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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点点头。
“我们真幸运,大男孩,你知道么? 要是车滑动得再快一点……”
“卡。”埃蒂站在他们身后说。听上去他好像在笑。
罗兰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回事。卡。”
杰克把视线从铁球门柱上移开,又看着那个路标。他总觉得那个路标会消失,
或者上面的字会起变化( 比如变成中世界收费公路,或者小心魔鬼什么的) ,但路
标还是原样待在那里。
“埃蒂? 苏珊娜? 你们看见了吗? ”
他们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一阵——这段时间够长,长到杰克担心自己刚
才产生了幻觉——他们谁也没说话。接着,埃蒂轻声说:“天呐。
我们回到家了么? 如果是的话,人们都跑到哪儿去了呢? 要是布莱因这样的东
西在托皮卡作过短暂停留的话——我们的托皮卡,托皮卡,堪萨斯——我怎么可能
没在‘六十分钟’里看到过相关报道呢? ”
“六十分钟,是什么东西? ”苏珊娜问道。她手搭凉篷,朝东南方向那个标志
看过去。
“一档电视节目,”埃蒂说。“你的时代之后五到十年才有这个节目。里面有
西装革履的老自人。别管那节目了。那个标志——”
“没错,这是堪萨斯,”苏珊娜说。“我猜这是我们的堪萨斯。”她发现了另
一个标志,越过树林可以看得见。她一直用手指着这个方向,直到杰克、埃蒂和罗
兰都看见:“罗兰,你的世界里有一个堪萨斯吗?〃 ‘“不,”罗兰边看着这个
标志边回答道,“我们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所熟知的那个世界的边界。早在我认识
你们三个人之前我就已经越过我所知道的大半个世界。这个地方……” ‘… 他
停了下来,把脑袋侧向一边,仿佛想努力去听远处发出的声音。他面部的表情……
杰克不是太喜欢。
“嗨,孩子们! ”埃蒂语调轻快地说。“今天我们要来学习中世界的古怪地理。
孩子们你们看,在中世界里,你们从纽约出发,朝东南方向进发一直到堪萨斯,接
着马不停蹄沿着光束的路径直达黑暗塔……那东西碰巧是万物的中心。首先,和超
大的龙虾作战! 接下来就是乘坐精神错乱的火车! 往后呢,在小吃店吃些南瓜饼之
后——”
“你们听见什么了么? ”罗兰打断了埃蒂的话。“有没有人听到什么? ”
杰克仔细听着。他听见风吹拂着附近公园的树木——树叶子刚刚开始晃动——
还听见奥伊在沿着贵族车厢的顶部溜达回他们所站的地方时脚趾甲发出的咔哒咔哒
的声音。接着奥伊就停了下来,所以那个声音——有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让他猛
地跳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苏珊娜。
她歪着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埃蒂也在聆听。奥伊也是;他的耳朵竖起,从
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叫声。
杰克觉得自己的胳膊起满了鸡皮疙瘩。同时他发觉自己紧闭双唇,像在做鬼脸。
尽管那声音十分微弱,但听上去仍然像咬了一口柠檬似的。以前他似乎也听到过这
种声音。当时他好像只有五六岁,中央公园有个疯狂的家伙认为自己是个音乐人…
…嗯,中央公园里有很多疯狂的家伙自认为是个音乐人,不过那个家伙是杰克见过
的惟一一个拿木匠家什来演奏的人。
那家伙把帽子顶朝下放着,上面写着天下第一锯子演奏家! 夏威夷风情,对不
对! 请大家捧个场! 他第一次遇见这个锯子演奏家的时候格丽塔·肖也在场,杰克
还记得她是怎样加快脚步从那人身边走过的。那人就好像交响乐队里的大提琴手一
样坐着,只是腿上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手锯;杰克还记得肖女士的脸上带着那种既
想笑又害怕的表情,还有她紧闭的颤抖的双唇,就好像——是的,就好像她刚咬过
一口柠檬。
但这个声音并不完全像那个( 夏威夷风情,对不对) 公园里的那家伙是通过振
动锯子边缘发出的声音,但已经非常接近了:一个波动的、带有颤音和有金属质感
