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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好了,你只是想和他做普通朋友吧?我试探性地问著,尽管我也不认为一个人会为了普通朋友把飞机当的士坐。
可面前的这家夥完全不给我面子,把这问题当成春风佛面後,自顾自地说,我给他钱,他也不愿意。
你给他钱让他做?我也不想在祖国的花朵面前显得很落伍很封建,但实在无法抑制老一辈所产生的匪夷所思,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了?
一开始就知道了,他说得仿佛蜻蜓点水,我跟著他看过他工作的地方,说完似乎注意到我表情的复杂,他补充到,我在国外也认识一些做这种工作的人,我不觉得他们有什麽不对的地方,我也不想在乎他的过去,只是怕他迫於生计不是出於自愿,所以才给他钱……
可是,照常理来说,任何人都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人发生关系吧?我的措辞已经尽量婉转。
那是当然的,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也劝过他很多次,他没有一次是听了的,到了後来我每次提起这个,他索性根本不理我了……
我从上海跑回来之後,就去了RAINBAR找他,他跟我生了很大的气,最後还是让我进了屋子。
你们到底是怎麽想的?我想我今天总算明白姓陈的为什麽对这件事情如此大惊小怪了,它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
我不知道,小纯仿佛失神般慢慢地说著,我不想在国外接受什麽精英教育,只想回来上所普通的高中,这样至少每天都有机会见他。
可你想过没有,要你爸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小纯摇摇头,先别管这个了,自从前天他出去以後就没再回来过,走之前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征兆,到现在已经两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怎麽办?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你去过RAIN找了吗?
去了,第一时间就去了,可老板发誓说他没有去。
我沈默了一会儿,前天,就是我在陈旭阳家里碰见他的那天,虽然陈旭阳要求过他离开小纯,但按照小冰的性格,应该是不会把这个当回事儿的,他消失得这麽坚决,一定还有什麽理由我不清楚。
那天上午在陈旭阳家里发生了什麽事呢?一定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我问,小冰他,对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冷漠?
他想了想,有点不情愿地说,差不多吧,有很多时候态度还很差,像存心拿我出气似的。
我明白了,我吐了口气,你还是暂时别跟这儿瞎掺和,他应该是在躲你,你就不要这样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了,越找他越不会出来的,由我出面成功率比较高。
那太好了,我还正在想要不要报警呢,他说得一脸严肃。
报警……,我额头差点滴下颗黄豆大的冷汗,像小冰这种三无人员又在肆意进行非法交易的家夥被警察找到的同时估计也就相当於抓捕归案了。
看著他明显是不放心却又稍微松口气的表情,我禁不住问,我说,你到底喜欢他什麽地方?
呃?他好象很是愣了一下,难道这个问题很奇怪不成?
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很漂亮。
听到这个答案的感觉很微妙,怎麽说呢,是失望吗?但又不像,好象不是因为这麽肤浅的原因似的,但若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又让人觉得这不是在说谎,因为小孩子单纯喜欢外表漂亮的东西无可厚非。
还有呢?不只是这个吧?
你说还有?他很困难地皱起了眉头,我没想过,也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吗,你喜欢我爸的理由是什麽?
