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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站在远处,偷偷捡了一些碎瓷片放在兜里。彩云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二师哥,你也不要告诉我爸,我到山里来玩过。他最恨我乱跑,一天到晚不让出门,都闷死了!”
金水笑道答应,说完彩云挥挥手,带上三毛走了。金水望着远去的彩云还是有些疑惑。
回到薄家,薄剑兰就把下午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夏鱼儿听完惊诧道:“此话当真?”
薄剑兰说:“我亲眼看到了那个窝点,彩云又进去探视了一番,千真万确。彩云要我立即告诉你!”
夏鱼儿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司马弓,原来一直暗中搞鬼!我饶不了他!”
青花 九(9)
江伯上前问道:“太太,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夏鱼儿脱口而出:“报官!”
江伯点点头表示同意,夏鱼儿叹一口气:“只是难为了彩云姑娘,这孩子和司马弓太不一样了。”
江伯趁机说:“太太,这次少爷也立了大功啊!”
夏鱼儿听出江伯的意思,转向薄剑兰说:“听说,你那个小青小姐走啦?”
薄剑兰低下头去默认,夏鱼儿犹豫了一下,问:“这几日,心里不好受吧?”薄剑兰不响。
江伯忙说:“太太,少爷他知道自己过去错了。你看现在,他懂得操心家中的事了。”
夏鱼儿淡淡地:“知道就好。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你去县城报官。”
薄剑兰有些面露难色,江伯忙劝说:“少爷,快答应下来,你是薄家少主人,当然要去。”
薄剑兰只好说:“好,我去!”夏鱼儿嘴角闪过一丝欣慰的表情。
第二天一早,薄剑兰就骑马穿街而过,一直出景德镇去了。司马弓在街上行走,远远看到了,有些奇怪:这一大早的,出镇干什么去?他摇了摇头,又向家走去,司马弓刚走进院门,后头有人低声叫自己。司马弓回头见是金水,十分惊奇。金水看看周围无人,拉他到墙角,低声说了一阵什么。
司马弓脸色很难看,原来那座窑被彩云给发现了,心中有些不安,这丫头不会把这事告诉薄家的人吧?想到这里他连忙叫人把彩云叫来,彩云有些不高兴的站着,司马弓怒斥着彩云,十分生气,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好事都给自己女儿给毁了,可是听说彩云还没把这事给露出去,又稍稍放下心来。彩云走后,司马弓想到今早看见薄剑兰出门,有些怀疑,但随即否定了自己,他觉得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但是还是有些担忧。
江伯匆匆来到华阳客栈找到刚刚回来的任凭风,这些天来薄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想到此时能够帮薄家得也许只有任凭风了,见到任凭风,他双膝一软,竟要跪下去。任凭风连忙扶起说:“快快请起,有话里边说。”小二替他们关上房门,走了。任凭风房内,江伯向任凭风说着什么。
过了半晌,任凭风对江伯说:“真没想到我离开景德镇没几天,薄家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还特意托人带信给你们太太,要她慎重考虑小桃和常野的婚姻,看来我的话她听不进去。”
江伯说道:“太太从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不过任先生,你的话她还是会听的,希望你多劝劝她。”
任凭风点点头:“我再试试吧……”话没说完,九叔推门进来说李凤白要来。江伯只好站起身先回去了,江伯刚走出房门,李凤白就进来了。话还没说两句就哇哇哭了起来,原来是为了小青的事,任凭风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凤白,你要想开些……”
青花 九(10)
正在这时,何家墨领着夏鱼儿走到任凭风门外,他突然推开任凭风的房门,嘴里一边叫着:“全福,全福,是在这一间吗?”
