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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时时莺莺燕燕却憧憬千古绝恋。看一个人的吃相,看一个人的饮食选择,有时就像是在看一个人的情感观点。
江水明对主食是中式还是西式一律来者不拒,只要味道足够,他星级酒店去得,地摊食肆也去得,他对女人也是如此,只要秀色可餐且你情我愿,一律来者不拒;谭晶晶零食不断,却三餐规律,菜式搭配合理,营养考虑均衡,她对男人也是如此,只要她有心思有兴趣,时常偷嘴解馋,但不找有伴儿的男人却是她板儿上钉钉儿的铁规则。
我呢?
我蒙蒙眬眬间睁开眼睛,葛萧的面容近在咫尺,看我睁开眼睛,他才松了口气,回头去叫医生。
我睡过去很久吗?
谭晶晶盯着我,“你还真是得了个怪丢脸的病。”
营养不良。而且是长期的。
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天淋了雨、没睡好、大喜大悲、精神紧张……还因为长期偏食、少食。肌体对我的怠慢没有立刻反击,而是处心积虑地积蓄,然后在我即将喝到滋养大补的鸽子汤的前夕,把我击倒在自己家的地板上。
我疲倦地看着医院浅蓝色天花板上柔和的日光灯,无奈地笑了笑。是的,营养不良,师伟郁结在我的心里,我的情感早就营养不良了。
跟在葛萧和医生身后进来的,就是何晓诗。她看见我醒了,立刻乖巧地笑着跑过来:“姐姐,你醒了呀?”她对坐在一旁的谭晶晶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问:“你要喝水吗姐姐?”热情得真像我嫡亲嫡亲的小妹妹。
医生量量我的体温,问问我的感觉,对葛萧和谭晶晶叮嘱了些日常饮食起居的一二三四五,就说:“今天出院也行,明天出院也行。”说完笑笑就走了。
谭晶晶说:“问题不大,回家得了,不然还得占人医院一张床,再说,鸽子汤还在家里晾着呢。”
我点了点头。
谭晶晶就坐镇指挥,“葛狗,你是背她还是抱她啊?”
何晓诗眼睛就瞪成了杏核,左一翻右一翻地瞪着谭晶晶。
谭晶晶斜了她一眼说:“妹妹,你还没和葛萧登堂入室哪,对他身边的亲朋好友还得客气一点儿,不然保不齐哪天谁一念之差就给你进了几句谗言,到时候你哭都找不着地方。”
葛萧无可奈何地说:“谭晶晶,别胡说八道了,帮我扶一下乔北。”
折腾到家,已经后半夜了,谭晶晶和我一人端了一碗鸽子汤喝着,葛萧把自己和何晓诗关在阳台上,不知在说什么,透过蕾丝窗帘和大扇的玻璃,只看见何晓诗的手臂,像倔强而快速生长的藤蔓,一次又一次地缠绕上葛萧的轮廓。
谭晶晶说:“这次葛狗遇上了克星了。”
葛萧当婴儿的时候,脸上就经常被阿姨姐姐们掐,随后活的这二十多年也见识了各种示好行为,江水明早就说他是“有老幼通吃的本钱,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葛萧是擅长脱身的,然而这次,他似乎对擅长追捕的何晓诗有些无计可施。
等到阳台门拉开时,何晓诗已经笑逐颜开,葛萧脸上带着些许无奈。
看来胜负已定,聪明的何晓诗拿捏住了葛萧的某个脉门。
葛萧说:“我带何晓诗出去吃点儿东西,谭晶晶你也一起去吗?”
