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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不要问!”青荇一边疯狂地掉眼泪,一边摇头。那是一道极深的伤疤,她不欲为人所知。“放开我,让我走。”
“他……伤了你?”容镌小心翼翼地看着青荇。除了陆少琛,他不知道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将青荇伤到体无完肤。
“不关你的事。”青荇推开容镌,踉跄地往前走。她的落魄,她不希望被容镌看到。
容镌不放心地将车门锁上后,就小跑步追上去。他猜出青荇一定有事,可是看她那倔强的模样,他知道她不想告诉他。所以他什么也没再问,只是紧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青荇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夜市,看着夜市里熟悉的人流,熟悉的烧烤店,熟悉的店主,她突然有一种时空逆转的感觉。
“八年了,这里竟然还没换人。”青荇苦涩地笑了起来。
“想吃烧烤?”容镌扶住青荇,关切地问道。
青荇只是摇摇头:“容先生,我没有事,你回吧。”
她的痛她只想一个人品尝,不想给一个外人看到。
“我也想吃烧烤。”容镌将青荇按到桌旁,就伸手招呼着店主。
店主热情地走过来:“先生小姐想吃点什么?”
“每一样都来两份。”容镌因为从来没吃过烧烤,不知道该点什么,于是就让对方每一样都上两份。
“好了,您哪。”店主刚要走时,突然认出青荇,“哎!这不是青荇吗?”
“高叔。”青荇不自然地点点头。没想到店主还能想起她。
“你现在混得不错吧?”店主看到青荇的穿着就知道她现在经济条件一定很好,她的衣服虽然不很华丽,但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有一种廉价衣物无法体现出来的优雅与高贵。看来这丫头混得不错。
“我在外交部工作,只是个普通的翻译官。”青荇淡漠地回答。
在这里,曾经有她与陆少琛共同的回忆。她的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当时的她高烧不退仍然在坚持打工,而他专门从日本飞回国,只为了押她去看病。
那个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陆少琛,怎么会变成今天那样的男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人心,原来如此善变。
“外交部?我好像在电视里看到过你前男朋友,他现在是外交部副部长了吧?”店主好奇地问道。
青荇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原来当时的他们在店主的眼里是一对情侣。
多么可笑的事。
“你前男朋友很好。我还记得他背着你去医院的事,我家老婆子羡慕得不得了,直说我不懂风情。可惜,从那儿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样了。”店主有些遗憾地笑道。
“散了。”青荇苦涩地笑道。
陆少琛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散了?
当容镌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惊讶地挑起浓眉。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怎么没听人说过?
青荇抓起桌上的啤酒,想也没想就对着嘴灌下去。
是散了,她跟陆少琛从此以后就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
“怪可惜了的。”店主嘿嘿笑了两声,在看到青荇身旁的男人一直沉默不语时,赶紧闭上嘴。也许现在这个男人才是青荇现在的正牌男友,他在人正牌男友面前说前男友的事,难怪这正牌男友吃醋了。“你们先喝酒,我这就去给你们弄。”
青荇没说话,只是将啤酒当成水一样,不断往肚里灌。
容镌看到青荇双眼迷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醉了!”
他夺走青荇手里的酒瓶,不许她再沾一滴。
“我没醉。你不知道人是不会醉的吗?会醉的只是人心,只有痛苦的人才会喝醉。”青荇摇晃着头,难过地说道,“把酒瓶还我!”
