胭脂给她娘用,反正杜氏出门儿有人夸她气色好,她就说是闺女给做的胭脂的功劳。

倒是想得周到。

“丫头就是拿这个换了炖肉?”皇帝眼前摆着架屏风,正是郑靖业得到的新年礼物,此时郑靖业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看着皇帝,皇帝也不计较,“我就是看看,又不抢你的。”

郑靖业不客气地道:“那就好。”

皇帝想翻白眼:“拿一顿肉换来的,你可得好好护好了。”

郑靖业没有把屏风藏着掖着,皇帝很自然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自认是一位艺术爱好者的皇帝表示想要看看这门新工艺,顺便把郑琰拎来说话,不排除当面侵犯人家的知识产权,问明了工艺流程下令皇家作坊去仿制的可能。屏风带来了,小女孩的手笔,绣工不见得有多精妙,胜在创意,还胜在底稿是两位书法大家写的。

这样的东西,皇帝还真是不怎么稀罕要的,架不住郑靖业看他就像看土匪,皇帝压下欲出口的赞扬,忍不住呛声了。

郑靖业淡定地道:“做人家父亲的,给女儿炖锅肉吃有什么。”

皇帝惊愕,旋即道:“也就是你这般养孩子,”看向郑琰,“你要记得你父亲的好,不要总想着吃!”这又说起郑琰的宰相论来了。

“有什么错儿啊?”郑琰冲皇帝翻白眼,“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宰相嘛,不就是天下的厨子?”挥苍蝇似的冲皇帝摆手。

皇帝很惊诧,看看郑琰又看看郑靖业,大笑出声:“卿家教得好。”

郑靖业连说惭愧,皇帝对郑琰道:“看也看过了,做得很不错,贵妃很想你,去昭仁殿玩吧。”

郑靖业的目光一直盯着女儿迈出门槛儿没跌倒才收回来:“陛下见笑了。”

“做父母的,总是怕孩子吃亏嘛。”皇帝理解。

郑靖业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就怕他们学坏了,真是愁人。”

“可不是!择师友、选幕僚……”皇帝开始吐槽。他老人家儿女成群,每个人都要配一套班子,还不能弄些“小人”去教坏皇子皇女。好容易选完了,谁知道上岗之后还有不称职的,再调换。皇帝年轻的时候想孩子想得要死,年老了儿女多得他想发疯。

郑靖业微笑着安慰皇帝:“诸位殿下本性纯良,不会让您担心的。”

也许是气氛太美好,也许是郑靖业的语气太温情,皇帝吐槽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郑靖业也说着自己的烦心事,比如郑琇太方直,脑筋不转弯,比如郑琬、郑瑞有点儿纨绔习性不像苦孩子出身,比如郑琰不按牌理出牌让人头疼。

不看谈话地点大正宫偏,你会以为这是在开家长会。郑靖业还在担心:“大郎耿直,五郎性子散漫,臣真怕百年之后做兄长的管他太严,两人拌嘴。”

当过了几天,衙门上班了,朝会重开了,御史上书弹劾李伯安的时候,皇帝还没从子女教育问题上回过神来。御史的上书写得极巧妙,首先,肯定太子是好的,其次,担心有小人对太子造成不良影响。然后就是说出了李伯安的事情。

国家对爵位的管理是严格的,至少在登记方面是这样的。不过也没人闲到天天研究人家的爵位传承,更多的人爱研究的是世家的家谱,这被称为“谱学”。既没人研究爵位登记表,李伯安的事情还真没几个人能看出来。

不幸遇到郑靖业。据他观察,整个过年期间,太子殿下对某些人礼遇有加,对他却是不冷不热,心里就有了数。咬咬牙,干吧!

先是引得皇帝担心他的儿子,更担心死后太子受了不良影响对兄弟们不好。然后安排御史弹劾其不分嫡立庶,接着,光禄卿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不止这样,这还是欺君。”涉及爵位承袭问题。

李伯安如果没嫡子,也该过继其弟的嫡子为嗣,这又涉及到欺骗祖宗、刻薄弟弟。

李伯安登台很正常,官没了,亲生儿子的世子位也没了,皇帝横插一杠子,亲自过问了过继事宜。太子又折一条臂膀。

郑□党对此很是庆幸。

然而,让郑靖业万万想不到的是,季繁却以此为突破口,请求恢复旧制。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爵位的承袭越来越困难,让人不得不铤而走险。好好的一个家族,因为没有嫡子,祖宗拼命换回来的爵位就收回了,一大家子就少了一份俸禄,实在对不起这些有功之臣。

季师的顿悟

惊愕之后,郑靖业肚里偷笑,依旧在他的坐位上坐得挺直。世有三公与皇帝“坐而论政”的说法,表示皇帝对大臣的尊重。故而宰相是有个坐儿的,这个待遇,皇子诸王都没有。 后来这官制改而又改,但是这个尊重大臣的规定还是变,不过人数上一直有所增减而已。

眼看着这个老家伙跳到坑里,郑靖业心里如何不畅快?

季繁一直在操办这件事情郑靖业是知道的,季繁自入朝以来,还真没办过什么大事。原因也简单,郑靖业本来就是撺掇着皇帝把这老头儿弄来当活招牌的,没打算让他干啥实事,也就没分给他具体任务。郑靖业已经挖下了坑让季繁跳,不意季繁的行动力实在成问题。

这也不怪季繁,名士有名士的做法,官吏有官吏的门道。初时看着花团狂锦簇,谁知道里面一团烂泥?先是没僚属,招聘人手吧,都是要靠推荐的,全都是使得不顺手的人。再说议政,他又没个具体业务,也就是个备咨询,事事发表一点意见就是不让他插手去办。御史骂人还有个职责所在呢,他就是个看戏的。

季繁要真是个傻子,他也不可能混到现在这样大的名头。即使老了,脑子久不动有些锈了,磨了这些时日也醒过味儿来了。

明白过来也晚了!

季繁骑虎难下。终于明白了政治的一条潜规则:有些不想执行的规定,也不说废除,就这么拖拖拖,拖到不了了之。正如民间对于女子的要求还是希望三从四德什么的,但是如果你穿上男装带个奴婢上街,大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世家找他诉苦,也不是把宝押在了他的身上,明摆着的,皇帝连自家人的爵位承袭都压下去了,他还管你什么世家!这位皇帝与以往的皇帝都不同,自古皇帝不长寿,活过五十岁的都算是烧了高香了,在位能超过二十年的都是神人。这位倒好,从小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上马能砍人,下马能骂人,活到如今六十岁了,还有心情抱着如花似玉的小老婆。

登基三十余载,开疆拓土、保境安民,文治武功样样行,朝中也有许多心腹。一个人在一个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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