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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经验告诉窦昭。你不可能讨所有的人喜欢,既然如此,就更不应该去讨好那些不喜欢你的人。
她淡淡地笑道:“要不你写封信给窦明。看她什么时候回真定?”
家里只有仪姐儿发现窦昭喊窦明的时候总是连名带姓,她有一次半开玩笑半是质问的当着二太夫人的面提及,窦昭的解释是:“喊明姐儿,别人以为她和你们是一辈的。”
可为什么不能喊妹妹呢?
她想问,却自己的乳娘拉了拉衣襟。然后她一回到家里,乳娘就悄悄告诉她:“王姨娘是妾室扶正的,四小姐是嫡小姐。”
仪姐儿不以为然。
妾室生的怎样?
难道就不是窦家的小姐。
但她还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家只有七叔祖的妾室生了孩子?”
乳娘支支吾吾地道:“那是因为只有七叔祖没有儿子。”
她总觉得乳娘还有什么话没有告诉她。只是当时邬雅过来了,她高兴地跑去见邬雅,倒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邬雅不太喜欢和窦明玩。她总说窦明木木的,傻傻的。像脑袋少了根筋似的。但她也不喜欢和窦昭玩。她觉得窦昭为人倨傲,不好相处:“……我有什么好东西,六伯母立刻买给她,她又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把淑姐儿也给带坏了。”
淑姐儿从前总是抱着邬雅的玩偶、靶镜、牙梳睁大了眼睛求邬雅:“给我玩会。”自从她拿了窦昭的东西不还,窦昭也不要她还之后,淑姐儿眼里就只有窦昭,有什么体己的话也只跟窦昭说,她们之间有什么小纷争。她一定是站在窦昭那边的。
邬雅说:“他们家挺奇怪的,一个住在东窦,一个住在外家,她母亲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一个宅子,也不跟她父亲去京都……反正,她们两姐妹我都不喜欢。”
窦昭能隐约地感受到这些。可她并不放在心上——等她们长大,想法又会不同。
她去了三堂兄那里。
大表姐赵碧如已经十八岁,舅母写信给她,说大表姐订于八月十二日出阁。
她想给大表姐送点贺礼。
三堂兄笑呵呵地问她:“你准备送些什么?”
窦昭拥有西窦的一半财产,但每笔超过十两银子的开销都需要帮她管理产业的三堂兄同意,为此她很不习惯,也很苦恼,把赵良璧塞给了三堂兄。三堂兄见他姓“赵”,还以为他是窦昭外家的亲戚,因此格外的照顾赵良璧,而赵良璧向来是个懂理珍惜的人,扎了脑袋跟着那帐房的学,不过一年的功夫就能打手好算盘了。
不知道什么赵良璧才能有能力坐上帐户总管的位置?
她思忖着,笑着把来意告诉了三堂兄。
三堂兄沉吟道:“我们送对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你看怎样?其他的东西,舅太太多半早已备齐了。”
窦昭连连点头,托了三堂兄去办这件事。
出来的时候遇到淑姐儿。
她拉了窦昭:“二姐说做五毒荷包,我有新样子,四姑姑要不要?”
前世她和几个堂姐、侄女的关系都很冷淡,这一世淑姐儿却像个小尾巴似的总喜欢跟着她。
“行啊!”窦昭笑道,“我倒时候让海棠来找你的大丫鬟拿。”
妥娘两年前嫁给了崔四,上个前几天刚刚生了个儿子,还没有满月。她屋里的事则交给了海棠。
淑姐儿点头,悄悄告诉她:“七七又来了。”
七七是邬雅的小名。
窦昭不以为意,笑道:“快过端午节了嘛!”
淑姐儿叹气,道:“五姑姑回不回来?”
她是个甜姐儿,和身边的人都玩得好。
“你很想她啊?”
“是啊!”她嘟呶道,“我们想跳百索,没有人。七七又不愿和丫鬟们一起玩。”
窦昭从来不和她们玩这些。
她笑道:“那是因为她们家同龄的姐妹很多。”
淑姐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窦昭回了六伯母处。
她现在大了,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六伯母内室的碧纱橱里,四年前。她被父亲从祖母的田庄接回来之后,就住在了正院的西厢房,窦政昌和窦德昌住在东厢房。
刚刚踏进正院的大门,她就听到西厢房“轰”地响起一阵大笑。
窦昭不由笑了笑。
既然邬雅来了。又怎么少得了邬善?