“你的心已经醉了。”容镌摇了摇头,沉着脸,固执地不肯松手。
“我没醉!我很快乐!我今儿高兴!我终于……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本性……陆少琛……”青荇头昏地趴倒在桌子上,有些疯疯癫癫地笑道,“不是人……”
“你果真醉了!”容镌无奈地抿抿冷峻的薄唇,终于决定不再理会青荇的反抗,强势将她拉起来,“我送你回家。”
“回家?不!我没有家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青荇一边摇着头,一边掉着眼泪,“一切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容镌看青荇醉得厉害,只好将她背起来:“给我个地址。”
“我没有家,没有家,没有地址,什么都没有……”青荇傻笑着,趴在容镌的背上。
“先生,你们点的……”店主端着两大盘烧烤过来时,看到容镌正要背着青荇离开,他尴尬地愣在那里。
容镌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店主:“谢谢你当年照顾青荇。”
说完,就背起青荇离开。
青荇在他的背上,一会儿迷糊地说着“没了,什么都没了”,一会儿嘿嘿笑着说道:“容先生,你知道吗?少琛也曾经这样背过我。那年我发烧,他就这样背着我,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容镌突然听到背后的哭泣声,他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了青荇一眼:“如果真被伤透心,你就尽情地哭。我不会笑话你。”
“借我后背使使。”青荇说完,就再也压抑不住地,把他的背当成毛巾使,伤心地哭起来。
容镌心疼地皱起眉,再次迈开长腿,沿着这条曾经有人走过的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直走到背后的哭声消失。
“想起要去哪里没?”容镌关心地问着身后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小女人。
“xx路xx公寓xx号。”青荇说出一个地址后,就沉默地不再出声。
北京城这么大,她却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不想去妈跟詹姆斯那里,这大半夜的,她怕把妈吓出心脏病。她本就没什么朋友,只除了李琼。可是大半夜,要去打扰李琼,她又心里不忍。
可是除了李琼那里,她没有别的选择。
容镌将青荇背到自己停车的地方,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车里,然后才坐进驾驶座,将车开走。
不知道她到底遭遇到什么打击,今天竟会如此失控。
陆少琛到底怎么回事?
……
当李琼打开门,看到有个男人架着醉醺醺的青荇站在自己公寓门口时,错愕地瞪大眼睛:“青荇,你们……”
“她不想回家,要我送到你这里。”容镌冷峻的脸上带了点犹豫,“方便吗?”
“哦。方便!方便!”李琼赶紧打开门,放两人进来。
容镌将青荇抱到沙发上后,对李琼说道:“她吐了一道,你一会儿给她找件换洗的衣服。”
“好。你是谁?”李琼狐疑地看着容镌。如果没有见过陆少,她恐怕会觉得这个男人是世界上最酷最帅的男人。青荇怎么会跟这么个极品男人在一起?还被对方送到她家?
“在下容镌。青荇是我学妹。李小姐不要想歪。”容镌掏出名片递给李琼,介绍完自己后,就又继续说,“青荇可能跟少琛闹了点别扭,你好好劝劝。这种事我不方便说什么。”
“好。今晚麻烦容先生了。”李琼赶紧向对方道谢。
原来只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
她还以为可怜的陆部长出现情敌了呢。
不过,出现情敌又能怎样,那个可怜的男人已经决定将妻子推离自己了。
哎,李琼无奈地叹了口气。
容镌再看了一眼青荇,才不太放心地离开。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待在单身女子的家中,可是他真的不放心青荇。
希望明早起床,她与陆少琛的事情能顺利解决。
李琼看着容镌离开后,才把门关上。她回屋拿了件睡衣,一边叫着青荇进屋换上。
“李琼,男人都不能……相信……”青荇难受地趴到床上,痛苦地呢喃。
“换衣服。”李琼见青荇没换衣服就趴到床上,赶紧搬起她的上身,帮她脱着身上的脏衣服。看到青荇的眼泪时,她难过地诅咒:“丫挺的,这爱情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爱情它不是东西……是毒药……”青荇哭着埋进被子里。
爱情是碗致命的毒药,她早已喝下陆少琛为她准备的那碗毒,无药可救。
“行了,行了,睡一觉,兴许一眨眼就是晴天。”李琼拍拍青荇的背,故作轻松地劝了两句,才走出去,帮青荇把门关上。
她掏出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一个似乎已经等着急的电话,因为只响了一下,对方焦急的声音就立刻传入她的耳朵。
“李处长,青荇去你那里没有?”
