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恍然以为自己见到仙女儿了。
大约是听到响动,那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远远的一眼,他浑身瞬间跟定住似的,三魂七魄散了个干净,若非有人唤他,他大约半日都回不过神。
事实上,他那日连带着后来好几日,都有点魂不守舍,对那腊梅园更是退避三舍,打死他都不去了。
那样的女子,哪个人碰上都要失魂落魄的。他可不敢再遇见。而且她可是祈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他这等鄙陋的凡夫俗子,瞧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祈王殿下的不敬。
那日唤他的人是荣六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之一锦环。后来因此事肖嬷嬷把他送去给荣世子处置,挨了二十下板子才算完。他倒受得心甘情愿,痛得很了,才能把那双绝世璀璨的眸子忘掉。
“哥!你在想什么呢?”肖六道。
“哦,唔,”肖五喝了口茶掩饰了下方才的失神,“荣六姑娘么,当然配得上祈王殿下。而且,世上大概只有她,才配得上。”
他说这句话时,并未刻意掩藏声量,恰好有一位戴了帷帽的姑娘从楼上走下,身后跟了几个丫鬟护卫。那姑娘听到肖五的话,脚步顿了顿,瞧他们看了一眼,又继续朝门外走去。
上了马车后,江璃芷才拿下帷帽,妆容精致的秀丽容颜上略显苍白,神情怔怔。
一旁的丫鬟道:“姑娘,还要去游倦水湖畔么?”
“不去了,回府吧。”她淡淡道,意兴阑珊的模样。游玩的兴致彻底被肖五的话所破坏。
她是什么时候和荣宸结上仇的,她也记不太清楚了。景元三十八年的锦花台上,荣宸拿下琴、棋、画三项梅花玉牌,成为最大赢家。不知是凑的什么巧,这三门里,都是她江璃芷拿下的第二名,屈曲其下。只不过,她后来在荣宸没有参加的舞艺中拿到了魁首,也聊可慰藉。
她苦练一年,到了景元三十九年,她和荣宸再次展开角逐。结果荣宸连夺琴、棋、画和舞艺四枚梅花玉牌,声名达到鼎盛,而她再次屈曲第二。
那年的灵州一行,让她彻底看清了现实。她已经不奢望能嫁给祈王殿下,如今连个好夫家都难找。她想在锦花台上重拾声望的计划彻底被她破坏。而荣宸,却是未来的祈王妃。
当年姚沉欢离开京城时,曾经邀了几个和她交好的姑娘小聚。她们说起荣宸时,姚沉欢淡淡道:“我们这些人,都像是为了陪衬她而存在,老天实在太不公平。”
可她如今却想加一句,真想看看她跌下来时是何等模样,她就不信,她会一辈子都高高在上。
*****
正和哥哥在九霞山骑马的阿凝忽然打了个小喷嚏。
荣寰瞧了眼她身上的雪色暗花嵌银丝缎面斗篷,“穿的不少啊,怎么还着凉了?”
阿凝思索片刻,偏头笑道:“大约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说你坏话你还这样开心?”
“没办法,人红是非多。”阿凝笑道,“主要是祈王殿下人太红,所以嫉妒我的人就多。我都习惯了。”
荣寰也笑了。以前每次说到祈王殿下,这丫头总要失神的。现在似乎好了不少。可是他知道,好也是表面的好罢了,她的某些情绪,深埋进了心里。在心口生了根,再也拔不掉。
他望了一眼前面的连绵青山、绿树花木,“咱们再快些,马上就到挽月峰了。”
阿凝点点头,御马紧跟着荣寰,朝青山深处行去。
行到山林某处,阿凝忽然慢了下来,看着这处的山林草木微微出神。
荣寰不解其意,看了许久,忽然了悟道:“咦,这不是你十一岁时遇劫的地方么?”
阿凝点点头,望着眼前没什么特别的一草一木,浮现起当年赵琰出手救她的情景。每一分每一毫,她都记得很清楚。在这两年里,亦复习了无数多遍。
那是他第一次救她。说实话真谈不上浪漫,他太冷漠了,而她,太懵懂。
与记忆中相比,这里的花木又繁茂了不少,当年他靠着休息的那棵大树,如今也更加高大遒劲,上面的树枝冒出新绿的芽,清新灵动。
阿凝走过去,靠在树干上面,闭着眼,回想当年自己的模样,耳边仿佛又响起他疏淡含笑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方才不是还很会瞪人么?
