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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恰到好处,没有让莫言感到任何异样。
莫言接着弹了一首《献给爱丽丝》,就离开钢琴边走到老板娘的身边。老板娘摇着手里的酒,眼神一如既往的迷离。莫言不懂酒,但她懂人。这个叫周非的华裔女孩能独自一人在巴黎开酒吧必非常人,只不过看她每天举杯薄醉的样子,也应该是为情所伤的人吧。
她走到老板娘的身边,向吧台要了一杯冰水。
“你热吗?这种天气还喝冰水!”老板娘问,快新年了,巴黎还是挺冷的。
莫言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凉意顺着食管流进胃里,流进四肢百骸,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我喜欢喝冰的东西”,莫言回答。
老板娘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想到你在我这弹琴还帮我带了不少的客人,好多人都是为你来的。”
莫言摇头:“没有,是你这里环境好”
老板娘将头摇来摇去,然后用下巴向萧默儒所在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说:“至少那个萧先生是为你而来,他每次都点最贵的酒,我赚了不少,呵呵”
莫言忍不住也转头看向萧默儒,昏暗的酒吧里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见到他模糊的轮廓。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是那样的吸引人,直直的和莫言的眼光对上了。莫言直觉萧默儒正对自己微笑,于是下意思的回了一个微笑。
老板娘冷眼将二人的举动放在眼里,她不在意的说:“莫言,看你人不错我才和你说。那位萧先生的家族非同小可,他本人也绝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无害。如果他和你玩游戏,你一定会输的精光。”
莫言嘴角轻翘,若隐若现的笑容转瞬即逝。
老板娘看她那无所谓的模样,不禁挑了挑眉毛说:“你不信?”
莫言眼光转回老板娘脸上,轻声说:“我不会和任何人玩游戏的,你放心”
老板娘闻言耸耸肩,眼光又迷离的盯上手里永远不会重样的鸡尾酒。
离开吧台,莫言又接着弹奏了几首舒缓的曲子。时间差不多时,就又习惯性的以一曲德彪西的《月光》作为收尾曲。
经常来的客人一听这曲子,也知道是收尾曲了,曲子结束时,均轻轻鼓掌表示赞美和感谢。莫言向几位相熟的客人浅笑点头致意,眼波流转间,发现萧默儒已静立在钢琴边。
“我觉得你应该叫月光”萧默儒用法文说:“你这么钟爱这两首月光,为什么不把法文名字改叫月光?”
莫言莞尔一笑,同样用法文回答:“我叫CHERRY。”
萧默儒岔开话题:“去赛纳河边散散步怎么样”
莫言想到老板娘的话,觉得应该保持一些距离,温婉的说到摇摇头:“学校舞蹈团明天要做第一次的现场彩排,我今晚要好好休息,不能回去太晚”
萧默儒绅士的笑了笑说:“好吧,我送你回去”
酒吧离学校很近,两人慢慢在路上走着,冬季有些冷冽的风打着旋从他们的衣摆间穿过。
萧默儒侧头盯着莫言。她容颜如玉、恬淡清新,可偏眉宇间淡淡一点忧郁,看不清、摸不着,又撩拨的人心悸。
他说:“看你的样子,在巴黎过的很好啊!”
莫言抱紧怀中的乐谱:“嗯,我适应能力很强”
“你经常需要适应什么吗?”萧默儒的声音深沉中透着些异样。
莫言听出了萧默儒语气中试探的味道,他一定对自己有好奇心。
她笑着说:“不是很经常的要适应,但每次都适应的很好”
萧默儒低声说:“我觉得你只是表面适应的好”
莫言微微一怔,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看穿自己。
萧默儒在她面前一直是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的,既不过份热情也不疏冷,谈论的话题和观点也经常和自己的想法相契。这么多年,除了方之谦,她没有其它谈得来的朋友。面前这萧默儒,应该会是另一个不错的朋友吧!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带点无奈的口吻说:“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我的世界里一直人很少,虽然我现在正努力融入人群,但好像表现的并不好”
莫言很想把自己从那些往事和沉重的感情中解脱出来,像学校里那些同龄的同学一样,感受一下青春的滋味。所以她打工赚钱,她参加社团。但无论她怎样努力,她的心却始终在苍莽荒原独自踯躅,前路无边,让自己时常觉得无力之至。
“别担心,你表现的很好。只是我观察力敏锐,觉得你好像总有心事”,萧默儒笑了起来,笑声清朗。
莫言见他笑,也笑问:“你的观察力总这么敏锐吗?”
