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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他迈出第一步开始,就听到身后的男人数起数来。
“一、二、三、四………”
起初还未在意,将迈第五步时,脑里一眩,卿程立时顿步,咬牙道:“酒里有什么?”
沉沉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卿程,你若动情动欲,是怎生模样?”
六、
身躯转瞬即回,“砰”地一掌扫开酒坛,青年已是微微细喘,面色奇特绯红。
朱祁沧略一扬眉,悠闲微笑:“门道不在酒里。”
卿程恨极,他绝没想到,自己泛泛无奇,居然也有被人下药的一天!眼光一掠,瞥见仍在袅袅飘香的小鼎,立时恍悟,一拂衣袖便扫了过去。
香鼎及时被一只手掌托走,朱祁沧摇摇头:“你若打翻他,我可也糟了。”
卿程慢慢软倒,眼见烛光摇曳下,高大身影渐渐罩住自己,任他平时如何从容淡定,此刻也不由惊惧起来。
“九徊情动木,无人能逃。”小鼎置于一旁,有力的手臂轻轻抱起舞师,拥入宽阔的胸怀,“你这般无情无欲有什么好,谪仙入尘修炼么!”
卿程冷哼:“不劳尊驾费心。”他要动心,也绝不会为一个男人。
朱祁沧恍若未闻:“卿程,我想看你动情牵欲,可是你明晨即离,我要怎么样留下你?”
血液汩汩在全身窜行,可是并不如传说中让人欲火中烧,难以自制,卿程暗自庆幸,难道钦王用的只是迷药而非淫药?
沉晦的眼如无波渊潭,朱祁沧静静凝视他片刻,蓦地一低头,吻上他温软的唇。
卿程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任其轻薄,身上明明火热,手足却异样冰凉,脑里一片空白,惊惶、恐惧、恼怒、绝望……纷纷扰扰,乱成一团,甚至麻痹了唇上的感觉。
“卿程,你不要离我这样远,不要离我这样远……”
如痴如魔,到底是谁中了九徊情动?是谁动情动欲,身不由已?
滚烫的吻滑上颈间,没入胸膛,衣带骤然一松,卿程几乎要骇极惊叫,不知哪来一股力量,竟突破药力,猛然推开无法自已的钦王,身子一滑,跌出他的怀抱,“砰”地摔在地上,又不知撞到什么,铛然作响。
衣襟凌散,发乱急喘,卿程此生从未如此狼狈。手撑地面,仍是坐不起来,挣了几挣,摸到满掌灰烬,鼻间香气刹时浓郁,几乎让他窒息。
朱祁沧脸色也变了,看向那被撞翻的小鼎,散落一地烟尘,浓香冉冉隐入空中。再看卿程,衣衫半敞,清瘦胸膛若掩若露,面似桃色,清眸似睁非睁,诱人至极,顿觉热血上涌,再难控制,纵身扑过去,是笑也是叹:“卿程,你可知,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卿程被他压得闷哼,修眉紧皱,哪里答得出话,只觉出腹间硬物相抵,同是男子,怎会不知那是什么,登时恨然一哼。
“本来有鼎相罩,香气丝缕,纵然动情动欲,也不过片刻。可是,你却打翻了它……”朱祁沧邪气地吻他一下,“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你嘛……”
卿程有些恍惚,身体好像很沉,又好像很轻,头顶是宫灯,无言照亮古殿千秋,晕黄的光并不亮,却深深刺入眼底,有点疼痛。心念飘渺无定,没来由想着自己是不是它燃尽的一粒尘埃,为何一刻不歇地绕它旋转,无法停顿?
肌肤骤凉,唤回他茫茫的神智,温热的手掌在他身上游移,试图挑动他身体里蕴藏的某种热情。
该叫吗?该骂吗?该乞求吗?