“来了。陆副部长真是料事如神,连这都能事先算计到。”李琼不得不佩服地说道。
“她除了岳母跟唐瑾,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不可能去岳母那里,唐瑾没见到青荇,所以她只有你这一个去处。李处长,帮我照顾好青荇。”陆少琛异常诚恳地请求着。
“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她。谁让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谁让我上了你那条贼船,做了帮助她只痛一次的刽子手?”李琼无耐地说道。如果能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谢。”陆少琛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能诚恳地再次说出“谢谢”这两个字。
“你们啊,什么时候不要让我心疼就好了。”李琼充满无力感。
她不是神医,没办法让陆少琛活下去。
她除了能帮青荇走出失婚之痛,再也做不了别的事了。
……
小衿抱着陆少琛的脖子,楚楚可怜地问道:“爸爸,妈妈哪儿去了?”
陆少琛还没回答,朱莜就替他回答:“你爸爸不爱她,她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我要妈妈。”小衿一听到妈妈不会回来了,立刻撇撇小嘴,不高兴地哭起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陆少琛抱住儿子,声音粗哑地问道:“如果爸爸跟妈妈你只能选一个,你想跟着谁?”
“我要爸爸,也要妈妈。”小衿根本不肯回来这种单选题。在他的心里,爸爸妈妈是共存的,必须都属于他。
陆伯雄瞪儿子一眼:“听小衿的话没有?明天去找青荇,不管你是下跪求饶还是负荆请罪,你也要把她给我接回来!”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陆少琛倔强地看着父亲,一点儿也不肯屈服。
“你……”陆伯雄又想挥儿子一巴掌。这孩子最近这是中了什么魔?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
“伯雄,少琛的事你少管!”陆安国冷肃地出声。少琛已经够难受,伯雄还要无意地去刺伤少琛,这不是在少琛的伤口上撒盐吗?
“爸,您怎么越过越糊涂?”陆伯雄粗声粗气地问道。
“我没老糊涂。”陆安国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他就是因为没有老糊涂,才会看懂孙子的痛与苦,而他这粗线条的儿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
陆少琥从广西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当他知道青荇与堂哥的事儿后,立刻直接杀到外交部。
“哥,你真打算那样做?”陆少琥心疼地坐在桌上,看着堂哥越来越清瘦的脸。病痛的折磨让他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堂哥才会这么急着把堂嫂推开。
“不然还能怎样?让她眼睁睁看着我死?”陆少琛用双手揉了一把脸后,抬起头,用一双充满痛楚的黑眸看着堂弟。
“也许事情并没有到那么绝望的地步。刘院长不是说治疗效果很好吗?”陆少琥看着堂哥,想试着劝劝他放弃那种残忍的决定。
“很好?好能好到什么程度?”陆少琛不相信医生那种敷衍的话。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的头痛已经越来越严重,有几次他甚至疼得想撞墙。这样的他能说好吗?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哥,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陆少琥虽然心疼,却也只好选择站在堂哥这一边。
如果得了绝症的人是他,他也会跟做出跟堂哥一样的事,把最爱的人推远。
“谢谢!”陆少琛感激地笑了笑。
……
青荇在李琼家住了好几天,一直神思恍惚,茶饭不思,有时候,她会喊着小衿与少琛的名字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李琼的家里。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荒凉感瞬间袭击了她。
李琼端着一碗榨菜肉丝汤走进来,关心地坐到青荇身边:“吃点东西吧。你这样魂不守舍地也不是个事儿。跟陆部长好好谈谈,没有什么事说不开。”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青荇接过汤,只敷衍地吃了几口,就放到桌上。
“那就打起精神,好好活着。你不能永远活在悲哀里。天涯何处无芳草?说不定下一个会更好。”李琼为了让青荇高兴点,就跟她开起玩笑,“像那天送你回来的容镌,就是一表人才的帅哥。”
“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