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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门被推开，叶长胜一半身子被挡着站在门口，“你是不是今天去单位辞职？让你二哥送你去？”
叶霓不看他，“我自己去。”说完又发现自己不认识路，补充道，“单位地址给我写下来就行。”
叶长胜：“……连地方都不知道，要不爸爸送你去？”叶长胜讨好地说。女儿这周都不理他，明显是生气了。
他觉得自己很委屈，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好像男人谈了新女朋友，新女朋友审问情史之后，为前女友发脾气一样，简直不讲理呀，大家那时候还不认识不是吗？发生过什么，也都和现在无关呀。
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可是以他初中毕业的文化程度，也就只能想到这份上了。
他走到女儿床边，手里端着一个奶锅，“你看，爸爸还给你煮了两个荷包蛋，里面加了糖。可好吃了。”
叶霓不理他，她不喜欢有个“渣爹”。
叶长胜把奶锅往前拿了拿，对着那奶锅狠吹几口气，想让香气飘到她女儿脸前头，“香不香？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叶霓继续给他个背。
叶长胜等了好一会，才放下奶锅说，“那件事，你小时候不是已经生气过了吗？那爸爸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件事会是这样，如果是现在的我，也未必会那样做，但当时的我，心里就想要儿子。”他声音渐低，现在有了儿子，他自然是不想了，但要是没有，他还得想一辈子。
叶霓不想和他废话，反正也不是真的是她的事情，从另一边下了床，“地址给我，我自己去公司辞职。”
就算不喜欢这个家，要搬出去，也得先离开现在的工作，导购她可不干。
叶长胜叹着气，“那我去给你找地址。”又看看桌上的奶锅，“你记得等会吃了东西再走。”
关上门他想，女儿那天说的多对，多好，这是个拼爹的社会，自己这么好的父亲，怎么没人理解自己。
******
商场里挂着彩灯，快要情人节了，刚刚过完年，还有节日残留的气氛。
叶霓对着纸上的品牌，在化妆品柜台间穿行，这是个不怎么出名的牌子，韩国的，以前的叶霓绝对没有见过。
她以前没有在这种地方上过班，不知道这样辞职，最后还能不能领到工资，但刚刚出门的时候，保姆和她说，只要是单位都要扣押金，还嘱咐她等会把押金拿回去。
现在叶家，只有小保姆让叶霓看着最顺眼，那人做的面真好吃。
她决定等会要是拿到工资，买个小点的面条碗回去，以后给自己用，那就更顺眼了。
到了地方，柜台后的两个女孩一看到她，立刻停止了交谈，“小叶，你病好了？怎么才来上班，主管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叶“名媛”被这个亘古未闻的称呼雷了一下，但知道人家也不是真的叫她，叫的是以前的小叶子。
她说，“对不起，身体是有些不好，所以我今天是来办离职手续的。”
那女孩是组长，以前的小叶说话可没这么客气，要不是样子生的讨喜，就她那开口少根筋，谁让她当导购，有叶霓班的时候，她也多数是化好妆站在旁边，别人招呼客人，大家都不喜欢她开口。
“那你去楼上办公室吧。”那女孩说。
叶霓道了谢，往楼上去，她没有提自己不认识人。
旁边的另一个女孩看她走远了，靠过来说，“你说她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单位开除她之前提前辞职？”
“怎么可能。”那组长说，“就凭她在单位的人缘，谁会通知她？”
“……这也是。那我先休息，顺便上楼去看看，等会说不定得吵架。”
******
叶霓顺着指示牌，找到公司的人事部，离职找人事部，她还是有常识的。
却没想，她刚一推开人事部的门，里面一个经理打扮的女人抬头看到她，立刻熟稔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收到你们主管的电话了吧。你把钱补齐，就可以办理离职手续了。”
“补什么钱？”叶霓看这女人三十多岁，胸前别着经理的牌子。估计她是人事部的经理。
“你们柜上，用外面的淘宝货冒充原单货，顾客找上门来。我们突击检查，在你们柜上，找到了高仿品。”那人事经理公事公办地说，“你们组的几个女孩都被开除了，你也不例外。”
叶霓：“……”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夏听音