谭晶晶嬉笑着说:“算了吧,我要一起去,妹妹要吃的可就是我了。”
我真的很害怕又剩下我和谭晶晶,不仅是怕谭晶晶会又提到师伟,也怕,我会忍不住问。我放下汤碗说:“我有点儿累了,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儿的。”
一个独居者,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幻想。
我幻想过我和师伟之间的无数种开始,比如,我疯狂地打电话给他,每次只说“我一直都爱着你”就挂断;比如,我毅然辞职,拎着一只小皮箱只身去深圳投奔他;比如,我扑进他的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亲吻他那张让我朝思暮想的脸。
我也幻想过我和师伟之间的结局,只有一种。他站在距离我几步之外的位置,冷冷地看着我,而我则手脚冰冷,眼泪纵横。不管是梦中还是醒着,这都是我和师伟之间的唯一结局。
不是因为我太悲观,而是因为我太客观。
情感中,太清醒的人注定得不到狂风骤雨般的深爱。
我活该。
葛萧来敲我的门时,是6点过3分。
我昏沉沉地爬起来给他开了门,又从他手里接过香菇小笼包和豆浆牛奶之类的东西,对着他开玩笑:“啊,晓诗妹妹睡醒了吗你就自己出来瞎溜达?”我开玩笑的水平是相当低下的,具有很不好笑的效果,基本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类型。果然,葛萧瞪了我一眼,关了门,手里拎着排骨青菜之类的东西直奔厨房。
第七章家百合的春天
早在十几年前,作为我生活中唯美浪漫派的典型以及杰出代表,江爸就将完美饮食具体定义为:色香味意形养都能得高分的食物、安静优美的用餐环境、若有还无的与食物品种和用餐环境相匹配的音乐、用餐者诸事皆空的悠然心态(为吃而吃,不可有借着餐桌拉关系、办事情的凡尘杂念),最重要的,就是共同用餐者是否和你有同样的品味与品位。如有,之前的一切就锦上添花;如无,之前的一切就成了对牛弹琴。
我们都把江爸的这段经典之论牢记心头,但很坦白地说,除了江爸亲自操办的家宴之外,这段经典之论还真的只是理论。我们真正用之实践的,是江爸说完上面这段经典之论之后,嘻嘻哈哈地补充的一点推论和一点说明。
适时,江爸筷子上夹着娇艳欲滴的水晶虾仁,对着包括江水明在内的这群小辈谈笑风生,“完美爱情和完美饮食也是一个道理,外貌相当、才学匹配、性情相近,最重要的是,和你谈情说爱的那个人对生活、对婚姻的认识与期望和你是否匹配,如果匹配,那是皆大欢喜,如果不匹配,那是孽缘一桩。”他细细品了品虾仁,继续说:“当然,时间可以衍生出的财富变化、性情变化都是不可预知的变量,所以,完美爱情比起完美饮食,缺乏稳定性啊!”
过了二十刚出头那段劲劲儿、事事儿的年龄段,谁都知道了变量的威力和危险,但托江爸的福,高三听过这段话后我就从来没让任何“变量”伤害过自己,一发现变量可能会出现——不管是我的变量还是对方的变量——就当机立断、提前走人。这就导致我所谓的恋爱,每每只是浅尝辄止。
摄入营养不全面,量又不足,当然会营养不良。爱情上形单影只不说,我还真的得了营养不良。
这是完美理论的强效副作用、致命的BUG。
葛萧端着小白菜排骨汤和重新蒸过的包子豆浆走出厨房时,我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坐在餐桌旁边了。看见他在厨房和餐桌之间穿梭不停地往来着,我忍俊不禁,“晓诗妹妹好福气哦,我都能看见以后你贤夫良父地床前屋后、种瓜种豆。”
谭晶晶的打趣和我的揶揄历来是让葛萧讷讷无言或转移话题的两大法宝。果然,葛萧立刻掏出根烟点上,扑闪着大眼睛说:“快吃,你9点上班,没时间磨蹭了。”我这才笑着吃包子喝汤。
一贯早起的葛萧显然已经吃过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唉声叹气,“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每次来你家,冰箱里除了干巴巴的面包就是腻死人的蛋糕。”
我淡然,“别以为给我做了两顿饭就可以当我代理小妈,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冰箱里想放什么就放什么,行不行?”我突然想起来问他:“何晓诗人呢?该不会人家还没醒过来你就偷偷溜出来了吧?我可是特恨对小美女始乱终弃的主儿的。”
葛萧拿起我刚拧开的泡菜罐头,眯着眼睛看上面的说明书,“你看没看过这上面都说了什么?要不我给你念念食品添加剂那一项吧……”
我一把夺过罐子,“这么多年你正牌女友的位置一直空缺,好不容易有个晓诗妹妹不嫌弃你,对你一往情深的,你别不知道好歹行不行?”
葛萧没言语,嘴角叼着烟、一手拿了一罐泡菜直奔阳台,一拉窗子,左右开弓地一扬手,就看见那俩泡菜罐子嗖嗖地就奔了小区旁边的一个建筑工地,然后他笑眯眯地拍拍手,心满意足地回来,坐在我对面微笑,“嗯,快吃,然后我送你到单位去。”
我掐死他的心都有,“那俩泡菜花了我二十多块呢!再说了,你还要去我们单位?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啊?我同事都死盯着问我是怎么勾引到你的呢!”