的声音,听了以后你会觉得你的鼻窦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你的眼睛很快就会涌出泪
来。声音是来自他们前面么? 杰克说不出来。听上去既来自四面八方,又不来自任
何地方;同时,声音非常轻,他几乎要以为这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如果不是其他
人——“当心! ”埃蒂叫道。“快帮帮我的忙! 我想他快晕过去了! ”
杰克马上转过身来朝枪侠走去,只见在他那件沾满灰尘、已经看不出原先颜色
的衬衫映衬下,那张脸自得就好像软干酪一样。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没有神采。
他一边的嘴角像抽了筋似的扭曲,就仿佛那里埋着一个看不见的鱼钩。
“乔纳斯和雷诺兹,还有德佩普,”他说。“灵柩猎手。还有她。库斯。
就是他们。他们是——”
罗兰脚蹬满是灰尘的破靴子,站在火车顶部,浑身颤抖。杰克在他脸上看到了
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痛苦的表情。
“哦,苏珊,”他说。“哦,我亲爱的。”
2
他们扶住了罗兰,在他身边绕成了一个保护圈,枪侠因为内疚和自责而惭愧。
他何德何能值得这些人来忠心地保护他? 他做了什么好事呢? 除了把他们粗暴地从
各自熟悉而正常的生活中拽出来,像拔花园里的杂草那样? 他努力想要告诉他们他
没事,他们可以退后,他好好的,但他说不出一句话;那可怕的波动的声音又把他
的思绪带回到多年之前,罕布雷以西的箱式峡谷中。德佩普和雷诺兹,外加一瘸一
拐的乔纳斯。但他最厌恶的是那个住在山上的女人,他当年以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之心痛恨着那女人。哦,他除了痛恨他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当年他的心曾破碎
过。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觉得人类生活中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修补过的破
碎的心。
我第一反应是,他句句谎言/那白发的跛子,目露凶光……
这是谁说的话? 谁写的诗? 他不知道,但他明白那些女人也会撒谎;女人走着
跳着,咧嘴笑着,从她们黏乎乎的眼角看到了许多她们本不该看的东西。谁写的这
些诗歌并不重要;说的话都是实话,这是最重要的。若论邪恶——乔纳斯和山上的
干瘪老太婆都还达不到马藤的水准——甚至连沃特都比不上。但是他们都已经够邪
恶了。
接着,在那之后……在市镇以西的峡谷里……那个声音……受伤的人和马的叫
喊声……那是惟一的一次,连总是滔滔不绝的库斯伯特都一言不发。
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另一个时间。在此时此刻,那声音要么是消失了
要么就是太轻微而听不见了。不过他们还会再次听见的。他很明白这一点,其程度
不亚于他对另一个事实的了解,那就是他正走在一条通往毁灭的道路上。
他抬头望了望别人,勉强一笑。他嘴角的颤抖停停止了,那是好兆头。
“我很好,”他说。“但仔细听我说:这里离中世界结束的地方已经很近了,
同时也离末世界开始的地方很近。我们探险的第一大的阶段已经结束了。我们做得
不错;我们都记住了我们父亲的脸;我们并肩战斗,彼此忠诚;但现在我们遇到了
无阻隔界。我们必须非常小心。”
“无阻隔界是什么? ”杰克问道,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下。
“就是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差不多消失殆尽的地方。这种地方在黑暗塔的力量开
始衰退后越来越多。你还记得离开剌德城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什么情景吗? ”
他们表情凝重地点点头,记起了和黑色的玻璃熔合在一起的地面,和青绿色的
魔光一起闪耀的旧管道,还有长着巨大的、像皮革制风帆般翅膀的怪鸟。罗兰突然
觉得无法忍受他们这样围着他,并且像看一个卷入酒吧斗殴的捣蛋鬼般低头看着他。
他向朋友们伸出手去——他的新朋友。埃蒂搀了他一把,扶他站了起来。枪侠
竭力让自己不要来回晃动,稳稳地站在那里。