有前世一样,邬善和他同年的窦德昌非常投缘,每次来都住在窦德昌处。因而与和窦政昌、窦启俊关系都非常的好。
定是几个人在一起吹牛!
她正准备进屋,对面的厢房突然打开,邬善和窦德昌几个一起走了出来。
“四妹妹!”他和窦昭打着招呼,耳朵微红。
窦昭客气地朝着他点头:“邬四哥过来了。”
她随着窦德昌兄弟称呼邬善,又和窦政昌几个打了声招呼。
邬善就问窦昭:“我们准备出去给六叔买件贺礼,你要不要我们给你带什么?”
他随着窦家的子侄辈称号窦世横。
“多谢你,”窦昭笑道。“我已经准备好六伯父的贺礼了。”
是她从前收刮父亲的一块青田石。
上前雕着个骑马的猴子,寓意马上封侯,正好送给六伯父雕个闲章。
邬善笑道:“我妹妹也来了,正在和我堂姐说话,你碰到她了吗?”
这不是废话吗?
如果她也在二堂嫂那里。二堂嫂怎么会放她走。
窦昭还是笑着回答:“七七也来了,我还没有碰见她呢!”
邬善又道:“十二说端午节你们家要请人来唱戏,是真的吗?”
窦德昌排行十二,大家都喜欢叫他十二。
窦昭笑道:“既然是十二哥说的,想必确有其事了。”
邬善道:“可惜我那个时候已经回新东了。”
“总有机会看到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邬善很向往地道,“听说这次请了周清芬来唱戏……”
话就像那藕,明明已经切断了,他又能连上去变成藕断丝连的局面。
窦昭耐着性子听他把一句话说话,歉意地朝他笑了笑。道:“邬四哥有事忙去吧!我马上要去趟太夫人那里。”
邬善顿时脸色通红,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起来:“四妹妹快回屋去吧,我们也要出门了。”
窦昭进了屋。
身后传来窦政昌不解地声音:“你怎么每次遇到四妹妹总是那么多的话?”
邬善嚷道:“不是你说我的话太少了吗?”
“我是说你每次遇到仪姐儿她们总是‘哼哼哈哈’的……”
“我是长辈,总得有点长辈的样子吧?”
“行,这次我们就让你摆足长辈款,”说话的是窦启俊。“这次我们买东西你付帐……”
“你们是敲诈……”邬善笑着,声音渐渐远去。
窦昭笑着摇头,觉得很有趣。
到了端午节那天,二太夫人果然请了周清芬来唱大戏。
戏台搭在窦家北楼的祠堂前,方圆十里的村民都携家带口的前来听戏。
窦昭跟着六伯母陪二太夫人在祠堂旁的厢房里喝茶。
王映雪进来给二太夫人问过安,她朝着窦昭招手:“寿姑,上次我让琼芬送去的菊花酥好吃吗?是宫中赏赐给我父亲的,明姐儿特意让人送了一匣子回来,说是要让姐姐尝尝。”
“原来是宫中赏赐的,难怪我瞧着那样子和市面上的大不相同。”窦昭微笑道,“我就孝敬了太夫人。”说着,朝太夫人望去。
太夫人笑眯眯地拉了窦昭的手:“还是我们寿姑有心。”
王映雪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这几年窦昭把王映雪交给二太夫人收拾,她才懒得和王映雪计较。
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语无伦次地道:“太夫人,太太,不好了,老太爷他老人家不好了……”
第五十七章 祖父(粉红票300加更)
祖父正陪着新来的真定县父母官鲁大人看戏,小厮们端了福橘饼、丰城脯等点心上来,祖父原准备吃块福橘饼,因眼睛一直盯着台上,竟然抓了颗咸花生就丢在了嘴里,等发现吃错的东西的时,咸花生已经卡在了嗓子眼里咳个不停,旁边的人忙端了茶让祖父润喉子,谁知道越喝咳得越厉害,最后竟然一口气堵在了那里闭过气去。
窦昭坐在窦铎的床头,望着昏迷不醒的祖父,心中说不出是伤感还是怅然。
上一世,祖父入殓之后她才回到西窦,那个时候已经是八月份了,她又是懵懂的年纪,初入东府,慌张、惶恐、不安,哪里还知道问祖父的死因。
难怪这一世祖父昏迷三个月之后就会去世?
