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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我以为你在里头练琴。”
“你是傻瓜。”弥生说。“假如你去自首,我的成功还不是归于泡影?不如杀人灭口好了!”
晴美大吃一惊。接着,弥生仰天大笑起来。
混着她的尖锐笑声,钢琴声传出大堂。
“弥生……谁在弹琴?”兼子说。
“你呀,傻事做了一件又一件。”弥生说。“到底你绑走的是谁?现在弹琴的是柳美知子!”
“什么?”兼子意外地睁大眼睛。
“对呀!她出现了!我还是第二名。不管你做了什么,尽都是徒劳无功啊!”
兼子摇摇欲坠似的倒在沙发上。
“原谅我……弥生……”
“不要这样。”弥生安静地走上前去,轻轻搂住兼子的肩膀。“为了我……你若不那样做的话……多好啊!”
兼子泣不成声。弥生紧紧地拥抱她的外婆。
晴美和福尔摩斯一直沉默地注视眼前的光景……“没事了吧!觉得如何?”
见到水科礼子从浴室出来后,片山对他说。
“还可以……”
水科礼子穿着毛巾质的宽大衣服,甩甩湿漉漉的头。
“好像还有一点头晕。”她说。
“我去拿咖啡给你。”片山在杯子里倒咖啡。“把它喝了吧!已经五点钟了,再不赶紧的话,演奏会就开始啦!”
礼子慢慢啜着咖啡,低头致歉不已。
“不,你应该多谢丽莎。”片山说。“因为我是吊儿郎当的刑警。”
“不是这样。”礼子摇摇头。
“怎么说呢?”
“我——我不是柳美知子。”
“什么?”片山听了哑然。“可是你——”“是她叫我这样做的。我和她自小相识,我只是普通的文员。她虽然贫苦,然而立定志向,目标是靠钢琴成名。”
“你为何做她的替身?”
“自从她获得优胜以后,许多人都想找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她要抗拒所谓不是出身名师的弟子就无法获胜的现实。像她那样的出身,当然不容易胜出了。于是她戴了假面具出场,向现实挑战。”
“原来如此。”片山逐渐明白过来。
“不过,她可以预测到会有阻拦。就凭她不用原名出赛,可能就构成取消资格的理由了。但她过关了。然后,她用相反的方法,在这个演奏会举行之前不出现。”
“那么说,她是故意躲起来的喽?”
“是的。只要当事人不在,演奏会就不能取消。然而当天出现的话,已经站在维也纳的观众面前了,日本的乐坛就不能取消她的比赛资格啦。”
“那你为什么来维也纳?”
“总之,我有必要通知大家,柳美知子来了维也纳。”
“那么。是你自己主动在机场消失的吗?”
“是的。不过,我想不到阿林也到维也纳来了。”
“你对林先生有什么看法?”
“虽然喜欢他,但是不想跟他结婚。我打算跟他分手的。”
“为什么?”
“他对女人三心两意。除我以外还有女朋友,因此我跟他分手也不觉得遗憾。”
“那次你看到别人的婚礼时哭了。”
“是的……起初我以为他是为了我而来这里,曾经一度欢喜……”“难道不是吗?”
“不是。”礼子摇摇头。“他是跟着她来的。”
“她?你说柳美知子?”
“不知何时,我被蒙在鼓里,阿林跟她谈恋爱了。但她觉得一个人到维也纳来太过惹人注目,所以把他也带来了……”“那位柳美知子是……”片山终于明白过来。
“日本音乐比赛冠军,柳美知子。”
司仪用日语和德语广播的声音在会堂里回响。
一名穿鲜红色长裙的女性,立刻出现在舞台上。
掌声响起。片山站在门边。
那位女性从容不迫地一鞠躬,对着钢琴坐下。脸上已经不带面具了。
她是伏见恭子,阿林房间里的女人。
交响乐鸣响以前,片山出到大堂。
月崎弥生的手里抱着钢琴乐谱,快步走着过来。见到片山,停下来注视他。
“你会好受吗?”
“怎么可能。”片山摇摇头。“有点悲哀。”
“是吗?”弥生的表情缓和下来。“我也是。”
“安西老师呢?”
“刚才在你那位探长先生的陪同下,去了警局。”
“是吗?”片山点点头。
“我们血脉相连,可是我帮不了什么。”弥生淡然一笑。
“她为了我不惜杀人啊!”
她的笑容含有悲哀的味道。
“不过,总算有一件是好事。”弥生说。
“什么呢?”
“知道我的外婆还在人间呀!”这回弥生开朗地笑了。“来,要不要喝杯酒?”
“我不会喝酒啊!”
“你不擅交际!”
就在这时,麻理走过来。
“片山先生!”
“蔼—丽莎呢?”
“她好像没去酒店。”麻理摇摇头。
“是吗?”
“晴美小姐他们在大门口等着,一起吃晚饭去。弥生小姐也一块儿来,如何?”
“不会打扰吗?”
“怎么会呢?”
“喵!”不知何时,福尔摩斯跑到身边来。
弥生高兴地高声说:“那就去吃个痛快!”
“不妨跟石津分胜负!”片山说:“走吧!”
