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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阳光,短暂而华美,只能偶然照到人间,谁能是它的宠儿?
也许错过了,就永远也不可能相遇。
陆少琛紧抿了一下嘴唇,深邃的眸子里多了一份淡得看不清的哀伤。他与青荇并不是来错时间,而是根本与“一米阳光”无缘。因为他们的爱注定无法长久。
小衿昂起头,用小手拽了拽父母的衣襟:“爸爸妈妈,你们忘了衿衿。衿衿也要。”
青荇把儿子抱起来,宠溺地顶着他饱满的额头:“哪里都不会少了你。”
衿衿开心地笑起来。
再次回到北京,青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一时间无法适合城市的钢筋水泥,无法适合都市的喧嚣。
“我好像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人间。”青荇感慨地依偎着陆少琛。
“没事。在人间还有我陪着。你不会孤单。”陆少琛低下头,轻轻啄了她一下。
……
朱莜正在给女儿按摩右腿,看到陆少琛跟青荇他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进屋,就语带嘲讽地说道:“你们玩得可真开心。哎!我可怜的吉祥,你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都没人在乎。”
对于朱莜的冷嘲热讽,青荇只是淡淡地冷哼一声:“二婶,想要人在乎,就要做出能让人在乎的事。我不是笨蛋,去在乎一个想要亲手杀死我跟我儿子的女人。”
陆吉祥带着点委屈地阻止母亲的嘲讽:“妈,您不能因为我动手术就不让堂哥他们出去玩。再说,的确是我对不起青荇,您以后别乱说话。”
“吉祥,你这么委曲求全干嘛?你是陆家大小姐!”朱莜不满地提高音调。
“是我做错事。妈,您消停一点。”陆吉祥说完母亲,就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下唇。
陆少琛奇怪地看着陆吉祥的反应。她怎么跟进医院开刀之前的陆吉祥差了那么一大段距离?好像完全是两个人。难道她真的被他吓怕了?
“我消停一点?我闹腾了吗?我闹腾了吗?”朱莜越说越大声,她指着青荇,非常不满地说道,“她身为堂嫂,不但一点儿不关心你,还幸灾乐祸地跑去南方旅游。她这是在做什么?她是在向你示威,她这是在嘲笑你现在的落魄。吉祥,你怎么就那么傻?受伤的人是你!是你!”
“够了!妈,如果受伤的人不是我,就是青荇跟小衿。是我想害她们。妈,您这么大吵大闹,是想让我在堂哥跟青荇面前无地自容吗?”陆吉祥充满忏悔地拽住母亲的手,含着眼泪问道。
“吉祥……妈……妈是心疼你。”朱莜别开脸,开始难过地擦眼泪。
“其实这都是我罪有应得。我不需要人心疼。”陆吉祥落寞地说道。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非常认真地看向青荇:“青荇,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
“你真是吉祥?”青荇觉得自己从一进门就在做梦,那个处处跟她做对,先抢了她丈夫,害她流产,又差点害她跟小衿丧命的女人,真的在诚恳地向她道歉?她不相信。这种转变未免来得太突然。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诚意。没关系,慢慢来。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忏悔。”陆吉祥朝青荇露出一个异常坚定的笑。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安国这时突然开口:“吉祥,你如果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们都会很欣慰。时间能鉴证一切。”
时间能鉴证一切,真与伪。如果吉祥只是在演一场戏,那么不管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演戏的人不可能永远不露破绽。陆少琛微微眯起精睿的眸,看向陆吉祥,不管她的歉意是真是假,他都会好好观看这一场演出。
陆吉祥信誓旦旦地点头:“只要青荇肯给我改过的机会,我会让她明白我的悔意。”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在改变,陆吉祥收起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不再随便对警卫和保姆耍大小姐脾气,常常会让母亲给孩子们买一大堆零食跟玩具,哄他们玩。小畅由一开始的排斥,渐渐开始能接受陆吉祥,只是还不让她抱自己。
晚上,陆吉祥累得筋疲力尽,她一边揉着肩胛,一边对正关门的朱莜说道:“哄个孩子竟然这么困难,我都快被小畅那死东西气死了。我一想抱他他就躲,青荇抱他他就乖得跟什么似的。啊!气死我了!”
“嘘!小声点!”朱莜赶紧捂住女儿的嘴,示意她别大喊大叫,“小心,隔墙有耳。如果你说错话被人听到,你这些天的努力不是就白费了?”