萧默儒眼光高深莫测的在莫言脸上转了一圈,又无语转回路旁高高的梧桐树。
莫言见他不言,也不说话,只静静的走着。回到住处楼下,萧默儒笑着说:“欢迎我去看你社团的舞蹈表演吗?”
“我们都是业余的,属于自娱自乐,怕不入您的法眼啊”莫言回答。
萧默儒正色说:“我想看,有这个荣幸吗?”
莫言轻声笑说:“别这么严肃,你能来看我觉得很荣幸才是。等我拿到票就给你”
萧默儒点点头,:“上去吧,晚安!”
莫言轻声告别,快步走进住所。
萧默儒看着莫言消失的背影,伫立良久。
参与社团活动是大学的必经课,全世界的大学都一样。莫言面对五花八门的社团时,选择了自己喜爱的舞蹈。她从小就学芭蕾,只要是教过她的老师都说她是棵好苗子。在英国罗丁时,学校的芭蕾舞老师更是把她推荐给一名著名芭蕾舞蹈家做学生。可惜后来转学至圣保罗,她能专心跳舞的时间就很少了。对莫言来说,只有通过舞蹈她才能把自己平时不敢说、不能说的一切情感发泄出来,以使自己免于在那无望的感情中灭顶。舞蹈团里都是喜爱舞蹈的年轻人,但像莫言这样能跳且跳的好古典芭蕾的简直凤毛麟角。因为绝大多数像莫言这个水平的芭蕾舞者,都会选择继续深造芭蕾舞,而不会跑到索邦学什么“应用外国语”。所以在这次的舞团新年演出中,莫言被安排压轴,跳《吉赛尔》中的片段。
艺术中心里座无虚席,大部分是舞蹈团成员的亲朋好友和学校的学生。萧默儒静静的坐在二楼包箱,那是莫言给他安排的。前面的节目已经表演的差不多了,有现代舞、世界各地的民族舞、流行的踢踏舞等等。终于,舞台布景变换成了一个小村庄,村庄里有一座小巧的农舍。舞台上站满了扮演村姑和村夫、猎人和其它角色的演员。这是《吉赛尔》第一幕最后的片段。莫言扮演的吉赛尔扯断了公主给她的项链,痛苦的昏倒在地上。旁边的村民和猎人们都为吉赛尔伤心。然后,吉赛尔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跳起了她曾与阿尔贝特一起跳过的幸福舞蹈。她神智迷糊,仿佛手里还拿着一朵花,用花瓣来为自己的爱情占卜:“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他不爱我……”。最后,她发现了地上阿尔贝特的佩剑,抓起剑在地上拖着……突然她举起剑朝自己的心窝扎去。
这时,在艺术中心看台最偏僻一角,一双深邃的眼睛里瞳孔剧烈的收缩,悲伤的海浪迅速漫延上来,又渐渐褪去。
舞台上的吉赛尔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她挣扎着又跳起她与阿尔贝特曾跳过的爱之舞,并用最后的力量扑到母亲跟前倒下了。阿尔贝特上前扶住她,吉赛尔轻轻扶摸自己情人的脸,便与世长辞了。
艺术中心里鸦雀无声,观众们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良久,他们才报以热烈的掌声,莫言的舞蹈太有感染力了。
演出结束后,萧默儒在后台没有找到莫言。他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在中心外面等候了许久,也没见莫言出来。他问过舞蹈团的人,都说跳完舞就没见过她。萧默儒又等了一阵,想了想,走进艺术中心。艺术中心里的灯早已熄灭了,到处黑漆漆的。后台的灯还没息,透了些光到舞台上。萧默儒一眼就看到莫言在那微微的光中,抱膝而坐。她的眼光空洞,正投射到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萧默儒走过去,把百合花放到莫言面前。莫言抬头看他,好像还没明白他怎么会在这。萧默儒也坐到莫言身边,学莫言的样子抱膝而坐。莫言默默的看着萧默儒,想到多年前有个少年也经常这样坐在自己身边。
莫言对萧默儒笑了笑,没动地方,只有手摆弄着面前的百合花说:“谢谢你的花,谢谢你的夸奖”。声音很轻,但却异常清晰的回荡在寂静而黑暗的艺术中心中。
萧默儒眼睛盯着花说:“送花很俗气,但真不知道送什么。直觉上,你应该喜欢百合花”
莫言低头继续玩着花瓣说:“嗯,喜欢。但不是最喜欢的。”
萧默儒不禁好奇的问:“你最喜欢什么花?”
