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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成桂看来,撤军到摩天岭以南只不过是个战术撤退,只要机会来临。他们可以再次越过摩天岭,现在机会来了,李成桂脸上的兴奋之情再也难以抑制,这是他等候多时的机会。无论这个机会是偶然发生,还是他刻意制造,但都是他半年来一直所渴望的,他有充分的理由,云刚括部族可是高丽人的在籍臣民,而兀良哈部族却并非大明的子民,高丽的臣民被杀,他们必须要保护自己的臣民,将来最多向大明请罪,保证不再向北扩张,只要高丽人卑躬屈膝,给足大明面子,只要蒙古人依旧是大明的劲敌,李成桂就相信此事一定会不了了之。
“监国王,此事须慎重考虑,当心激怒大明皇帝!”一旁的裴克廉看出了摄政王有毁约之意,他不由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劝阻李成桂。
李成桂却阴阴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会惹恼大明皇帝,但比起千里沃野的土地,得罪大明皇帝又算得了什么,我知道大明其实无力收回豆满江两岸的土地,否则女真人独立了这么多年,他们为何不把他们收为大明臣民?他们不过是要面子罢了。等我恢复了北方土地,再请罪、进贡,慢慢修补关系,时间久了,他们就会淡忘这件事,为了这千里沃野,我准备用十年时间来装孙子。事关国之利益,你就不用再劝了。”
裴克廉还是忧心道:“可是监国王的信用就从此没有了。”
“狗屁信用!”李成桂见他迂腐难劝,他狠狠一甩袍袖,便不再理会裴克廉,他快步走到宫殿门口。大声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北方大军重新越过伊板岭(即摩天岭),向北进发,救助我们的女真子民。”
洪武二十五年五月中,李成桂利用女真人部落间的仇杀机会,借口保护高丽女真人,便命令刚刚南撤仅半年的军队重新北上,使得刚刚平静下来的,摩天岭以北局势再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去年高丽军南撤后,许多先知先觉的汉族商人便蜂拥而至,他们在一座座村庄旁开办集市,用大明的盐、糖、茶叶等生活品,或者以极便宜的价钱向当地土著居民换取、收购人参、虎骨、鹿茸等名贵药材,以及貉皮、虎皮等上等皮毛,从去年十月至今,涌入这片土地的汉族商人足有千人之多,他们的足迹遍布深山老林中的每一个村庄。
在摩天岭的北面原是元朝的双城总管府,后来大明准备在此设立铁岭卫,但因准备不足和高丽的阻挠,最终没有能够建立起铁岭卫,在它北面不远有一座小城叫安边城,这是一座商业相对较发达的城市,南来北往的物资在这里聚集,客栈、酒店、妓院、赌馆在这里应有尽有,这里也聚集了近两百名汉族商人,他们大多是药材商,从去年十月到来后,便准备长期在这里收购人参、熊胆等药材。
在离南城门不远有一座客栈叫做海吉客栈,是一个高丽人所开,是安边城内最大也是条件最好的一家客栈,住有近百名汉族商人,在客栈不远处就是一个自由集市,周围方圆几百里的高丽人、女真人和其他土著居民都会带各种药材来这里贩卖,此时正值初夏,药材的品种多、质量好,商人们每天都十分忙碌,收获颇丰。
这天傍晚,一名三十余岁的药材商人做完了一天的生意,从客栈出来,悠闲地向街对面的酒馆走去,准备好好地小酌几杯。这个商人姓孙,或许大家还记得,去年初李维正让老管家李福去北平开了一家叫“正仁堂”的药铺,当时一共去了六人,除了李福和另一个老家人外,还有两个李维正从诏狱中救出的名医。再有就是李福的女儿和女婿,他的女婿负责采办药材,就是眼前这位准备去喝酒的药材商了,他的全名叫孙济,对人参情有独钟,一直就在辽东采办人参,然后带到京城贩卖,获利颇丰。“正仁堂”的事业发展得很快,按照计划,去年九月便在辽东开了分店,李维正也很欣赏孙济的精明能干,便让他做了辽东店的大掌柜,并给了他三成的份子。
孙济更加卖力了,做了掌柜,他一般都是派伙计出去收购药材,但这次孙济亲自来高丽却是得到了李维正秘密指令,收购药材是掩护,他真正的任务是探查高丽军队的虚实,他从去年十月抵达安边城,一直到今天,其间只回了一次辽东。
孙济进了酒馆,一眼便看见了几个同样是来自辽东的商人,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喝酒,他走上前拱拱手笑道:“各位,我来挤个位子吧!”
