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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真的跑去求证。她那样激动地质问,连声音都在颤抖,可是那个冷峻的男人似乎连抬眼看一看她的兴趣都没有,语气也漫不经心:“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在你眼里,我真的就只是一个交易的法码?”她几乎不可置信。
“你觉得呢?”他将报纸往茶几一扔,依旧是轻描淡写地挑了挑嘴角:“你认为自己的价值能有多大?”
她说不出话来。
他却忽然嘲讽般地笑了笑:“不过显然在欧阳的眼里,你还是很宝贵的。为了你,他主动放弃了邻市一块土地的竞拍权,现在那块地在我手里。如果他指的就是这个的话。”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她微微颤抖的嘴唇,似乎不易察觉地沉一下,才说:“欧阳向来都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能让他做出这种牺牲的,你算是第一个。跟他在一起未必不是好事,为什么还要分手?”
其实这半年多来,他已经很少跟她说这样多的话了。可是这一次,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把刀,直直插在她的心上。
又快又准,反而流不出血来。
原来,他们之间真有利益瓜葛。
她几乎不能相信,呆若木鸡般地望着他,望着他脸上淡漠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忽然开始觉得心痛。
心被烈焰焚灼成灰,也不过如此罢。
……
回忆的巨浪一个接一个扑打过来,无情地似乎要将人击得粉身碎骨方才罢休。
秦欢好不容易才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角眉梢所流露出来的讥嘲笑意,生怕再多待一刻便会失了仪态。
可是这个精明凌厉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她走,淡薄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那个男人是谁?”
她本已迈开脚步,这下子却又硬生生地停下来。她疑惑地看着他,先是不解,继而才恍然,于是不禁微微一哂:“关你什么事?”
“你在和他约会?”顾非宸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
“你在以什么身份盘问我?”
“曾经的未婚夫。”
未婚夫……那三个字仿佛极端刺耳,令她身体微微一僵,手指垂在身侧不禁轻轻颤抖着紧握成拳。下一刻,她想都不想地反击:“倒不如说是我曾经孩子的爸爸,那样更亲密。”
第二十四章
未婚夫……那三个字仿佛极端刺耳,令她身体微微一僵,手指垂在身侧不禁轻轻颤抖着紧握成拳。下一刻,她想都不想地反击:“倒不如说是我曾经孩子的爸爸,那样更亲密。”
话音落下,她的冷笑便也凝固在嘴角边。那是一道两人之间无人能揭的伤疤,如今还未愈合,便又被她重新撕开裂口,这样突然,她似乎都被这样残忍冷血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而顾非宸的脸色在瞬间便白了白,她的话和表情就像一把刀猛地扎在他心里,猝不及防,他莫名感到胸口又冷又痛,只静默了片刻,便忍不住偏过头去低低地咳嗽起来。
他咳了很久,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紧扣住桌沿,好半晌才终于渐渐止住,清峻的脸上却露出几分掩藏不住的疲倦神态。毕竟久病未愈,而且一整个上午都在为公司的事情耗神耗力,如今被她这样一激,只感觉吸进气管的空气犹如混着碎冰,半个胸腔都是冰凉的。
他微喘了片刻才重新抬起脸来,看见秦欢仍站在原地,一双乌沉沉的眼眸凝定在他身上,眼底似乎复杂混乱,也不知在发什么呆。
等着气息稳定了,他才若无其事地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你有必要先去确定一下那个男的靠不靠得住。”
说完之后,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秦欢才好像突然缓过神来,目光从他的脸上稍稍移开,却重新流露出略带尖刻的讽刺:“难道你已经派人去调查他了?”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回答她:“还没有。”
还没有……还没有!
她忽然真的有了怒意,不禁提高声音制止他:“最好永远都不要有!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她都已经冲到包厢门边了,却又转过头,一字一顿地重申了一遍:“我要和谁约会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管我,更别妄想进入我的新生活!”
