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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一条大河拦路,钟馗唤土人问,土人道:“此河名为唾 沫河。从前本无此河,只因这无耻山寡廉洞里去了一个涎脸大王,惹的人人唾骂,唾骂 积聚多了,遂流成一道大河。河面虽宽,其实不深,老爷只管放心过去。”钟馗听了大 喜,发付人去了。过了唾沫河,前面就是无耻山。你道此山如何布置:
不诚石垒堆满地,没羞岩高耸插天。瞑耳攒蹄,换打虎峰峦偃卧;张扬舞爪,脱水 浪沟壑间行。鬼眼松沿坡遍长,不清柏满麓齐栽。可惜洞纵多廉,避鬼魅于焉远去:山 或有耻,畏涎脸不敢前来。
钟馗领着阴兵上了无耻山,围了寡廉洞,高声叫骂。山鬼报人后洞来,那涎脸鬼大 怒道:“俺正欲灭他,他来的正好。”于是戴了一顶牛皮盔,穿了一领桦皮甲,拿了一 口两刃刀,走出洞来,骂道:“你这个丑鬼,将俺徒弟杀了,俺正要报仇雪恨,你怎么 这等大胆,还要寻上门来。”钟馗道:“俺奉唐天子之命,端端杀汝等,怎么不来。” 说毕,舞剑便砍,正砍在他脸上。只见他毫无惊惧,并不损伤,钟旭道:“壮脸也。” 涎脸鬼道:“将就看得过,任你刀劈、箭射、靴头踢,总不心烦。”富曲听的,上前道: “主公退后,待俺就那箭射他。”涎脸鬼道:“咱家贴定凭你射来,只等射丢了,你便 罢。”这富曲自恃着百步穿杨的手段,兜满雕弓,一箭正射到他脸上。众阴兵齐声喝采, 以为就射死了。不想他分毫不动,竟像不曾射的一般。富曲大怒,又射一箭,又射到脸 上,他又分毫不动。富曲一连射了数十箭,他只是不动,且箭都落到地下,富曲:“奇 哉,奇哉。昔日雷万春一矢而不动,人以为难,不料此鬼经数十箭,不惟射不透脸,就 如莫射一般,真从古未有之脸也。”钟馗气的暴跳如雷,又上前去照脸乱砍,竟如剁肉 的一般,剁了个不亦乐乎。那脸并不曾红的一红。钟馗见他不动,在白泽脊梁上,依他 不怕踢的话,用油靴踢他。足足踢了一百油靴,只觉平常。钟馗也油不得笑了,问道: “这你笑可是何处来的?这等坚硬。”涎脸鬼笑道:“若说起俺这脸来,却也有原有委。 当日家师娄师德,传俺一个唾面自干的法儿,俺想此不过只要脸厚罢了,因此俺就造了 一副铁脸,用布裹了,漆了,犹恐不甚坚牢,又将桦皮贴了数十层,所以甚也不怕。俺 这一领桦皮甲就是贴脸剩下的桦皮做的,前日俺一时乏用,将脸当在当铺中,后来赎出 去。不想他当铺中当下许多厚脸,辩不出那个是俺的。俺眉头一蹙,计上心来,对他说 道:‘你只在石头上狠挆,挆不破的就是俺的’。他依俺编排,将众脸齐挆,那些脸都 挆破了,惟有俺这副脸再挆不破。俺有些厚脸,实是无价之宝,岂惧汝等这些平常兵器 乎。”钟馗听了,顾富曲道:“似此,当如之何?”只的败回阵来,挂了免战牌。那涎 脸鬼竟得胜回洞去了。钟馗对咸、富二神道:“如此厚脸,怎生破他?”富曲道:“看 他本领却也有限,只是这副厚脸难当。怎么设法儿诱的他那副厚脸到手,便不足畏矣。” 咸渊想了一会,道:“有个法儿。他所凭者那副厚脸,俺也照样做他一副,比他的更造 的加厚些。明日阵前交换,他若肯换时,他那脸俺得了。”钟馗道:“不妙、不妙,失 了一副厚脸得了一副厚脸,穷竟一般,有何损益?俺换将他的来,倒把俺也成了一副涎 脸。”咸渊道:“不妨,不妨。俺这副脸造时,却要暗藏上一副良心。那良心是与涎脸 相反的,他换上时,那良心发现,自然把厚脸渐渐薄了。他既脸薄,俺却脸厚,所谓不 战而屈人之兵也。”钟馗喜的拍掌道:“妙哉计也。此惟孙悟空能之,诸葛武候亦恐不 逮。”于是,依着法子造起脸来,先以生铜铸就,中以鞋底铺垫,外用牛皮缦了几层, 又贴了数十层桦皮,只是少副良心。钟馗问阴兵,众阴兵道:“小的们知道良心拿到阳 世间不中用,所以都不曾带来,正有一个阴兵,名唤潘有,他有一付良心。也不是阴间 带来的,是这边有良心的人,见使用不上,气愤不过,撒别丢在街心,他拾的藏起。老 爷只问他要便了。”钟馗遂叫进潘有来要。潘有舍不得掏出来,再三只说没有。众阴兵 道:“他半路里拾的一副良心还要昧了,待小鬼们搜他。”众阴兵将潘有按倒在地,浑 身搜遍,才从他脊梁里搜将出来。钟馗交造脸的装在脸中,看时比涎脸鬼的又厚一半, 钟馗大喜。过了一晚,次早上阵,使阴兵前去叫骂,涎脸鬼带了脸出来,道:“你们昨 日败阵,今日怎么又来纳命,难道还不知道孤家厚脸?”