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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的事。”黄少少赶紧否认,想把话题拉回原位。“是有关于那个东云国的御医…”
“那个小子有什么好问的?”周伯挑起眉毛。“我没什么跟他接触。他的状况不是太清楚。”
“恩…”黄少少努力的想着形容词,花了老半天的时间。终于勉强挤出了能符合问题的。她问周伯:“周伯,你有否觉得他有些异常之处?比如说智能还是…行为方面?”
“说清楚些,例如什么?”
“恩…我觉得他似乎有些退化的迹象,也说不明白,一开始我以为是迷药让他倦了些,过几天就会好,可是看起来却好像这退化跟迷药无关,两天过去,本来是能说话能走路的人,变得跟三岁小孩一样,已经不单纯只是倦的感觉了,更像是完全失去了精神。”
周伯眉头皱了起来,右手在下巴上绕着圈搓,神情像是在思索些什么,一段时间过去,他才好像想到要怎么回答,开口说道:“我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我等会儿过去看看…不过,你说的这些迹象,倒也不能说跟迷药没有关系,反而应该说有很大的关系才对。”
“什么意思,有方法可以解吗?”
周伯又沉吟了一下,说道:“有没有方法解,这个要我等一下过去看完才能告诉你,至于什么意思…这还不简单,迷药既然可以让人上瘾,或者是控制行为,以贝卡的险恶当然可能多留一手,她说不定添了什么方子,是让嗅到这些特制的药物的人在断去了药物来源时,会出现这些症状,听起来应该不是太难理解。“
阿呀…这不就像以前在医院遇到的毒瘾患者的戒断症状吗?戒断症状可大可小,有些只是短暂的生理不适,有些严重的还会出现幻觉跟妄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就太糟了不过。
竹姿在旁边听的也是一颤,心念转到了百姓身上,她问道:“这样的话,那我们让客栈的老板劝说其他东云国民众开始把香料慢慢淡掉,会不会也造成类似的情形呢?万一害到了无辜的百姓那可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周伯点着头,开口安抚了竹姿。“这类有特殊功能的药都不可能是大规模使用的,越是特殊的功用越是珍贵的药材,大规模用在平民百姓身上,除非说东云国实在整个宫殿就是个大炼丹炉,要不我觉得并不可能,百姓用的可能就是一般的定神剂而言,减少吸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顶多先前的几天不适应而已。”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抚着胸口,竹姿冷汗细密的冒在额上,她像是死里逃生一般的吐了口长气。
黄少少却仍是没有放下心,她有些难过的说道:“上一次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周伯看着她,坚定而沉稳的说:“姑娘啊,你也很清楚这世间定律吧,你改变了一样事物,其他地方也必须将有更动,我敢保证像现在这样一席话,在你上次也没有出现,所以,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这…唉。”叹了口气,黄少少很清楚周伯说的是正确的,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都已经超出她了解的范围,什么树林里的地下室,贝卡又是怎么躲藏的,就是若纳好端端的存在着,本身就已经与上一次完全不同了,她当然不能再期待什么事情都能用同样的方式解决,更别说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在她预料中发生。
“别叹气了,反正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可不是?”飘过了黄少少的脸一眼,周伯继续说着:“当下能做的就是去想,怎么把这个场面化解到最好的状态,既能够维持你想要保护的事物,又不会对其他地方造成太多不必要的伤害。”
“恩,我懂得。”
当然是懂,就是心里那块揪死的结还卡着,想想,李柏翰好歹也是她的同事,她本来还打算在这之后想办法送他回到现代的,如果他在这里就这样一路痴傻下去,那回到现代对他而言,基本上也没有意义了,难道叫他自己挂个号跟病人一起治疗吗?
