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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乌云压城,仿佛也压进了我的心里,我们终于也要有雪了么?
廿七 烟花
李子龙要走了,约大家去龙庆峡看冰灯,吃农家饭。他一举收到两个offer,毫不犹豫的据了一个东岸的牛校,选了个中西部小城市,含情远隐。我说,江月何处不照人?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以后相忘于江湖。结果没想到连诸葛这种粗神经的家伙也有‘别离’情结,摁着我的脖子把我押了去。果然,周雪母女也在,李子龙给大家介绍说是老乡,这些年挺照顾他的。朱碧一颗玲珑玻璃心,溜圆了眼睛盯着周雪上上下下的看。诸葛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立时揭了我的老底,‘我叫朱毕,朱红的朱,毕竟的毕,我爸姓朱,我妈姓毕。’臻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忘打趣我,说朱毕,紧张忘词儿了吧,应该是,小生姓朱名毕,字朱朱,年十九,尚未娶妻,请问小姐芳名?我听得身上一阵寒。周雪到很大方,一直笑吟吟的。她个性随和,很讨人喜欢,一会儿大家就熟了。罗羽飞一点不像妈妈,是个精力超强的小孩儿,愣是把诸葛和李洋俩人溜得够呛,后来李洋问她,说飞飞,你在家都玩些什么呀?等飞飞数完了她的宝贝玩具,李洋就说,你怎么不玩金箍棒啊,我觉得那个最适合你。这回连周雪都乐得不行了。
我打不起精神来,一个人拉在大部队后面瞎逛。李子龙靠过来,我是真怕了他再给我来个临别托孤之类的。有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不远处,诸葛他们买了些土制的烟花棒在放,亮亮的星光一瀑一瀑的倾泻下来,眨眼又不见了。
朱碧也走了过来,说,行啊你,不守了,改到乡下种玉米啊?李子龙苦笑,怎么守?你觉得这烟花漂亮,你想留,留得住么?朱碧也不吭声儿了。一会儿,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走了,她说,你,别对人不怀好意。我和李子龙面面相觑。
李子龙说,朱毕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印象的么?开始是觉得你们俩挺好玩的。你安静,朱碧火爆,做实验的时候老和我吵。那回交作业,我说真菌胞壁要用双线,朱碧懒得改,我冲她吼,说,你要是不改,今天就你作业不及格。她一溜烟儿跑没影了。你帮她收拾东西,然后拿了本子过来改,我说你拿错了,那是你自己的。你说没错,然后把你画好的图擦了,顺手画了个单线条的胞壁,说,没事儿,我陪她。还冲我笑了笑。
有时候我想你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这念头挺傻的,是吧?李子龙自己笑了,接着说,和你在一起,让人心里挺踏实的,可能我不行。你看过一个电影么,叫她比烟花寂寞。我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她还是寂寞,而且因为有了我,反而更糟。你说,我不走行么?我没什么可说的,看着远处周雪站在那儿,烟花的光亮映在她脸上,忽明忽灭,嘴角有个笑容,却是隐隐透着疲倦。
臻玥跑过来,要我们去照个合影,立拍得,说是可以照下整个背景。小女孩儿就爱搞这种煽情的东西,临别纪念啦,blablabla。。。。一群人造型折腾了半天,没想到,影像现出来背景十分辉煌,每个人的脸却都很模糊。照相的小伙子也傻了。结结巴巴的说,那什么,这相片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就不收你们二十了,五块钱,怎么样?朱碧没好气,说,你拿着没用,我们拿着有用?都看不出来谁是谁!小伙子,说,我照了这么多年冰灯了,怎么别人都照出来不这样,就你们。李洋给气乐了,说,合着不是您照得不行,是我们长得抱歉。眼看着要急,周雪拿了五块钱买了,说算了,留着给飞飞玩吧,不值什么。我看着她有些累了的样子。招呼上李子龙跑去给每个人买了一杯热饮。周雪不顾烫,喝了一大口饮料,感激地笑笑,又有点歉意,说我这人没福,晕车老是改不了,稍微走远点就不行了。
我看着周雪,她多半不爱李子龙。不然也不会眼睛里这么寂寞。她不爱李子龙,那应该是,我打了个哆嗦。周雪立刻关心的看了看我,然后问大家尽兴了没有,要不要出发去订好的农家院吃饭。大伙轰然而应。她总是很善解人意,而且非常自然。周雪说不出什么高深的话来,甚至可以说话不多,但是别人她总是很认真的倾听,那种表情甚至有点孩子气。基本上接触过她的人都挺喜欢她的,即使是象臻玥,朱碧这样挑剔的女孩,还有,我。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闷闷不乐,朱碧跑过来一语惊人,她说,我刚才说你呢,别对人不怀好意。我大吃一惊。朱碧接着说,咱俩,who跟who啊,你什么时候发情,我还不知道你。说不清楚,反正你们俩透着诡异。