陆吉祥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笨!我一生气就把咱们的计划给忘光了。”
“只要你坚持到计划被执行,你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就都值了。”朱莜弯腰在女儿的轮椅前,阴森地冷笑。
“这个赵青松,这两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难道他忘了自己要做的事?”陆吉祥有些不悦地扯着盖在腿上的毯子。
“欲速则不达。你不能着急。我听警卫说他来过一次。慢慢来,他与青荇的关系也不是多好,所以得先破冰,然后融冰,等青荇完全信任他的时候,再出手狠狠地给她一击,那才叫真正的痛快。”朱莜压低声音,悄悄在陆吉祥耳边说道。
“好。那就等哥结完婚,再让他动手。”陆吉祥赞同地点头。
“这主意好。至少咱们不能让那件事破坏你哥跟吴淼的婚礼。”朱莜满意地笑起来,“千万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这一黑脸一红脸,肯定能把他们都唬住。”
“还是妈英明。”陆吉祥不得不佩服起母亲的雄韬伟略。如果她们母女全唱红脸,这转变就可能会引起精明的堂哥怀疑,也不大可能过得了老奸巨猾的爷爷那关。她们像现在这样一唱一喝,才最是精彩安全。
……
傅怡拿着菜单认真地研究着,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喜宴的菜单很重要,即不能太贵,让人觉得你要炫富,也不能太便宜,让客人觉得你不重视对方。这里面的学问不小。
这时,朱莜正好提着一篮子水果进来,她赶紧招呼对方:“她二婶,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商量。”
“这个家还有需要找我商量的事?”朱莜傲慢地坐到傅怡身边,用力咳了一下。
“你是少琥的妈,他结婚不找你商量,难道我要到大街上随便找个陌生人商量去?”傅怡淡漠地看了朱莜一眼。这朱莜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跟只刺猬一样,到处跟她做对。
“说得也是。我可是少琥的亲妈。”朱莜高傲地将水果放到茶几上,朝傅怡伸出手,“拿来。”
当她看清楚菜单的价位时,就不屑地说道:“我说他大娘,这你还用研究?当然是越贵的越好!咱就要最贵这一种。”
“最贵的?他二婶,这不太好。几百桌下来要不少钱。”傅怡担忧地皱了一下眉。“我觉得4800一桌的已经很讲究。”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钱。要结婚的是我儿子,你就想弄得寒酸点。想让我丢脸是不是?”朱莜差点跟傅怡打起来。“我告诉你傅怡,这钱我自己掏,用不着你花一分钱!”
“他二婶,你这是什么话?4800的规格已经不差,该有的都有,几百桌加起来也要一百多万。虽然我知道你有钱,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要太招摇了,别人会怎么说咱们陆家?贪污来的?公公一生清廉,伯雄又是个以身做责的检查长。你这不是在往他二伯身上抹黑,想让人说他是贪污犯了事才害怕得……这话要说出来太难听,还是不说的好。”傅怡充满讥讽地看着朱莜。她不是不会跟朱莜争,只是她不想争,如果朱莜真把她逼急了,她也会还击。而且她很清楚二伯生前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朱莜花的全是不明不白得来的钱。她一语道中朱莜的死穴。看着朱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就端起咖啡,悠闲地喝起来。
“你……4800就4800!不过,我要换掉几个菜!”朱莜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傅怡,就拿起菜单开始认真研究。“这几个普通的菜不要,每桌加一道鱼翅。”
“鱼翅?你确定?你去掉那几个菜连一份鱼翅都买不起。我们一桌十个人,要加十人份的鱼翅,算下来可就不是4800,至少也要6800。”傅怡好心地提醒朱莜。
“傅怡,你就是承认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朱莜把菜单一扔,一肚子怒火地朝傅怡大吼。
她要娶的是吴家的宝贝女儿,主席的掌上明珠,要是喜宴太寒酸,吴家人会怎么想?她可不想让人说她吝啬,说她连个鱼翅都花不起。
就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陆少琥跟吴淼走进来。吴淼被朱莜的架势吓了一跳,她奇怪地问:“伯母,您这是要干吗?”
