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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敢逼,遂得免。帝诈言庆之病薨,赠侍中、太尉,谥曰忠武公,葬礼甚厚。
领军将军王玄谟数流涕谏帝以刑杀过差,帝大怒。玄谟宿将,有威名,道路讹言玄谟已见诛。蔡兴宗尝为东阳太守,玄谟典签包法荣家在东阳,玄谟使法荣至兴宗所。兴宗谓法荣曰:“领军殊当忧惧。”法荣曰:“领军比日殆不复食,夜亦不眠,恒言收己在门,不保俄顷。”兴宗曰:“领军忧惧,当为方略,那得坐待祸至!”因使法荣劝玄谟举事。玄谟使法荣谢曰:“此亦未易可行,期当不泄君言。”
右卫将军刘道隆,为帝所宠任,专典禁兵。兴宗尝与之俱从帝夜出,道隆过兴宗车后,兴宗曰:“刘君!比日思一闲写。”道隆解其意,掐兴宗手曰:“蔡公勿多言!”
壬寅,立皇后路氏,太皇太后弟道庆之女也。
帝畏忌诸父,恐其在外为患,皆聚之建康,拘于殿内,殴捶陵曳,无复人理。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祐,皆肥壮,帝为竹笼,盛而称之,以彧尤肥,谓之“猪王”,谓休仁为“杀王”,休祐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恶之,常录以自随,不离左右。东海王祎性凡劣,谓之“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并得从容。尝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搅之,掘地为坑,实以泥水,裸彧内坑中,使以口就槽食之,用为欢笑。前后欲杀三王以十数;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谀说之,故得推迁。
少府刘曚妾孕临月,帝迎入后宫,俟其生男,欲立为太子。彧尝忤旨,帝裸之,缚其手足,贯之以杖,使人提付太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猪未应死。”帝问其故,休仁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其肝肺。”帝怒乃解,曰:“且付廷尉。”一宿,释之。丁未,曚妾生子,名曰皇子,为之大赦,赐为父后者爵一级。
帝又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数皆第三,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亦第三,故恶之,因何迈之谋,使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典签谢道迈、主帅潘欣之、侍书褚灵嗣闻之,驰以告长史邓琬,泣涕请计。琬曰:“身南土寒士,蒙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惜门户百口,期当以死报效。幼主昏暴,社稷危殆,虽曰天子,事犹独夫。今便指帅文武,直造京邑,与群公卿士,废昏立明耳。”戊申,琬称子勋教,令所部戒严。子勋戎服出听事,集僚佐,使潘欣之口宣旨谕之。四座未对,录事参军陶亮首请效死前驱,众皆奉旨。乃以亮为咨议参军,领中兵,总统军事;功曹张沈为咨议参军,统作舟舰;南阳太守沈怀宝、岷山太守薛常宝、彭泽令陈绍宗等并为将帅。初,帝使荆州录送前军长史、荆州行事张悦至湓口,琬称子勋命,释其桎梏,迎以所乘车,以为司马。悦,畅之弟也。琬、悦二人共掌内外众事,遣将军俞伯奇帅五百人断大雷,禁绝商旅及公私使命。遣使上诸郡民丁,收敛器械;旬日之内,得甲士五千人,出顿大雷,于两岸筑垒。又以巴东、建平二郡太守孙冲之为咨议参军,领中兵,与陶亮并统前军,移檄远近。
戊午,帝召诸妃、主列于前,强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铄妃江氏不从;帝怒,杀妃三子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安南侯敬渊,鞭江妃一百。
先是民间讹言湘中出天子,帝将南巡荆、湘二州以厌之。明旦,欲先诛湘东王彧,然后发。
初,帝既杀诸公,恐群下谋己,以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有勇力,引为爪牙,赏赐美人、金帛,充牣其家。赵等久在殿省,众所畏服,皆为帝尽力;帝恃之,益无所顾惮,恣为不道,中外骚然。左右宿卫之士皆有异志,而畏越等,不敢发。时三王久幽,不知所为,湘东王彧主衣会稽阮佃夫、内监吴兴王道隆、学官令临淮李道儿与直阁将军柳光世,及帝左右琅邪淳于文祖等阴谋弑帝。帝以立后故,假诸王阉人。彧左右钱蓝生亦在中,彧密使候帝动止。