这下我反而被问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他轻轻笑了笑,你觉得因为外表爱上一个人,或者因为钱而爱上一个人很肤浅很可耻吗?我觉得再正常不过,最重要的是,只要都是爱他就好了,管那个诱因是什麽,结果是爱他就行了。
呵,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你这个论点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锐哥,你的脑袋跟不上潮流了,他仿佛说得兴起,情绪在瞬间回升了起来,你可别当我还是毛孩子,我可是知道,你很喜欢以前我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顾大哥。
呵呵,所以呢?我托著脑袋,饶有兴趣地听他说下去。
你可以跟我爸打个商量,让你跟那位大哥继续来往,你在我爸那里住一三五,去他那儿住二四六,不很好吗?反正……爸爸也不会打算再婚的了。
小朋友,相信我,只要你爸知道了这馊主意,你这小命立马就交代了,全尸都没希望。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休息够了就赶快回去吧,待会姓陈的回来要看见你,我俩都没全尸。
见我下了逐客令,他很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杯,那麽,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爸那边也一定不要透露风声。
恩恩,我含糊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我怎麽知道他会跑去哪个旧情人家里安逸著了?如果要根据他的客人名单来找,那工作量不说夸张了,起码全重庆都得来次人口普查。
小纯向我道别之後便走到门边,开门走了出去,这个过程还没顺利完成,他突然又退了回来,怦一声把门上了锁,转身靠在门上,全身僵硬地看著我。
怎麽了?我抬头注视著他神经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中风了?
他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爸……在外面……走廊……
啊?我差点没直接化成滩泥巴缩到桌子下面去,不可能!他说晚上才能赶回来的!
那……小纯明显吓得神志不清,说,难不成是和我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一成不变的声音,是我,开门。
小纯差点没想直接从窗户飞下去,说他宁愿变成散装零件也不要被逮到,隔了两三秒锺,敲门声大了点,你在干什麽?开门!
我……我在睡午觉,我强装镇定,尽量平静地答道。
都上班时间了睡什麽午觉,开门。他的语气已经开始不容商量,我正想叫小纯先躲到书柜去避难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冷冷的声音,我已经看到他了,我知道小纯在你这里,不开门的话我就叫开锁的上来,有种的你俩从十一楼给我跳下去。
门慢慢打开的时候,我看著黑著脸走进来的陈旭阳,刹那间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站在旁边脸色铁青的小纯,生硬地说,今天上午……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居然没去学校报道,她在机场查了航班记录,才知道你又跑了回来,我还正想著你会到哪里去了……
说完他没有忘记狠狠瞪我一眼。
这些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啊?陈旭阳明显进入了暴风雨前最後的宁静阶段,表面上缺乏起伏,却隐藏著凶暴的暗流。
不想说吗?是不是我没打过你,你就以为我很好糊弄?
你先冷静点……我忍不住插嘴道,他却头也没回,苏锐,你不想被连累的话,现在就从这里出去。
我还没想要挪动步子,小纯就已经用求救的眼神盯著我了。
爸,我不想去了,他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地说。
你再说一次,陈旭阳僵硬地说。
我……想留在这里……小纯继续用微弱的语气重复著。
抬起头说!
小纯吸了口气,慢慢将头抬起来,看著陈旭阳的眼睛说,我喜欢他。
住手!眼看著陈旭阳高举的巴掌就要狠狠地落下去,我没有犹豫地上前死死抱住他的胳膊,有话好说,别动手行不行!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喜欢他!小纯退後一步,豁出去一般地望著他,丝毫也不嘴软。
你以为我不敢吗?!姓陈的卯足了力气甩开我,我赶忙又抱住他的腰,对小纯喊到,你回去吧,听话,先回学校去……
不!这小子的脾气牛起来和他老子比真是一点都不逊色,没有找到他之前我哪里都不去,我之所以从上海跑回来,就是想再见他一面,想见他一面再走……可是当我再看见他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我就发觉……我哪里都不想去了!
陈旭阳没有继续挣扎,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带著决绝的声音对面前不知所措的小纯说,死心吧,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看到儿子惊慌的表情,他依然毫不留情地说,告诉你吧,我给了他很多钱,所以他答应我,会从你面前彻底消失。
爸!小纯几乎是失声哭喊出来的,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你怎麽可以这样!
我站在陈旭阳身後,没能察觉到对方表情的变化,却听见他在半分锺後突然说,小笨蛋,你被他骗了,你真的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吗,包括和我……
住口,陈旭阳!我差点连胆汁都吓出来,不顾一切地跳起来捂住他的嘴,不能说!只有这个,求你不要说!
