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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燕搀我上宫轿。
祈王永嘉的声音低沉浑厚,他吩咐着,“小心侍候王妃。”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宫轿。我问玲燕,“祈王爷一向醒的这样早吗?”
玲燕笑着回答,“今天是王爷大婚,而且没有早朝,不然这个时候,整个雍京的官员都已经等候在大郑宫门了。”
我没有再询问什么。
每当父亲早起,我的母亲总是亲手为他系上镶嵌了华美玉石的腰带。可是当时我却不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当宫轿从丽正门进入大郑宫的时候,我曾把轿帘掀起一角,看到了雨水后的大郑宫。黑色的琉璃瓦朱红色的高墙,这一切在雨水的浸润下彷佛是被水泼到的水墨画,沿着水线的方向逐渐扭曲,变深。
这就是大郑三百年的宫殿,华美而端庄。
太后在寝宫召见了我和永嘉。郑王没有来,所以我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圣明天子。
太后拉着我的手,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
“毕竟是姚丞相的千金,品貌端庄,贤淑有礼。”
“多谢太后夸奖。”
听到这些我必须跪下谢恩的,可她拉了我的手。
“不用这样见外,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你见我也不用什么太后,太后的叫,你也随了永嘉叫我母后就好。”
“是,母后。”
我很乖巧的叫了她,可这时候听见永嘉在我的身后有一声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太后看了看他,笑着说,“郑王这些天事多,也不留你们了先回去吧。”
毕竟她和一般的母亲不一样,话说的也不会太亲近,但是这样已经表现出了对我的特别器重。
“是,母后。”永嘉说,“那我们去朝阳宫,向王嫂问个安,就回去。”
太后点了点头。
可是就在我们走到大殿门边上的时候,太后叫住了永嘉。
“永嘉,你留一下。”
永嘉的眼中出现疑惑,他停下脚步。
太后犹豫着,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突然想起来的。琉璃王后这些天不是很舒服,昨天御医才找到缘由,是她这一年来把麝香当成天竺迷香,总是点着,所以头有些疼。估计现在也见不了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府邸,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的是。”
“麝香?”永嘉的声音有些嘶哑,“舅舅知道吗?”
“没有,你舅舅也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再加上你的舅母新丧,所以这事情就没有和他说。算了,不和你们说这些了,早些回去吧,芙葭身子弱,不能淋雨。”
离开太后的寝宫,永嘉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我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在护国寺偶遇的那个蓝衣人,他就是永嘉口中的舅舅。
琉璃王后是他唯一的女儿,得万千宠爱的明珠,却如此不幸。熏了一年的麝香也许她此生都不会拥有一个孩子了,而她今年不过才十九岁。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可以管的事情,也不是我应该管的。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跟在永嘉的身后,慢慢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禁宫辉煌寂静,天街就我们一行人,永嘉朝靴踩在天街上有一种空洞的回声,有些闷,可还是很有力。
“我刚发现,也许你很适合这里。”
他看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是吗?我到没有想过这些。”回首看向这里,雨后的晴天带着一丝阴冷,和这里的原本堂皇的气氛却诡异的吻合。“这是我第一次到王宫来。”
“第一次来呀,想到处看一看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了,赶紧回去吧,今天也是回门的时候。”
如果是普通百姓家,今天是新嫁娘回门,但我不确定永嘉是否想和我一同回去。
他看了我一眼,居然点了点头。忽然一阵风吹过,玲燕帮我把披风裹了裹。
“很冷吗?”