见到黄少少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竹姿本来想要安慰安慰她,不过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说起来好像不太适当,她不是太了解黄少少身上所有发生的一切,随便说什么话来缓和可能都会造成反效果,于是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噎了回去。
“好啦,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应该就是要去跟若纳他们讨论如何出兵的事宜了,别怪我没有提醒,时间一定要抓得越早越准越好,趁着我师兄还没有复原,否则等他的伤好了,你们无论派多少人过去都是讨死而已,没有别条路子。”周伯说。
“是。”竹姿点头表示把话听进去了,她欲离去之前,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周伯,能请教一件事情吗?到底…为什么你的师兄会跟贝卡同流合污,这实在是难以想像的事。”
此话刚好又提到了周伯的伤心之处,他眼眶一红,鼻子立刻发酸,挥了挥手,简洁的说道:“还能有什么理由,就跟你现在要去救有邑差不多,都是为了感情,可惜他这是孽缘一段。”
黄少少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用眼神暗示竹姿别问了,勉强的撑起精神,从位子上站起身,说了句:“告辞。”接着就把竹姿带走。
看着黄少少与竹姿离去的背影,周伯想着,到底这两个姑娘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刚才用竹姿来举例似乎不吉利了,希望她不会步上同是“孽缘”的漩涡里。
门口亮恍恍的阳光还在晒着,看着明亮的光线毫无顾忌的射入房里,连灰尘在阳光的映照下都如此清晰,周伯收回了目光,把心思重新放到了陈君画了一半的画上。
“我们接着把剩下的画完吧。”他说。
(四十九)树林里的地下室
躺在柔软的床褥上,一双美丽的眸子紧闭着,总是艳丽过分的脸庞此时失去了神采,苍白的如一张刚漂净的纸片,贝卡的额上不时冒出冷汗,她似乎陷在一场噩梦之中,时不时皱起眉头,咬着嘴唇,明明是沉沉地睡着,眼角却有挡不住的湿润流淌。
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男人坐在距离两尺远的椅子上,仔细地端详着这份让他愿意放弃一切的世间绝色,他隐隐的感觉到有些心疼,他猜想着贝卡现在正在做一份什么样的梦,梦里又遇见了什么人?会不会有半刻属于他的存在,抑或是一个画面也好。
几声梦呓从唇间溢出,男人竖起耳朵细听,脸色却是不自然了,贝卡在梦里梦见的原来还是那个名字,她不停低声唤着那个人,一声又一声的“有邑”,夹带着多少百转千回的柔情,从来不属于他的温暖。
心中有什么再次崩裂了,然而那又能怎么样呢?能够这样静静的共处一室,已经是奢望中的事情,睡着的贝卡失去了泼辣的脾气,显露出了另一个面貌,像是个邻家的姑娘,那样的惹人怜爱,宛若是回到第一次见到她那时,还保有着清纯氛围的少女,但这样的贝卡并不常出现,甚至男人有时候会觉得,那一天那场偶遇,惊慌失措窝在自己怀中的人儿,这一切根本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内容,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发生过。
“……”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是男人连叹气都没有声音了,不过那应该有的伤感却弥漫在整个地下室中。
这里是男人长年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在他们平常讨论私密事情时地下室的正下位置,男人把这个小小的居所布置的很有雅致,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整理这个“家”成了他在经历种种不堪时,唯一能够放松的事情。
屋子里看似简单,但任何的摆设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就连是一个小茶杯,也是他精挑细选下,以最好的瓷泥烧成,并且涂上细致的白釉,当初会选这个杯子也是有些原因的,因这杯子的外观以及当手抚上杯子时,所能感受到的细滑,再再都让他想起了贝卡如凝脂一般的无瑕肌肤。
望着贝卡的睡相,他再次无声地叹了口气。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床上的贝卡猛然坐起,她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所在,对着空气歇斯底里地喊叫着:“有邑!有邑!有邑!”是从梦里醒来了吧?又是一道苦楚的酸流过心头间。
贝卡不断揉着眼睛,终于在她稍微能平息下心神的时候,她恢复了冷静,望着眼晴的男人,对上男人深情款款的眸子,她突然忘了男人其实丑的无话可说,反而有些说不出口的怆然。
“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快带我回东云国,快点!“开始把眼前的事情看清楚,那个原本刁蛮的贝卡回过神。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些什么?”