房门被推开,夏鱼儿一眼看到,李凤白背对着门,靠在任凭风的怀里,任凭风轻拍着她的背夏鱼儿和任凭风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呆了。何家墨心里暗暗得意,原来听说李凤白要来见任凭风,他特地安排了这出戏,他要让鱼儿彻底对任凭风死心,看来自己的目的是要达到了,见到此景何家墨连忙假惺惺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跑错房间了,打搅两位了。”他回身把房门拉上,领着夏鱼儿走进隔壁的房间,坐到桌旁。
看着夏鱼儿脸色煞白,何家墨笑道:“这个李凤白真有本事,看来是已经把任凭风钩到手了。不过,任凭风也太风流了。这次我在南昌,还看到他俩在旅店门前亲亲热热的。也不知是他俩约好了一起去的南昌,还是李凤白追着任凭风去的?”夏鱼儿板着脸说道:“我不想谈他俩的事,何会长,你有什么正经事就快说吧……………”
青花 十(1)
何家墨和夏鱼儿坐在桌旁密谈着什么,但知道夏鱼儿发现了司马弓的造假瓷的窑厂,何家墨一脸紧张忙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夏鱼儿喝了口茶水:“让兰儿去处理吧。他今天一早已经去了县衙。”
何家墨一惊:“你们准备报官?”
夏鱼儿答道:“司马弓这么做,是我们造瓷行当最下流的勾当,应该让官府彻底来查办。”
何家墨沉思了一下有些惊慌,对于造假的事自己也有份啊,他想想了想对鱼儿说:“也好,不过剑兰太年轻了,办这种事没经验,得帮他一把,我这就去县里,打听一下情况。”
夏鱼儿并没有看出何家墨的心事,感激道:“家墨,又让你为我操心。”
何家墨笑笑拍拍夏鱼儿的手:“你看你看,又说客气话了,我不是早就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走出饭馆,何家墨就直奔县城,他要在薄剑兰报官前把他给拦下。来到县城何家墨就把江伯和薄剑兰拉到饭馆请他们吃饭,何家墨笑着对剑兰说:“我在县衙门有熟人,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薄剑兰一听高兴地说:“太好了!我正发愁,不懂这官司该怎么打呢。何会长,你也认为我们该告司马弓?”
何家墨一拍桌子装作生气地叫道:“当然,告他!司马弓太过份了,当然应该告他!”说完看了他们一眼,又接着叹了口气:“告状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又很复杂!”
薄剑兰不懂问:“何会长,这话怎么讲?”
何家墨说道:“说简单,到县衙门,递上状纸,就算把司马弓告上了。说复杂嘛,你得准备三年时间打这场官司。薄少爷,你们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啊。现在是民国之初,时局很乱,很多官员都是临时委任的,干一年半载,甚至一月半月,说不定就走人。案件还没办就成了积案,压在那里,三年五年都找不出来。任上的事都办不完,前任的事谁还问?”
薄剑兰忙问:“现在国家怎么乱成这样?”
何家墨又说:“一言难尽,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另外,要想打官司,还需要花钱,花大钱!”他叹口气又说:“放到官司上,钱就不是钱喽。钱是水,往衙门里流吧!像你们这种官司,我估计,没有三千、五千大洋,没法打!”
薄剑兰大吃一惊叫道:“怎么会要这么多钱?”
江伯也说:“何会长,你不是吓唬人吧?”
何家墨看他们不相信,忙说:“吓唬人?我说给你听,像你们两家,都是有钱人,衙门不会放过,吃了原告吃被告,两家比着往里砸钱吧!你刚把钱送上去,他又送上一笔钱。你送,他也送,等送得差不多了,得!一纸调令调走了。你不是想打赢官司吗?这新上任的官,你还得接着送!……”
青花 十(2)
薄剑兰眉头一皱,急道:“那得送到什么时候啊!”
何家墨接着说:“没时候!而且送到最后,把你家底那点存钱送光了,还可能没有任何结果。话说回来,就是有了结果,也是两败俱伤。打官司就争‘是非’两个字。打赢了,花三千、五千大洋只赢一个字‘是!’打输了,也花三千、五千大洋,也赚一个字,还是个‘非’字!”
薄剑兰不禁拍案而起:“官场就这样腐败吗?!”