永嘉看着玲燕问我。
“有一点,不过穿多一些就没什么了。”
他走了过来,把我的手从披风中拉了出来。
“手很冷。”
他的手宽厚而温暖,而我的手的确如冰雪般冰冷。被他的手一握,我本能的想抽回来,可他没有松手。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亲近的看着他,他的眼睛是深黑色,映着头顶苍白的天,有一种说不出的俊美。如此的出身,如此的容貌,这样的男子,恐怕世间很少有什么可以让他退让的,当然,权力除外。
“在想什么,你的眼神中有些感慨。”他柔着声音问我。
“今天很冷,可我没有想到禁宫这里没有树,不然的话有雾凇也是很好的。”
显然他不信我说的就是我所想的,可他也没有再问,只是放开了我的手,然后帮我裹了裹衣服。
“走吧,也许姚丞相正等我们呢。”
“呢,好。”我答到。
我再次看了看这里,宫墙高耸入云,刚下过的雨雪被扫干净堆放在路两旁,天街被水浸润后,又因为天气的原因冻起了一层冰,有些亮。我们的脚步声是现在唯一可以听到的,甚至还有回声。
出了宫门我上了等候在门外的暖轿,而永嘉则骑马。在轿帘放下的瞬间我看见他飞身上马的英姿,我突然有一种情绪,完全不同于看哥哥们骑马时的感觉,是一种我陌生的情绪,所以没有多想。
姚府坐落在雍京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府衙林立,每家都是深宅大院,说这里是除皇宫外的机要中枢到不为过。姚府其实和祈亲王府在一条街上,不然苻妤和永嘉也没有那么容易相遇。但是这里可以体会到什么是咫尺天涯。所以处在同一条街上,可上下尊卑却丝毫不乱。
父亲开了中门,身着官服跪在那里迎接。哥哥们有功名的着官服,没有功名的也是锦衣玉带。而我看见了母亲,一身的正红色礼服,带着凤冠,诰命夫人的装扮。
这是女人一生追求的及至,作为丞相的正妻,可以在风光的时候身着正红色礼服,就是跪也要跪在丈夫的身边,而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即使美艳如花,宠冠一时,在这样的时刻也没有她们出现的地方。
“臣姚文崇恭迎祈亲王,王妃。”
才不足一天,昨天出嫁的时候父亲还拉着我的手叮嘱万事小心,可今天回来已经是君臣之别了。
“姚相请起。”
永嘉翩翩佳公子,斯文有礼,这一点是满朝称颂的。
这时候母亲被永嘉虚扶起身,我看见了她,心安了不少,而母亲这时也看见了我,对我笑了,是那种母女间特有的灵犀一笑。家人来一一参拜,然后就将永嘉迎入正堂。父亲和哥哥们都过去陪他了,我和母亲则到了后园。
母亲拉我进了她的屋子,遣散了周围的下人,对我说,“昨夜,没有什么吧,他对你好吗?”
知母亲问的是什么,脸一红。
“冷淡而不失礼。也许我们一辈子就要这样过了。”
我的话,她已经听的明白。
“一喜一忧呀。”
“对了,怎么没有见雪司?”
雪司是苻妤的丫鬟,可和我很好,这次苻妤走并没有带她出嫁,所以这些天她都和我过的。
“不要提她了。苻妤没有带她走原来是有目的的。雪司是刘氏救回来的,对苻妤好也无可厚非,可做这些就太离谱了。苻妤居然把一封信留给苻妤,让她给永嘉,这就是苻妤没有带走雪司的原因。”
“怎么发现的?”
“就在刚才,听说你们要回来,全家赶紧准备的时候看见雪司有些鬼祟,纤香跟了进去才看见的。纤香不愧跟了你这么多年。”
“信拆了吗?”
“没有。那是苻妤给王爷的。”母亲毕竟有她的骄傲,有所为,有所不为。
“那,您打算怎么办?”
她看着我。
“我毕竟是你的母亲,对于你是有私心的,这信不能给永嘉。”
“那母亲怎知那不是了却这段情缘的呢?”
“我都很了解苻妤,她不是这样的人。”
“有这一次,也肯定有第二次,这样的事情我们防不胜防。与其在永嘉终于得知这事的时候迁怒,还不如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孩子,你会受苦的。”
“我已经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一切,还有什么奢望呢?您这一辈子不也这样过的吗?”
母亲想说什么,可终于还是没说。我知,她知,我的话掺着假,可这个时候还能说些什么呢?
