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室内三人一时谁都不曾说话,顷刻,清辉思忖道:“不要自乱阵脚,凡事都脱不出一个‘因’去,只要找出林教习为何这样做,便会找到线索。我想……或许还是跟方督学有关……”
赵黼猛地抬头,盯着窗外瞪了片刻,便一语不发,旋风般转身冲出门去。
几乎与此同时,暗室之中,云鬟眨了眨眼,再度将面前之人看的清楚。
见此人生得倒是不错的样貌,气质亦佳,果然正是由仪的督学方荏无疑。
若不知他曾做过的那些事,云鬟只怕也会觉着他是个和蔼可敬的饱学长者,然而此刻望着方荏,身心却忍不住阵阵战栗。
方荏望着她,眼中也透出几分惊疑,默默地盯着云鬟看了片刻,便问道:“你是何人,如何竟在这儿?”
云鬟自不能回答,方荏又凝眸看了她片刻,见她只是睁着双眸静看自个儿,他便又道:“是谁带你来的?”
他的声音温和,毫无恶意,云鬟几乎疑惑起来:这人到底是否如她所知的一般。
方荏却忽地跟想起什么来似的,忙起身往外,打开门看了眼,见门外空无一人,才又关上门复回来。
方荏原地来回踱步,走了几趟,见她始终不语,便走了回来,望着笑道:“可怜见儿的,莫非是吓坏了?你放心就是了,我不会害你。”他的声音也并不难听,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他的话似的。
云鬟张了张口,却仍是说不出一个字。
方荏见她唇角微张,目光在彼处停了停,复又一笑:“好孩子,你到底是哪家的?”说话中,便抬起手来,在云鬟额角轻轻抚过。
他的手抚过肌肤,就仿佛毒虫爬过一般,云鬟猛地闭上双眸。
方荏紧盯着她,半晌道:“你、莫非是口渴了?”
他回身到桌边儿倒了杯茶,握在手中,仰脖先自个儿喝了大半,转头看一眼云鬟,才又回来,便要喂给她。
云鬟毛骨悚然,本能地闭紧双唇,水便沿着下颌滑入颈间。
方荏看了会儿,眼神变化,忽地把杯子一扔,伸手要将她拥入怀中。
正在此刻,便听见有人道:“老师在做什么?”
方荏一惊,猛地放开手,云鬟跌了回去,这会儿已经知道来人是林禀正了。
林禀正推开门,微微歪头看着方荏:“老师不是说已经不会了么?”
方荏早站起身来,最初惊疑过后,望着林禀正一笑:“你……说什么?因这孩子不知何故出现在此,我又问不出她姓甚名谁,正要抱他出去呢。”
林禀正似笑非笑看着他:“是么?抱他出去而已?对宋邰,韩敏,蒋勋他们……老师也是这样想法儿?”
方荏脸色微微变了变,继而道:“这孩子,是你带来的?”
林禀正面上的笑里泛出几分微凉的涩苦,笑道:“我告诉这孩子,要带她来看看真正的地狱,其实我也是想告诉我自个儿,你一直、一直都是真正的地狱。”
方荏微微眯起双眸,此刻已经恢复了昔日那种严肃神情,便正气凛然,冷冷地说:“你究竟是在瞎说什么?是疯了不成?”
林禀正凝视着眼前之人,他从小尊敬之人,从无法抗拒他的威严,然而偏是这样的人,却把无耻残忍地他拽入那无间地狱,万劫不复。
林禀正喃喃道:“没有用了,可知我再也不会被你哄骗了?”
方荏正欲呵斥,却忽地觉得眼前发晕,身子一晃,几乎跌倒,忙伸手按着桌子,却不料连桌子也带翻了,桌上的茶壶杯盏跌落地上,发出脆响,水流遍地。
方荏伸手按着颈间,透出不可思议之色:“你……”
林禀正仰头大笑,慢慢地走到跟前儿,俯身看了方荏一眼,又回到床边儿,便把云鬟扶起来,却见她的双眸里透出厌恶慌乱之色。
林禀正点点头,望着云鬟轻声道:“你瞧,老师对你可好么?老师可不是那些禽兽不如之人。”
云鬟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却只是沙哑着,也不能成句。
林禀正不再理会她,回身将方荏拖了起来,放在太师椅上,又拿绳索绑的十分结实,做完这些后,才将银盆端起来,把里头的水用力泼了方荏满头满身。
冰凉的水浇落,方荏一个激灵,慢慢地有些恢复神智,他晃了晃,抬起头来,当看清林禀正之时,满面怒色,厉声斥道:“你是想如何?莫非要欺师灭祖不成!”
