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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寂静无人,不想多耽搁了,反正他自己下车的,找不到出租车自己解决,凌小萌不再多说,回头就要上车。
道路尽头又有车子转进来,很亮的车灯,速度也快,到了近前却减速,缓缓停在另一侧还亮着灯的餐馆门口。
眼光扫过那辆车,本来已经快要坐进车里的凌小萌突然呆滞一秒钟,然后动作加快,关上门就发动,手伸出来招了一下,“再见再见。”还不等他回答,踩了油门就走。
再次目睹她神乎其技的消失速度,被一个人孤零零抛在路边的裴加齐愣过之后终于苦笑,耸了耸肩,双手插在裤袋里慢悠悠迈步,很快便走出了这条小路。
终于一切又安静下来,过了一会黑色小polo居然又从刚才消失的地方冒出来,速度不快,开开停停,好像是一只探头探脑的小老鼠。
之前停在路边的那辆车一直没有动静,这时候门却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迈下车,门被他反手合上,然后抬眼望向前方。
“小萌,把车停好,过来吧。”顾正荣声音很低,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在这样安静无人的小街上,仍旧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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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餐厅里照例没什么人,桌上也是照例吃惯的菜色,可是就连平时谈笑惯了的老板都发现气氛不对,非常知趣地待在帐台后的小桌上盯着手里的报纸假装看得起劲。
的确是假装,半天了报纸都没有翻过一页,时不时地眼睛就从那后面瞟向他们两个的方向。
顾正荣吃得很慢,但是一直在吃。虽然刚刚从晚宴上下来,但他在那种场合一向是吃跟没吃过一样,所以这才是真正进食的时候。
不过他只是在吃而已,也不说话,更加没有她早已经习惯的喂食举动,感觉到身侧气压极低,凌小萌捧着碗几次想张口,都连着口水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仿佛漫长无止境,终于看到他把筷子搁下来,凌小萌立刻跟着放下碗,双手还捧在碗边上,眼睛很努力地盯着碗,好像那里面盛的是龙肝凤胆。
“不吃了?”顾正荣开口说了这顿饭的第一句话。
“刚才在会展中心吃过,现在吃不下了。”凌小萌声音很低。
“那就别勉强,你回去吧。”
啊?他用词简单,但她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抬头看过去,只看到顾正荣正伸手接小姐端过来的茶杯,侧着脸,倒是对小姐笑了一下。
他在公众场合很少笑,就算笑也极其吝啬的样子,决不是那种温和派的人物,这时候虽不是对着自己,但她仍感觉凉飕飕的,还不如不笑。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完了,顾正荣非常生气,至于后果,她不堪设想啊,不堪设想。
本来就忐忑不安,现在整个心全凉了,但是既然他开口了,她本能地保持一贯听话的良好记录,应了一声就慢慢站起来往外走,脚步又开始虚飘飘。
看着她走出去,老板终于忍不住跑过来坐在顾正荣面前,“不要欺负小萌,她胆子小,要吓坏的。”
正在喝茶,闻言顾正荣放下杯子看过来,“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因为刚才有个小伙子把她送到这里吗?”这就是常年坐在窗边看风景的好处,前前后后看得清楚,老板露出得意的表情。
杯子被搁到桌上,很轻的一声,顾正荣不说话,看了他一眼就要起身走人。
“哎,不是那么输不起吧?我看得很清楚,没什么啦,看那样子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来,你也不放心不是,有人送算什么,证明我们家小萌有吸引力嘛。”
“她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还是你家的?那么久了也不见你给她一个名分,怨不得别人,切。”
原本已经往外走,听完这句话顾正荣脚步顿住了,转过身子就直接走到他面前。
虽然是多年的老朋友,可看到他的表情老板还是受了惊吓,捧着胸口低眉顺眼小声说,“干吗?我心脏病的好不好。”
拍拍他的肩膀,顾正荣倒是笑了,“连你也这么想,看来的确是我的错。”
是真的被吓到,再也不敢开玩笑,老板也难得诚恳起来,“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对不对?”