“厨上给你炖着汤,一会多喝一些。这是用上好的龙眼炖的,清甜不腻。”
“还是母亲最好。”我撒着娇说,“那雪司您打算怎么办。”
“给她一些钱打发了吧,反正这里她是不想住了,我们也不能容她了。”
“一个独身女子出门不易,母亲打发人把她送到云南好了。”
她笑了笑。“你以为苻妤容的下她在云南久住吗?”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苻妤既然这样做,那肯定不能让雪司住在身边的。
“别操心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勉强不得。”
想想也对。我也没说什么,拿起茶盅喝了一口。
“今天看见太后了,她对你怎么样?”
“好,夸我懂事。对了,哪天母亲也得进宫谢恩了。”有些话,我并没有对母亲说,那样的宫廷密闻,知道多了也就是灾祸了。
“这是自然。”母亲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种骄傲的光彩,是为我的。
我在屋里看见了外面的一切,雪司拦下了正向这里走来的永嘉,声泪俱下的说着什么,而手中拿的就是那封信。
永嘉接了过来。
“芙儿,你在看什么?”身后的母亲在叫我,我赶忙回过身子,哦,“没有什么。”
“小姐,这是夫人特别嘱咐的,用南边贡的龙眼炖的。”
一个丫鬟对我说。我接过来,喝了一口,是那种熟悉的味道。
“也只有母亲调教出来的厨子才可以做出这样清甜的龙眼。”
“你喜欢就好。你哥哥在两江任上,没有回来,给你送了一付首饰,今天才到的,一会回去的时候也带回去吧。”
母亲口中的哥哥是我亲哥哥。母亲就我和哥哥两个孩子,也是因为哥哥的出生才让母亲在这里真正站稳了。哥哥名唤姚简御,当年也是风流潇洒的探花,后来做了官才变的规矩了起来。他比我大了几岁,平时也没有在一起玩耍,所以不是特别的亲近,不过对我这个妹妹到是很好的。
“哥哥总是想的周到,只是太过担心了。家中的首饰就不好吗?”
“傻丫头,要是给自己在意的人,那什么东西都是自己挑选的好呀。你哥哥这也是疼你。”
“母亲说的我当然明白。我也是心疼哥哥而已。是什么好东西值得这么远送回来?”
“就是这个。”母亲说着拿出了一个盒子,很是狭长,打开后里面是一对龙凤钗。黄金打造的,很是古朴大方,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但雕工极其精细。
“怎么样?”
“浑厚庄重,确实好,和父亲送的那对楚王玉璧一样,极品。”
“这对钗和你哥哥给苻妤那对同时打造的,但给她的那对就晶莹剔透的多,并且镶嵌了外邦贡的晶石,华贵但普通,可所费的银子要多一些。那些工匠们不是很了解给你这对钗要怎么做,所以时间上就晚了。”
“不碍事的。哥哥果真了解我,我要的东西一向不是最贵的。”
可一定是最好的。这样的钗一看就知道是精心雕刻的,花费在其中的心血比那些玉石什么的外物要珍贵的多了。
母亲也笑了。“旁人要不是了解,还以为我们都不是亲的,给你这样简单的东西。那些工匠原先以为你才是简御庶出的妹妹,后来看见他监督的已经过于严苛,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情。”母亲一向也不喜欢苻妤,在我的面前只称呼她为我庶出的妹妹。
在家中的时光总是很短,等我终于要走的时候,母亲拉着我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侯门深似海,让我万事小心。
“母亲,您忘了,我也是侯门长大的,祈亲王府的生活应该不算为难我。”
“以后想家了就回来,不不不,还是不要回来了。”
说完潸然落泪。
这是母亲嫁女的心情,既想女儿常回来,可又希望女儿以后的生活可以幸福,不要回来。回来就只有一种意义,就是被休,而这是所有母亲都不愿意见到的。
永嘉看了我们一眼,表示出有一些的不耐,母亲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于是我上了轿子。当帘子放下的时候,我看见母亲被父亲搀扶着,看着我。
于是对他们挥了挥手中的绢帕,在心中默念,珍重。
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祈亲王府,永嘉亲自为我掀起了轿帘,我走了出来。
“有母亲疼爱真好。”
他的手轻搀我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多谢王爷。”
他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