男人没有回话。
事实上他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的,只是没有办法开口,如果她可以说话,他应该会好好地告诉贝卡这一切的荒谬,可是他连一声叹息都是奢侈,他只能用着无比悲哀的眼睛看着贝卡,然后把一切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眼神中。
“你不要以为你把我带来这里…趁着我现在虚弱就可以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我可是东云国的郡主,你不过是我的仆人,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这样看着我。”贝卡气的是脸红脖子粗。
丑陋的脸上爬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男人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把视线投向远方。
“你不要以为你不能说话就能装傻!我要见有邑,带我回去东云国…你以为我把困在这里我就会甘愿跟你在一起吗?”发觉男人一直不理自己,贝卡试着要字型下床,她举步维艰的移动着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以及伤口,她咬着牙,一颗汗珠子滑落。
突然间,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贝卡冲过来,他充满悲哀的眼神正对在贝卡之前,贝卡有一些慌乱有一些心惊,如果是以前,她是绝对不可能怕的,可是现在她身上负了伤,虽然黑影的手上也被狼咬了一口,可是他毕竟功夫比自己强多了,几天的修养自然是好多了,他使出的力道是贝卡无法挣脱的。
看着贝卡又惊又怒的脸,男人放揉了动作,指着床铺,要贝卡重新躺下好好的休息。贝卡心不甘情不愿的遵从了,抓住她的手则立刻放开,男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应该没有趁着自己睡着做些什么吧?贝卡又想,她赶紧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好险却还是一开始过来的那一套,尽管有些轻薄的布料,却仍是完好严实的裹在身上,她认出了胸口几处打的结还是出自己的手笔,显示着没有被脱去,抿了抿唇,半松了一口气。
换了一种语调。 “我拜托你,带我回去找有邑吧,或者是把有邑带来这里吧…我从未求过你,现在我低声下气的跟你说这些,你应该高兴了吧,既然高兴了,那就帮帮我,行吗?“这番话里面充斥着许多种不一样的态度,一开始想要让男人心软, 可惜讲没有几句,她又恢复到了趾高气昂,男人再熟悉不过的样貌。
不过这个要求还是没有被接受,贝卡的脸气得更加白,她想要起床打男人一顿,可是一来身体不适,二来她不想要一起身就出现了刚才那个画面,那样丑陋的脸逼近自己,就算这些年看了多次,还是一样令人作呕。
男人以唇语告诉贝卡。 “危险,不能去。”
可是贝卡哪里管这些?危险兴许是有的,可是危险对她来说又怎么样呢?她并不在乎男人犯了多少的险,她只希望有邑可以回到身边来,她猜测的准确,再怎么愚蠢也该知道,更何况她心机极重,不是一般年轻女孩的思考模式,如果竹姿知道了现在东云国摆的是空城计,只有傀儡有邑东云王在,绝对会把有邑带走的。
如果有邑被带走,虽然她很有信心下在有邑身上的迷药除了她之外,不会有第二人可以解决,但是想到这些年有邑在东云国画的一张又一张的画像,她多么怕那画像中的女子竹姿,不会使什么魔法,弄出一番奇迹来,毁去她苦心安排好的一切。
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她张大了眼睛,里头水汪汪的好像随时就要落出泪来。
“我一定要见有邑。“
男人仍是拒绝,他举起自己受伤的手,又指着贝卡满是疮痍的身体,唇语说道:“受伤了,不适合回去,回去只有送死的份。”
终于贝卡是受够了,她在一瞬间从刚才装出来的柔弱演变成歇斯底里的态度,发了狂的大叫:“我管你送不送死,你的命对我重要吗?我不在乎,你只要去替我把有邑带回来就成了,为什么废话这般多,你真当作我受伤了就无法对你做些什么?”
伸手要掏口袋里的药粉,可是手是那样的痛,动作自然显得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