大家平时虽是生意上的对手,但毕竟在安边做生意风险很大,无论送货运钱都须结伴同行,因此大家都十分团结,谁有困难大家都照应一二。孙济为人仗义且聪明能干,在商人中人缘极好,几人见他过来,都连忙给他让出一个位子,又取来碗筷杯子,给他满了一杯酒。
孙济谢了,他端起酒杯正要喝。却发现大家似乎都忧心忡忡,便笑着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都不太高兴?”
几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一名年长老者道:“孙老弟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说高丽人又卷土重来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确切吗?”孙济急忙问道,这就是他来高丽的目的,他怎么能不关心。
“我们是听掌柜说的,唉!高丽军队若真来了,还会准我们做生意吗?”
孙济将酒一饮而尽,快步走到柜台前,取出一锭五两重银子拍到掌柜面前,用高丽话问道:“掌柜的,你的消息是否准确?说出消息来源,这锭银就是你的了。”
掌柜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银子。不由眉开眼笑,他向左右望了望,便低声对孙济道:“我有个亲戚就在军队里当官,他前两天派人送信来说,军队准备重新开回来了,据说是去平息女真人的仇杀,他让我赶快屯积粮食,可以赚大钱,咱们平时关系不错,我才告诉你实话,我劝你起紧收拾东西跑路吧!否则军队一来,你们半年的生意可就白做了。”
“原来是这样!”孙济还是有点将信将疑,没有亲眼看见,他可不敢把道听途说的消息传给李维正。他拱手笑道:“我一个月前刚刚回去过,货物大多送走了,身上的钱也不多,就算军队来了也损失不大,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了。”
他话音刚落,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喊:“军队来了!军队进城了!”
酒馆里顿时一阵大乱,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家也顾不得结帐,争先恐后地向外跑去,现在可是保命保财要紧,孙济也把银子丢给掌柜,跟着向外跑去。大街上已是一片混乱,鸡飞狗跳,人人都惊惶地向家里奔跑,孙济刚跑到大街上,便立刻惊呆了,他站的位置离城门仅三十余步远,从敞开的城门,他一眼便看见了一支骑兵正向这边飞驰而来,第一名骑兵已经进了城门,后面尘土飞扬,旗帜招展,却不知有多少军队开来。
孙济一拍脑门,飞一般冲进了马路对面的客栈,客栈里更是混乱,药材商们纷纷收拾了细软便夺门而逃,高丽军队的突然到来使所有商人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就算高丽人不杀他们,但财物也肯定保不住了。这可是他们几个月的心血啊!
“孙老弟,你快跑吧!别管你那点东西了。”一名凤阳同乡慌慌张张从楼梯上跑下来,向他喊道。
“裘大哥,你先走吧!咱们辽东见。”
孙济三步两步跑上了楼,他单独一人住在三楼的一间上房里,一把推开门,随即转身将门反锁上,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先跑到窗口探头看了看,从三楼看得更清楚,果然是高丽军队,远方浩浩荡荡的步卒,足有数万人之多,先头骑兵队已经进城了,并且控制了南北两座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城,许多背着包袱跑到街上的商人见出不了城,又纷纷调头向客栈这边跑回来。
孙济见情况紧急,他立刻在桌上展开一幅薄薄的轻纱,用细笔在上面写了一句话:“高丽军队越过摩天岭,借口平息女真内乱又重新开回。五月二十日数万人开回安边城。”
他一口气写了两遍,待墨迹略干。便拾起剪刀,颤抖着双手,将轻纱剪成细细的两块,又迅速地将它们卷成小条,塞进两支鸽信管中。这时,军队已经闯入了客栈,可以听见他们在一楼大声吆喝,命令所有商人去外面集中,并且有靴子上楼并踢门的声音。
孙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侧窗外的露台上拎进一只笼子,笼子里是两只信鸽,这两只信鸽是他精心挑选的优良品种,可飞千里,他已经做了两次试验,均能准确地返回辽东的药铺,他妻子又会将他的信传到北平店,再由北平店将信传回临淮县老家,几个月来他们已经做了几次试验,都成功了。
这时,军人踢门的声音已经到了二楼,不时传来怒吼和打骂声,孙济紧张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他的手颠抖着将信管绑在鸽腿上,其中一支信管他绑了几次都没有绑好,鸽子吃痛还啄他的手,这时,脚步声已经上了三楼,外面有人在恶狠狠大喊:“所有的人都统统到街上集中,违令者杀无赦!”