先是,帝游华林园竹林堂,使宫人倮相逐,一人不从命,斩之。夜,梦在竹林堂,有女子骂曰:“帝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帝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梦者斩之。又梦所杀者骂曰:“我已诉上帝矣!”于是巫觋言竹林堂有鬼。是日晡时,帝出华林园。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祐、会稽公主并从,湘东王彧独在秘书省,不被召,益忧惧。
帝素恶主衣吴兴寿寂之,见辄切齿,阮佃夫以其谋告寂之及外监典事东阳朱幼、细铠主南彭城姜产之、细铠将晋陵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宝。寂之等闻之,皆响应。幼豫约勒内外,使钱蓝生密报休仁、休祐。时帝欲南巡,腹心宗越等并听出外装束,唯队主樊僧整防华林阁。柳光世与僧整,乡人,因密邀之;僧整即受命。凡同谋十馀人。阮佃夫虑力少不济,更欲招合,寿寂之曰:“谋广或泄,不烦多人。”其夕,帝悉屏侍卫,与群巫及彩女数百人射鬼于竹林堂。事毕,将奏乐,寿寂之抽刀前入,姜产之次之,淳于文祖等皆随其后。休仁闻行声甚疾,谓休祐曰:“事作矣!”相随奔景阳山。帝山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彩女皆迸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卫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征主,今已平定。”殿省惶惑,未知所为。
休仁就秘书省见湘东王,即称臣,引升西堂,登御座,召见诸大臣。于时事起仓猝,王失履,跣至西堂,犹著乌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令备羽仪,虽未即位,凡事悉称令书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数废帝罪恶,命湘东王纂承皇极。及时,宗越等始入,湘东王抚接甚厚。废帝母弟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子尚,顽悖有兄风,己未,湘东王以太皇太后令,赐子尚及会稽公主死。建安王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释谢庄之囚。废帝犹横尸太医阁口。蔡兴宗谓尚书右仆射王彧曰:“此虽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丧礼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将乘人。”乃葬之秣陵县南。
初,湘东王母沈婕妤早卒,路太后养之。王事太后甚谨,太后爱王亦笃。王既弑废帝,欲慰太后心,下令以太后弟子休之为黄门侍郎,茂之为中书侍郎。论功行赏,寿寂之等十四人皆封县侯、县子。
十二月,庚申朔,以东海王祎为中书监、太尉。进镇军将军、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癸亥,以建安王休仁为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以山阳王休祐为荆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南徐州刺史。乙丑,徙安陆王子绥为江夏王。
丙寅,湘东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其废帝时昏制谬封,并皆刊削。
庚午,以右卫将军刘道隆为中护军。道隆昵于废帝,尝无礼于建安太妃;至是,建安王休仁求解职,明帝乃赐道隆死。
宗越、谭金、童太一等虽为上所抚接,内不自安;上亦不欲使居中,从容谓曰:“卿等遭罹暴朝,勤劳日久,应得自养之地;兵马大郡,随卿等所择。”越等素已自疑,闻之,皆相顾失色,因谋作乱;以告沈攸之,攸之以闻。上收越等,下狱死。攸之复入直阁。
辛未,徙临贺王子产为南平王,晋熙王子舆为庐陵王。
壬申,以尚书右仆射王景文为尚书仆射。景文,即彧也,避上名,以字行。
乙亥,追尊沈太妃曰宣太后,陵曰崇宁。
初,豫州刺史山阳王休祐入朝,以长史、南梁郡太守陈郡殷琰行府州事。及休祐徙荆州,即以琰为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刺史。
有司奏路太后宜即前号,移居外宫;上不许。戊寅,尊路太后为崇宪皇太后,居崇宪宫,供奉礼仪,不异旧日。立妃王氏为皇后。后,景文之妹也。
罢二铢钱,禁鹅眼、綖环钱,馀皆通用。
江州佐吏得上所下令书,皆喜,共造邓琬,曰:“暴乱既除,殿下又开黄阁,实为公私大庆。”琬以晋安王子勋次第居三,又以寻阳起事与世祖同符,谓事必有成,取令书投地曰:“殿下当开端门,黄阁是吾徒事耳!”众皆骇愕。琬更与陶亮等缮治器甲,征兵四方。
袁顗既至襄阳,即与咨议参军刘胡缮修兵械,简集士卒,诈称被太皇太后令,使其起兵,即建牙驰檄,奉表劝子勋即大位。
辛巳,更以山阳王休祐为江州刺史,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即留本任。
