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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读圣旨。
诏曰:朕念尔滕瑞,乃先年旧臣,不忍加诛,降职为湖广知府,想尔改前非,仍官还原职,今由督抚奏虐氏酷吏,本当正法,朕从先帝清河,命锦衣来京严审,该部候旨,钦哉。
滕公谢恩已毕,那校尉上前剥去冠带,上了刑具,将圣旨悬在堂上,那些看的人,听见读过圣旨,滕公上了刑具,个个发怒,喊叫出府门。不一时,街上锣声大振,士民人等手内各执兵器,有几千人来到府门,喊道;“滕太爷为官清正,不贪民贿,不用屈刑,反要加罪,我等合力保留,不然先杀钦差,如今奸臣当道,我等就保滕太爷为王,有何不可?”内中有知事的说:“看钦差怎么样作商量。”鲍刚跟着大叫道:“列位,如今奸臣当道,屈害忠良,滕老爷清正,反了有咱承当。”那些人说这位好汉倒有义气,又有胆量。就把他做头脑。
且说滕公与锦衣卫在内堂说话,这锦衣卫姓龚名进,乃滕公乡亲,今奉圣旨,也不得已。正说话间,听见外面役禀道:“反了!”滕公大惊,与钦差出大堂,众人喊道:“大老爷有功于社稷,无罪于臣民,故此见钦差加害情愿反。”滕公说:“此言差了,若如此本府有灭门之祸,非是爱我,是害我,若全我名,没齿不忘。”众人说:“只请钦差大人先回去,我等联名保奏,不准再商议。”钦差问众人说:“皇上圣旨写得明白,解京审,有罪无罪,们写表进京,自有还往之日。”众人听了,气渐少平,滕公作谢众民,众人出了府门,议出几个计策,写成表章,又凑三百余金,又议几个人跟公差进京。次日,众百姓哭送,滕公安慰一番,开船往京而来。不知是米相假传圣旨,到京之日,送下天牢。百姓表章,不能上达,跟去的人只得回家。
再言曹公子,听得知府相验之后,回衙审问家丁,审真了各人,口供不同,大吃一惊,又闻圣旨,来诏滕公,心才放下。
本城有个王二府,费了许多银子,在上司处买通知府,曹公子大喜。原来这二府姓王,乃曹尚义门生。那日王二府接知府印,晓得凤林公案。第二日上街拜客,就到曹府门上通报公子接见,行礼已毕,公子说:“恭喜尊兄荣升,弟不曾拜。”王二府道:“这是上司之意,世弟怎敢即为。”公子道:“此乃世兄巧言,小弟有一事还肯周全。”便把凤林之事说了一遍,王二府笑道:“全在世弟身上,只与你俏人到手。”公子笑道:“此须微敬。”
王二府道:“不敢当,只要世兄在老爷面前提携足矣。”公子道:“这又在小弟身上。”王二府告别,公子送出大门,回到府内,示期某日将凤林人犯带齐,那些衙役忙个不了。公子带了银子,上下买了,把前供改去,将郁四、得才弄在一边,这也是凤林该遭人害。鲍刚日日府前打听,那日午牌时分,王二府升了大堂,提出凤林跪下,王二府也不叫四邻,说:“禁城之内,怎敢谋财害命?”凤林照前诉与滕公一般诉了,王二府大怒,叫左右夹起,值日差受了银子,一时将凤林夹起,凤林死去半晌,方转还生,叫道:“受刑不起,愿招了。”鲍刚听了“愿招”二字,回行收拾行李,又付十余两银子与行内,待他照应凤林,往杭而去。凤林招了:“小的领五百银子,同曹城买货回来,就将曹成杀了。”二府问:“货在那里?”凤林说:“在张星如店。”将凤林上了刑具下狱。阮氏、曹代放了,吩咐将曹成埋了。又封发皮来行,将货封了,改了口供,申详上司,那阮氏回家,抬了小轿进曹府。不表。
再说凤林下狱,那些禁子都是平日受过恩的,将药与他搽了,有人报信说:“阮氏进曹府去。”凤林气上加气,不知鲍刚那里去了。满城百姓,个个皆知阮氏先与曹成有奸,后与曹公子有奸,命曹代杀了他,来害凤林,怨声震地。曹公子怕弄出事来,自到上司安顿,把凤林办了死罪,不待京文,只候督抚发命出决,不知凤林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重改口供顺奸恶