我突然一股无名火,我说,朱碧,我要是真tmd对她不怀好意,你还要谢天谢地呢。说完我就蔫了,他们都不知道,我一开始就不是对她,而是对他,不是不怀好意,是好意太多。现在怎么办,我在凯旋不在的时候莫名其妙卷进了周雪和李子龙的糊涂官司。有些事凯旋虽然没有明说,我却可以猜到几分。他摆明了不肯和我偷偷摸摸的,解决和周雪的事只是早晚的问题。我看着周雪的侧脸,她正歪在车窗上合着眼,神态慵懒而不自知,一点不设防的样子。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让人讨厌呢。我恹仄仄的想,这个想法也让我讨厌。凯旋,就要回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他,又有点怕见他。
大家都累了,只有飞飞咯咯的笑声,时常在车厢里响起。 廿八 浴火
从冰展回来的那天,我第一次开始借助安眠药入睡。好多问题既然想不清楚,又不能不想,索性找个简单点的解决办法。可惜安定虽然助我入眠,却不能阻隔噩梦。我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阳台上,衣袂翩翩,神态决绝,你们再说一句离婚,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分明是小一号的朱碧,等我进前去拉的时候,怎么又变成了飞飞,她咯咯的笑着,拉着我纵身跳了下去。旁边是一双褐色的眼睛,细细长长的带着哀愁,仿佛要说什么,却是欲语还休。我一下惊醒,冷汗淋漓,可笑到了这种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问题不是爱或不爱,而是能不能爱。
我们之间这段公案,要怎样才能理的清。如果不是我对凯旋的好感,我不会对周雪有好奇心,也不会发现她和李子龙的秘密。如果我没有用这个秘密去刺探凯旋,也不会发现自己对他真正的心意。如果那个人不是李子龙,我也不会再和周雪见面。如果没有再见周雪,我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困惑。如今凯旋的妻女已经不再是一个字面上的含义,她们的样子随时都会活泼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更糟糕的是,我喜欢周雪,她身上有一种迷人的气质,混合了温柔,优雅,天真和一点颓废的味道。从一见她,我就觉得有一种温暖熟悉的感觉。想到这些,思路开始混乱了,到底是我破坏了周雪和凯旋,还是周雪阻隔了凯旋和我?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凯旋到底怎么想她,怎么想我?。…………脑子在高速运转,日子在毫不迟疑的过去。凯旋回来了。
风平浪静而又提心吊胆的三天。礼拜五下午下班,我看见那辆陆虎安静的等在小院儿门口,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紧,眼前有点模糊,都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
上车的时候,凯旋的目光在我的脸上逗留了一会儿,我几乎能感觉到一种温柔的触摸,我躁动不安的心立时平和了不少。下一分钟,他似乎又和平时一样冷静了,专心的开着车子。我渐渐放下了心事,从眼角偷偷看他,他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西裤和一件灰色的开襟毛衣,看起来比平时显得更成熟稳重。他的眼睛好像有点阴影,似乎没休息好。凯旋的嘴角浮上一抹笑,被发现了。我尴尬的收回视线,觉得懒洋洋的,既不想说话,也不想问他,我们去哪里。我开始专注的听cd里放出的音乐,pink floyd,division bell我们都喜欢的一个乐队,凯旋说过,如果他们重新出山,砸锅卖铁他也要去听他们的音乐会。我倒真盼着奇迹出现,能让那几个老家伙再现江湖,毕竟这是我听凯旋说过的最冲动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凯旋也疯狂一回?我开始琢磨上哪儿去才能把这几个玩音乐的揪出来。
车子进了密云,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最后开进一个外观不起眼的大院儿,门口的哨兵没有盘查,敬礼放我们进去。又是那种认车不认人的地方。院儿里疏疏落落的分散着几栋别墅,每一栋都自成一体,有独立的院墙隔了。凯旋轻车熟路的开进了其中的一家。