听说被开除，叶霓很哑然，她哑然是因为，完全不知道这经理说的是什么？
“什么叫……用高仿品冒充原装货？”叶霓一边问，一边仔细回忆，听上去像是“监守自盗”一类的事情，如果以前的叶霓有参与，那可不得了！
“你不用掩饰了。”那经理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资料夹出来，“你们从外面买了高仿品换掉了公司的真货，公司的真货又被你们在外面销售牟利。”
叶霓心堵了，这可比监守自盗更严重！
人在外，分分秒秒都是在经营自己的名声，就算不在这商场干了，落下个这样被开除的名声，也是一辈子的污点。
不对……照经理说的这种程度，那完全都可以报警了。可是为什么公司没有报警？
叶霓说：“我没有收到主管的电话，具体什么情况，您方便和我细说一下吗？”
那经理一直在埋头奋笔疾书，今天办公室有个生病的，另一个正在休产假，还有一个下楼去吃饭了。真是事情都堆在一起，她说，“我没时间和你说，你们干了什么心里清楚。”话一出口，她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拿起电话来，“保安部的派两个人上来，人事部，有人办离职。”
她挂上电话说，“那天你没在，公司已经检查了你的储物柜，你把这几张表填一下，然后补上差价，就可以走了。”
叶霓没有再说话，她拉了旁边一把椅子，在经理对面坐了下来。
经理的对面没有放椅子，习惯来找她都站着说话，现在看有人坐在了自己对面，她皱起了眉头，越发觉得烦躁，“公司的决定都已经和你说了，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叶霓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我的柜子里找到东西了吗？”
经理抬眼皮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的这么胸有成竹，自然是知道什么都没有搜到，她不耐地伸手过去敲了敲桌上的纸，“快填快填，你们的品牌本来就是承包的，你们都是合同工，不属于我们商场本身。公司没有报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原来是承包的，叶霓周围看了看，“这商场里应该有监控吧，那外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被私自拿进来，还换了专柜的正品货？”抓贼要拿脏，没有人赃并获，那这罪名，她一定不能背！
人事部经理烦了，停下笔说，“是顾客拿了东西来，你们的假货用的人家脸都肿了。公司后来一查，在你们柜上发现了假货。具体怎么弄进来的东西，那要问你们。”
这些叶霓明白了，原来是顾客来投诉，不知道是真的有假货，还是只是推了售货员出去当挡箭牌。
毕竟一个不能正经上柜的品牌，还是承包的地方……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她们是外来户，就算出了问题，商场也不保护她们。
叶霓拿出电话来，对那经理说，“我身上没有钱，得叫家里人过来。”
经理点头，“那你先填表。”
叶霓的电话是新的，叶长胜才给她买的，据说先前的那个已经在鱼塘里报废了。她翻到号码，那个实际上应该是弟弟的二哥，出了这种事，应该先让轻量级的来处理，直接找爸爸，那跌份了。
虽然是拼爹的社会，但拼的技巧很重要！
电话通了，她对对面说，“公司出点事，你来接我！”说完她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
她完全没有说自己因为“监守自盗”让公司扣了，那不是她这种人处世的技巧。她们，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只要通知，对方执行就可！
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经理声音洪亮，看到进来两个保安，她立刻说，“你们搜一下她的包，看还有没有他们品牌的化妆品。”
叶霓刚发完短信，一听这话，她伸出左手搭在包上，看着那两个保安，浅笑着说，“等会再检查也不迟，反正我现在还不走。”说完不去看屋里人的表情，右手又飞快发了条短信出去。
叶二哥刚出公司门，正准备去吃午饭，这会都快十一点了。听他妹说让他去接，他条件反射不想搭理，他和他妹子不亲近，简直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但很快短信来了。他上了车，甩上车门，一看那短信，他目光凝住……
“滴滴”又飞进来一条。
他手指一按，看清内容，他骂了句，转身就去系安全带。