父亲很快从京都赶了回来,同行的,还有窦明。
她和在东窦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区别。人显得活泼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她一下车就高声地喊着“高升”:“我给仪姐儿、淑姐儿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你小心点,把东西都送到我屋里去。”
她的屋里?
她的屋里在哪里?
是二太夫人那边的暖阁?还是王映雪给她安排的东厢房?
暖阁,在东府。东厢房,她一天也没有住过。
高升有些为难。
窦明已不满地大声嚷道:“你个狗奴才,小心我告诉父亲把你给卖了。”
窦昭闭上了眼睛。
事情还是毫无逆转地重新回归到了原来的方向。
她出门喝斥着窦明:“高升是服侍父亲的人,就是有错,也轮不到你发落。你若是胆敢再说这样的话。我先把你拎到柴房里关三天。”
窦明从小就问这个对她有些冷漠的姐姐,闻言不由表情微瑟,但她很快就克服了心中的恐惧,道:“我。我又不是有意的。”声音小了下去,到底不敢和窦昭顶嘴。
窦耀成是个很喜欢享受的人,早早就在京都的静安寺旁边的胡同里买下了一幢三进的宅子。那宅子虽然不大。但布置的花团锦簇,陈设器皿无一不精致,住着十分舒服。
血缘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不管是窦铎还是窦世英,都和他们祖上窦耀成一样喜欢舒适。
在京都的时候,窦世英就住在那里。窦明虽然也在京都,但他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方便。何况王许氏看见窦明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又听了女儿的话,知道窦世枢和自己的丈夫不和,总觉得东窦是想借此压着西窦,想把窦明给养废了。心痛得不得了,待窦明到了京都,对窦明就像眼睛珠子似的,自己的孙子全都靠边站了,一心一意只疼着这个外孙女,窦世英偶去过窦明几次,见她面色红润,身边一大堆丫鬟、婆子服侍,片刻也不愿意离开王许氏。却和他有些陌生,他也落得个轻松,和窦明一个住在静安寺胡同,一个住在柳叶巷胡同,和窦明的接触并不多。
见窦明这样待高升,他心中不悦。因没有和女儿在一起的经验,他一时愣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现在窦昭出面,而且窦明熄了火,窦世英不由松了口气。
而王映雪见窦明受了窦昭的训斥而窦世英却一句话也没有说,知道窦世英这是向着窦昭,怕窦明因此没有窦昭得窦世英的喜欢,忙笑着出来打圆场,对窦昭道:“你父亲和你妹妹都惦记你祖父的病,风尘仆仆地从京都赶回来,又急又累,难免脾气大些,说话有些不周全。”又高升道,“把五小姐的箱笼都搬到栖霞院的东厢房吧?”然后对窦世英道,“七爷一路辛苦,妾身已经吩咐灶上的婆子烧了热水,您先去梳洗一番再去探望父亲吗?免得让父亲也沾染上了灰尘。”
窦昭在心里冷笑,想着:你娘都不管你,我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难道还多嘴多舌地管头管脚不成?遂也不多说,回了祖父的卧室。
丁姨奶奶自从祖父病后就一直不休不眠地在祖父床前服侍,两天前终于挺不过去也病倒了,祖父身边如今由丁姨奶奶身边的大丫鬟秋芬主事。
看见窦昭进来,她忙恭手立在了一旁。
窦昭吩咐她:“我父亲回来了,最多三炷香的功夫就会过来看祖父,你让丫鬟们准备些茶水,然后把给祖父看病的大夫请过来,父亲恐怕有话要问他。”
自从窦铎倒下后,窦昭就回了东府,住进了一直空着的正房,平日只在祖父床前待疾,家里的其他事,一应由王映雪打理,只要来了诸如像二太夫人这样的长辈探病时,她才会出来应酬几句,偶尔也会指使丫鬟或管事的妈妈做些事,却事事都在点子上,全是王映雪没有想到的或是疏忽的,渐渐的,家里有头有脸的丫鬟、管事妈妈在她面前行事都多了几分谨慎。
秋芬恭敬地应是,派了丫鬟、婆子行事。
不一会,盥洗完毕的窦世英和窦明由王映雪陪着走了进来。
窦昭退到一旁,将床头的位置让给父亲。
窦世英握了窦铎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秋芬进来禀道:“四小姐,大夫过来了。”
窦昭轻声对父亲道:“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