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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国际上出口也受到影响。于是我抓住了这个有利的国际环境,开始了我的出口贸易。
出口的大多是些小东西,比如嘉定产的黄草和白玉草编织的草拖鞋,手工编织的绒线彩色手套,通心草做的人造花等等,虽然都是小物件,然而在美国销路却出奇地好,又从国外进口西药、咖啡,钢精茶壶、化妆品、香皂、刀片、热水袋、冰袋等等,转手一卖,利润十分的客观。我进口西药还另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暗中支持前线的抗日活动。
其时洛欣已经托人捎过两次口信,一是道平安,二是要我想办法弄一批药品过去,前线的官兵受了伤往往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而命丧九泉。那时最缺少的是退烧消炎的药,此外还有手术时用的麻醉剂。我一方面想办法尽量进口这些药材,另一方面派人收集这些药品。这些活动自然是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当局的注意。而远达也将收入的一半拿出来支持抗日的队伍。
正在我与远达紧锣密鼓地赚钱支持抗日的时候,宝莲带来一个消息——展鸿飞被父亲开除了。我一惊,立时就跑回程家问父亲一个究竟。
父亲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你可知道展鸿飞一直在暗中进行抗日活动。”
我一愣,我知道展鸿飞为人正直,然而他在进行抗日活动我却确实并不知晓。我目光灼灼地望着父亲,“难道抗日错了吗?”
父亲猛地站了起来,在房内徘徊了几步,决绝地说道:“抗日没有错!可是他太招摇了!他竟然将抗日的传单偷偷放在办公室里。你可知道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将会给我们程家惹来多大的灾祸!与其那时候被他牵连,不如现在就和他划清界限!就算他将来有了什么危险,我们置身事外才有可能助他一臂之力。”
我无语了,我知道父亲说的是正确的,只是听起来未免过于悲哀与颓废了。
“展鸿飞这个人处事太激烈了,可惜啊……”父亲叹息着。
一晃两个月过去,一日夜,我刚刚与一个客户谈完生意,开着车回去,行到一条偏僻的街上的时候,忽然前面冲出来一个人跪倒在路的中央。我急急地停住车,心里却充满了不安,上海治安之糟糕早已让人胆寒,每天都有人被杀。我在车上坐了片刻,注意了一下周围的动静,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慢慢地下了车,来到那个人面前,他缓缓地抬起头,当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不由吃了一惊,“鸿飞?”
“五小姐……”他吃力地答着。
我忙扶起他,发现他的一只手臂上正流着血,心头一沉,知道定然是出了事情,于是便要扶他上车,展鸿飞挣扎了一下,“五小姐,我不能拖累你。”
“有什么话上车再说,站在路中间太危险了。”我的语气透着冷静。他这才跟着我上了车。我这才慢慢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展鸿飞微微一笑,“我杀了孙鹄良那个大汉奸!”
我一惊,随即镇定下来,“是他的人伤了你。”
“是。我一路逃到这里来。五小姐你还是放我下去吧,被人发现的话,会牵连你的。”
我淡淡一笑,“你见我怕过什么吗?”说着掏出帕子把他的伤口紧紧的包扎了一下,又自身边拿出一件长风衣,因为开的是远达的车子,所以上面有他备用的风衣,没有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把衣服套上,一会要路过日本人把守的路口,你不要说话。”
“五小姐!”展鸿飞一脸的激动。
我慢慢地启动车子,“不用多说了,许多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
进租界要经过一个日本人把守的岗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慢慢放下速度,到了跟前把车子停住,一个日本兵上前问道:“你的,良民证的有?”
我自包中拿出证件给他看,他看罢还给我,又指着展鸿飞问道:“你的?”
我从容地说道:“他是我先生。”说着掏出一叠的钞票塞给他。他笑着收起了钞票,对着展鸿飞说道:“下次的带,你的记住。”
展鸿飞忙着点头。我松一口气,刚要发动车子,就听见一声喝声,“你的停下!”我心一沉,转头看过去是个日本士官,见他走了过来心下暗叫不妙。他走过来上下仔细打量了我片刻,冷冷说道:“良民证的拿出来看看。”
我尽量用平稳的调子说道:“刚才那位军总已经看过了。”
“再看一遍!你们两个人的都拿出来!”
我忍不住变了颜色,正要分辨,却见一个人走了过来,用日语对那个士官说了几句话,那个士官立刻绷紧了身子说“嗨”。我心下正在忐忑,忽然看见那个军官走了过来,一低头向车内望进来,我心顿时静了下来,是佐藤,他帮我解了围。
“你们走吧。”他淡淡地说道,只有我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深切的关怀。
我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就把车子开走。
“那个日本人认识你?”展鸿飞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然地说道:“你伤的不轻,我们要先去惠勒医生那里。”
展鸿飞知道我不想谈这个问题也就不再追问。
惠勒是个法国医生,对于中国的抗日充满了同情。所以我才敢把车开到他的诊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病人了,连诊所的护士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他一个人仍然在做医学的研究。
我敲开了他的门,他一眼就看出了展鸿飞受了伤,忙把他扶到诊治室。看了一眼伤口道:“是枪伤。”
展鸿飞点点头,“是。”
惠勒检查了一下,说道:“弹头还在伤口里,需要做手术,可是这个时候我的护士已经下班了。”
我平静地回答:“如果惠勒先生信的过我,就由我来当您的助手吧。”
惠勒看看我,“手术是会流很多血的,你确信你真的能受的了?”
“我见过遍地的尸首,一点血吓不倒我。”
惠勒赞许的点点头,于是准备了一下就开始给展鸿飞手术。我在一旁协助,目不转睛随时将他需要的器具递给他……
一时手术结束,惠勒擦了擦汗,微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坚强的女子。”
我淡淡一笑,“多谢惠勒先生。我们这就要离开了,希望今天晚上的事情,惠勒先生能帮助我们保密。”
惠勒笑着道:“我当然知道。你放心!”