话说王二府受了曹公子贿,将凤林屈打成招,问成死罪。
人见怨声散满合城,又到上司处谋干,不待京详,候王命处决。不提。
且说鲍刚离了湖广,到了杭州,直奔吴府而来。到了大厅,只见众人围一大汉,在那里说话,你道是谁?就是马俊从开封府来,郝鸾见鲍刚也回来了,心中大喜。马俊问了鲍刚姓名,鲍刚又问常柳姓名,见礼已毕。大家书房坐下,马俊见鲍刚勇武,心甚欢喜,说:“久闻兄的大名。”鲍刚道:“小弟有勇无谋之人,怎比得兄。”大家谦了一会。家人捧上酒,依次坐了。
酒过数杯,常让道:“前日周兄回来,说马兄在开封,干这些事,小弟听了,不知仁兄怎得脱身?孙佩弟怎样?”马俊道:“险些不得相会。”将前后之事说明。郝鸾道:“幸马贤弟有通天手段。”郝鸾又见众人,俱是欢喜,惟鲍刚闷闷不言。郝鸾问;“贤弟与凤二员外上襄阳,半月有余,今日弟兄相会,如何不悦?”鲍刚就把凤林被害之事,细说了。马俊一听大叫道:“天下那有这不平之事,待我救了孙佩回来到襄阳,杀那赃官,并奸夫淫妇,救出凤二员外,方显手段。”鲍刚道:“兄请放心,开封府去救孙佩,这凤二员外在我身上。”马俊道:“非我不能救,奈无本事,这一回要个胆大的,方可成事。”鲍刚说:“小弟去襄阳,也要帮手才好”周龙道:“小弟不才,愿与马兄到开封走走。”马俊道:“若是贤弟去,救得出孙佩。”周顺想:马俊是个黑夜做事的人,不敢与同走。这鲍刚不像他做事,不如同他去,开口便道:“愚兄同鲍贤弟去。”鲍刚看了周顺两眼,暗想道;要得这样汉子,才惊人,便说道:“好好。”郝鸾说:“非是愚兄惹事,怎奈舅爷与奸相有仇。今马兄到开封府劫狱,是件犯法事。鲍兄弟到襄阳或劫狱,或抢法场,亦是犯法事,两处得了手,总到扬州相会,倘被人知觉,惹出吴府奸相,再上一本,岂不害了母舅。据我想来,必须寻了下落,方才两下归一,与我母舅无干。”常让道:“兄言正是。”陈雷笑道:“小弟倒有一个去处。”常让说:“有个何处?”陈雷道:“等马兄鲍兄四人来了,我同郝兄上铁球山,与焦豹、王常、樊冲三人聚齐,招军买马,做他一番。”众人听了说:“妙。”择个好日起身。常让道:“小弟有一事奉告,闻柳年伯升了礼部尚书,柳兄弟奉母命进京,明日起身。小弟母舅,升扬州太守,亦奉母命恭贺他,亦是明日起身,不能相送。事别之后,小弟二人再到来会。”郝鸾道:“我奉婶母慈命怎肯。”留众人饮到更深,洒泪而别。不言。
且说,郝鸾等过了一宵,次日,马竣周龙、鲍刚、周顺,各各收拾行李,多带银子,分路而去。郝鸾往后堂别舅母、表妹说:“愚甥在此许久,要回去走走,多则两月便来。”老夫人说:“你要早来,勿忘母舅嘱咐。”郝鸾道:“晓得。”出来吩咐家人,小心办事,又叫将行李送往陈雷饭店。到了陈雷饭店,陈雷叫人收拾,同郝鸾背了行李,又吩咐小二好生看店,二人径上铁球山来了。到了山寨,陈雷引进见礼,走出凤公,惊喜非常,二人各叙别情。又告知救孙佩。而凤老听了心内悲伤,那焦豹见郝鸾正气,愿让郝鸾为大王,郝鸾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允行。当日,杀牛宰羊,祭天告地,焦豹挽郝鸾坐了中间,张魁、樊冲率小头目参见,犒赏喽啰,在大厅饮酒。且不表。
说鲍刚、周顺那日到了黄昏,进襄阳叩张星如门,打棍出来开门,认得鲍刚,又见有个大汉到了,厅房坐下。行主出来行礼,问了周顺姓名,摆上酒来,三人饮了几杯,鲍刚问道:“咱去后,不知王二府将凤二爷怎个审法?”张星如叹口气说:“好人莫有好报。”就将曹公子到上司谋干,及阮氏入曹府,一一说出。将货封了,只等王命处决。鲍刚怒道:“天下有这淫妇,反了!反了!咱怎肯与王二府干休,不杀这淫妇,不为丈夫。”张星如劝了一会,各人安歇。次日,鲍刚穿了元色战衣,里面带了银宝剑,藏于腰内,外紧大带。周顺穿些花布大衣,腰束丝带。鲍刚叫他暗带双口,别了张星如,走上街来。