……人都死了还哭什么?
☆、第 77 章 寒铁衣
俊美的容颜,清隽的眸子,还有和她说话时总是温软几分的声嗓。她在脑海中描摹他的轮廓,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忽然有鸟儿扑棱棱地飞过,她睁开眼,只看到一片安静空山。
“阿凝,该走了。”荣寰提醒她道。
她点点头,又回到马上。
二人到达挽月峰时,正值暮色四合之际,天边流霞绚烂如织锦彩锻,光芒如数年前一样璀璨夺目。
兄妹二人将马栓在一棵如盖的大槐树上,走到断崖峭壁之前。
这里是挽月峰的峰顶,立在此处,可一览九霞山众多山峦,高低耸立,绵延不绝。
“这里真是美极了。”阿凝道,“托哥哥的福,今日才能有出来透气的机会。”
除了参加锦花台或者宫中皇后贵妃偶尔心血来潮召她进宫之外,这两年她几乎没出过门。她就窝在东临侯府里,专心研究她的诗词六艺。倒不是她多刻苦,而是若她不投入于琴棋书画中,某张明明很久不见却似乎无处不在的容颜就总是冒出来,让她失神,也让她难受。
这也造就了她如今在六艺上愈发出色的造诣,就连小时候很讨厌的刺绣都能做得很好了。
她不出门,不代表不关注世事。她知道以她如今的名气和地位,也不宜出门。故此,她似乎好久没有呼吸这样自由而清新的空气了。
荣寰道:“你若喜欢,我以后多带你出来走走。”
“哥哥公务繁忙,我可不能占用哥哥太多时间。”不止哥哥,连爹爹现在也是整日里忙得不行。东临侯荣成田已经接替马大人,成为正二品门下侍中,这两年他几乎是在朝堂中升官升得最快的。
其实连东临侯自己都清楚,他这平步青云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准女婿在景元帝眼中还有朝堂之中都越来越显赫的地位。
荣寰笑道:“公务再忙,也不如妹妹重要啊。只要你一句话,我随叫随到。”
“知道哥哥对我好啦!”她冲荣寰眨眨眼。
如今的东临侯府,在京中的显赫程度不亚于姐姐还在的时候。父兄在朝中任要职,母亲操持内宅。家宅和睦,阖府安宁。就像当初东临侯所说的,她是荣府最受宠的六姑娘,什么都不用操心,除去不能出府门之外,可谓一切顺心顺意。
自姐姐走后,幸福仿佛又回到她身边。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可人就是这样不容易满足,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阿凝的视线朝极远的地方望过去。霞光四溢的天际和青黛色的远山相连,挡住了她朝北的视线。
“那个方向,就是西北边吧?”阿凝问道。
荣寰点点头。
阿凝看了一会儿,忽然对着远山大声喊道:“啊——”
声音在青山之间飘荡,带来阵阵回音。胸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喷涌而出,舒畅极了。
少女梅花轻纱的月色裙角在风中轻扬,绝美的容颜绽放出笑意。她朝荣寰招手道:“哥哥!你也来呀!”
荣寰淡笑道:“你尽情喊吧。挽月峰偏僻,不会有人听见的。”
阿凝看着天边的流霞,不知怎的,眼睛一花,仿佛又看到了他的脸。真讨厌啊,总是跑到她眼前来。
赵琰开始做监军时,还时常给她写信。阿凝却从来不回。
事实上,她都有写回信,却一直没送给他过。一来,互相送信有悖于大家闺秀的行为准则,阿凝做不来;二来,她不想自己的信让战场上的他分神。
后来,他做了将军,大约忙得厉害,信也少了许多。
上一封信,已经是一个月之前了。
对着远山,阿凝忽然开口唤道:“殿下——殿下——”
一阵阵的回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不停重复喊着,用尽了全身力气。
而这一声声的话语却仿佛真像长了翅膀一般,飞过大齐大半国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知穿过了多少州,多少县,多少青山,多少杨柳,飞过玉门关、飞过大齐西北边陲,一直飞到了毗邻广袤草原的迦洛城。
此时的迦洛城,朔风凛冽,天寒地冻,竟尚未天亮。迦落城的中军大帐中,男子身着盔甲,眼神犀利,面色沉凝,又带着方才的怒气,一边分析着壁上挂着的大齐西北边界地形图,一边吩咐案前诸将各种固关事宜。却忽然不合时宜地停了下来,问道:“什么声音?”