“研究喜宴的菜单。”朱莜收起怒气,重新坐回沙发。在儿媳妇面前,她不想表现得太凶,给吴淼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然,她早就冲上去,撕烂傅怡那虚伪的笑脸。
“朱莜觉得4800一桌太寒酸,想要一桌添一个鱼翅。我觉得有点奢侈,她就跟我急了。”傅怡淡漠地回答。
“我还不是想把喜事办得好一点,让两家都高高兴兴地。”朱莜不悦地为自己辩解。
吴淼听到傅怡的解释之后,立刻坐到一脸不悦的朱莜面前“4800一桌还寒酸?伯母,你知不知道,我堂哥结婚时才1800一桌。再说要鱼翅干嘛?您知不知道现在鲨鱼都快灭绝了,如果鲨鱼灭绝了,他的天敌就会大量繁殖,那自然环境会受到多大的破坏?连珊瑚都要灭绝了。照这速度下去,早晚有一天要灭绝的就是我们人类了。而且我听说鱼翅根本没什么营养,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鸡蛋,不仅如此,它还含有巨毒——水银。您这要真一人一份鱼翅,那不是在害人吗?喜酒没喝好,先喝一肚子毒药。那个姚明在公益广告里不是说了吗?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们吴家人绝对不会在乎喜宴上有没有鱼翅,只在乎少琥爱不爱我,您疼不疼我。”
陆少琥欣赏地搂住未婚妻,骄傲地说了句:“说得好!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丫头片子,我爱你。”
朱莜立刻宠溺地拍着吴淼的手,一脸慈爱地说道:“我当然疼你。”
“那不就得了?把菜单给我,我看看要订哪一个价位比较好。”吴淼娇俏地笑着朝朱莜伸出手。
“4800以下不用考虑。”朱莜在把菜单递给吴淼之前,不忘叮嘱她一句。4800一桌,她已经拿不出手,要是再便宜,她真没脸见那些老姐妹了。那群势利眼的小人,一见伯伟死了就都躲得远远的,跟以前的谄媚差了一天一地。
“我们要考虑的不是价位,是菜品的质量。”吴淼认真地开始研究起来,“我看3600这种不错,2800的也行。少琥,你说哪一种好?”
“听你的。”陆少琥摸着吴淼的脑袋,充满眷恋地笑道。
“那就2800一桌好了。”吴淼俏皮地朝傅怡眨了眨眼睛。傅怡被她的调皮逗笑。这孩子,这不是诚心要惹朱莜生气吗?
果然,朱莜在听到吴淼的话后,立刻蹦起来:“2800?你当打发要饭的?别说你是主席的孙女,就说普通人家娶儿媳妇,也没几个这么低档次的。淼丫头,这次你必须听伯母的,4800!就4800一桌!”
“2800真不行?我还打算要1800一桌呢。”吴淼可怜兮兮地咬着嘴唇。
“就4800一桌!”朱莜强势地拍了一下桌子。
“好吧。4800就4800,谁让您是我婆婆呢。”吴淼搂住朱莜的胳膊,笑嬉嬉地说道。
“他二婶,我就说4800一桌很有档次。”傅怡优雅地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提醒朱莜。早先她提议4800,朱莜那叫一个反对,就差点跟她动手,吴淼使了个小小的激将法,就让朱莜同意了。这孩子,真有两下子。
“伯母英明!”吴淼顽皮地耍着嘴皮子。
……
相安无事。
陆家这些天都相安无事。朱莜虽然对青荇还是会冷嘲热讽,可是因为没有共鸣者,也没能折腾出什么,陆吉祥则完全像变了个人,懂事,乖巧,受了委屈也能忍着。
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
有她们母女在的地方,不掀翻天,实在不正常!
青荇一边看着烤箱,一边狐疑地摇了摇头。
左眼皮又在跳。
她赶紧用手捂住像痉挛似的左眼皮。
这几天她的眼皮总跳,跳得她心慌,可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陆吉祥这些日子的表现可圈可点,完全找不到一点可以怀疑的地方。难道太阳真从西边出来,她大彻大悟,想痛改前非?
也许吧?
“怎么了?”傅怡走过来,关心地问道。
“我眼皮这两天跳得厉害。”青荇揉了揉眼,又眨了两下,发觉好点了,就又开始切菜。
“你呀……熬夜熬得太厉害。明天小衿睡觉你也休息。”傅怡心疼地说道。
“有一份翻译稿着急要。再说少琛睡得比我还晚。”
“工作永远做不完,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