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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美的小师弟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很乖很乖地点头,冷盈才放了手,凌小宁便有样学样,“救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才来?”
话声才落,便听得一声闷笑,冷盈一惊,喝道:“什么人?”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高大沉稳,笑容飒朗:“两个小鬼,别来无恙啊!”
凌小宁张大嘴巴:“钦、钦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祁沧似笑非笑:“倒也没多久,不过你们两个小鬼头在那里卿卿我我,实在不好进来打扰。”
凌小宁还未回话,冷盈的脸已经一阵红一阵白,霍地推开师弟,凌小宁猝不及防,一下子从榻上跌下来,牵动伤口,登时惨叫连连,冷盈吓了一跳,本要去扶,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硬着心肠任他哀哀惨呼。
朱祁沧忍着笑,过去搀起凌小宁,见他呲牙咧嘴,咳了一声:“怎么样,能走么?”
“我走不动,我……”他瞟着冷盈,“我好像扭了脚。”
冷盈果然看过来:“扭了脚?才跌了一下……”他瞧了一眼朱祁沧,别扭地转过脸去。
朱祁沧要笑不笑地贴在凌小宁耳边道:“滑头小鬼,要装以后再装,现在想不想出这道门?”
他立刻点头如换捣蒜,朱祁沧将他推向冷盈,温声道:“走罢。”
出了院门口,外面黑鸦鸦跪倒一片,口中高呼:“叩见钦王千岁!”
朱祁沧应了一声,沉声低喝:“赵大人!”
一名老者惊惶上前:“下官在。”
“再让本王知你欺男霸女,小心你的乌纱!”朱祁沧冷冷说道,忽听背后冷盈极轻地不屑一哼,知他讥自己嘴上说得严正,实际行径也所差无几,也不在意,唤了两人道,“我们走罢。”
凌小宁却叫了一声:“等一下!”蹒跚走到赵大人身前,刚想报复地狠踹一脚,却牵动伤处,痛得哎哟一声,一恼之下抢过旁边之人腰上佩刀,连刀带鞘地砰砰胡砸一通,一泄胸中怨气。
那赵大人不敢躲,也不敢求饶,口里只叫着:“谢世子赏罚!谢世子赏罚!”
凌小宁愣了愣,他什么时候成了世子?身后冷盈拉他往外走,低声道:“行了行了,别狐假虎威了,快走。”
三人出了赵大人府第,朱祁沧吩咐下人牵来马车,笑道:“好啦,搭你们一辆马车,快回班里去罢。”
凌小宁正想眉开眼笑地往上爬,冷盈却一把扯住他,不卑不亢道:“我们要见卿师傅。”
朱祁沧幽声叹道:“怕是你们能见,我却见不到了。”
冷盈疑惑瞧他:“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祁沧摇头:“我这趟出门,他怎会老实在府里待着?不知又想什么法子往外走了。”他一笑,“你们回了班里,说不定就见了他,我倒还要过去逮人的。”
冷盈讥讽道:“原来并不是两厢情愿的,钦王爷这算不算欺男霸女?谁来摘王爷的乌纱削王爷的爵位!”
朱祁沧朗朗一笑:“霸女的事我是从不做的,欺男么……”一指两人,“谁敢跟到钦王府,一律先奸后杀。”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见他似谑似笑,才知是开他们玩笑,冷盈上前一步,凛然道:“我们要见卿师傅!”
朱祁沧叹声道:“你们回班里,就能见他,若回钦王府,只怕白跑一趟。”
见他说得肃然,两人将信将疑,朱祁沧一拍冷盈肩头,沉声道:“你既信我第一次,就要信我第二次。”微俯身又在他耳边道,“你师弟行动不便,你就忍心叫他来回奔波?”
冷盈犹豫地看了一眼凌小宁,见他正眼巴巴对着马车垂涎,又是心酸又是气恼,转头昂然道,“你这人言而无信,我信不过!”
朱祁沧微微一笑:“我和你击掌为盟,我若失信,他日一身武功都传给你。”
冷盈撇嘴:“谁希罕你的武功!”但也知道,习武者最重传人,这句一出,必不会假了,于是哼了一声,“击掌为盟就不必了,我便再信你一次。”
朱祁沧笑道:“你信就好,我也不和你啰嗦,你们两人自便罢。”
他牵过侍卫看护的马匹,翻身而上,低声吩咐两句,先自飞驰而去。
这两个孩子有趣,他却不能再留。
卿程啊卿程,我将你放在心底,你将我放在何处?
飞驰的骏马,是否来得及将你截留?
