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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后虵氏卒。秦主兴哀毁过礼,不亲庶政。群臣请依汉、魏故事,即葬即吉。尚书郎李嵩上疏曰:“孝治天下,先王之高事也。宜遵圣性以光道训,既葬之后,素服临朝。”尹纬驳曰:“嵩矫常越礼,请付有司论罪。”兴曰:“嵩忠臣孝子,有何罪乎!其一如嵩议。”
鲜卑薛勃叛秦,秦主兴自将讨之。勃败,奔没弈干,没弈干执送之。
秦泫氏男姚买得谋弑秦主兴,不克而死。
秦主兴入寇湖城,弘农太守陶仲山、华山太守董迈皆降之。遂至陕城,进寇上洛,拔之。遣姚崇寇洛阳,河南太守夏侯宗之固守金墉,崇攻之不克,乃徙流民二万馀户而还。
武都氐屠飞、啖铁等据方山以叛秦,兴遣姚绍等讨之,斩飞、铁。
兴勤于政事,延纳善言,京兆杜瑾等皆以论事得显拔,天水姜龛等以儒学见尊礼,给事黄门侍郎古成诜等以文章参机密。诜刚介雅正,以风教为己任。京兆韦高慕阮籍之为人,居母丧,弹琴馀酒;诜闻之而泣,持剑求高,欲杀之,高惧而逃匿。
中山饥甚,慕容麟帅二万馀人出据新市。甲子晦,魏王珪进军攻之。太史令晁崇曰:“不吉。昔纣以甲子亡,谓之疾日,兵家忌之。”珪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兴乎?”崇无以对。冬,十月,丙寅,麟退阻洠<仔纾曈膑胝接谝逄ǎ笃浦妒拙徘р偶丁w胗胧锍廴∑拮尤胛魃剑毂监挕
甲申,魏克中山,燕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馀人。张骧、李沈等先尝降魏,复亡去;珪入城,皆赦之。得燕玺缓,图书、府库珍宝以万数,班赏群臣将士有差。追谥弟觚为秦愍王。发慕容详冢,斩其尸;收杀觚者高霸、程同,皆夷五族,以大刃剉之。丁亥,遣三万骑就卫王仪,将攻鄴。
秦长水校尉姚珍奔西秦,西秦王乾归以女妻之。
河南鲜卑吐秣等十二部大人,皆附于秃发乌孤。
燕人有自中山至龙城者,言拓跋涉珪衰弱,司徒德完守鄴城。会德表至,劝燕主宝南还,宝于是大简士马,将复取中原。遣鸿胪鲁邃册拜德为丞相、冀州牧,南夏公候牧守皆听承制封拜。十一月,癸丑,燕大赦。十二月,调兵悉集,戒严在顿,遣将军启仑南视形势。
乙亥,慕容麟至鄴,复称赵王,说范阳王德曰:“魏既克中山,将乘胜攻鄴,鄴中虽有蓄积,然城大难固,且人心恇惧,不可守也。不如南趣滑台,阻河以待魏,伺衅而动,河北庶可复也。”时鲁阳王和镇滑台,和,垂之弟子也,亦遣使迎德,德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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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纪三十二】著雍阉茂,一年。
安皇帝乙隆安二年(戊戌,公元三九八年)
春,正月,燕范阳王德自鄴帅户四万南徙滑台。魏卫王仪入鄴,收其仓库。追德至河,弗及。
赵王麟上尊号于德,德用兄垂故事,称燕王,改永康三年为元年,以统府行帝制,置百官。以赵王麟为司空、领尚书令,慕容法为中军将军,慕舆拔为尚书左仆射,丁通为右仆射。麟复谋反,德杀之。
庚子,魏王珪自中山南巡至高邑,得王永之子宪,喜曰:“王景略之孙也。”以为本州中正,领选曹事,兼掌门下。至鄴,置行台,以龙骧将军日南公和跋为尚书,与左丞贾彝帅吏兵五千人镇鄴。
珪自鄴还中山,将北归,发卒万人治直道,自望都凿恒岭至代五百馀里。珪恐已既去,山东有变,复置行台于中山,命卫王仪镇之;以抚军大将军略阳公遵为尚书左仆射,镇勃海之合口。右将军尹国督租于冀州,闻珪将北还,谋袭信都;安南将军长孙嵩执国,斩之。
燕启伦还至龙城,言中山已陷;燕主宝命罢兵。辽西王农言于宝曰:“今迁都尚新,未可南征,宜因成师袭库莫奚,取其牛马以充军资,更审虚实,俟明年而议之。”宝从之。己未,北行。庚申,渡浇洛水。会南燕王德遣侍郎李延诣宝,言:“涉珪西上,中国空虚。”延追宝及之,宝大喜,即日引还。