她的声音很大,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说完之后便“呼”地一声拉开门,旋风一般地冲了出去。
她走得很快,只在最后隐约听见后面包厢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小刘一直候在外面,她与他擦肩而过,下一秒,便用眼角瞥见他急冲冲地跑进包厢。
行了,她想,他怎么样又与她有何相干?!
倒是严悦民,等了这么久,也知会怎么想。所以,她在返回的途中努力使自己尽快平静下来,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到温文的医生身边。
“……不好意思,刚才遇到一个熟人聊了两句,所以回来晚了。”坐下之后,她感到颇为抱歉。茶已不知过了几巡了,恐怕严医生喝水都喝饱了吧。
严悦民却半开玩笑道:“看你这么久不回来,打你电话也没人接,还以为你对我十分不满意,所以一声招呼不打就遁走了呢。”
“嗯?可是我的手机没响啊!”她闻言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查看,果然看见好几通未接来电。
她有点懊恼,一抬眼却正好对上对方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睛,视线越过茶桌定格在她的脸上,仿佛有灼人的光华,竟似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她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将手机随手扔回包里,说:“可能是坏了,能打通,但是我听不到铃声啊。”
“那我陪你去买部新的,如何?”说完不等她回应,严悦民已经站了起来,先从一旁衣架上拿了风衣搭在臂弯,另一只手则十分自然地过去牵她,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可是……”她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掌心里抽动了几下,却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他回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然后打开包厢的门,牵着她走出去。
其实穿过大堂的时候,秦欢到底还是有点心虚的。她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并没有看见顾非宸或小刘的身影。
她这才在心下松了口气,可是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真没意思,心想为什么要在乎是否被他看到?
秦欢啊秦欢,难道你的新生活也要受他左右么?
她一边矛盾地懊恼,一边已随着严悦民出了茶楼。心中这样纠结,倒使她一时间忽略了自己和严悦民牵在一起的手。严悦民见她终于不再挣扎抗拒,不由得心情大好,反倒放慢脚步,就这样拉着她悠闲懒散地漫步在湖滨大道边。
“你今天不用回医院吗?”在路上她问。
“今天休假,明天也是。”
“那有什么计划?”
“你呢?如果这两天你也有空,其实我可以任由你安排。”他的笑容十分温暖,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移不开眼光。
“我也没主意。”她只是淡淡地摇头。从来都是旁人替她安排好一切的。
“那就先把手机买了再说。”他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掌心。
她略一点头,不再说话。
这样亲昵的动作,谈不上让她欣喜若狂,但也不会让她感到排斥厌恶,所以她没有再拒绝,而是由着他将自己微微冰凉的手指握在手里,用他的体温温暖着她。
后来他送了她一款新手机。
挑选的时候他问她,喜欢哪支?
她几乎不假思索便伸手一指,居然和目前在用的是同一款。
“这算不算念旧?”他笑着随口说。
她怔了一下,却坚决不承认:“我只是懒,用称手的东西不想轻易更换。”
他温和地说:“随你。”
其实不单是这件事,在许多事情上,严悦民都是十分放任纵容她的。两个人共同做的事,只要是她喜欢的,他就极少表示反对。
用陈泽如的观点来说,这大概就叫作绅士吧。
而秦欢也渐渐开始享受这种体贴。她知道,他并非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只不过因为喜欢她,所以甘愿妥协。
有一天她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下去会宠坏我的。”
“然后呢?”
“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我的脾气会变得又大又坏。”
“要真有那天,那也是我自食其果,怪不得别人。”说话的时候,严悦民正将车停在超市的地下车位里,熄了火,他伸手过来朝她额角轻轻一弹,笑道:“况且你这么善良,已经提前警告我了。”
“难怪你们医院的护士们都喜欢你。”她向一边躲开,顺手打开车门,还不忘调侃他。
“是吗?我都不知道。”
“你是装傻吧。”
“她们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够帅吗?”