先是,废帝以邵陵王子元为湘州刺史,中兵参军沈仲玉为道路行事,至鹊头,闻寻阳兵起,不敢进。琬遣数百人劫迎之,令子勋建牙于桑尾,传檄建康,称:“孤志遵前典,黜幽陟明。”又谓上“轿害明茂,篡窃天宝,干我昭穆,寡我兄弟。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
郢州刺史安陆王子缓承子勋初檄,欲攻废帝;闻废帝已陨,即解甲下标。既而闻江、雍犹治兵,郢府行事苟卞之大惧,即遣咨议、领中兵参军郑景玄帅军驰下,并送军粮。荆州行事孔道存奉刺史临海王子顼,会稽将佐奉太守寻阳王子房,皆举兵以应子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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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十三】柔兆敦牂,一年。
太宗明皇帝上之下泰始二年(丙午,公元四六六年)
春,正月,己丑朔,魏大赦,改元天安。
癸巳,征会稽太守寻阳王子房为抚军将军,以巴陵王休若代之。
甲午,中外戒严。以司徒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车骑将军、江州刺史王玄谟副之。休仁军于南州,以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虎槛。时玄谟未发,前锋凡十军,络绎继至。每夜各立姓号,不相禀受。攸之谓诸将曰:“今众军姓号不同,若有耕夫、渔父夜相呵叱,便致骇乱,取败之道也。请就一军取号。”众咸从之。
邓琬称说符瑞,诈称受路太后玺书,帅将佐上尊于晋安王子勋。乙未,子勋即皇帝位于寻阳,改元义嘉。以安陆王子绥为司徒、扬州刺史;寻阳王子房、临海王子顼并加开府仪同三司;以邓琬为尚书右仆射,张悦为吏部尚书,袁顗加尚书左仆射;自馀将佐及诸州郡,除官进爵号各有差。
丙申,以征虏司马申令孙为徐州刺史。令孙,坦之子也。置司州于义阳,以义阳内史庞孟虬为司州刺史。
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清河崔道固皆举兵应寻阳。上征兵于青州刺史沈文秀,文秀遣其将平原刘弥之等将兵赴建康。会薛安都遣使邀文秀,文秀更令弥之等应安都。济阴太守申阐据睢陵应建康,安都遣其从子直阁将军索儿、太原太守清河傅灵越等攻之。阐,令孙之弟也。安都婿裴祖隆守下邳,刘弥之至下邳,更以所领应建康,袭击祖隆。祖隆兵败,与征北参军垣崇祖奔彭城。崇祖,护之之从子也。弥之族人北海太守怀恭、从子善明皆举兵以应弥之,薛索儿闻之,释睢陵,引兵击弥之。弥之战败,走保北海。申令孙进据淮阳,请降于索儿。庞孟虬亦不受命,举兵应寻阳。
帝召寻阳王长史行会稽郡事孔觊为太子詹事,以平西司马庾业代之;又遣都水使者孔璪入东慰劳。璪说凯以“建康虚弱,不如拥五郡以应袁、邓。”觊遂发兵,驰檄奉寻阳。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皆据郡应之。上又以庾业代延熙为义兴,业至长塘湖,即与延熙合。
益州刺史萧惠开,闻晋安王子勋举兵,集将佐谓之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璧,并无不可。但景和虽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推奉九江。”乃遣巴郡太守费欣寿将五千人东下。于是湘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勋。元怙,元景之从兄也。
是岁,四方贡计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等数郡,其间诸县或应子勋。东兵已至永世,宫省危惧。上集群臣以谋成败。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异志。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士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耳。愿陛下勿忧。”上善之。
建武司马刘顺说豫州刺史殷琰使应寻阳,琰以家在建康,未许。右卫将军柳光世自省内出奔彭城,过寿阳,言建康必不能守。琰信之,且素无部曲,为土豪前右军参军杜叔宝等所制,不得已而从之。琰以叔宝为长史,内外军事,皆叔宝专之。上谓蔡兴宗曰:“诸处未平,殷琰已复同逆;顷日人情云何?事当济不?”兴宗曰:“逆之与顺,臣无以辨。今商旅断绝,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后,方当劳圣虑耳。’”上曰:“诚如卿言。”上知琰附寻阳非本意,乃更厚抚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