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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裙脱掉之后,屋子里的腥臊味道更加浓郁了,秀女们纷纷秀气地捂着鼻子。
徐灿灿依旧泰然自若,一脸的平静。
看到秀女们身上还穿着抹胸肚兜亵裤,胖一些的嬷嬷便站起来道:“全都脱光吧!”
秀女们互相看看,动作停顿了下来。
胖嬷嬷走了过来,先是用力嗅了两下,一双眼睛带着寒意盯着这些秀女。
正僵持着,一个杏眼小嘴的秀女伸手解开了肚兜带子,开始脱内衣。其她秀女也纷纷跟着她开始脱。
胖嬷嬷逐个地从上到下打量这些秀女的身体,还让秀女们抬起胳膊分开大腿细细查看。
轮到徐灿灿的时候,胖嬷嬷检查腋窝的时候突然皱了皱眉头,又凑近闻了闻,然后又端详了徐灿灿一下,然后走过去和坐在榻上喝茶的瘦嬷嬷嘀咕了几句。
因为距离很近,徐灿灿断断续续听到了“孙公公说……黄公公……严……味道太重……捂不住……”
两个嬷嬷的眼睛都盯着徐灿灿又嘀咕了几句,瘦嬷嬷便下了榻走到了徐灿灿身边抬起徐灿灿的胳膊便去嗅腋窝。
徐灿灿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类似于狐臭,便坦然接受着检查。
片刻之后,瘦嬷嬷拿起本子开始念合格者的名字。
参检的秀女是五位,合格的却只念了五个,没有徐灿灿!
徐灿灿大喜,脸上却故意做出震惊之色,捂着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捂着脸身体颤抖着,似乎伤心震惊之极。
早在徐灿灿脱掉衣裙的时候,其她秀女就闻到了徐灿灿身上那股狐臊气,因此都默不作声,其中一个还轻轻用手在鼻端扇啊扇的,以求驱走这股难闻的味道。
瘦嬷嬷道:“合格秀女排着队往前走,前面房间还有检查的项目!”她看了眼徐灿灿:“落选秀女请从进来的门出去!”
徐灿灿做出羞恼之态,飞快地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了上去,待整理停当,便低着头状似含羞带怯地从明间走了出去。
碧云等在院门外,见徐灿灿出来,忙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忧:“姑娘——”
她扶着徐灿灿的手,却把一方帕子塞到了徐灿灿手里。
徐灿灿愣了一瞬,碧云便用手往眼睛鼻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徐灿灿便把帕子凑到鼻子那里用力吸了一下,一股清凉到极致的气息刺激得她开始猛打喷嚏,鼻涕眼泪结成联盟齐齐往外喷,徐灿灿一时间狼狈到了极点。
碧云装着照顾她,手伸到了她宽松的衣袖里,伸手用力拽了一下,把缝上去的小包握在了手里,又如法炮制,取下了另一个。
一个小太监迎了上来,含笑道:“是徐姑娘么?这边请!”
他引着徐灿灿和碧云向外走去。
徐灿灿这才知道宫里的车可是只管接不管送的。不过也没关系,徐森带来的车正候在西华门外呢!
傅予琛正在调理麾下的军官。
他坐在大帐里挨个地接见这些军官,经过一上午的时间,赏了六个明确投靠的军官,罚了四个出自舒氏系统的军官,对于两边不靠那些,他则是温言抚恤。反正双方已经和撕破脸差不多了,也不必假装友好了!
进行了各种打打拉拉之后,傅予琛当众宣布,半个月后进行大比武,然后命薛英宣布比武的规则和各种奖赏措施。
中午傅予琛在军营里举行宴会招待麾下的军官们。
既然开宴,酒当然是必不可少的。傅予琛让侍候的人上了好酒,鼓励军官们尽情地喝,他自己却只在开宴时敬了一杯便滴酒不沾了。
这些军官哪有傻子,一看就知道团练大人体质较弱,他不喝,也没有人敢不识趣上前劝酒。
即使这样,饮了那杯酒之后,傅予琛的脸一直泛着红,脑袋也晕晕的,眼都睁不开了!
已经被他安排进来做了正六品昭武校尉的薛英见状,便和傅柳一起扶着他进了内帐睡下。
刚到申时傅予琛便醒了。
他的头还有些晕,便先歪在靠枕上闭目眼神。
一直在外帐守着的傅柳听见动静便倒了一杯温白开水,掀开帘幕端着茶盏钻了进来。
傅予琛见他进来,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傅柳便过来立在床铺外边先喂他喝了水,这才开始给他按摩头部和太阳穴。
头晕得到缓解之后,傅予琛这才问道:“傅碧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傅柳面带喜色道:“禀公子,徐姑娘已经乘徐府马车回去了!”
