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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公主站了起来,亲手扶起袁氏,道:“秦将军给秦公子订的,就是小女。本宫这女儿,因本宫的缘故,流落民间,多得秦将军一家照拂,现在婚事又得秦夫人维护,请秦夫人受本宫一礼。”说完,对着袁氏轻轻一福,唬得袁氏急急侧了身子,接着“嗵”地一声又跪了下去,给兰陵公主叩了一个头,算是还了一礼,嘴里连连道:“民妇不敢,不敢……”
何夫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扶起袁氏,笑道:“我原就说过,公主是最最和蔼可亲之人,夫人不必紧张。现在夫人也亲眼见到了,实在不必担心。快起来吧,往后啊,您成了公主的亲家,妾身还得秦夫人多多照拂呢。”说得袁氏又连称“不敢”。
兰陵公主转向林嬷嬷:“你把我那对尊紫檀水晶玉镯拿来。”待林嬷嬷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出来,她递给袁氏,笑道:“你既送了凌儿礼物,我便也回个礼。这玉镯虽然是御赐之物,幸亏没有违制,你拿着,也算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光听那玉镯的名称,袁氏就知道那是极贵重的礼了,更不要说还是御赐之物她哪里敢要?连连推辞。何夫人和江凌上前相劝许久,这才勉强收了。
何夫人和袁氏刚出门不久,江凌刚扶兰陵公主回到房里休息,丫头便来禀,说窦怀悊又来了。这回兰陵公主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窦家人再不争气,她顾着皇家人的脸面,也不能跟窦怀悊和离。再说,这十几年来,窦怀悊对她确实伺候得周到,她便是想闹,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既然和离不了,那江凌这亲事,窦怀悊就有义务去办。
当下让丫头领着窦怀悊进来,将江凌的亲事跟他细细说了,窦怀悊正想着如何将功赎罪呢,这一下可好,终于找到机会了,赶紧拍着胸脯向兰陵公主保证,一定将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其实江凌跟秦忆已算是订过亲了,所以六礼之中的纳采、问名、纳吉,都不必再办。纳征便是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当初秦夫人将传家的玉镯给了江凌,袁氏又代表男主再送了一对玉镯,这聘礼就算给过了。其实这些年秦家对江凌的照顾,在兰陵公主心目中,比任何聘礼都重要,所以这时的聘礼什么的,就无所谓了。而请期,则是男家择定结婚日期后,备礼去女家,请求同意结婚的日期。这个过程,就由昨日兰陵公主跟何夫人两人商议决定了。现在,就还差迎娶新娘一个环节。所以三天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既有窦怀悊这个壮劳力使唤,女方这边的事就不用兰陵公主和江凌操心了。兰陵公主只需动动嘴皮子,窦怀悊便屁颠儿屁颠儿地去忙乎,办完之后再回来向兰陵公主汇报结果,便将谁送亲,谁代表女主接待客人,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办妥了。
兰陵公主给江凌做的家俱,全都是用紫檀打制,式样精致,做工精细,雕工精美。本来做家俱,得确定了婚期之后,由女主派人到男方家量过新房的尺寸,再叫人做的。但兰陵公主当时身体很不好,一得知江凌的消息,就叫人把这些好木料都做了家俱。这些家俱互相可以镶嵌,跟现代的组合柜似的,既容易拆装,又可以根据房间的大小进行配制,完全不存在不合适的问题。所以第二天何夫人派人来报院子已安置妥当了,窦怀悊便叫了几个下人来,将家俱装上,到新房安装起来。
看着窦怀悊将家俱押送出去,兰陵公主便叫人唤了江凌来,道:“照一般人家的标准,你得有四个陪嫁丫头。我看入画这丫头不错,你再选三个出来。”说完指着屋子里站着的一溜十来个丫头,”这些都是我忠心得用的丫头,你看看,哪个合你的眼缘?”
江凌看着那些丫头,眉毛微皱了皱。
“怎么?都不满意?外面还有……”兰陵公主道。
江凌摇摇头:“不是。”她转头看向兰陵公主,“母亲,我不想带那么多陪嫁丫头。”
“嗯?”兰陵公主挥了挥手,让那些丫头出去,这才柔柔地看着江凌,温言相问,“为什么?”