走出大堂,跟晴美、石津汇合后,一行人在维也纳的夜街上徒步而行。
“相当冷啊!”片山瑟缩一下脖子。
福尔摩斯突然停下来,回过头去。
远离的街灯下,丽莎独自仁立在那儿,目送片山等人的背影。
丽莎发现福尔摩斯回头看她,轻轻挥一挥手。
福尔摩斯沉默地跷起尾巴,跟在片山等人后面小跑步追上去。
“再见了,片山先生。”
丽莎这样喃语了一句,慢慢往前走。
走了一会,丽莎突然发现有人影站在前面,不由停下来。
四名少年立刻上前包围她。
丽莎毫不畏惧,她早就知道的事。
她欺骗了他们,任意地带走柳美知子。
她不这样做的话,柳美知子就永远回不来了。
丽莎没有后悔。那些人,还有那只三色猫,乃是“唯一”对她的人生有过关怀的人。
他们拔出刀子逼到眼前,丽莎一动也不动。
当丽莎的小身体倒在路上时,四名太保一哄而散。
丽莎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仿佛听到那只猫的叫声。
尾声
“什么时候再来玩啊!”麻理说。
帝国酒店的大堂。片山等人的行李已经放在开往机场的巴士中。
“咦,石津呢?”
片山从柜台方面走过来。
“大概还在吃东西吧!”晴美说。“算了,让他多吃一点好了。”
“迟了赶不及上飞机,怎办?”片山鼓起腮帮子。“如果你跟他结婚,也准他迟到吗?”
“没头没脑的生气方法,免了吧!”
“喵!”福尔摩斯叫。
“总之,我去揪他过来!”
片山往餐厅大踏步走去。
“今天天气真好。”麻理眺望明亮的外边。“空中之旅一定十分惬意!”
“麻理小姐,暂时不打算回去日本吗?”
“嗯……”麻理垂下眼睛,“我还不能掌握自己的才能,不知可以发展到什么地步——我想留在这里一段时候。”
“哦。你还年轻,为理想努力也是应该的。”晴美的手放在麻理肩上。
“不过,我想我会时常回去。到时记得跟我碰面!”
“当然喽。哥哥一定丢掉杀人事件不管,飞去看你。”
“他会吗?”麻理笑了。“很快就会忘掉我了。”
“没有的事。”晴美摇摇头。“你晓得哥哥为何那么烦躁吗?因为他要跟你说再见啊!”
“怎么会……不要开我玩笑了!”麻理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晴美。
“我什么时候说谎了?”
“可是——”
“麻理,音乐是你的第一情人,哥哥是第二情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麻理紧紧拥抱晴美。
“假如可以的话,我想就这样跟着片山先生走天涯。但是,我知道这样做的话,一定会对小提琴留下悔意……”“算了吧!哥哥也能了解你的。”
晴美稀罕地对片山的事有‘评价’。
“当我回到日本时,片山先生一定找到了意中人……”“放心好了。我那位宝贝哥哥不会那么受欢迎的!”
又褒又贬的,也够晴美忙了。
片山唉声叹息地跑回来。
“石津怎么啦?”晴美问。
“他说,不让他多吃一片烟肉的,他就死给我看!”
晴美不由喷饭。
“麻理,你跟哥哥有话说吧!我先出去外面。”
“晴美小姐——”
晴美无视麻理的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出酒店玄关外。
确实是爽朗的好天气。晴美稍微回头去看,但见片山和麻理,在大堂里肩靠肩谈悄悄话呢!
“我帮了一个大忙啦!”晴美自言自语。
“准备出发了吧?”
栗原笑嘻嘻地走过来。
“栗原先生,几时可以离开?”
“这里还有一点善后工作要做,可能要多留几天。”栗原说。“到了瑞士,希望你们不会遇到凶杀案,阿门!”
“哥哥也一定这样祈祷的!”晴美笑着说。“对了,安西兼子女上呢?”
“唔,她很平静。考虑实际情况之后,大概酌情从轻量刑吧!无论怎样,这是一个尊敬音乐家的城市!”
“弥生小姐——”
“她暂时留在维也纳,为安西女士的事到处奔波。她本人不说,不过,我想她出乎意外地体谅她的外婆。”
“应该是的。她的情绪安定下来啦!”
“对了,还有一件事。”栗原的脸认真起来。“片山呢?”
“还在里面。要不要叫他过来?”
“不了。我先告诉你吧!”栗原压低声音。“那个名叫丽莎的女孩……”晴美悚然一惊。“丽莎?她怎样了?”
“被人刺伤了。在路边发现时,她已奄奄一息。”
“碍…”
“据说是黑道朋友的报复。也许为了她把水科礼子带走的事。”
顿了一会,晴美才问:“死了?”
“目前还撑着。不过,可以撑到几时就不晓得了。”
“假如哥哥听到消息……”
“一定很担忧,不要告诉他好了。丽莎还年轻,也许可以好转过来。”
“但愿如此。”
“回到日本,让我来说。”
“希望她能得救——”
“替她祈祷吧!”栗原说。然后窥望一下酒店里面的情形。
“咦?那不是片山吗?他在里面跟女孩子亲嘴呢!”
“好像是的。”
“这家伙……终于变成大人了。”栗原微笑。
石津和福尔摩斯从酒店跑出来。
“对不起!我来晚啦!”
“没有哇!哥哥才是最后的。喂,哥哥,我们要走啦!”
片山慌忙飞出来。
中型巴士载着他们开动了。
“再见!片山先生——”麻理在路上挥手。
巴士逐渐加快速度。
片山一直回头注视不停地挥手的麻理,直到巴士转了弯,看不见麻理的身影为止。
“哥哥不准哭哦!”
“胡说!”片山生气地说。“不过,晴美——”“怎样?”
“是否应该强行拉她上车比较好?”
晴美笑了。
“这种事还要问我的话,一辈子结不了婚哟!”
“是吗?可是,我是我啊!”
“对。你就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做好了,这点最重要。”
结婚,也许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也说不定。
“你说是不是?福尔摩斯。”
“喵!”
福尔摩斯似乎十分了解他,很俏皮地眨眨眼睛。
中型巴士开上高速公路,加快速度往维也纳机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