葛萧很严肃地说:“你就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干里结下的一段绝世姻缘。”
我险些噎住,“爵士姻缘?我还摇滚姻缘呢。葛狗,你耍这嘴皮子,是要向江水明同学学习靠拢啊?”
葛萧看了看墙上的钟,“出门吧。”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街上多的是行色匆匆、低头赶路的人,但但凡是瞧见了葛萧的男性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挺胸抬头,女性都会露一个国际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快到我单位门口时,我斜着眼睛看了眼泰然处之的葛萧,说:“你就偷着乐吧,亏着这是现代社会,不然你要么是当人家男宠,要么是脸上给贴两张符再拉出去剁喽!”
葛萧乜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当你男宠嘛,要不要?”
我一阵反胃,“我还是给你脸上贴两张符然后拉出去剁了吧。”
葛萧微笑着指了指前边,慢悠悠地说:“呃,我觉得,那是你的同事。”
我顺着他的手指往前一看,顿时傻眼了,一干姐姐妹妹正坐在一个早餐铺前、集体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主编诡秘地笑着和我打招呼,一口洁白璀璨的牙:“来上班呀。”她又对葛萧说:“来送女朋友上班啊?”
我瞬间抓狂,丝毫不顾高跟鞋在脚底下扭曲呻吟,连跳带跑地朝她们扑过去,龇牙咧嘴地喊:“这完全是个误会,这人根本和我没关系。”
主编握住我挥舞着的手,神色暧昧地说:“一起吃的早餐吧?看,你男朋友笑得多开心。”
真是百口莫辩!我气愤无比地回头看葛萧,这家伙居然一脸纯洁无比的笑容,站在那里装聋作哑顺便扮无辜。
报社晨会上,主编坏笑着说:“这期情感讨论版我们做个‘帅哥的爱情靠不靠得住’吧。”
在心照不宣的哄堂大笑中,我咚的一声趴在会议室的长桌上。
下午葛萧给我发短信,说他晚上的飞机回大连,问我去不去送他。
我恶狠狠地回了条中气十足的信息:“你对我来说,就是被扔出去的那俩泡菜,明知道你在哪儿,可就是没兴趣再看见你。”
那端沉默一会儿,才回复过来,“泡菜的荣耀,不是被当做日常品消耗掉,而是安静地留在某个回忆的片段里,静寂成化石,最终,重见天日。你要记住作为帅哥级泡菜的葛萧的郑重宣言哦!”
我大笑,把葛萧的这条短信转发给了谭晶晶。15秒后,谭晶晶回了条短信:“葛狗真是一罐天上地下少有的绝品泡菜,顶级泡菜级帅哥。奶奶的,大意了,我们一不留神,就便宜了无知无畏的何晓诗了。”
一个人对待生活和情感的态度,是在成长轨迹中有据可查的。
就是在青涩无瑕的少年时代,江水明的吊儿郎当也是有口皆碑的,而且他有本事把这种本领发挥得相当不是地方。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高二那年元旦迎新年晚会上那次,新中国成立后曾留学苏联的退休老校长作为有杰出贡献的嘉宾被邀请来出席。虽然退休多年,但老校长有着那一代人所特有的热情和激情,浑身都是不服老的劲头,而且思想活跃开放,须发皓白的他给大家带来的歌是当时挺流行的一首歌,《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学校大礼堂里的气氛空前热烈,全校师生都被老校长的活泼感染得连连欢呼。谁知,就在老校长唱出那句经典的“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时,一个相当优美、相当有胸腔共鸣感觉的声音压住伴奏音乐炸响:“不采白不采,白采谁不采,采了也白采。”瞬间,全场都被镇住了,然后,哄堂大笑。老校长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满脸涨红,不知所措。
那句话就是江水明对着话筒唱出来的。他的歌曲独唱是下一个节目,他正在侧台那里备着呢,听见老校长的歌声,一时心血来潮,就很急智地接龙了几句。据说事后他对着学校校纪主任承认错误时,还爆出一句相当老实但听着相当不老实的话。
主任问他:“你错在哪儿了?”江水明回答:“我错就错在,应该先检查一下话筒开没开。”
本来他写份检讨、给老校长当面道个歉就行了,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变成了他写了份检讨在全校大会上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朗读一遍,然后江爸陪着他去给老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