“苏珊是谁? ”苏珊娜问道。她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不安,也许不仅仅是因
为这个名字碰巧跟她自己的很像。
罗兰看着她,接着看着埃蒂,然后是杰克,杰克单膝跪地,以便能够给奥伊挠
挠耳后。
“我会告诉你们的,”他说,“但还不是时候,地方也不对。”
“你老是这么说,”苏珊娜说。“你不能总是这样拖延,对不对? ”
罗兰摇摇头。“你们会听到我的故事——至少是这一部分——但这个金属残骸
的顶上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啊。”
“对啊,”杰克说。“在这里就像待在一头死恐龙身上玩耍一样。我总觉得布
莱因说不定还会活过来,又想着要送我们上西天。”
“那个声音不见了,”埃蒂说。“就好像踩脚踏板发出的哇哇声。”
“这让我想起过去在中央公园里看到过的那个老家伙。”杰克说。
“就是那个手拿锯子的人么? ”苏珊娜问道。杰克抬头望了她一眼,眼睛瞪圆
了,一脸的诧异,苏珊娜点点头。“不过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老呢。
诡异的不仅仅是地理,这里的时间也蛮有趣的。”
埃蒂单臂搂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地抱了一下。“老天保佑。”
苏珊娜转向罗兰。她眼神里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她那种镇定和坦诚的目光
还是让枪侠暗暗敬佩。“我记住你的承诺了,罗兰。我想了解这个和我同名的女孩
子。”
“你会知道的,”罗兰重复道。“现在,让我们离开这个怪物的后背吧。”
3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布莱因在一个类似剌德摇篮的地方停了下来,身子七歪
八扭( 轨道的一边撒满了粉色金属碎片,显示出这是布莱因最后一次旅程的终点) ,
从贵族车厢的车顶到地面足有二十五英尺。如果有梯子的话,就像从紧急出口掉下
了的那架一样,可就方便了;但就算原来有梯子,也肯定被撞坏了。
罗兰取下背包,在里面翻着,把鹿皮马鞍拿了出来,那是在不方便使用轮椅的
时候用来背苏珊娜的。至少他们现在不用操心那轮椅了,枪侠寻思着,他们在疯狂
冲上布莱因的时候就把轮椅丢下了。
“你要那个干什么? ’’苏珊娜凶巴巴地问道。每当马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
她总是那幅样子。虽然比起马鞍来,我更加讨厌那些密西西比河边的白人奴隶主,
她曾经用黛塔·沃克的语气告诉过埃蒂,但有时候我对这两种东西的厌恶是差不多
的。
“别着急,苏珊娜·迪恩,别着急,”枪侠面带微笑地说。马鞍本来就是用皮
绳编成的,现在罗兰把绳结解开,把座位拆散,然后又把那些皮绳像编辫子一样编
起来。接着就像扎辫子一样把带子重新绑在一起。他用老式的打结法把编好的皮绳
和他最后一根好绳子绑在一起。在做这些的时候,他还在留神听那个颤动的声音…
…就像他们四个人当时留神聆听上帝之鼓一样;就像他和埃蒂听着大鳌虾每晚从海
浪中爬上岸,重复问着他们那些问题( 戴德一啊一查查? 是一呃一小鸡? 爹爹一嗯
一可汗?)卡是个轮子,他想。或者,按照埃蒂的说法,走了的还会再回来。
绳子弄好以后,他在皮绳的末端结了一个圈。杰克信心满满地把脚放进圈里,
用手抓住绳子,弯起另一只手臂抱着奥伊。奥伊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哀鸣了几声,
伸了伸脖子,又舔了一下杰克的脸。
“你不害怕,是吧? ”杰克问貉獭。
“害怕。”奥伊说,但当罗兰和埃蒂把杰克从贵族车厢的一边放下去的时候,
他还是很安静的。绳子太短,杰克没法完全够到地面,离地还有四英尺,但是杰克
还是毫不费力地把脚从绳结里抽出来,跳了下去。他把奥伊放了下来。貉獭马上跑
开了,呼哧呼哧喘气,在车站建筑物的墙角抬起了一只腿。这个车站远比不上刺德
摇篮壮观,但有一种罗兰喜欢的古典风格——比起剌德摇篮的大气,它几乎什么也
不是,不过它还是有一种古老的外观——白色的木板,飞檐,高而窄的窗户,有点
像灰石板的墙面。这是一种西方的风格。终点站一排大门上方有个标志牌,上方用
镀金的字写着:阿钦森,托皮卡和圣菲都是镇名,罗兰想,最后一个名字听上去很
耳熟;这些镇当中最后一个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