何家墨笑了:“薄少爷,你以为官场是青天呀?老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还是清知府!要是个昏官、贪官呐?无底洞!古今一理啊!”
江伯问:“何会长,照你这么说,官司没法打啦?”
何家墨叹口气,故意说道:“我真想帮你们打这个官司,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可我太知道衙门内幕,我不能不把这些告诉你。要不要打这个官司,薄少爷,还得由你定。你真要打这个官司,我义无返顾,帮你找找路子,少花点钱财,都能办到!”
薄剑兰沮丧地说:“哪耗得起啊?时间、钱财、精力,都耗不起啊!”
见到薄剑兰上钩了,何家墨有些高兴,又添油加醋地说:“是啊,世事险恶。人生在世,不是常常要出一口气,而是要忍一口气。你想出一口气,事后发现,结果比原来还糟糕。”说完,看了看他俩的表情,又说:“想治司马弓,还是有办法的。”
薄剑兰忙问:“什么办法?”
何家墨笑道:“不出景德镇,就可以治他!”
江伯和剑兰十分纳闷地看着他,何家墨又说:“这件事,是由商业纠纷引起的。我现在是景德镇商会会长,我来出面找司马弓,让他停止造假,让他赔偿损失,还要叫他赔礼道歉!”
薄剑兰吃惊道:“何会长,这能办到吗?单是让他赔偿就很难,司马弓可是铁公鸡呀!”
何家墨看到薄剑兰完全中了自己的圈套,十分高兴,笑道:“事在人为!薄少爷,你就开个价吧,让他赔偿多少?”
薄剑兰沉吟片刻说:“何会长,谢谢您的指点。这件事我还要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再给你回话,你看如何?”
何家墨点点头称好,说完三人都笑了。
回到家中,薄剑兰就开始与母亲商量起来,
夏鱼儿沉吟半晌故意对剑兰说:“何家墨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一步跨出去,也许是坦途,也许是无底洞。你看呢?”她想剑兰也不再是吃奶的孩子了,这次对他也是个锻炼。
这时江伯上前说道:“太太,其实少爷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作出判断了。”
青花 十(3)
夏鱼儿点点头说:“说来我听听。”
薄剑兰看了母亲一眼,说:“何会长所说的衙门黑幕,对我们有警醒作用。打官司要费时、费钱,与其旷日持久,费时费钱打一场没有成算的官司,不如让何会长居中调停。因为司马弓理亏,调停下来,结果不会太差。咱们争个理也就够了,赔多少,倒是无所谓的。”
夏鱼儿看着儿子分析的如此有道理,不禁面露欣慰之色,却故意说:“你准备开价多少?”
薄剑兰想了想:“三百大洋,够了吧?”
夏鱼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能狠一点!想做个男人,就要先学会狠一点!三千大洋,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就这么说!”
薄剑兰大吃一惊:“妈!这也太狠了,看在彩云姑娘的份上……”
夏鱼儿说道:“那是另一回事!”
薄剑兰又说:“太多了,司马弓也不会同意啊!”
夏鱼儿笑笑:“何家墨会劝他同意的。”
江伯似乎也觉太狠了,说:“太太,咱们拉拉硬弓是应当的,可不会……把弦拉断吧?”
夏鱼儿看着剑兰说道:“兰儿,这张弓就交给你了。”
薄剑兰想了想:“好吧!妈,我这就去何会长家回话!”转身就走,夏鱼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剑兰走后,江伯停顿了一下对夏鱼儿说:“太太,您看,少爷也回来了,况且他现在也知道自己错了,您就不能原谅他吗?”
夏鱼儿叹了口气:“其实我的气早就消了,毕竟他也是我心头的一块肉啊,看他这几天也算诚恳,我很欣慰!”
江伯见太太已经原谅少爷了,连忙说道:“那秘籍……”
夏鱼儿明白江伯的意思,说道:“其实我那时也是一是冲动,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悔,常野毕竟是外人啊!”
江伯点点头:“按照祖宗的规定,只要剑兰在就应该传给他啊!”
夏鱼儿面露难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