莫言悄悄的说:“蝴蝶兰。我最喜欢在书案上摆放的,冬日里盛开的蝴蝶兰。”
萧默儒轻声笑了起来:“莫言,你真能为难我。没有哪家花店能把名贵的蝴蝶兰扎成花束来卖的”
莫言也轻笑了出来:“我又没让你送我蝴蝶兰。再说剪下来扎成花束也太暴敛天物了”
萧默儒叹息了一声说:“莫言,你还有多少让我惊讶的本事。虽然我见过你跳舞,但从不知道你芭蕾舞跳得这样好,比一些专业演员还要好”
莫言摇摇头:“你过奖了”
萧默儒问:“怎么不和你的同学去庆祝一下,我看他们早走了”
莫言不说话,空旷的中心里一时静极了。
好半天,莫言才怔怔的回答:“我在等人。等一个不可能来的人”
萧默儒也一下子怔住了,他猜到莫言心中有人。可自莫言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的心份外的苦涩。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站起身来,振作的说:“走吧,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莫言没动,抬头仰望他。
萧默儒伸出手去把莫言强行拉起来:“好了,别在这里自怨自哀了。就把我当成你等的人吧,现在我来了。”
莫言无奈的一笑,抽回萧默儒握着的手说:“好吧,不过这次我请客。不能总让你破费”
萧默儒歪头做沉思状:“好,我想想,哪里的东西最贵呢?”
他们相携出了艺术中心的大门,一点都没有发觉在艺术中心最偏僻角落的座位上,坐着一个身影。那身影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无望的僵成一具化石。
第七章1
农历春节的大年二十六,莫言回到了北京的莫家大宅。行李一放下她就去看莫毅峰。垂垂老矣的莫毅峰正坐在光秃秃的玉兰树下晒太阳,沉默不语,不知神思何处。莫言眼中有些发酸,自己小时候伴在他膝下好几年,他是莫家除莫文昊外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人。现在他90多岁了,身体孱弱、神智不清,正是需要人陪伴和照看的时候。可惜莫家大宅只剩下了管家佣人,莫毅峰的儿孙们一个都不在。有一霎,莫言想自己回北京念书好了,天天就陪在他身边,让老人家的余生不那么寂寞。可一转念,她又苦笑出声,以她的身份主动作出这种举动是会招来嫌疑和嫉恨的。有些起风了,莫言在佣人的帮助下,将莫毅峰移到书房。她一边和莫毅峰轻声细语,一面磨好墨,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佛经抄起来。莫毅峰只是拿呆滞的目光盯着莫言,也不知莫言说的话他能听懂多少。
第二天清晨,莫言在玻璃房的吊床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小毛毯。她一惊,四处张望,没人!她有些失望的从吊床上跳下,昨晚来这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可能是佣人看到自己在这睡给盖上的吧。以前这间玻璃房是不允许佣人进来的,可能现在莫宅没什么人管,佣人也随意出入了吧。
她回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匆忙出门去了方之谦家。
方家所在的地方早已是高楼林立,不复当年又脏又乱的情况了。本来方家的小院也要拆迁的,可有民间组织上书政府,要求保护这一带的古旧四合院。所以,方家的四合院虽小,但也和附近的几间四合院保留了下来,且房子一下子就值钱了很多。
小院的门没关,莫言迈步走进。还没来得及看看小院的模样,就听到正房屋里传来老太太呜呜的哭声。
有个男子的声音嘶吼着:“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不给我钱,我就去抢。”
方老太的声音传来:“你姐姐一辈子辛苦,就留了这么一间院子。把院子卖了,等之谦回来我怎么交待?”
男子蛮横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就记得我姐和那小兔崽子。我姐早死了,那小兔崽子也在美国享福。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我在牢里吃了多少苦,现在要债的快要把我杀了,你知不知道?!”
老太太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放声大哭:“要不是你干的坏事,你姐能死吗?”
男子恨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