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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千万给我把持住了。
姓陈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德行!
话说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刚意气风发地跨进饭店大堂,便瞅见某人特无聊地在那瞎晃悠,他钉是钉铆是铆,约会至少提前一刻钟就竖在那儿数秒针,害我从认识他起就再也没机会重温等人的滋味。
今儿吹什么风,大忙人有空请我吃饭了?
规规矩矩等我点完菜目送服务生离开后,他冲我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你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儿来烦我了吧?
没事儿就不能请你吃饭?你不是在继续十年寒窗吗,给你补脑子还不领情,我嘴上刻薄着,却不由自主地闪开他的目光,似乎顾鹏飞越是自然坦荡,我手脚就越不知道往哪里放。
嗯,不像。他托着下巴翻来覆去跟打量贼似的看着我说,你要单纯想请我下馆子,从来都是在学校门口那大排档解决问题的,今天请我到装修得那么资产阶级的地儿准是别有居心。
看我没反驳,他得意劲儿上来了,我说苏锐,我俩什么关系呢,我都是你肚子里的资深蛔虫了,你还敢把交际应酬这一套给拿出来?
我哪有?我性子一急脱口而出。
开个玩笑,他的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缝,你有什么就尽管说,像以前一样就挺好的,这么正经八百我倒特不自在。
正说到这个时候上菜了,我俩便很有默契地一起将注意力放在大快朵颐上,顾鹏飞向来以填饱肚子为人生首要目标,要了碗米饭就着菜三下五除二,没忘了提醒我说,哎,你不快点说清楚,这饭可没法吃踏实。
我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给他开了个头,还没等我讲完,他停下了筷子,说,这件事情,你们已经有人来跟我谈过,我记得我当时就已经拒绝了。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顾鹏飞,只有你能帮我们。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哪种表情最让他无法拒绝,而且相信我当时的眼神已经诚恳到能杀死一头牛。
他好似万分为难地叹口气,看来我是不应该来吃这顿饭,我本来以为如果是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话,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的,但是除了这个以外,行吗?
忘记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与我的长期磨合中这厮显然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哪种表情能最好地拒绝我。
看到那可以用楚楚可怜来形容的目光,我稳定了一下差点动摇的决心,又说,你不愿意来是因为陈旭阳的话,我可以保证他从头到尾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料想那姓陈的也不会想没事儿整天在你面前晃悠。)
没那么简单,他的语气更加无机可趁,老实说,我根本无心介入你们公司的事情,现在我一心想的就是学业。
寰宇是你的公司才对吧,我有点不甘心地纠正到。
他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我立刻紧接着问,难道一点可能性也没有吗?
差不多。他的语气已经接近斩钉截铁。
我好一阵子没再吭声,其间只听到他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如果……如果我求你呢?我微弱地开了口,却连他的表情也不敢看。
耶苏爷爷玛利亚姐姐,原谅我干了坏事吧。
不管了,狡猾也好,卑鄙也罢,明知道这是他最软的软肋,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我就死心。
他拿筷子的手嘎然而止,在空中停滞了老半天,我俩几乎变成两尊雕塑,大气都不出一口。
最后他缓慢咽下嘴里的食物,埋下了脑袋,声音很小但异常清晰。
……对不起,就算你这样说我也……
……我明白了,我吐了口气,平静地打断他已经无法继续说下去的拒绝。
苏锐,我现在……他抬起头来,似乎还想跟我解释。
算了,你说得对,明明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却还要来找你的麻烦,是我强人所难,这事儿就当我没提过。
说着我连忙夹了一大筷子菜塞在他碗里,却见他还呆着迟迟没反应。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收拾了屋子,扔扔拣拣打包了两个箱子,嘿咻嘿咻地运到陈旭阳家门口,按了三次门铃也静悄悄没动静 ,正想着考虑是不是打个电话他提醒他起床,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锐?他穿戴整齐,精精神神的一点也不像刚刚起床,看见我却做出一副很惊世骇俗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愣了愣,差点没一脚过去,不是你要死要活地叫我搬过来的吗?
啊……他无动于衷地站在门口,我叫你今天搬过来的?