“徐府马车?”傅予琛皱了皱幽黑挺秀的眉毛,心中有些担忧徐府会因为落选磨折徐灿灿。
徐灿灿下了马车,走到仪门外却停住了脚步。
大伯和大娘怕是不肯轻易罢休,她进去之后处境尴尬,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碧云立在她身侧,担忧地看着她。
徐灿灿深吸一口气,拿帕子在眼皮上揉了揉,又放在鼻端用力吸了一下,估计自己已经眼皮红肿鼻子发红之后,这才抬步进了仪门,沿着游廊往清心院而去。
第52章
游廊两侧花木扶疏,深绿的叶蔓攀爬在游廊的红漆柱子上;带来生机盎然的视觉感受;花圃里盛开着深紫、浅紫、大红、深红、浅粉、浅黄、深黄和玉白的月季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一丛丛的碧绿的薄荷在午后的微风中摇曳生姿。
这些原本是徐灿灿往日最感兴趣的;可是她如今却没了欣赏的兴致;步履匆匆往前走着。
她一边走一边悄悄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狐骚味已经变淡了,可是闻一闻它还在。徐灿灿在想:等一下得想法为自己辩解一二;就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腋窝会分泌狐臊味;也许是因为昨夜吃了用蒜汁调的菜了?
这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而她中午饭还没有吃;早上在家里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殆尽了。徐灿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却也只得勉力坚持着。
她觉得以大伯的能耐;应该知道了自己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消息;怕是正在生气呢!
到了真正面对大伯的那一瞬间,徐灿灿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她低估了大伯愤怒的程度。
清心院里林木郁郁葱葱,很是阴凉,徐灿灿走得太急,出了一身的汗,进了清心院走在浓密的树荫里,很快便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汗水全凉了下来,难受极了。
堂屋的门敞开着,两个小丫鬟立在门外两侧,徐灿灿一抬头便看到了大伯和大娘正分坐紫檀榻的两边,脸上表情都很凝重。
徐灿灿心里咯噔一声,脚步在门外停了下来。可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走了进去——毕竟,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走到榻前,膝盖一弯便要跪下谢罪。
谁知道还没等她跪下去,徐廷和便起身扬起巴掌扇了过来。
一阵风声迅疾而来,徐灿灿被扇得倒在了地上,左边脸颊火辣辣的,徐灿灿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正嗡嗡响,她歪在地上,摸着自己已经肿了起来的脸,一言不发。
徐廷和看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侄女,缓缓道:“你知道为了让你进宫,我花了多少银子吗?更不用说费的那些工夫,寻的那些关系!孙公公传出话来,说你有狐臭,你什么时候有狐臭了?你个小贱人玩的什么把戏!”
他简直看都不想看徐灿灿,再也不觉得她风姿出众卓然不凡,此时的徐灿灿在他眼里,简直如一滩烂泥。
徐灿灿从地上爬起来,忍着嗡嗡响的耳朵,重新端端正正跪了下来。她可以逞一时之气,可是大伯是宛州徐氏的族长,她一家人都攥在他的手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事情她的确有错,忍一忍,再忍一忍……
徐韩氏冷眼旁观了半日,见徐灿灿确实已经受到了惩罚得到了教训,便寻了个机会叫梅雪进来,吩咐道:“送二姑娘去她家常歇的偏房歇一会儿!”
梅雪窥了徐廷和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搀扶起徐灿灿出了堂屋。
碧云被小丫鬟挡在外面,正急得要死,见梅雪扶了脸上红肿的徐灿灿出来,心内大急,便蹲在徐灿灿前面把徐灿灿背了起来。
把徐灿灿安置在暗间的床上,碧云想着出去给她寻点水和食物,谁知道一出房门便被大太太的亲信秦嬷嬷拦住了。
秦嬷嬷皮笑肉不笑看着碧云:“徐管家已经去二老爷家捎过信了,说姑娘有些累,太太吩咐了,让二姑娘在屋里好好歇歇,……明日再回家!”
碧云眼珠子转了转,便从荷包里掏出两个银锞子握在手里,趁势拉着秦嬷嬷的手塞给了秦嬷嬷。
秦嬷嬷的手藏在袖子里捏了捏银锞子,冷若冰霜的脸立即晴转多云笑成了一朵盛开在春风中的喇叭花:“哎呦,碧云姑娘你可忒客气了!”凑近碧云,低声问道:“碧云姑娘打算……”
“给我们姑娘弄点吃的喝的就行了!”碧云也低声道。
秦嬷嬷点了点头:“稍等一会儿!”