我笑着再次道谢,然而扶着展鸿飞离开诊所,下一站是教堂。我与这里的神甫相熟,于是将他暂时安排在这里。
见没有人了才对他说:“你暂时在这里住两天,上海你是不能呆了,日本人还有伪政府的人一定都在通缉你。我想办法帮你弄到签证,你先到法国避一避。”
“谢谢五小姐的好意,我想等我伤好了我会自己离开的。”
我凝视着他,“以后呢?继续暗杀?你能暗杀多少人?”
展鸿飞负气地说道:“杀一个算一个!”
我冷冷一笑,“明明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去做呢?让你这样的秀才拿枪暗杀,真是暴殓天物。”
“那么请五小姐说说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情。”他冷笑着问。
我转过头去,“海外有很多华侨在支持国内的抗日,想办法把他们的力量结合起来,这样会给抗日很大的物质支持——这才是你的强项。我给你安排的是最好的选择,难道你不相信?”
展鸿飞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明白了!五小姐,我按照你说的去做!展鸿飞枉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如五小姐有见识,从今以后展鸿飞为五小姐马首是瞻!”
我微微一笑,“你先养伤。”又留下些现金给他,这才回到家。家中远达已经等我良久了,见我回来,忙着迎上来,一脸的急切,“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看他一眼,先把佣人都支开,这才慢慢地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远达想了片刻,“法国领事馆的领事我很熟悉,弄张护照签证不是什么难事。”
我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远达看着我叹了口气,“下次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自作主张了,交给我来做好了,太危险了!”
我微微一笑,不答。心中却为他的关怀而感动着。
一周后展鸿飞被我们秘密送出国,至此我才松了一大口气。
第三十一章 再会小蝶
三九年春。上海的治安日益混乱,每天都有人横死在街头,或是亲日派,或是抗日派,血雨腥风弥漫着整个上海滩。
我与远达也开始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应酬,外面的环境真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
这日夜,我正与远达商议有关进口的事宜,忽见宝莲进来,见了我欲言又止。我放下手里的资料问道:“有什么事情?”
宝莲看了远达一眼,慢慢说道:“我看到了小蝶……”
小蝶?我的面前又浮现出她清丽的面容。确实有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在什么地方?她现在可好?”
宝莲苦笑了下,“大东舞厅,她现在在那边做舞女。”
我这次是真的真的愣住了,小蝶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舞女?想来一定是日子过的十分的艰难了,可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有求于我对她来说难道比做舞女更让她觉得没有尊严?
我站起来取出大衣套上,远达忙问:“到哪里去?”
“大东舞厅。”
远达伸手拦住我,“非去不可吗?现在外面太乱了。”
我凝视着他,“非去不可。”
远达微微叹了口气,“我和你一起去。”说着也穿好衣服。宝莲也跟着我们上了车。
舞厅里灯红酒绿,我暗暗叹息,不知亡国恨的人岂止只有商女。远达拉着我坐下,说实话舞厅这样的地方我是很少来的,这里的气氛与我的秉性不符。
远达叫来大班,“你这里可有一个女孩叫小蝶?”
大班笑道:“来了这里的女孩都改了名字的,并没有人叫小蝶。”
宝莲沉不住气,说道:“她有20岁,长得是十分的秀丽的,眉毛长长,眼睛大大的……”
大班为难地看看远达说道:“这里的女孩子长的都是很秀丽的,这位小姐这样形容我实在是想不出啊。”
远达点点头,掏出小费给他“多谢你,你先去吧。”
大班忙笑着道谢,看他那神态,想来如果不是我在旁边坐着,也许下步就要介绍舞女给远达了。
远达见我笑的诡异,微微一想便已经知道我的念头,无奈地笑笑,“你这个人,真是……”
我转过头,妩媚地一笑,“我怎样?”
远达笑笑不肯再说。宝莲也是噗哧一笑,“小姐在旁人面前都是一本正经,单单在少爷面前最是放松。”
我微喟:“如果在远达面前也要做戏那不是很累?”
“你们两个人都是太过于聪明了,对人都是百般顾忌,又怎么会不累?”宝莲一语到出真谛。
我不禁好笑,“可见你是我调教出来的,现在和我说话都没轻没重的。”远达也笑。
我转头在人群中搜寻小蝶,正看的不耐烦,一个身穿嫩黄旗袍的女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她化着浓妆,头发也烫成大波浪,然而依稀就是小蝶的模样。我忙叫来大班,“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大班顺着我的视线望去,道:“哦,那个是百合姑娘,她可是我们舞厅的大红人……”
我截住他的话,“你请百合姑娘到我这边坐坐。”宝莲忙塞了一叠钞票给他,他立刻眉花眼笑,“好好,我这就让她过来。”
不一会就看见大班带着小蝶过来,大班还要介绍一番也被宝莲止住了。“你忙你的好了。”
我看着小蝶,虽然衣着打扮变了很多,然而却依旧是骄傲的神态。
我拍拍身边的位置,“坐吧。”小蝶一声不响地坐下。
“怎么会到这里来?”
小蝶微微一笑,“在哪里不是一样呢?我们穷人没的选择。”
“我说过你有难处的话来找我。”
小蝶笑了,“五小姐你不是我,有些事情您是不懂的。”
我一愣,知道她说我不知人间疾苦。什么时候小蝶也变得如此尖刻了呢?看来她的确是受了很多苦。
“有些事情我的确是不懂,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没有必要再劝你什么。我还是当初的那句话,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小蝶眼睛红了一下,声音也有了些诚恳,“五小姐你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