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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本书并没有在江公馆里被找到,每一个接近过江楚天的人都有藏匿的嫌疑。”高显庭分析给他们听:“雪彦你和江楚天有仇,有可能是你趁乱动的手。子衿在江楚天那里住了一段日子,最後却突然离开了,也难说没有牵连。江楚天一死,他们再没有什麽顾忌,就算用什麽强硬的手段也不奇怪。”
“高显庭,你老实地回答我,江楚天到底死了没有?”韩子衿直盯著他,依旧追问著这个问题。
“有什麽区别呢?我老实地告诉你好了,同时起火的不止是江公馆,大西洋夜总会还有江楚天的商行,都被烧了个精光。如果江楚天死了也就算了,如果他现在真的还没死,也绝对活不长了。想要他死的人神通广大,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呢?”高显庭顿了一顿,接著说:“子衿……江楚天他把自己名下的存款都转成了你的名字,存在了瑞士的银行,那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他对你……”
“那又怎麽样?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韩子衿双眉一挑:“高显庭,告诉我,江楚天在哪里?”
“我不知道。”高显庭郑重地说:“我只收到消息他死了,来源绝对可靠。”
韩子衿站了起来。
“子矜,你要去哪里?”殷雪彦和高显庭一起站了起来。
“就算他真的死了,我也要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才能相信。”韩子衿微低下头,手掌紧握成拳:“他居然敢这麽死了……”
“不行,子衿!暴动没被镇压下去,昭华路那里现在还很危险。”高显庭拦住他:“我们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的。”
殷雪彦已经站到门口,显然也是不同意他的做法。
“让开!”
“韩子衿,你这是想和我动手?”殷雪彦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好啊!反正我很久没打架了,骨头痒著呢!”
“子矜,你冷静些。”高显庭拍了拍韩子衿的肩膀:“我知道我们劝不住你,可是,就算你去了,又有什麽用呢?证实他死了或还活著,对你真的有意义吗?”
“他对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韩子衿咬了咬牙:“从来没有人能这麽对我,而转眼居然就说死了,还摆出一付只是要我记住的姿态,我不能接受!”
“是,他的确是太过份了!他这麽做,也是有被你记恨一辈子的觉悟。”殷雪彦靠在门上,声音低沈:“叱吒一时的江楚天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感到悲哀。”
韩子衿眼睛一抬,就要发作。
“我说错了吗?虽然我觉得他是活该,不过,想想他也可怜。”殷雪彦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论是顾婉晴或者江楚天,爱上韩子衿的人注定都很可怜。因为他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
“够了,殷雪彦!你有什麽权力这麽对我说话?”韩子衿推开高显庭,几步冲到殷雪彦的面前:“你知道什麽?你别以为我真的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殷雪彦已经一拳打了过来。
韩子衿侧头闪过,拳头立刻回敬了过去。
两个人就这麽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这场激烈的打斗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原本整洁的房间已经是一片狼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不可。
韩子衿坐在被重新扶好的沙发上,气喘吁吁地抹著嘴唇上的血渍。
“轻点轻点,痛死了!”另一边,殷雪彦正大呼小叫地让高显庭帮他揉散脸上的淤青。
“你还是自己擦吧!”高显庭把药酒丢给殷雪彦,站起来说:“你们两个还是这样,动手总比动嘴要快。”
“是他先挑衅的。”韩子衿别过脸,咬牙切齿地骂:“白痴!”
“你还说,下手这麽重,你要我命啊!”殷雪彦龇牙咧嘴地摸著眼睛上大大的乌青:“你一直就妒忌我比你受欢迎,所以对著我的脸死命地打,对不对!”
“蠢!”韩子衿瞪他。
“喂!韩子衿!”殷雪彦倒是笑了起来,扬了扬眉毛:“打了一场,你清醒一点了吧!”
韩子衿看他又捧著脸哀嚎的模样,稍微拉了拉嘴角。
“你这个家夥,明明就不是能忍耐的性格,居然还学人家把什麽都放在心里。”殷雪彦不敢再有大动作,捂著脸说。
“忍耐?”韩子衿冷笑了一声:“那你说,我又能做什麽?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擅自为我决定了我的人生,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如果说婉晴是我命里的劫数,我也认了,因为我没有办法改变早已存在的事实,可江楚天……他算什麽东西!”
“你是怨恨他不顾你的意愿,还是恨他爱上你呢?”
“有什麽区别吗?他这麽做和我母亲有什麽不同?因为爱而强迫我接受不想接受的事,因为爱而隐瞒我不应隐瞒的事,这种爱令人痛恨!”韩子衿嘴唇上的伤口渗出了血迹,衬得他的脸一片苍白:“我可以跟自己说不要在意,可是我接受不了……他们凭什麽这麽做?我韩子衿凭什麽要受到这样的对待?难道因为爱我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这麽对我了?”