钟馗道:“你有脸,俺就无 脸?”于是将脸戴上,涎脸鬼吃了一惊,道:“怎么他也有副厚脸?怪道他又敢来见 俺。”只得高声说道:“俺以脸你们昨日都领教过了,你的脸俺今日也要领教领教。” “从不吝教,只管来领。”那涎脸鬼走上前来,两只脚丁字站定,举起两刃刀照脸砍来。 只听的格喳一声响,火星乱爆。再砍第二刀时,那刀已卷刃了。涎脸鬼心中打算道: “这等看来,他的脸比俺的厚。这若得了这副脸,可以横行天下。”高声叫道:“你那 睑到也算厚。你敢与俺相换吗?”钟馗道:“怎么不敢?”涎脸鬼心中暗喜,忙将脸取 下来递与钟馗,钟馗也将脸取下来递与涎脸鬼,这涎脸鬼喜的戴上。不多时,良心发现, 看看将脸皮消的薄了,涎脸鬼大惊道:“怎么在那脸上厚,到俺脸上薄起来了?”再摸 时,消的竟如纸一般,想须臾现出一寸良心,涎脸鬼不觉的满面羞惭。钟馗与富曲见他 通红的脸,知道是良心发现了,遂向前弄刀砍他。那涎睑鬼招架不住,逃回洞中。小鬼 禀道:“大王如今羞的不敢见他们了,为今之计,止有两着,或龌龊鬼,或仔细鬼,大 王择一处去投奔;养脸再来与他们支吾。或行或止,大王尽好。”提出刀来,自刎而死。 这正是:
但得良心真发现,果然有脸不如无。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斩鬼传
第四回 因龌龊同心访奇士 为仔细彼此结冤家
词曰
财如血,些儿出,疼如裂。大难何膺?但凭胡说。究竟胡诌诌不着,忽然两地成吴 越,鹬蚌相持,澳人自悦。
话说涎脸鬼自刎而死,小鬼们见没了主人,只的四散逃走,因商议道:“咱们往何 处好?”一个道:“就是适才所言,不是龌龊鬼处,就是仔细鬼家。”一个道:“仔细 鬼家远,咱们到龌龊鬼家去罢。”于是一拥出了寡廉洞,却从山后跑了。一个个走的气 喘吁吁,方才到了龌龊鬼门首。上前扣门,里边跑出一个小鬼来,问道:“你们何处来 的?我家主人有病不能相会。”众鬼道:“你家主人是何病?莫非推托么?”那小鬼道: “岂有此理!我家主人害的是挟脑风。”众小鬼道:“若说别样病证,我们不知。若这 挟脑风,我们却好晓得个方儿,立刻见效。”那小鬼道:“是何法儿,你们且说说我 听。”众小鬼道:“俺家主人当年也曾患此症,请了一个师巫。那师巫敲起扇鼓,须臾 请将那盗跖来,将俺家主人头打了二十四棍,又交师巫炙了二十四个艾炙,登时就好 了。”那小鬼道:“这是怎么缘故?”众小鬼道:“你不知道么,这叫作贼打火烧。” 那小鬼道:“我当是正话,原来是鬼话。我问你们为甚要见俺主人?”众小鬼道:“实 和你说罢,如今不知那里来了一个钟馗,又有一个司马,一个将军,领着数百兵卒,专 斩天下邪鬼。昨天将俺无耻山寡廉洞的涎脸大王灭了。俺们逃难而来,一者想要与俺大 王报仇,二者就来投靠你家主人。”那小鬼听了,慌忙飞报进去。且说龌龊鬼正在那里 想美梦,怎么图人家房产,怎么霸占人家地亩,听了此话,脑后一声响亮,魂已钻入爪 洼国里去了,三万一千毛孔,一齐流汗,二十四个牙齿上下厮打。只得勉强扎住,分付 小鬼道:“有这样事?但他们既来投俺,少不得与他们看饭。每人四十颗米的稀粥,咸 菜一根罢了。”分付此事必须与仔细鬼商量方妥,又想到若请他来商量未免费事,不免 找寻他家里,他自然要管待我,这叫猪八戒上阵,倒打一靶。主意已定,遂走出门来, 竟寻仔细鬼去了。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你道又想起甚么事?他想道路途远, 倘然出恭起来,可惜将一包屎丢了。不如回去叫个狗跟上,以防意外之变。于是回来, 又唤了一只狗。走不多时,果然就要出恭。龌龊鬼叹道:“天下事与其忧之后,不若虑 之先。圣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此之谓也。”真个出了一大恭,那狗果然吃了。 正走中间,狗亦出起恭来。龌龊鬼看着,气的发昏,骂道:“不中用畜生,交你吃上面 去时,厨在家里粪堆上,怎么在这里屙了。真正鼠肚鸡肠,一包屎也存不住,要你何 用?”看了看,待要弃了,甚是可惜,待要拿上,无法可拿,只见道旁有些草叶,忙去 取来,将狗粪包裹住,暗带在身旁。真正成家之子惜粪如金的出处。写至此,忍不住要 待赠他:
人屙之后狗偏屙,狗吃人屙人奈何?