他咬住自己的唇。
手指划过他纤巧的锁骨,轻轻摩挲他柔韧光滑的肌肤,朱祁沧醺醺然了。
“你的身体里,究竟蕴着什么魔力?让我这样着迷……”他温柔呢喃。
用唇代替手,去抚触、去挑逗、去膜仰。
衣裳层层褪去,像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庄严而端肃。
然后,拥抱卿程,紧紧抱他。
赤裸肌体相贴合的时候,有刹那眩晕。
比肌肤挨着肌肤、骨骼压着骨骼、血液蒸腾着血液还要接近的亲昵,进入他的身体,探向他最柔软最脆弱最深入的地方。真正的水乳交融,毫无隔阖的接触,肆无忌惮却又小心翼翼地探求。
将年轻舞师修长有力的腿藤一般绕在自己肩头,以便更深更渴切的接近,一下接续一下不停的撞击,让所有令人战栗的激动,全部的毫无保留的迸发出来。
这样的靠近他啊,没有一丁点一丁点的距离……
古老的宫灯映出淡雅昏黄的光芒,静静凝视着殿上肢体交缠密不可分的两人,以不可抗拒的原始本能,律动出一种淫糜诡异的神秘舞蹈。
激情与痛苦,膜拜与耻辱、欢愉与愤怒,截然不同的心态,融入在那样无法拆解无法逃避无法遏止的绮艳舞姿里。
鹿肖玉悠闲地踱着步,浑不顾仆丛急了一头汗,悠哉游哉地晃入书房。
见仆从恭敬退出,他毫不客气地随意寻椅落座,懒洋洋说道:“王爷,班子的车队在府外候着呢,您有话快交待,拖久了班主要骂人的。”
他一向目无尊卑,再官高位重的人面前,也如此拔扈骄恣,偏就人人宠他爱他,不但无人计较他态度言行,反而一心讨好,唯恐他恼了怒了耍起脾气。
听得幕后钦王爷低声道:“走?你班里缺了人,你不晓得吗?”
仅仅一句话,鹿肖玉眉头已皱起:“王爷,您气息荏弱,是……”他本要说受伤,话到唇边,变成“是病了吗?”
钦王低咳两声,更显气虚:“嗯……”他嗯这一声后,似在调匀呼吸,过了半天才又道,“我已下令,从今往后,不允你惊舞班踏入郴州一步,违者……杀!”
鹿肖玉不惊不怒,反倒颇感兴趣地问:“为什么?”
幕后的人似在犹豫,或是酝酿怎么回答,鹿肖玉已经不耐烦,心里默查十个数后,就要上前掀帘,手刚刚抬起,便听到另一个冷冷的声音。
“因为我。”
鹿肖玉脸色一变,“唰”地扯开垂幕,便见两个人,一坐一站,均是衣上有血,面色苍白,站着那个,一柄长剑架在钦王颈间,赫然便是卿程。
精致的凤眼瞪着卿程散落的黑发,没入领口的点点斑痕,霎时明了。又见坐着的钦王,胸口血迹尚未凝干,虚弱地半倚半靠,根本已经坐不住了,只是强撑着未倒下而已。
很想大笑,却发现生平第一次,笑不出来。
只听得卿程缓缓说道:“邵师哥领班不易,今后你不要再气他,出郴州之后,永远别再回来,我只能做到这些,其他的,要靠你。”
鹿肖玉觉得自己似乎在微颤,闭了闭眼,轻轻叫了一声:“师哥。”
从他十四岁起,就再未唤卿程一声师哥,如今重拾旧称,却可能……再也得不到淡淡然那一声回应。
蓦地揭袍屈膝,鹿肖玉除拜父母恩师,头一次向人跪倒,莫说久闻他脾性的钦王,就连卿程也吃了一惊。
“求王爷,恕卿程性命,鹿肖玉愿以身代之!”不及细想,话已脱口而出。
卿程厉声道:“起来!惊舞的人纵然卑微,但绝不能没了骨头!”
鹿肖玉紧咬牙关,长跪不起。
半晌,才听得朱祁沧低低苦笑:“你没看见,谁的性命被捏在他人手中?”
绝没料想,一夜欢愉,竟换来血溅大殿。清晨在剧痛中惊醒,震惊发现长剑当胸,如若那只不过是墙上的装饰剑,恐怕早透胸而入,送他一命归西。
卿程啊卿程,竟愤怒至此。
“鹿肖玉,你惊舞的人,果然是惹不得的,我算识得厉害了。”
这时候,朱祁沧竟还有心情自嘲,不免自己也佩服起自己来。
“我要亲眼见全班人出城,肖玉,你还不走!”卿程一向清淡的声音此刻冷凝如冰。
鹿肖玉一震,抬眼望向卿程。他自然明白,卿程此意为何,这些年来,他着意惹怒卿程不知多少回,但从不知,卿程真正一怒,竟会如此刚绝。
能不能……还有转寰余地?
“一丝侥幸怀错,剑舞从此绝于世间!”
冷静的声音从卿程几无血色的唇中吐出,鹿肖玉正想恣笑讥诮,忽然看到朱祁沧深晦的眼正微瞥向卿程,脑里瞬间掠过什么,又仔细观察审视了下,不觉心中一定,起身凝然道:“好,我们走!”