众将面面相觑,侧耳细听,尔后集体抱拳道:“回禀殿下,末将未曾听到什么声音。”
赵琰点头,复又向地图看去,却不知怎么的,再不能集中精神。
眼前的山峰隘口路标地名,都幻化成了那个娇丽甜美的容颜,看得他目光霎时柔软。
他伸手揉了揉额角,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各司其责,不得有丝毫懈怠。剩下的几处关口,明日再行商议。”
“是!末将告退!”
一众将士声如洪钟,然后井然有序地退出了大帐。
大家方一走出大帐,都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位传闻中温尔而言的祈王殿下,在战场里简直是一尊杀神,真是不可小觑啊!今日高守志一事,让他们也见识了他的御下之严,着实不好伺候。
西北军队如今有超过四十万之众,名义上是严末为主帅,可军中统领如今都知道,真正做主的是祈王殿下,连严将军都是唯祈王殿下马首是瞻。
军中一些资历老的统领,原本还对此有所疑虑,但两年下来,大家已经很服这位祈王殿下了。
军中拼的不就是身手、谋略两项,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若是两样都比不过别人,那你只能心甘情愿服从别人。去年,景元帝又给祈王殿下赐下了代天子行事的御令金牌,更奠定了赵琰的地位。
迦洛城被攻下后,军中将士因对草原人积恨已久,进城之后难免也抢夺了一番。其中一个名叫高守志的统领还纵容手下掳了不少异族妇人来,自己留了一个最漂亮的,其他的给手下的士兵分了。连日打仗的士兵们连一点女人味儿都闻不到的,这会儿自然是饿狼扑食一般,颇为粗暴,结果就有两个妇人被凌虐至死。
赵琰知道此事后十分震怒,当即撤了高守志的职,将所有涉嫌对迦洛城百姓欺辱压迫的将领士兵们都统统怒斥一遍,如今高守志及其下面的士兵都还跪在大帐外头等候发落呢。
也难怪祈王殿下会怒,他先前和格罗王阵前对话时,就说过既然为人就不应行畜生之行径,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应该得到军队的保护,而不是欺辱。
当然,了解祈王个性的严渭就知道,赵琰怒的不是他们行事不当,而是不知掩饰自己的行事不当。他们大齐现在本就是侵占别人家的领土,作为礼仪之邦,怎么也得给自己留块遮羞布才是。
大帐外头跪了一地的大官小官,一个个俯首叩头大气不敢出,见众将士出了大帐,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跑上前去打听道:“严小将军!祈王殿下他……”
“高大人你还是先跪着吧!”严渭淡淡道,“殿下的气儿还大着呢!”
另一个略显沉稳老练些的将领对高守志好心言到:“现今殿下正在气头上,高大人暂时还是别进去了。”
高守志不停摸着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待到众将领走后,高守志转头对着脚下众士兵训到:“听到没有?殿下气还没消呢!让你们谨慎一点,怎么就是不听?如今闹出人命,全军人都知道了,一个个都是猪脑子!”
跪在前排的一个高瘦士兵的抬起来头,委屈道:“高统领,谁知道祈王殿下规矩这样严格啊。而且在迦洛城烧杀掳掠的也不止咱们,咱们就是多抢了几个娘儿们,怎么就光拿咱们开刀?”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也小声抱怨。
“你们还叫屈?我上哪儿叫去?统统给我跪好了!”
高守志一声令下,众人再不敢抬头,老老实实跪着。
高守志看了一眼烛火微芒的大帐,认命地叹口气,在原地跪了下来。
帐内男子,已经褪去了冰冷厚重的盔甲,身着雪色普通的单衣,修长身形半倚在榻上,手中是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盒内是一只琉璃罩,罩中一只雪青色绣水仙花的荷包,边角有些磨损了,有一处线头甚至绽开了。
这是他的阿凝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如果不包括那碗长寿面的话。
开始他一直如她所言,带在身上。他时不时总要拿出来看,在手中抚弄久了,便很容易破旧。他便命人寻来了这个琉璃罩子,把荷包罩在里面,好好护着。
虽然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无法代替她在他身边。
他有多想她,每夜的蚀骨思念,几乎把他折磨疯。他写了那么多信给她,可那个丫头,却狠心一封也不回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