见行人骂王二府,又见一人在街上叫道:“你们各家关门。”店铺听了纷纷关去。又见些穷百姓,手拿香烛纸钱,齐说道:“我你去法场,凤员外来时,将纸钱烧了,谢他之恩。”鲍刚听了,扯住一个问道:“斩甚人?”那人道:“是我恩人凤二员外,被淫妇奸夫屈害,今日王命到了,在西市桥斩,我等表了心,故将纸烧化。”鲍刚听了此言,回过头来,对周顺哈哈大笑,说:“咱们来得甚巧,幸喜带了兵器,且跟他们去。”看众人礼祭,一路不计其数。走到西市桥,此时还早一刻,未曾绑来,鲍刚看有座酒楼,离法场不远,那店收拾关门,鲍刚上前说:“不料法场阻了去路,况且肚饿,借你楼上吃酒,自然与你银子。”店小二见了,摆酒上楼说;“王老爷公座在酒楼底下,爷们不可高声。”鲍刚道:“晓得。”二人吃了一会,小二又送酒来,鲍刚说:“咱们不好多饮,好与这班狗头厮杀。”周顺道:“早知今日要斩凤二员外,也叫陈雷来帮,今日眼睁睁救不成了。”鲍刚听了此言,说:“这样一个大汉子胆小,弟同兄来,原是救凤二员外,恰恰是他典刑之日,大丈夫要做惊天动地之事,才为好汉。只等凤二爷绑来,跳下楼去。杀了监斩官,劫了凤二爷,往铁球山。未必见杀不救?”周顺暗想道:前日同马俊到开封府,他还是夜里行事,今青天白日要劫法场,不知鲍刚多大胆,劝道:“非我胆小,劫法场非是小事,他自然有守城营兵,况我二人不识路途,他将城关了,如何是好?二者他人多,你我只二人;三者再要得一人,方好,一人开路,一人断后,一人背了凤爷,方保无事,何必将性命送于小人之手?仁兄三思而行。”鲍刚道:“一人拼命,万夫难当。待弟一人救他。”正说之间,楼梯响声,上一个人来,二人吃了一惊,但不知何人,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救凤公一人报德
话说鲍刚二人正说话时,只见楼下走了一个人上来,相貌凶恶,口中怒气说:“罢了,今日同这一般狗头拼命。”鲍刚坐在上面心想:若得此人帮手,大事成矣。那人看鲍刚心内想:若得二人相助,不怕不成。又在腰间取出两支鐧,约有四十多斤,放桌上,“扑”的一声,大叫快取酒来。周顺下来细看,却认得那人,叫声:“贤弟往何处来?多时不见你。”那人大笑:“好了,好了。帮手有了。原来周兄,小弟得罪。”鲍刚、周顺认得那人,便说:“请过来同坐。”那人与鲍刚见礼,叫小二添杯水酒来,那人不曾吃饭,吃了一饱,又饮了几杯,方才询问鲍刚姓名,鲍刚道:“我乃顺天人氏,姓鲍名刚号子英。”那人起身说:“久闻鲍兄大名,今日相见,三生之幸。”鲍刚说:“请教兄长尊名?”那人道:“小弟扬州府仪征县人氏,姓曹名双字怀先,绰号病钟馗。今日有件大事在此,吃三杯酒助兴,不意在此相会二兄。”周顺道:“前日有人说你在外贸易,今日却在此。”此时曹双怒气说:“小弟蒙众友凑三百余金,办了杭货来湖广,雇一小船,得了风寒,行到半路,遇大盗劫了。小弟权在三宫殿住一百天,只得沿途求吃。那日在珠宝店门首,一位中年员外,见小弟犹如亲友,又问了小弟姓名人氏,请我进去吃酒饭,又赠了衣服行李,又与我金百两,而我问姓名,方知是金鸡巷凤二员外。那时小弟行在半途,遇见真奇,又曾我百金。故尔这几日在外闻得凤二员外处斩,要劫法场,救他以报前恩。欲烦二兄相助。”鲍刚听了此言,便跳起来叫道:“好爽快,我们也是为此事。”三人说:“先杀王二府那个狗官,然后杀那淫妇奸夫。”周顺又把杭州结交郝鸾说了一遍:“我们劫了法场,救出凤二员外上铁球山。”曹双说:“好。”鲍刚道;“我背凤二爷跑,曹兄在后,周兄上前,只等凤二员外来动手。”
且说禁子听了杀人信,备酒饭与凤二爷吃。平日凤林为人好,一入牢中,禁子又不上刑,把酒饭与他吃,比先腮帮胖了好些。只见一班禁子办了酒进来,说:“凤二爷到此半年,小的未曾孝敬。”凤林说:“我自下监,未曾敬你们。”摆上酒来,吃了数杯。凤林说;“半年多了,不见上司批发,思早归九泉,省得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