干吗跑这么远?我站在客厅门口四下打量顺口问道。
找个能安静说话的地儿,凯旋伸展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地方,示意我过去。
我忽然感觉不像刚才在车上那么自在了,毕竟我有想了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说。犹豫了一下,我走到离他一尺左右的地方,还没坐稳,就被他拉住胳膊猛地一带,我一下撞进他的怀里,一双手臂迅速在我背后收拢,箍紧。我压根儿就没想挣扎,什么也不想说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温暖的怀抱,沉稳的心跳更实在的
。
我有点透不过气来,扭了扭头。凯旋松了一点胳膊,说,还不老实点?走的时候还说要听话的,后来怎么弄成这样?
我挣脱开来,看他,你都知道啦?
是飞飞告诉我的。凯旋苦涩的笑。
哦,是那个刚会说话的FBI啊。我看着他,忽然有点来气,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想我生气么?有些事早点告诉你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他越是镇静,我就越是暴躁,这几天来纷乱的思路这时候呈几何级数扩增,恨不得把我的脑子挤爆了。我忍着没跳起来,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些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冷静点。毕毕,以后听我的,好不好?我和她的事的确和你没关系,让我来解决好不好?
我深吸气,再深吸气。终于把酝酿已久的话说出来了,不好。我不要你离婚。我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我,不,要,你,离,婚。
为什么?离婚并不都是坏事。你和你妈妈不也很幸福?
不是人人都可以象我妈,而且我不知道我妈算不算幸福。她只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即使那粒沙子是她自己。我不要做那粒沙子。我说不下去了,其实我不能在一边安慰苏雪悲伤的时候,一边纵容她的丈夫和她离婚。这个说不出的理由让我感到特别伤心。有些事情,太沉重了,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
别傻了。凯旋的声音里有些焦虑和关切。他伸手过来试图抱住我。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交给我好不好?相信我。
我在他碰到我之前跳起来,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我相信你,可是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不想让飞飞也没有爸爸。
那你打算怎么办?凯旋的声音很无奈。
我能打算怎么办啊?这么一想,我忽然发现,我已经被自己挤到了悬崖边上,再没退路。我们,就这样吧。我还真是我妈的儿子,做事都是一样的。我心中酸涩,眼泪没有流在脸上,直接流到心里去了。
看来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外,有一会儿工夫儿,他沉默着,只是看我。我也看他。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镇静的说着,若无其事的伸手去拿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没法再演电视剧了。我道行太浅,再撑不过两分钟估计就要哭出来了。
衣服没有拿到,人被捉住了,深吻,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凯旋牢牢的箍住我,半拖半抱往楼上走,“今天你别想回去!”他忽然探过头来吻我的脖子,有点像啃咬。我诧异的连哭都忘了。脚下虚浮,被他拖着往上走。慌乱中差点一脚踩空。凯旋架住我,轻轻笑了一下,“小心。”以前他也会吻我,可都温柔的好像我是个易碎的瓷器,不像刚才这样辗转而强势,带着浓烈的情色味道。尤其是那个落在颈项间的吻,他的
牙齿触到我的皮肤,仿佛在那里点了一团火。这个样子的他我没有见过,本能的预感到什么有些不一样了,心悸慌乱。
他一脚踢开卧室的门,我忽然清醒了。开始死命挣扎,抓住门框不松手,就是不肯进去。他来松我的手指,力道并不太大,我固执的不撒手,而且像小孩子一样拼命跺着脚,凯旋看着我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