“砰!”地一声巨响,隔壁门已经被踢开了,这一瞬间,孙济绑好了信管,他一个箭步冲到侧窗,一把拉开了笼盖,两只鸽子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飞出。
大门“砰”地传来一声巨响,剧烈地晃动一下,但没有被踢开,在这千钩一发之际,孙济心生急智,一甩手将鸽笼扔了出去,大门轰地被踢开了,冲进来五六名军士,孙济刷地转过身,举起了双手,几名军士迅速搜查了一遍房间,从床下拉出了他的箱子,他们打开看了看,见钱物都在,一人便用刀指着他凶狠的喝道:“立刻出去集中!慢一步我杀了你。”
孙济一言不发,举着手走出了房间,他和其他数十名商人一起被押到大街上,走到街上,孙济抬头向天空望去,血红的夕阳刺得他眼睛也睁不开,寻找良久,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在夕阳中,只见两个黑点在天空盘旋,渐渐地向遥远的西方飞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紧锣布局
天不亮,苏童就睁开了眼睛,她觉得胸口上好重,伸手摸去,原来是丈夫的胳膊搭在她身上,她轻轻将丈夫的手拿开,慢慢坐起来,苏童成亲已快两个月,但她至今还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丈夫白天忙碌,很少在家,她便渴望晚上,晚上有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快乐,但她更期待的是两人间交流,尤其在床第之上。丈夫的柔情和激情几乎每一次都将她融化了,在激情之后,它更喜欢倚躺在丈夫的臂弯里,给她讲述自己的琐碎而平淡的每一天,给他讲述自己的喜怒哀乐,而这个时候,他总是平静而耐心地听着,不时亲吻她的面颊,一直等她睡去后,还能感受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正是这些看似平常的细微举动使苏童深深地陶醉了,她快乐地生活着,两个月时间,她也从一个清纯无暇的少女变成了美貌明艳的少妇,爱情的滋润使她的皮肤变得更加白腻,变得更加弹性惊人,她的浑身上下仿佛洋溢着一种夺目的光彩,但她依然沉静如水,她的温柔和知情达理使李维正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苏童起床穿上了长裙,又用冰琼的湿毛巾细心地将丈夫额头上的汗水拭去,天已经热了,房间里有一丝令人窒息的闷热,苏童推开了窗户,一阵清凉的晨风迎面吹来,顿时令她心旷神怡。
“苏苏,什么时候了?”床上传来李维正梦呓般的问话,苏童连忙走到床前,抿嘴笑道:“天还没有亮,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这个闷热的鬼天气,醒了就睡不着了。”李维正翻身坐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忽然眉头一皱,揉了揉腰笑道:“昨晚太放纵了,有点腰酸背痛。”
苏童娇嗔地白了一眼,有些埋怨道:“这还不得怪你自己,一上床就想着那个,还要应付大姐和瑶姬。每天都不休息,你还以为自己身子是铁打的吗?以后和我睡,三次只能来一回。”
李维正从后面把她搂住,在她耳边调笑道:“你夫君的需求很旺盛,异于常人,你不给他就会去找别人,最后苦的可是你自己。”
苏童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她挣脱了李维正的胳膊,阴沉着脸道:“那你就去找别人吧!我是在害你,可不敢求你怜惜。”
和苏童成亲两个月,李维正也渐渐了解了她。她温柔聪慧、善解人意。但骨子里却极为刚烈,真惹了她,几天都不会说话,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说两句打个圆场,可又不敢轻易开口,怕更惹了她,李维正的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苏童也知道他本意是调侃,又见他满脸汗水,心中的气也消了,便伸出玉葱般的指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戳道:“你呀!还要做大事呢,不学会节制自己的欲望,你怎么做大事?”
李维正肃然起敬,他躬身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