“您也知道我原来在江家的生活,习惯了家里人口简单。秦家虽然有下人,不过似乎人口也不复杂。我带着入画嫁过去就行了,不必再添人。这下人多了,要费钱去养她们不说,是非也多。”
兰陵公主看着江凌,柳眉蹙了起来。她从小到大,见到的不是世家小姐,就是官宦夫人。她自己就不必说了,那些小姐夫人,出嫁的时候至少带着二、三十口下人。要知道,这可是去一个陌生的家生活,要应付的是一群陌生的人,面对的是错综复杂的环境。在那种地方想要立足站稳,不被人欺负不被人算计,没有自己用得顺手的下人帮衬,那便是聋子瞎子,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事也做不成。
所以对于江凌所说的这些,她完全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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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那个……问题
“可是,我给你准备的下人,不仅仅是四个陪嫁丫头,还有做管家的、做厨子的、做针线活的……各色人等大概有二、三十人。”她皱着眉,看着江凌道。
江凌吓了一跳。前世老爷子虽然位高权重,家里也有警卫、司机、保姆,但也不过五、六个。她自己后来出国生活,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就只请一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所以穿越过来之后,对于没有下人的生活,她很是习惯。这也是她有了钱后,在零陵的新家里没有添很多下人的缘故。在她看来,就算有钱,也没必要请那么多下人。一个家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养着一群闲人,成日勾心斗角,那纯粹叫没事找事。
再说,宅斗小说她前世也看过不少。那些丫头们无不想着爬上爷们的床去,梦想着做姨娘。她带着一群陪嫁丫头去,让她们成日在秦忆面前晃来晃去,就算秦忆心里再有她,男人可是常常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难免有冲动的时候。出了岔子,她不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吗?
兰陵公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过惯了苦日子,不舍得花钱养下人,道:“凌儿,母亲给你那么多嫁妆,你两辈子都花不完,完全不用节省。带着这些陪嫁下人到秦家去,做什么事都方便,也有底气。”
江凌听得这话,哭笑不得:“母亲,我又不是去打架,要那么多人干嘛?您放心吧,秦夫人对我跟对亲生女儿一样,秦忆对我也好。与那些嫁进大家族里没见过公婆、夫君的小姐们完全不一样。再说,您女儿是那会吃亏的人吗?”
见兰陵公主一脸的不放心,她又耐心解释道:“秦将军和秦夫人在边关呆惯了,他们都喜欢简单的生活。我要是带着几十个下人嫁去,比他们府上连主子跟下人加起来还多两倍,他们虽然不敢说,可您想想,心里会是个什么想法?我贫穷落难时,他们不嫌弃我;到现在我认了公主母亲,反过来仗着母亲的势,带着一群下人,气势汹汹的。您想想,这样做合适吗?”
兰陵公主一想也是,只得叹一口气,道:“虽说如此,你只带一人未免寒酸。四、五个下人是一定要的。”
“那好,您就给一家人给我,最好是那种男女都能干,可以做管事的。儿子和女儿可以做小厮和丫头。”
“这个没问题。”兰陵公主笑了笑,眼睛却看着江凌,似乎有话却说不出口。
“母亲还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兰陵公主转头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赶紧将屋里的丫头都赶了出去,自己则站在门前守着。
江凌见这架式,奇怪地看着兰陵公主。
兰陵公主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指甲,迟迟不说话。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咳。”兰陵公主似乎下了决心,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问,“凌儿,你老实跟母亲说,那天晚上,秦公子有没有……那个……”
“没有。”江凌很干脆地答道,面色如常。
兰陵公主显然没想到江凌如此大方干脆,倒是一呆,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可我后来叫人查过,窦瑶让人下的*药,药性烈得很。她自己不懂,生怕事不成,药下得很重。”
“母亲,我说了,秦忆吃了解药,所以什么也没发生。”说到这里,江凌倒被兰陵公主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可……他怎么会有这种解药呢?”
这个江凌早已想好了答案,道:“他常年执行任务,身边总是带着一些药物防身。”
“你看着他吃的?”兰陵公主紧紧地盯着江凌的眼睛。
这话问得奇怪,江凌疑惑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摇了摇头:“他大概一得知自己被下了药,就吃了。”这样解释应该比较合常理吧?