你可记那岳麓观日,湘水击流,无人深夜低声细语,帷幕飞扬燕子楼头?
我记你白衣胜雪长剑古筝,低眉浅笑倾城剑舞,你可记我醉饮长夜谈笑寂寞,殷殷盼你回眸一顾?
你恨我强行禁锢侵扰,我恨你不识世间情愁,他朝我长埋地下黄土白骨,你当真一念不想一漪不起,当世上从不曾有人如此牵挂眷顾,倾心相求?
十六、
荒郊小店,客人寥寥无几,生意清淡,墙角的猫儿蜷缩成毛球,听得响动,耳朵蓦地一动,半睁了眼望望,又懒懒睡去。小店的掌柜与小二无聊地打着哈欠,无可无不可地扯着话题。
“听说这几日郴州的钦王府四处寻人,各地设卡,不知这荒唐王爷又搞什么把戏。”
“把戏?有钱有势的人把戏可多了,只要不扰了咱们平头百姓清静日子,随他们闹去。”
“只是不知,这要找的是什么人?”
小二想了想:“听说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安静。”
“看起来很安静?这是什么形容法!”掌柜的暧昧笑笑,“怕是貌美如花的绝丽佳人吧?”
“貌美如……我说的是个男人!”
“我没说是个女人。”
小二嘴角抽搐一下:“那这是什么形容法?”
掌柜的理所当然说道,“谁都知钦王爷爱男不爱女,郴州内知己遍地,这所寻之人若不貌美异常,也值得这样大费周张寻找?”
“唔,有道理。”小二喃喃道,“不过,我听来的真的只是一句‘安静’啊!”
“要说安静……”掌柜压低声音,冲坐在窗边的某位客人努努嘴,“那边不就有一个?”
小二瞧过去,正想点头认可,那客人便起身走了过来,他赶紧笑脸迎上前:“客倌,要结帐?”
客人点点头,付了帐后,安安静静向外走去。
掌柜的隔着柜台拍了一下小二:“喂,愣什么呢?”
小二眼神跟着那客人背影,慢慢贴到柜台上,很古怪地说道:“你觉不觉得,那个人付钱的动作特别好看?”
“啊?有吗?”
“而且,我觉得……他走起路的样子也俊得不得了。”
掌柜的疑惑摸他额头:“怪了,没发烧啊。”
小二白了一眼,“我说掌柜的,您的眼光真是很有待提高啊!”
“臭小子,说什么哪……”
话音未落,那客人忽然急匆匆跑了回来,低声道:“后门在哪里?”
小二愣愣地顺手一指,眼神又随那人而去,“我觉得,他跑起来的样子也很美丽啊!”
掌柜面皮微抖,合什祷告:“老天爷,您可千万保佑这小子别疯了,不然我一时半会儿还真雇不来看店的……”
几个人走进店里,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举起手里一张画像:“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年轻人?很安静,不大爱说话的。”
小二凑上去仔细端详一番,沉思了好阵子,咧嘴一笑:“有没有赏银?”
中间高大英伟的华服人有趣地笑笑:“有,而且很多。”
…
店后是一片山麓,蒿草半人来高,要真一一寻来,怕是几天也寻不完。
朱祁沧看看疲累的少女,正有些惊惧地望着他,低低叹了口气:“你去那块石上坐罢。”
姣儿迟疑一阵,眼下侍卫全被遣了回去,只靠他二人慢慢寻找吗?
才在石上坐下,一柄沁凉的长剑就架在她颈上,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惶恐地望向朱祁沧。
朱祁沧却不看她,四顾一望,树林蒿草,空寂寥旷,平静得犹如一鸟一虫都不存在。他沉声道:“卿程,你不出来,别怪我拿姣儿开刀。”
四野仍是一片寂然,朱祁沧剑往下压,姣儿吃痛,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又是半晌。
朱祁沧眼神深晦,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当我不会么!”
只听“哧”地衣衫破裂声,然后便传来少女的惊叫声,似在挣扎扑打,便有一人冷冷道:“住手!”远远的在蒿草中站起。
朱祁沧低声一叹,扔掉手中衣袍,将姣儿拉起来,长剑仍架在她颈上:“卿程,跟我回去。”
卿程望过去,见他撕掉的是自己衣衫,姣儿惊惶失措地瑟瑟发抖,才想到他若制了姣儿什么穴道,让她惊叫挣扎并不难,刚才不过是为引他现身才弄了暧昧声音。
“我既出了郴州,就不会再回去。”他淡淡道,“你逼我,只会让我更厌你。”
朱祁沧忧然一笑:“现在由不得你了,只要你一天心上没有我,我就不会放你走。”
卿程倦然垂眸:“这么久以来,你也该腻了,卿程平常人,不想过高楼深锁的日子。”
朱祁沧心里一动:“我若放你自由,你可愿与我往来?”