辛酉,魏王珪发中山,徙山东六州吏民杂夷十馀万口以实代。博陵、勃海、章武群盗并起,略阳公遵等讨平之。
广川太守贺赖卢,性豪健,耻居冀州刺史王辅之下,袭辅,杀之,驱勒守兵,掠阳平、顿丘诸郡,南渡河,奔南燕。南燕王德以赖卢为并州刺史,封广宁王。
西秦王乾归遣乞伏益州攻凉支阳、鹯武、允吾三城,克之,虏万馀人而去。
燕主宝还龙城宫,诏诸军就顿,不听罢散,文武将士皆以家属随驾。辽西王农、长乐王盛切谏,以为:“兵疲力弱,魏新得志,未可与敌,宜且养兵观衅。”宝将从之,抚军将军慕舆腾曰:“百姓可与乐成,难与图始。今师众已集,宜独决圣心,乘机进取,不宜广采异同以沮大计。”宝乃曰:“吾计决矣,敢谏者斩!”二月,乙亥,宝出就顿,留盛统后事。己卯,燕军发龙城,慕舆腾为前军,司空农为中军,宝为后军,相去各一顿,连营百里。
壬午,宝至乙连,长上段速骨、宋赤眉等因众心之惮征役,遂作乱。速骨等皆高阳王隆旧队,共逼立隆子高阳王崇为主,杀乐浪威王宙、中牟熙公段谊及宗室诸王。河间王熙素与崇善,崇拥佑之,故独得免。燕主宝将十馀骑奔司空农营,农将出迎,左右抱其腰,止之,曰:“宜小清澄,不可便出。”农引刀将斫之,遂出见宝,又驰信追慕舆腾。癸未,宝、农引兵还趣大营,讨速骨等。农营兵亦厌征役,皆弃仗走,腾营亦溃。宝、农奔还龙城。长乐王盛闻乱,引兵出迎,宝、农仅而得免。
会稽王道子忌王、殷之逼,以谯王尚之及弟休之有才略,引为腹心。尚之说道子曰:“今方镇强盛,宰相权轻,宜密树腹心于外以自籓卫。”道子从之,以甚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之四郡军事,用为形援,日夜与尚之谋议,以伺四方之隙。
魏王珪如繁畤宫,给新徙民田及牛。珪畋于白登山,见熊将数子,谓冠军将军于栗磾曰:“卿名勇健,能搏此乎?”对曰:“兽贱人贵,若搏而不胜,岂不虚毙一壮士乎!”乃驱致珪前,尽射而获之。珪顾谢之。秀容川酋长尔朱羽健从珪攻晋阳、中山有功,拜散骑常侍,环其所居,割地三百里以封之。柔然数侵魏边,尚书中兵郎李先请击之。珪从之,大破柔然而还。
杨轨以其司马郭纬为西平相,帅上骑二万北赴郭黁。秃发鸟孤遣其弟车骑将军傉檀帅骑一万助轨。轨至姑臧,营于城北。
燕尚书顿丘王兰汗阴与段速骨等通谋,引兵营东城之东。城中留守兵少,长乐王盛徙内近城之民,得丁夫万馀,乘城以御之。速骨等同谋才百馀人,馀皆为所驱胁,莫有斗志。三月,甲午,速骨等将攻城,辽西桓烈王农恐不能守,且为兰汗所诱,夜,潜出赴之,冀以自全。明旦,速骨等攻城,城上拒战甚力,速骨之众死者以百数。速骨乃将农循城,农素有忠节威名,城中之众恃以为强,忽见在城下,无不惊愕丧气,遂皆逃溃。速骨入城,纵兵杀掠,死者狼籍。宝、盛与慕舆腾、馀崇、张真、李旱、赵恩等轻骑南走。速骨幽农于殿内。长上阿交罗,速骨之谋主也,以高阳王崇幼弱,更欲立农。崇亲信鬷让、出力犍等闻之,丁酉,杀罗及农。速骨即为之诛让等。农故吏左卫将军宇文拔亡奔辽西。
庚子,兰汗袭击速骨,并其党尽杀之。废崇,奉太子策,承制大赦,遣使迎宝,及于蓟城。宝欲全还,长乐王盛等皆曰:“汗之忠诈未可知,今单骑赴之,万一汗有异志,悔之无及。不如南就范阳王,合众以取冀州;若其不捷,收南方之众,徐归龙都,亦未晚也。”宝从之。
离石胡帅呼延铁、西河胡帅张崇等不乐徙代,聚众叛魏,魏安远将军庾岳讨平之。
魏王珪召见王仪入辅,以略阳公遵代镇中山。夏,四月,壬戌,以征虏将军穆崇为太尉,安南将军长孙嵩为司徒。
燕主宝从间道过鄴,鄴人请留,宝不许。南至黎阳,伏于河西,遣中黄门令赵思告北地王钟曰:“上以二月得丞相表,即时南征,至乙连,会长上作乱,失据来此。王亟白丞相奉迎!”钟,德之从弟也,首劝德称尊号,闻而恶之,执思付狱,以状白南燕王德。德谓群下曰:“卿等以社稷大计,劝吾摄政;吾亦以嗣帝播越,民神乏主,故权顺群议以系众心。今天方悔祸,嗣帝得还,吾将具法驾奉迎,谢罪行阙,何如?”黄门侍郎张华曰:“今天下大乱,非雄才无以宁济群生。嗣帝暗懦,不能绍隆先统。陛下若蹈匹夫之节,舍天授之业,威权一去,身首不保,况社稷其得血食乎!”慕舆护曰:“嗣帝不达时宜,委弃国都,自取败亡,不堪多难,亦已明矣。昔蒯聩出奔,卫辄不纳,《春秋》是之。以子拒父犹可,况以父拒子乎!今赵思之言,未明虚实,臣请为陛下驰往诇之。”德流涕遣之。