严悦民故作自恋的抚摸下巴的动作彻底逗乐她了,她原以为所有医生都是一本正经的学究型人物。
“既帅,心地又好,当然人见人爱啦。”她真心评价。
“那你呢?有多喜欢我?”严悦民锁好车子,三两步走过来揽住她的肩,笑意盎然地问。
她低头看了看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但笑不语。
自从第一次牵手到现在,他们已算正式交往了一段时日了。她发现身旁这个男人确实是优质青年,且又出现在最适当的时机,不知是不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
可是直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心理有问题了,明明对这个男人的好感逐日递增,却为什么连一句表白都说不出口呢?
有一回和陈泽如小聚,她为此特意向心理专家请教。可惜就连陈泽如都回答不了她,大概是因为已经对她各式各样的心理问题麻木了,又或者是因为陈泽如实在是太忙了,听说她最近接了一位经常梦见自己死去姐姐而导致习惯性失眠的女客户,人家的问题可比她严重多了。
“走什么神?”耳畔响起低沉温醇的男声,几乎将超市里的其他杂音都掩盖掉了。
“在想今天吃什么。”秦欢弯下腰,从雪柜里拿出一盒密封好的鸡翅,问:“可乐鸡翅怎么样?”
“你会做?”严悦民显得有些吃惊,隐隐的笑意却仍留在眼角。
“你似乎在小看我。”
“不敢。但希望你能用实际行动狠狠堵住我的嘴。”
“小时候看过一本漫画书。”
“什么?”
“名字叫《走着瞧》,恰好就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话。”说话间,又有三样果蔬和两份半成品的荤菜被秦欢收入购物车中。
严悦民一手搭在推车扶手上,跟着往前走出两步,才忽然说:“那部漫画我好像也看过,是讲兔子和大灰狼的故事,看来你已经把我当成狼了。”
“嗯。”秦欢笑眯眯地点头。
谁知严悦民笑得比她还贼,挑着俊修的眉接口道:“那你今晚岂不是引狼入室?”
她没想到就这样掉入他的圈套,竟语塞了好一会儿。最后一起去结账,她坚持不肯让他出钱,他凑近了悄声问:“生气了?”
她摇头,将买好的东西交给他拎着,静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
“谢什么?”
她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个人仿佛从天而降,让她的日子重新变得鲜活丰富起来。
或许,他真是上天派来解救她的,虽然她目前还没能从另一个男人埋藏她的坟墓里彻底爬出来。
但她仍要感谢他。
这个晚上,她果然不出严悦民所料,几乎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最后她沮丧地出来,恼火地说:“我平时不至于这样失常。”
“可以理解,你是太紧张了。”高大英俊的男人接过锅铲,亲自掌勺。
他在炒菜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默默观察,发现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那是一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此刻握着锅铲居然也十分好看。
严悦民说:“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楼上楼下的华人同学都喜欢来我住的公寓里蹭饭吃。”
秦欢尝了一口看似最平凡的清炒蘑菇,竟然十分爽利可口,比她的水平高了何止一倍。
“你这手厨艺是自己练的?”
“不是。”严悦民握着葡萄酒瓶的手很稳,给两只酒杯倒出的酒几乎分毫不差,他顿了顿才说:“我姐姐以前很爱烹饪,我俩感情最好,这些都是她教给我的。”
秦欢想了一下,“以前?……那她现在呢?”
严悦民平静地说:“去世了,走了好多年了。”
她微微愣了愣,才说:“我不知道是这样。……对不起。”
“有什么关系。”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相碰,眼神在灯下温柔得仿佛春末夏初最美的夜空,“祝心想事成。”
她也举起杯来,却笑:“这个祝愿最好了。”下一刻眼见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恍若不胜唏嘘。
或许是在怀念逝去的至亲,她于是默默地不再作声。
其实这是他第一次来她的寓所吃饭,饭后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