卿程看他半晌,摇了摇头:“我永远不会如你一般倾心浓情,你何必强求。”
这话平淡无波,却如刀锋一般刺冷,朱祁沧怔怔凝视,瞧他淡然的表情,微倦的神态。长久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清清冷冷,无欲无求,朱祁沧一丝一毫,他都不曾放诸心上。除了愤怒冰冷,最多的,不过是平静淡漠,就算剖了心给他,又有什么用?
一股悲哀涌上心头,卿程不见得再恨他,可是如果不恨了,便再也无一丝情感在其中,他近一年来强求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么?
他有点茫然,心头空荡荡的,舌底苦涩,猛然牙一咬,长剑压下来:“你当真不同我回去?”
这一剑见了力道,姣儿颈上立时现了血痕,惊得她哀叫一声,差点软下去,卿程脸色冰冷,将手里长剑缓缓拔出,随意抛了剑鞘:“你放了她罢。”
朱祁沧涩然一笑:“你的身手还差得很远。”
卿程冷冷道:“我还不至自不量力到和你动手,但你应知,我最恨人威胁。”
在朱祁沧愕然目光下,他右手执剑,左臂慢慢抬起,姿态优雅,如剑舞起势。
“你要卿程血肉之躯,给你就是。”
剑刃如霜,狠狠向左臂斩下——
姣儿骇极而呼,一道寒光掠过,双刃铿锵相击,齐齐飞出丈外,“叮”地钉在一棵树干上,修长身影颓然而倒,朱祁沧心都跳出喉口,一纵身掠了过去。
“卿程!”
卿程白衣染血,他那一剑斩得决绝,毫不犹豫,纵使朱祁沧及时掷出长剑,仍是斫上手臂,鲜血淋漓。
“你这呆子!”
狠狠地骂,狠狠地抱,怀里的人剧烈喘息,他却只听得自己如雷的心跳,痛切低吼。
“你到底要我怎样!”
卿程勉强挣了挣,脸色白得骇人,吃力推开他,撑起身蹒跚几步,又蓦地摔倒。
朱祁沧眼前模糊,上前合身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好,我放你回去。”
卿程茫茫地仰头看天,天色很蓝,清澈深广,刺得眼底有点酸涩,一队大雁排空而过,悠游碧霄,若是此刻夜深,必是月满西楼时候。
※※※※※※※※※※
细雨潇潇浥轻尘,街道湿润,行人稀少,有一点雾气朦胧。柳叶漫着水汽,清新如翠,碧草芳菲,隐隐传来草汁特有的清冽味道。
朱祁沧皱眉系着青年身上大氅长带,低声叹道:“这两天下雨,路也不好走,干什么急这一时。”在他臂上摸了一摸,“路上梳洗,小心别湿了绷带,你这样漫不经心,又不要人跟随照顾,谁能放心。”
卿程低头看他手指系好缨带,又轻柔抚了抚自己一缕垂下的长发,将其塞到氅里,静静道:“姣儿呢?”
“你不放心?”他笑笑,“我难为她干什么,倒是你,一路好好照顾自己,我叫老王督促你吃饭,睡觉他看不了,你自己有点分寸。”
“你还是很啰嗦。”
朱祁沧一怔,扬眉笑道:“你记我一点,我就谢天谢地,好,以后再没人啰嗦,你可满意?”
卿程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又不肯我送你,多嘱你两句又嫌我啰嗦,你这人也算难伺候得紧了……”
真的是很啰嗦——
卿程漫漫然自顾想着,神游到不知几重天,耳边一热,却是朱祁沧凑得极近说了一句话,他自是不放在心上,当是平常让他加衣督他早睡那几句,一概跳过。
待马车辘辘远去,朱祁沧低低喟叹,细雨微风里,伫立良久。
…
千山飞渡,漫漫长途说远也近,才一思量间,惊舞已近在咫尺。
缓缓步上小楼,与街对面二楼远远相望。那里,灯火通明,喧哗热闹,一群少年男女追逐打闹,笑逐颜开,熟悉的人形容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他倚栏而坐,淡淡笑着。
那厢,锦绣华裳的肖玉仍是媚丽慵懒地执杯小酌,娇俏的绯儿师姐仍是暗地里戳着邵师哥,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