“对,总不可能这样留她一辈子。”低声答他,顾正荣眉目疏淡,明明面对面立着,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眼光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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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了点,先贴,下午再写
第十八章
盛夏,深夜里也不觉得清凉,空气里胶着着热气的味道,两边都是住宅区,这个时候每扇窗外的空调都开足了马力,风页旋转持续不停,静夜里仿佛听得见千百匹空调发出的嗡嗡声。
那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其实跟之前突然看到她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笑谈的那一瞬间相比已经好了太多,那时候他坐在车里根本透不过气,哪里还能够感觉得到其他。
那一瞬间,她轻松地咧着嘴,有点孩子气,侧边露出一颗有点歪歪的小牙齿,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
明明是两年来随时可以看到的她,明明是最熟悉的一张脸,可是一旦露出那样的笑容,他竟觉得陌生。
当然他会觉得陌生,凌小萌在他面前很少这么笑,小心翼翼地过日子,笑起来也标准的贤良淑德。
成年以后,他从来都没相信过感情可以战胜一切这样的神话传说。笃信只有当一个男人足够强大的时候才有资格谈感情,有资格得到并且留住一个女人。
他当然是留住她了,可是得到,那还太遥远。
时间流逝,凌小萌给他带来的挫折感越来越强烈,这么长的时间,在他面前,她居然还不是她自己。
说不定连她自己,都把自己给丢了,哪里还有剩下的让他可以得到?
觉得自己失败,顾正荣微微苦笑,车子就停在餐厅一侧,短短几步路,他步子走得异常缓。
还没靠近车身,两侧后视镜的小灯便自动亮了,伸手去拉门,拉到一半他的动作突然停了,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侧过脸去盯着车后望。
这条街僻静,路灯间隔也远,他的车车身高大,投下的阴影在地上拖曳到很远的地方,一直融进黑暗里。
一辆黑色的小车就安安静静地停在阴影里,它的主人也在,甚至都不是坐在车里的,半坐半靠着车头,双手搁在身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他很熟悉啊。
两年前她在他面前哭泣,灯光昏暗,空无一人的卖场巨大无边,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仿佛一只被人遗弃的猫。
他让她回家,那个时间路上太危险了,他还是亲自把她送到家里的。
告别的时候都快五点了,晨曦微露。她住租来的房子,那地方离公司并不太远,但转过一个街口就觉得到了上世纪。如果不是她指路,他根本就不知道坐落在市中心的公司附近居然还有一条这么拥挤简陋的小路。
路两边都是招牌杂乱的小铺子,因为是夏天,居然还有人睡在外面,摊手摊脚,打着赤膊,街面又窄,车子经过时要非常小心。
很老式的公房,她就住在底层一个一看就知道是隔出来的小间里,窗口正对着外面,窗帘没有拉,他看着她跑进去,晨光里那房间仍旧是黑洞洞的,她进屋就急着去拉窗帘,看到他还站在外面,原本就眼睛还是红通通的,这时脸也跟着红了,根本抬不起头的样子。
怕她窘迫至死,他当时立刻就离开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她,不奇怪,按照他们两个的生活轨道,原本就很难遇上。
但是他心里一直觉得惦着些什么,偶尔路过设计部,其他人都会争着向他问好,唯有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一个人埋头在自己的小格子里画个不停,声音都没有。
后来他要求设计部把所有初稿交上来给他过目,她的也夹杂在里面,但是量很少,最简单的几张而已。他不相信这就是她不停埋头的所有结果,但以他的位置要看初稿本身就很奇怪了,所以也没再多问。
后来开会的时候再问起她,设计部主任表情一呆,直接就回答,“凌小萌?她三天没来上班了,我已经报了人事部,人事部说按照规定,就算她自动离职。”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顾总,您怎么会问起她?”