从清晨到日暮,从晨风清凉到夕阳映彩,从天光明亮到一片霞染。
卿程傲然挺立,一动不动。
城墙高达七丈,巍巍雄伟,岿然宁寂。
朱祁沧跌坐青砖,看舞师伫立如塑,也是整整一日。
不过,他是被逼的,不算十分心甘。
“你不怕,我出尔反尔,擒他们回来?”他低声笑道,已不若初时奄奄一息。他内力深厚,调息数个时辰,已无大碍,卿程那点微末的点穴功夫,实在是浅薄得很,不到两个时辰就已自动解开,他故意不动,一等就是至此时分。
“他们出城,我已尽力,就算日后有难,也是各安天命。”
这话说得十分冷淡,甚至有些漠不关心,朱祁沧微诧,他原以为,卿程应是心软之人,他对惊舞班的眷顾,远超鹿肖玉。
“你不在乎?那我把他们追回来,无论男女,一个个先奸后杀!”他邪气地笑,“你不从我,就连累这许多人。”
卿程漠然:“生死有命,他们若因我受累,也是你残忍暴虐,我有何过?”他缓慢转头,冷冷道,“权势无道,难不成还怪人反抗?真是笑话,你要惩凶凌侮是你的事,卿程不替人扛罪名。”
朱祁沧怔了半晌,击掌一笑:“说得好!”他慢慢起身,悠悠说道,“你既不杀我,可见是为惊舞班着想,又何必说得那样绝情,我允了你,不找他们麻烦就是。”
卿程厌恶一哼:“他们生死我已不管,你找不找麻烦,与我什么相干,何必向我示人情。”
朱祁沧眼神微黯,自己一时纵情,便绝了两人平和相处的机会,他该悔吗?“卿程,我既不死,就不会放手,你的脾气拗,也未必拗得过我。”
卿程手执长剑,夕阳下映着霞光,澄明耀眼,衣袂扬起,翩翩丰姿,飒然清隽得令人心惊,如吉光片羽,一触即散。
“还有一处,任你费尽心机,也无法追及,碧落黄泉,总有我容身之处。”
他朗声清傲,掷地铛铛,一撩衣摆登上墙垛。
朱祁沧大吃一惊:“卿程,你干什么,快从垛上下来!”
卿程站在城垛上,飘然如仙,冷然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卿程纵然身份微末,也绝不做人玩物。”
“谁拿你当玩物,胡说什么!”朱祁沧冷汗涔涔,他已知卿程温性下的刚烈,真怕他就此纵身一跃,“你下来,朱祁沧对天起誓,绝不逼你就是。”
“不逼我?”卿程讽笑,“王爷怎不说放手,从此不再纠缠?”
“我……”朱祁沧仰头望他,凝然道,“卿程,那便是你在逼我了!”他若能放手,昨夜岂非幻梦一场?九徊情动……若能捱得过,也不是非要云雨不可,只是那时,他再也无法自控,一步迈入深渊,不可能回头了。
“这世上被逼之人,尽是如我一般,钦王高贵,谁能逼得?”
卿程翘首望天,清冷骄傲,如凌霄之鹤,衣袍鼓猎,清风盈袖,欲振翅而起。
只叹剑舞倾绝天下,肖玉若再玩世不羁,怕真是要失传人间。
“卿程,你敢往下跳,别怪我当真迁怒惊舞班,鸡犬不留!”
朱祁沧厉声喝道,却见卿程淡淡然一笑,微带鄙夷之色,白衫瞬间扬起
他大吼一声扑了过去,衣上长绦快如箭矢,电光火石间卷上跃下人影的腰身,令其身形猛地悬顿在半空,而他自己被下堕之力拖得“砰”地撞在墙垛上,登时呕出一口血来。
他强吸一口气,胸前剑创已经迸裂,血流如注,顺城墙垛口汨汨淌下,他顾不得许多,只专注手中长绦,对另一端缠住的人恨声道:“卿程,你若敢……”
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悬在半空的人绝然挥剑,丝绦“嗤”的一声立断,朱祁沧手中一松,便见白云下地,翩然坠落。
“卿程”
七、
破碎的光线从睫间细细透入,他不适地皱眉,下意识要抬手去遮,刹那一股剧痛不期而至,不由低哼一声。
“别动,你右腕有伤,可以试着动左手。”
低沉的声音有点陌生,不是邵师哥,不是肖玉,不是班里的任何一个孩子,那是谁?
“你倒好胆量,七丈城墙你也敢跳,你就那么恨我,非要一死了之不成?”
他有些茫然,城墙?恨?一死了之?
“王爷,您也好胆量,不也跟着跳下去了?老奴还以为您要一同殉情。”
记忆一点一点拼凑起来——城墙,恨意、愤怒、屈辱、以死抗之……他的心沉下去,他还没有死?
低沉的声音有点无奈:“李伯,你可以出去了。”
“王爷,会不会有危险?您那么好的功夫不也白搭,照样被他捅个透明窟窿?”
声音立时冷厉起来:“这事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