叶小姐叫的人，她总有办法，要对方风驰电掣地赶去。
人事部办公室里，经理终于感到了叶霓的不同，以前她也见过叶霓几次，当时的叶霓，打扮的可没有现在这么顺眼，身上只有黑色和白色两种颜色，黑色的大衣，露出的衬衫是白色的领子，只有这两种颜色，挑不出哪里好看，却没有半点不顺眼不好看的地方。眼神沉静，坐在那里，自有摄人的尊贵得体，她低下头想继续工作，心里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那俩保安心里也别扭，他们是第一次见叶霓，商场里美女很多，但这女孩有些不同，很有“气派”，说不出气派是什么，但就觉得，是自己轻易得罪不起的人。
但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搜包？
只是那女孩不说话，他们也伸不出手去拿她的东西，看着人事部经理，神情渐渐尴尬。
叶霓自然是不会和他们多费唇舌，
在叶霓的世界里，她凡事都讲投资回报率，她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父母从小“浇灌”，锦衣玉食的长大，最好的学校，绝无仅有的教育资源，所以她长大了，每说的一句话，每交往的一个人，搭进去的时间成本，她都要计算。
除了现在的时间成本，更有以前从小到大，父母投资给她一切资源的产出，所以如同她当时告诉顾平的，像她们这种人，每说一句话，换成金币落下来都能砸死人。她并没有开玩笑！
所以想让她开口训斥，起码手里最低级别，也得有张运通的黑卡。
不然，大家档次不同，休想她开口说一个字！
叶二哥来的很快，没有办法，他妹妹的短信太有杀伤力。他不是自己来的，按照要求，还带了三个律师。
没错，三名律师，虽然他实在不明白，妹妹闯了多大的祸，要请三名律师来。
看到年轻帅气的男子进来，一看打扮，就是青年才俊，人事部经理心情都变好了。
“您好。我是叶霓的哥哥。”他递出名片。
人事部经理接了，看到名片上的头衔，副经理，微微怔愣了一下，这家小五金生产的品牌质量不错，他们商场也卖。
她放下名片说，“原来是叶霓的哥哥。你们公司也是我们的合作单位，那也算是熟人了，我实话实说，公司里有规定，咱们也是按着规定走，叶霓填了那些文件，你就可以带她走了。”
叶二哥看向他妹，挤出笑容来，“什么文件。”等他妹妹赶紧讲清楚原委。
叶霓却站了起来，看向他身后的律师，驾轻就熟，“他们说公司的女孩用外面的假货来换掉了他们公司的真货，并且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搜查了我的储物柜，但是并没有找到任何所谓的赃物，我们国家有民法通则，第101条规定，公民，法人享有名誉权，公民的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使用侮辱，诽谤等方式加以损害。你们就用这个点起诉他们。”
说完她看向另一位律师，“这个品牌本身是承包制，没有通过正式渠道上柜，事件起因是因为顾客投诉，所以你们找质检部门好好查一下这个品牌，国际一线大牌都能查出毒素残留，这个一定也有！”不能有，也得有！
说完她看向第三名律师，“他们搜我的东西，完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刚刚还意图搜我的包，这是侵犯了人身权，名誉权，外加人格权。你们三个分工，最重要一点，我要他们赔偿我在这件事上的名誉损失，必要的情况下，加告他们诽谤。”
众人目瞪口呆。
叶霓说完拿过包，她打开来，对那两个保安和颜悦色地说，“你们看的清楚，里面没有任何化妆品，只有一个钱包。”她看向那律师，“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您了，如果不能达成初步意向，就报警处理，他们商场的这种行为，是在挑衅国家的法律。”
人事部经理彻底惊呆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叶霓这么伶牙俐齿头脑清晰，更重要，她怎么连那什么101条都知道的清楚。
叶霓却说，“今天的事情大概都已经说清楚了。剩下的，你们和他们交涉吧。”
叶二哥跟着她出了人事部，想到那经理的表情，不由说道：“到底什么事情，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定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段。”
叶霓停下脚步看向他，“有些事情，你不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