护帅壮士数百人,随思而北,声言迎卫,其实图之。宝既遣思诣钟,于后得樵者,言德已称制,惧而北走。护至,无所见,执思以还。德以思练习典故,欲留而用之。思曰:“犬马犹知恋主,思虽刑臣,乞还就上。”德固留之,思怒曰:“周室东迁,晋、郑是依。殿下亲则叔父,位为上公,不能帅先群后以匡帝室,而幸本根之倾,为赵王伦之事,思虽不能如申包胥之存楚,犹慕龚君宾不偷生莽世也!”德斩之。
宝遣扶风忠公慕舆腾与长乐王盛收兵冀州,盛以腾素暴横,为民所怨,乃杀之。行至巨鹿、长乐,说诸豪杰,皆愿起兵奉宝。宝以兰汗祀燕宗庙,所为似顺,意欲还龙城,不肯留冀州,乃北行。至建安,抵民张曹家。曹素武健,请为宝合众,盛亦劝宝宜且驻留,察汗情状。宝乃遣冗从仆射李旱先往见汗,宝留顿石城。会汗遣左将军苏超奉迎,陈汗忠款。宝以汗燕王垂之舅,盛之妃父也,谓必无它,不待旱返,遂行。盛流涕固谏,宝不听,留盛在后,盛与将军张真下道避匿。
丁亥,宝至索莫汗陉,去龙城四十里,城中皆喜。汗惶怖,欲自出请罪,兄弟共谏止之。汗乃遣弟加难帅五百骑出迎,又遣兄堤闭门止仗,禁人出入。城中皆知其将为变,而无如之何。加难见宝于陉北,拜谒已,从宝俱进。颍阴烈公馀崇密言于宝曰:“观加难形色,祸变甚逼,宜留三思,奈何径前!”宝不从。行数里,加难先执崇,崇大呼骂曰:“汝家幸缘肺腑,蒙国宠荣,覆宗不足以报。今乃敢谋篡逆,此天地所不容,计旦慕即屠灭,但恨我不得手脍汝曹耳!”加难杀之。引宝入龙城外邸,弑之。汗谥宝曰灵帝,杀献哀太子策及王公卿士百馀人,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昌黎王,元元青龙。以堤为太尉,加难为车骑将军,封河间王熙为辽东公,如杞、宋故事。
长乐王盛闻之,驰欲赴哀;张真止之。盛曰:“我今以穷归汗。汗性愚浅,必念婚姻,不忍杀我。旬月之间,足以展吾情志。”遂往见汗。汗妻乙氏及盛妃皆泣涕请盛于汗,盛妃复顿头于诸兄弟。汗恻然哀之,乃舍盛于宫中,以为侍中、左光禄大夫,亲待如旧。堤、加难屡请杀盛,汗不从。堤骄很荒淫,事汗多无礼,盛因而间之。由是汗兄弟浸相嫌忌。
凉太原公纂将兵击杨轨,郭黁救之,纂败还。
段业使沮渠蒙逊攻西郡,执太守吕纯以归。纯,光之弟子也。于是晋昌太守王德、敦煌太守赵郡孟敏皆以郡降业。业封蒙逊为临池侯,以德为酒泉太守,敏为沙州刺史。
六月,丙子,魏王珪命群臣议国号。皆曰:“周、秦以前,皆自诸候升为天子,因以其国为天下号。汉氏以来,皆无尺土之资。我国家百世相承,开基代北,遂抚有方夏,今宜以代为号。”黄门侍郎崔宏曰:“昔商人不常厥居,故两称殷、商;代虽旧邦,其命惟新,登国之妆,已更曰魏。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民,宜称魏如故。”珪从之。
杨轨自恃其众,欲与凉王光决战,郭黁每以天道抑止之。凉常山公弘镇张掖,段业使沮渠男成及王德攻之;光使太原公纂将兵迎之。杨轨曰:“吕弘精兵一万,若与光合,则姑臧益强,不可取矣。”乃与秃发利鹿孤共邀击纂,纂与战,大破之;轨奔王乞基。黁性褊急残忍,不为士民所附,闻轨败走,降西秦。西秦王乾归以为建忠将军、散骑常侍。
弘引兵弃张掖东走,段业徙治张掖,将追击弘。沮渠蒙逊谏曰:“归师勿遏,穷寇勿追,兵家之戒也。”业不从,大败而还,赖蒙逊以免。业城西安,以其将臧莫孩为太守。蒙逊曰:“莫孩勇而无谋,知进不知退;此乃为之筑冢,非筑城也!”业不从,莫孩寻为吕纂所破。
燕太原王奇,楷之子,兰汗之外孙也,汗亦不杀,以为征南将军,得入见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