苏锐!他一把掰下我的手,将我拖到面前去,你现在马上出去!听著,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我不想和你再有什麽矛盾,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管教自己的儿子!
我的手被他捏得生痛,自然给不了他好脸色,冲口而出就是一句狠的,你还讲不讲公德了!在我办公室撒野还叫我滚出去,该滚出去的是你!
你的办公室?一句话不对路,他顷刻间如同火山爆发,这整栋楼都他妈是我的!我现在命令你立刻滚出这栋楼!
激烈的声浪落下了好一阵子,房间里突然馅入了一片寂静,我没有反驳,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爸……你刚才说什麽……僵持之後,响起小纯颤巍巍的声音,你们到底在说什麽?
陈旭阳看了一眼失去反应呆若木鸡的我,慢慢开口说,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好了,小冰是我过去的情人,我们发生过关系,而且不止一次,他一直瞒著你,这样,你死心了吗?
脑子里轰然一响,那一个一个字像是特意要扎进我的要害般准确,我闭上眼睛,全身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听到身後慢慢破裂出可以称之为撕心裂肺的抽泣,我知道他的心也和我一样,已经被面前这个男人摧毁得粉碎。
不可能……你骗我……就算你想我离开他……也不能这样骗我……!
陈旭阳把脸别到了一边,没有再开口。实在无法放任著小纯破破碎碎,接近於绝望的哭声,我忍耐著情绪波动,平静地说,我只问你一次,小冰在哪里?
他漠然地看著我,那种表情几次都让我的眼泪快要刺破角膜涌出来。
我不知道。
我苦笑了一声,好吧,我会滚出这栋楼的,我也会找到他的,如果他真的从我的眼前消失掉了……
陈旭阳,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的脸,转过身去扶起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小纯,他捂住嘴巴,五官已经被痛苦蹂躏成一团,喉咙更是哽咽得一句话也无法出口,。
我刚刚帮他从地上站起来,他便突然发疯般地朝陈旭阳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他的吼声敲击著我的耳膜铮铮作响,让我觉得恐怖莫名。
我和你没关系了!你不配!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本来就不是我爸!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我不承认!你怎麽不死掉算了……禽兽!!
小纯!我拼命地拉开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不要说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知道无法挽回了,当陈旭阳的巴掌终於毫无犹豫地落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小纯如同停止呼吸般停止了一切声音,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什麽都有,却又什麽都看不到,好象一个失去魂魄的木偶娃娃,所有的细微活动跟著嘎然而止,静寂得仿佛死去。
很好,我再也不会管你的死活。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80
我跟著小纯回到了他的空屋子,一路上任我怎麽苦口婆心他都没有丁点回应,只是两眼没有焦距地低垂著头,如同三魂飞了七魄,整个人就剩下个外包装壳子。
可怜我比他好不了哪儿去,还得以蟑螂打不死的精神来做善後工作,说出的自欺欺人的安慰连我都想狠狠地嘲笑自己一下,对方当然也会越听越泄气,最後也只能同病相怜地一起郁闷而已。
你现在什麽都不要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我握住他僵硬的手指尽可能地小心措辞,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找小冰回来,我保证你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他站在面前,然後你会发觉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爸……,他的眼睛恍惚地游移了一下,终於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嘴唇仍然受惊般颤抖著,……他不要我了吗?
我们不要提起那家夥,我忍住脸部不愉快的抽搐,平静地说,我们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
他抬起头惊疑地看著我,咬了咬嘴唇,怎麽可能当什麽都没发生……他是我从小到大都尊敬的人,比起那个有名无实的生父,他给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真的从来没有介意过什麽血缘关系……我不知道当时为什麽会说出那种话……
说著他像又想起那时的情景,呼吸开始紊乱起来,身体也从床边滑到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他们两人为什麽要这样
我爱莫能助地看著他再次陷入失控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仿佛心底刚刚忍痛冻结好的一块锋利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