兰陵公主皱了皱眉。她看了看江凌,决定把话说开来,低声道:“凌儿,你可知道,大户人家嫁女儿,在成亲的头两天晚上,是要派一个丫头过去,试一试婚的。”
“啊?”江凌眨了一下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
“咳。”兰陵公主微红了脸,“就是那个……试试男人能不能……*房。”
江凌惊愕地看了兰陵公主一眼,随即马上低下头,顿时红了脸。她两辈子都没成过亲,这个话题,叫人尴尬。
“母亲想着,那么烈的药,就算他心里有你,能抵挡得住媚儿的诱惑;可到了你的房里,对着心爱的人都还能无动于衷……凌儿,你确定,秦公子没有毛病?”
江凌在心里呻吟一声,抬手抚额。她难道要跟兰陵公主说,秦忆很正常,要不是她给他喝空间水解了药,他差点擦枪走火?
“母亲,您……唉,我问您,这亲事都已订了,马上就要成亲了,这要是试婚的丫头回来说他有毛病,难道这婚就不成了?”
“那是当然。哪个母亲肯让女儿嫁过去守活寡?这可是关系到女人一辈子的幸福,还有子嗣问题。遇上这样的事,这亲事自然是要往后推的。如果对方不能好起来,女主要退亲,男主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那个试婚的丫头呢?作了通房大丫头?”
“这就看女主家的意思了。如果新娘子不愿意,是可以把那丫头留在娘家,另配小厮的。”
“……”江凌无语之余,很庆幸自己没有穿成丫头。这古代,当下人真没人权啊
“凌儿,你看,要不要派一个丫头……”
“母亲。”江凌打断兰陵公主的话,垂下眼睛摇了摇头,“不用,真不用。”
“凌儿,这个时候,可不能讲面子什么的。这男人要是不能行人道,苦的可是你一辈子。”
“真不用。”江凌的脸红到了耳朵根,“那晚……他吃了解药,还拼命的克制自己,生怕伤害我。他不是……不行……”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兰陵公主心头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皇上派来的随身护卫,只有两个女的。这两个女的,还都是没成亲的。那晚派了隐儿去,回来后禀报得含含糊糊。所以这件事,她跟林嬷嬷始终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照理说,那么烈的药……可府里的燕喜嬷嬷看了江凌,说江凌还是个大姑娘,并没有破身。这便成了兰陵公主的一块心病。
既然江凌说没事。那就……真没事罢?转而想想江凌可是个没成亲的大姑娘,她的话似乎作不得准,兰陵公主的心又提了起来。
当初,她派媚儿去,心里真的很矛盾。她希望秦忆能抵挡得住媚儿的美貌,这说明他心志坚定,对江凌情真意切;但如果秦忆现在真的抵挡住了,她又很是担心。一个身体正常的青年男子,如果连那样香艳的美人都能抵挡得住,又担心他身体是不是有毛病。
唉,这有了孩子,还真是操不完的心。
不过她知道江凌是不许秦忆纳妾的,所以既然说不用再试,她也不好再派丫头去。只得转了话题,道:“你来兖州好几天了,还没出街去玩过呢。过两日成了亲,可就没机会去玩了。要不,我让下人陪你去外面逛逛吧?”
“好啊,好啊”江凌两眼晶亮。来了这里,兰陵公主病着,每天给她煎药炖汤煮粥,要不就是这事那事,她想出去逛逛都不好意思开口。现在有机会,她自然巴不得。
“嗯,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时间也正好,林嬷嬷,你去安排一下姑娘出游的事。”
看林嬷嬷应声而退,江凌道:“母亲,我回房换了男装出去,方便一些。”
兰陵公主一笑:“也好,也让我看看我女儿穿男装是什么样子。”
待得江凌将自己的眉毛化浓,五官化得更为硬朗,换上男装站在兰陵公主面前时,她看着江凌,久久地反应不过来。继而眼里溢满了爱恋与哀怨。
这一刻的江凌,与她的亲生父亲陆宇轩,实在是太像太像了。
江凌在心里叹息一声,堆起笑容欢快地道:“那母亲,我出去逛街去了。”
兰陵公主这才如梦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