秦嬷嬷很快便送来了一个小小的手帕包;里面是四个煮熟的鸡蛋、一个小馒头和一牛皮袋凉水。她低声交代碧云:“用鸡蛋给你们姑娘的脸消消肿,脸上没了痕迹,老爷就会放你们姑娘回去了!”
经过碧云的一番忙碌,徐灿灿脸上的浮肿已经消去了大半,她躺在床上静静思索着。
大伯用族权、孝道捆绑爹爹,用爹爹的药铺和弟弟的学业威胁她,而她和爹爹只能被动地接受,因为她的家人有这些需要。
原本的徐灿灿乖乖接受,是因为她心里没人;现在的她心里有了傅予琛,她想为自己、为傅予琛争一争!
她正在想着心事,便听到外面传来秦嬷嬷的声音:“碧云姑娘出来一下!”
正陪着徐灿灿的碧云忙起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碧云满脸的笑回来了:“姑娘,老爷和太太来接你了!”
徐灿灿闻言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刚穿上鞋子,徐顺和便和徐王氏走了进来。
徐顺和满脸怒气走过来,看见徐灿灿左脸颊泛着红,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自己,心里便像刀割一样疼,走过去一把抱住徐灿灿:“灿灿,咱们回家!选不上有什么打紧,谁稀罕入宫,还不是他用老太太压咱们逼咱们的!咱们回家!”
徐王氏伸手抚摸着女儿脸上的伤痕,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
徐灿灿忍了半日的委屈瞬间爆发,放声大哭起来。
回到了家里,徐灿灿才从母亲口中得知爹爹和大伯吵了一架。想到一向很听大伯话的爹爹竟然同大伯吵架,她不由破涕为笑:“那爹爹有没有被大伯吓破胆?”
徐王氏叹了口气:“唉,你爹啊,都是你祖母太偏心,他是常年在你大伯面前矮了一截子!”
徐灿灿躺在母亲怀里:“娘,我以后名声不好嫁不出去怎么办呐?”
徐王氏还没开口,在堂屋喝茶的徐顺和便道:“怎么会嫁不出去?你生得这么好,还有爹爹给你备下的不嫁妆,傻子才娶你!”
接下来,他的语气好像没那么笃定了:“要不,咱们招婿上门?”
徐王氏隔着墙壁啐了他一口:“你就知道瞎着急,等这件事过去再说灿灿的婚事吧!”
徐灿灿躺在母亲怀里,想到自己虽被大伯扇了一耳光,却得以暂时摆脱大伯对自己的控制,心里惬意得很,翘着二郎腿晃啊晃。
徐王氏总觉得女儿身上有股怪味,原先还想着忍住,最后终于忍不住了:“灿灿,你身上是啥味?怎么闻着怪怪的!要不你先去洗个澡?”
徐灿灿这一天臭啊臭的,也习惯了浑身带着狐骚味,便耍赖不去,嘴里哼哼唧唧:“我快要饿死了!我快要饿死了!”
徐王氏心疼女儿,看她这样也不说她,反倒问她:“灿灿,晚上想吃什么呀?娘去给你做!”
徐灿灿觉得自己为家庭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因此理直气壮地边想边提要求:“我想吃糯米甜藕,想吃炸春卷,想吃绿豆薏米百合粥,想吃青椒炒鸡蛋,想吃凉拌茄子,想吃油泼香椿,想吃用蒜泥、醋和小香葱调的凉粉,想吃虎皮辣椒……”
她想吃的可太多了,说完扭头去看母亲,发现母亲怜惜地看着她,仿佛她是宝贝心肝一般,徐灿灿便放下心来,又加了一道:“我还想吃蒜蓉红薯叶!”
徐王氏统统答应,把徐灿灿的脑袋放在了枕上,又帮她盖上被子:“你现在娘屋里歇一会儿,娘去让老丁去买菜!”
徐灿灿忙又追加了一句:“让丁妈妈捎点杏回来!”现在的杏没了刚下市时的酸涩,又面又甜,入口即化。想到这里,徐灿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徐宜春住在国子监不回来,晚上徐家也就三口人吃饭,可是徐王氏带着丁妈妈在厨房做了一大桌菜,把堂屋的八仙桌摆的满满的。
徐灿灿卷起衣袖拿着筷子得意地吃着。
她第一个尝的便是油泼香椿叶。这个宛州家常菜徐灿灿也会做,先香椿叶洗净切碎,在上面撒上干辣椒面、切得极碎的蒜瓣和茴香八角等香料的碎末,然后浇上热油,就能吃了。
夹了一筷子香椿叶放入嘴里,徐灿灿只觉得满口都是香、辣、鲜和香椿特有的味道,简直是美味至极!
徐灿灿连吃了好几口。
徐王氏见女儿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