懒得回答,回办公室后他给她打电话,是停机,想了想他直接开车去上次那个地方,已经很晚了,到了那里就看到门口围了一堆人看热闹,拨开人群走进去才看到她,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其实东西也不多,就是散落了一地,她又没有包可以装,拿了这样丢了那样,手腕露在袖子外,细而且瘦,看得他呼吸困难。
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又看到她的眼泪,因为四周看热闹的人多,她死憋着没有哭出声,眼泪也是,颤颤的在眼眶里打转,看到他的时候一脸震惊,眨了眨眼,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透明的一道直线。
带她离开那个地方之后才问清楚原由,房东要卖房,急着收回房子,也不顾她没有找到住处就把东西都丢了出来,多半是看她一个人好欺负。
又问她为什么不去上班,她原本就脸色苍白,听完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声音又很轻,好像是辩解,又好像是自言自语,“我病了,打电话请过病假。”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时隔两年,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她那么惨,一个人,病着,刚丢了工作,在这城市举目无亲,现在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但他居然觉得那些并不是见得有多坏,对他而言,甚至是不错的。
原来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原来他根本不是一个好人。
跟她谈完之后她长久沉默,然后就伸手推门,他也不勉强,任她把自己的东西抱着下车,一步步往路的另一端走。
那时候已经是夜里,也是这条路,很僻静,他看着她慢慢消失,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走进餐馆叫了点东西,又跟老板聊了几句。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用现在这个姿势站在他车前,双手搁在身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手里,那些吃的还很暖,又是几个盒子叠在一起,她用双手捧着,眼睛还是看着他,又眨了一下,这次泪水很争气地停留在眼眶里,一点都没有落出来。
但在他却觉得还是落了出来,透明的一道,就划在他心上,到现在都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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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顾正荣的太太,关于顾正荣的婚姻,大大努力加快速度写到哦,不要急
第十九章
“路上很冷清,没叫到车。”凌小萌很轻的声音。
“嗯。”
“所以搭车了。”她声音越来越轻,不过幸好四下安静,他还听得清。
“嗯。”
“我有抢着付钱。”蚊子叫一样,凌小萌说完最后一句话。看他还不动,头一低,没声音了,一付任人宰割的样子。
静夜里有笑声,一开始很模糊,后来就变得清晰,再抬头就看到顾正荣已经走过来,转眼就到了她面前。
他比她高很多,站得近就压迫感强烈,凌小萌本来就是半坐着,更矮了一截,这时仰头看着他,差点从车上滑下去。
及时拉好她,顾正荣又叹气了,另一只手去揉她的头发,用了些力道,但手势却很轻。
“我知道了,回去吧。”
他的手指有力,这么热的天,不知为何又很凉,揉过头发,又顺势落在她的脸颊上,冰冰的很舒服。
可是她完全感觉不到,只有那凉意一直落到她心里,无尽惶恐。
哦了一声,她转身往车里去,就两步路而已,她却走得脚步沉重,刚坐进去,旁边门也开了,顾正荣几乎是与她同时坐下,这时四目相交,她一脸诧异,他却表情淡然,“看什么?还不开车,我累了。”
啊?不是叫她回去吗?怎么突然又变成这样——
她开得缓慢,跟他的速度完全不能比,到了地下车库也是他先下的车,电梯一如既往的空无一人,门开了先看了他一眼,顾正荣不动,她便低头自己走了进去。
到家又是她开门,习惯了,弯腰先给他拿拖鞋,门厅里小灯被按亮,蛋黄色的光均匀笼罩下来,手指刚碰到鞋柜的门,腰里一紧,半句惊叫还没出口就已经被他堵在嘴里。
顾正荣很少喝酒,那么大的晚宴也只是喝了一杯香槟而已,刚才在餐厅里又喝了茶,气息里都是乌龙茶俨俨的香味,手指还是冰凉的,揽着她的腰,握着她的下颚,夏天里T恤单薄,那凉意透过衣料一直触到皮肤里层,下颚也是,她一直很怕冷,这时只感觉到所有毛孔都一阵激灵,如果仔细看,肯定能看到那些细微的小疙瘩立刻浮了上来。
不是累了吗?不是生气了吗?一进门就想要她,他从来没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