料想人吞吞不得,也须包严当馍馍。
又诗一首:
龌龊之人屎偏多,自屙自吃不为过。
早知那狗不中用,宁可憋死也不屙。
按下龌龊鬼不题。且说那仔细鬼,他生来禀性俚吝,情甘淡薄。其时正在家中看守 财帛,听的外边有人扣门,只的走将出来。见是龌龊鬼,少不得让在家中坐下,问道: “兄长何来?”龌龊鬼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有要紧话,特来商议。”遂将无耻 山寡廉洞涎脸鬼并小鬼投的根由说了一遍,道:“我想来,丢了性命倒是小事,倘若他 令兵卒来抢掠你我一生所积,岂不老而无功?”仔细鬼道:“是呀,我们不然把银子打 成棺材,将咱装在里边,他若来时连忙埋了,岂不是人财两得,就死也落的受用?”龌 龊鬼道:“这个主意有些错,这几两财帛原是与子孙的,我们不过与他看守。咱们随去 时,交他们何以过度?”仔细鬼道:“也说的是,但依你说该如何?”龌龊鬼道:“须 得个万全之策方好。”两个人想来想去,总没个好法于。看看想到半夜,饿的龌龊口干 舌焦,只的问仔细鬼道:“老弟,我们饥了。我有带来的一包狗粪,请你如何?”仔细 鬼道:“老兄原来还未吃饭。只是火已封了,怎生处?”想了半日,方说道:“有昨日 剩下的两个半烧饼,还有一碗死鸡熬白菜,如何?不见外权且充饥如何?”龌龊鬼道: “使的,使的。”于是托将出来,放在桌上。仔细鬼陪着吃了一个,这龌龊鬼止吃一个 半烧饼到肚,桌子上落上许多芝麻,待要吃了,又怕仔细笑话。眉头一蹙计上心来。于 是用指头一面在桌上画着,一面说道:“我想钟馗这厮,他要从悭吝山过来就是抽筋河, 过了抽筋河就是敞村了。”桌画上画一道,拈的几颗芝麻到手,因推间指,将芝麻吃了。 吃了又画,画了又吃,须臾吃个罄尽。看时,桌缝中还有几颗不能出来,又定了一条计, 向桌子上一掌拍了一下,大声道:“那钟馗若来,我拿住他时定要判尸万断。”这一拍, 将那几颗芝麻拍出来了,他又用前法吃了。那仔细鬼的小童名叫做受罪鬼的吃了一惊, 将腰缠南瓜条挣断,身穿的葫芦叶落地,漏出那光身赤体。受罪鬼恐怕龌龊鬼见笑,将 包狗粪的草叶急急遮掩身体。仔细看见,打了两下受罪鬼,说道:“如今这时候,还有 你换套穿衣的么?”仔细鬼忽一阵心疼,不能动止。你道为何?他见芝麻落在桌上已是 主人之物,不想又被龌龊鬼设计吃了,所以心疼起来,龌龊鬼见他心疼,心上有些明白, 只得作谢去了。这仔细鬼疼了一会,转过气来,恨道:“他何尝是商量计策来?分明是 故来讨扰我。不免明日也到他家去商议,怕他不还我席么?”于是连夜饭都不吃了,等 到天明,竟往龌龊鬼家去。这正是:
龌龊鬼抠龌龊鬼,仔细人寻仔细人。
到了龌龊鬼门首,摇响门环,只见龌龊鬼在门缝里张望。仔细鬼道:“是我来了, 不必偷视。”龌龊鬼开了门,道:“原来是老弟,我只当是吃生米的哩。”仔细鬼: “你老弟从来不吃生米。”龌龊鬼便接着口气道:“想是老弟已吃了熟饭了。”因对家 人说:“你二爷吃了饭了,不必收拾,止看茶来罢。”仔细鬼暗道:“又受了他的局套 了。”只得坐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