另两个人互看了一眼,眼神一起暗淡了下来。
他们比谁都要清楚,韩子衿是多麽骄傲的一个人。可是,上天一直在和他开著恶意的玩笑,一次次地磨砺著他的骄傲,像是非要叫他俯首投降不可。
“我接受不了……”韩子衿把目光调向窗外,远远望著天空:“所以,我不会原谅他的……绝对不会……”
第八章
“你说,他没什麽事吧!”殷雪彦看著站在船沿扶手边上的韩子衿,轻声问著身边的高显庭。
“我真的不知道。”高显庭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喜欢叹气:“子衿心里始终有著严重的心结,江楚天这麽做,就像是在他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再划了一刀,後果可想而知。”
“他这个人,就是固执得要死,根本不懂得要对自己宽容一点。”殷雪彦顺著韩子衿的视线看向码头岸边,看著那些拼命要往船上涌来的人流:“不过,要是他懂得妥协的话,就不是韩子衿了。”
连接码头的跳板已经收起,汽笛轰然鸣响,船就要出发了。
“还好最後他总算答应和我们一起离开上海了,其他的事以後再说吧!也许过一段时间,他能稍微好些。”高显庭有些犹豫地问:“说到这个,雪彦,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瑞士?”
“我去瑞士做什麽?”殷雪彦收回目光,好笑地看著他。
“那你准备去哪里?回……英国?”
殷雪彦随意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这麽大,哪里不能去啊!”
“这次为了子衿他们的事,大家手忙脚乱的,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什麽突然从英国回来了?”高显庭看他脸色一变,更加疑惑:“你不是跟著斯特里高伊教授……”
当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殷雪彦的脸色明显变得一片死灰。
“别说了!”殷雪彦咽了口口水,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别提那个名字!”
“可是,你们两个不是……”
“显庭!”殷雪彦飞快地打断了他:“你什麽都不知道,你还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出什麽事了?”高显庭也紧张起来。
“没什麽。”殷雪彦咳了一声,尽力恢复常态:“我们干嘛扯到这些不相干的事上去?别谈这些了!”
“你说什麽呢?雪彦,你和教授……”
“我说了,别提他的名字。”殷雪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向悠闲的神情紧绷著:“你以後别提这个名字,最好把关於这个人的事通通忘记,否则的话……”
高显庭一脸不明所以。
“真该死!怎麽这世上什麽乱七八糟的事都让我们给遇上了。”殷雪彦低咒了一声:“显庭,我跟你说……”
这个时候,四周突然起了一阵骚乱。
他们急忙回过头去,却发现刚刚还站在那里的韩子衿不见了。
这个时候听见旁边有人在叫:“有人跳下去了,有人跳下去了!”
他们大惊失色,连忙趴到栏杆上,往下看去。
韩子衿白色的衣服在暗色的水里那麽分明刺眼。
殷雪彦立刻要翻出栏杆,却被高显庭拉住了。
“你做什麽?”殷雪彦不解地问。
高显庭却面色阴郁地示意他看。
他转过头去,看见岸上那边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跳下了一个人,飞快地朝韩子衿落水的地方游过来了。
那人跳水的时候,黑色的帽子被水打落,殷雪彦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英俊的面孔。
殷雪彦把脚从栏杆上放下来,眼睛里神色复杂。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无奈地说了一声:“显庭,你猜他知不知道子衿水性有多好?”
“不论知不知道,他都会跳下来的。”
殷雪彦摇头叹息。
他们看著那个黑色的人影渐渐接近,然後拉起韩子衿往岸边游去。
“那我们还有必要去香港吗?”还在船上的殷雪彦问著高显庭。
“要,我们去香港。”
殷雪彦讶异地看著他。
高显庭把手里的提包搂到了胸前。
那一边,落水的两人被拉上了岸。
船则远离,往南驶去。
上了岸以後,韩子衿依旧被护在那个怀里,只知道四周围上来不少人,自己的头被压低,身上立刻披上了衣服,连头带脸被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快走!”身边传来急促的声音,然後开始被人带著走动起来。
不一会就挤出了码头的人流,脚下却是走得更快了。
终於到了汽车上,刚关上车门,车子就开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韩子衿才有机会拉开了罩在身上的衣服。
眼前,是一张俊美苍白的脸。
“你在做什麽?你这是在做什麽?”这张脸上带著惊慌和怒火,声音不稳地说著:“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被卷进船底去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著这个人。
“你怎麽可以这麽吓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快要被你吓得死掉了!”
他又被抱进了那个怀里,他听到这个人的心跳得很急很快,这个人的呼吸急促慌张。
韩子衿知道,这个人真的是被吓到了。
“江楚天。”和这个人慌乱的样子完全相反,他的声音平稳沈静:“我听说你死了。”
感觉到环在身上的手臂收紧,韩子衿微侧过头,看著那张苍白的脸。
“你不会告诉我,在我眼前的只是你的鬼魂吧!”他没费多少力气就挣开了那个怀抱。
“我……”江楚天收回了手,移开了目光:“对不起,我不得不这麽做。”
韩子衿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前座上的卫云轻打断了。
“天爷。”卫云轻回过头来,脸上神色凝重:“一共有四批人跟著我们。”
“甩掉他们。”江楚天吩咐著:“要确定甩掉才行。”
“是。”
接著,他们在大街小巷里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最後,仗著对地形的熟悉,终於把後面追踪的人甩掉了。
车子还是谨慎地绕了几个圈,停在了一处热闹的聚居区,等他们 下了车,立刻就开走了。
江楚天带著他走进了小弄,进了最里面的一幢两层的楼房。
“你先去洗个澡,小心别感冒了。”一到房间,江楚天立刻从衣柜里拿了一身干衣服给他。
韩子衿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麽,拿著衣服去了浴室。
“天爷,现在我们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