你老年痴呆了还是大脑萎缩呢?我白了他一眼,提起箱子就往屋里走,他竟然慌忙挡在我跟前,支支吾吾地说,嗯……那个,你今天先回去好吗?我今天有点事儿……
什么?我话是听清楚了,却一时没理解过来。
我今天有事情要忙,你能明天过来行吗?他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脾气都忘了发,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两个大箱子,反问了一句,你叫我先回去?
呃……他注意到我随身的家当,似乎也觉得这个要求不太现实,说,你没这么积极吧,把东西全搬过来了?
房子都退了,你撵我回去睡楼道不成?我皱着眉头不爽的样子,不主动来接就算了,连门也不让我进,该不会是金屋藏娇吧?
少胡说八道,这次他的反应倒是很迅速,趁他有所动摇,我稍一用力便挤了进去。
要说我第六感天下第一呢,屋子里还真有其他人,背对着我坐在客厅沙发上,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便转过头来。
小冰?我瞪大眼睛,有点不明状况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他本面无表情,却突然笑了出来,真巧啊,苏锐。
喝,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我连箱子也忘了提,便迎了上去,陈旭阳抓抓脑袋,无奈的帮我将东西搬进来。
白天没事儿做,无聊得很就过来坐坐,刚好也准备走了,他说完站了起来就想朝门口挪。
哎怎么我刚一来你就要走啊,好些日子没见你了,说着我瞟了一眼身后的陈旭阳,压低声音说,你那拖油瓶呢?怎么没一起来?
你说那姓姜的小屁孩儿啊?早滚回日不落帝国去了,要不我哪能这么清闲?
也是,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少口是心非了,你巴不得我快点滚吧,谁敢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啊。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执意要撤退,不经意间已经缩到了门边。
喂,正在他打开门要出去的时候,陈旭阳声音不大不小地叫住了他,接着往他的上衣口袋塞了什么,小声叮嘱说,拿着吧。
似乎看见小冰翻了他一个白眼,但当他满脸笑嘻嘻地跟我道别时又让我以为出现了错觉。
那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没什么,让他带给小纯的东西。他答得很轻松。
……愣着干什么,来收拾啊,陈旭阳说着便把两个大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
我躺到沙发上,顺手将遥控器抓在手里,按开了电视机说,我肌肉都快萎缩了,你就代劳一次不行吗?
原本料到他会不依不饶,没想到这人脑袋开窍了还是怎么,居然一声不吭地把东西全各归各位,末了轻言细语地问一句,肚子饿没?都快一点了,出去吃点什么吧?
我伸了个懒腰说,你下厨行不行?
他把手一抄,冰箱里只有方便面,除非你买菜去。
如果你洗碗的话我可以考虑。
小兔崽子,你还挺会讨价还价的。
我吹着口哨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刚走出小区大门,冷不丁被人从旁边叫住,一转头,居然是小冰,估摸着他走了怎么也有半个钟头了,怎么还杵在这里?
你……?我正想问个究竟,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转眼塞在我的手里。
你老公忘在我这里的,我还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一趟,你就帮我还给他吧。
我愣了一下,低头打量着手头颇有分量的不明物体,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将它拆开,露出冰山一角。
这是什么?我脱口而出。
他笑了笑,这不是你家结拜兄弟吗都不认识了?
我知道这是钱,我手里抓着这足有十公分手感的钞票,难免有点情绪亢奋,这是什么意思,陈旭阳干嘛给你这么多钱?
谁知道呢,想搞搞帮困扶贫吧。
小冰。我丝毫不见笑容的脸色一出,那效果,绝对不怒自威。
行行行,惹不起您那,不逗你玩儿了,话没说完,瞅他那酝酿好的姿势就知道这小子想溜之大吉了,跟我晃晃爪子说,那我就先回家了,苏锐哥哥再见。
谁把肉麻战术用我身上拿绝对屡战屡败,在我的后颈窝子发了个小小的冷后,我神勇无比地一个箭步挡住敌人逃亡的必经之路,冷笑三声说,跟钱扯上关系的事儿就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事儿,我可提醒你,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立马跟我坦白交待,组织在原则上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他故意钓我胃口似的把手一摊,锐哥,有些事情呢,不该你管的就不要那么三八,听了没用又烦心,你求知欲要真那么饥渴,就回去逼陈旭阳的供,在这儿以大欺小算什么好汉?
喝,你要不说这句话没准儿我就放虎归山了,难怪今儿个姓陈的鬼鬼祟祟,你俩背着我做什么地下交易呢,从我进门起就藏着掖着?
他显得哭笑不得,紧张什么,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德行,最近手头紧,向他借点钱犯法了?
搞笑啊你,没准你挣的钱比他工资还高呢,再说你找我借不就得了,绕那么大个圈干嘛?借到手了转身又要还是哪门子道理?这不是存心侮辱我智商吗?
我噼里啪啦说完,见他还寻思着见空就溜,嘴里还可怜巴巴地念叨着,我真没干坏事儿,哥哥你不能屈打成招啊,咱性子一急掏出手机说,行,走你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陈旭阳,问清楚了心里踏实。
刚按完家里电话,小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特悲壮地望着我,那表情贴在他那张脸上,估计旁边不知底细的路人还真以为我在收他强制保护费。
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点头,把手机放回原处。
……哎,这么说吧,锐哥,他于是靠过来,放低声调说,我是做什么吃饭的你很清楚吧?
说重点,我翻了他一个白眼。
这个就是重点啊,你想想,像我们这种服务行业的工作者,既然收了人家的票子,必然就要上门服务是不是……
我没等他瞎吹完毕,顺手提溜住他的衣领,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说,小冰,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不想站在这里听你讲相声。
他大大的眼睛盯着我,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次他没有嬉皮笑脸地向我做赔礼道歉,他甚至完全没有和着刚才调侃的气氛继续东拉西扯。
突然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说,如果这不是玩笑呢?
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我脑子里大力地咔嚓了一声,像是突然被一把大剪刀剪断了动脉,耳朵中的信息无法传递到大脑,就这么堵塞在全身每个毛孔里叫嚣着。
整个人毫无反应的时候,小冰接着一记火上浇油,你觉得,他给我钱,不是为了性还是为了什么呢?
我木然地望着面前安静的脸,那表情我也见过很多次,但这次,让我认为它是在说谎很难。
不知道过了多少分钟,我轻轻地笑了一下,不可能的。
小冰也微微弯起嘴角,存心跟我对峙着说,如果的确发生了呢?你看,你手中的钱又不会凭空变出来……
你都说“如果”了,那就不是真的。
是真的,他的嘴角无情地动着,这个就是事实,你怎么办?
我会杀了他。我说完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眼睛好象有点发烫,烫得干涩干涩的,手指却出奇地凉。
是气话吧?他眯起了眼睛,实际上,你除了会哭,会弄伤自己就什么也不会。
我看了他一两秒钟,什么话也没说,猛地转身就朝回走。
他几乎在同时从后面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臂,被我甩开了两次,最后索性死死抱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锐哥,我看你揍我一顿好了。
走开,不关你的事儿。我说完拼了吃奶的劲儿要挣开他。
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你就这么冲回去,陈旭阳不先把我杀了才怪。
我进门儿就砍死他丫的!我那张牙舞爪准备清理门户的架势,真是恨不得两只手直接变成不锈钢菜刀。
祖宗你先听我说行不行……他拼命抓住我往回拽,年轻人就爱冲动,我话都没说完呢……他给我钱,当然不是为了性好不好,否则哪里还等得到你老人家动手,我他妈就先灭了他,今儿个直接提脑袋瓜子来见你了。
看我还没停下来,小冰差点没跪下来,好了好了,我看你好奇心那么重就忍不住逗你的,谁知道你这么较真儿呢,你要抹不开面子我自己抽自己两嘴巴行不?
我力气渐渐松懈,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一偏脑袋盯着他貌似无辜的傻笑,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还真想揍你了。
也不能全怪我吧,他立马识趣地闪开三米远,这说明你对陈旭阳根本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靠,小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