林禀正后腿一步,把地上翻了一张椅子扶起来,便斜斜落座,轻描淡写道:“你说错了,我不是欺师,而是要……弑师。”
方荏睁大双眼,低头才见手脚都被捆的十分解释,身上也缠满了绳索,竟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方荏倒吸一口冷气,扫一眼云鬟靠在床边儿,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他便一咬牙,对林禀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为何不能好生说……你快解开为师……”
林禀正淡笑道:“你算是什么老师?你也配?!”说话间,他探臂入怀,竟掏出一把极小的刀子来,这刀子看来有些年头,刀柄磨得很是光滑了,刀刃窄而雪亮。
方荏乍见此物,眼底透出恐惧之意,却仍勉强镇定:“你,阿正……不要再玩儿了。”
林禀正道:“玩儿?你当我是跟你一样的么?”他望着方荏,忽地笑了起来,林禀正起身走到方荏跟前儿,道:“你可认得这把刀么?”
方荏垂眸扫了眼,摇头。
林禀正举起那小刀子,道:“这个,是我七岁时候无意中捡到的。你可知道……从捡到它的那一刻起,我就很想、很想用它做一件事……”
方荏嘴唇微微发抖:“你想做……”
话还没有问完,林禀正举手,用力往下一扎,方荏张了张口,突如其来的巨大刺痛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要叫出声来。
对面的云鬟却将一切看得格外清楚,林禀正垂手往下,锋利的刀刃没入方荏的大腿,血冒出来,小股泉眼似的奔流,很快地那薄刃都被血吞没了。
方荏才要厉声尖叫,林禀正抬手,便将他腰间的汗斤子塞进了他的口中,方荏发不出声,只是双眸瞪得极大,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落下。
云鬟身不由己看了这幕,不由又闭上双眸,心怦怦而跳。
林禀正回头,见她如此,便微笑道:“你怕么?你不该怕才是……对好人如此,自然是不该的,是值得惧怕的,可是对待恶人,这才是最正确的法子……又何须怕呢?惩善罚恶,为什么你们都不懂这道理?”
他慢慢地将匕首拔了出来,方荏不停抽搐,痛得几乎晕厥,闷嚎厉哼,声音噎在喉咙里,就如野兽濒死的咆哮。
林禀正凝眸看那滴血的匕首,像是看着最亲密之人:“这十二年来,我日日不能离身,原先他的刃并不是这样薄的,只是我每次想到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便会磨一磨它……渐渐地,就变得这样儿了。”滴血的匕首映着清俊阴柔的笑颜,格外诡异。
他仿佛自言自语,声音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怆苍凉之意,虽是微笑,泪滴却从通红的眸子里悄然坠落。
第99章
且说林禀正含恨带泪地说了缘由,那边儿方荏越发疼得浑身发抖,几乎晕厥。
云鬟早已不敢再看,只紧紧地闭着双眸。
可如此一来,耳中听见的动静却更鲜明清晰起来,是方荏痛极低吼的呼呼声,忽然之间猛咳了几回,原来是林禀正将他口中巾子扯了出来。
方荏顾不得疼,喘着气道:“阿正,咱们毕竟师徒一场,有话、且慢慢地说,先前为师或有不对之处,向你赔礼罢了,你何苦、何苦闹得如此?你且听我的,悬崖勒马……咱们以后仍……好好相处可好?”
林禀正微微歪头看着他,并不言语。
方荏抬头,又道:“你且听话,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就算是、是秋霞……”
林禀正听到这里,方又抬头笑了起来。方荏生怕他不信,便忙又赌咒发誓道:“我并非说谎,一言九鼎,我把秋霞、许配给你!以后咱们、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阿正……”
林禀正默然看他,半晌,竟失声大笑。
云鬟听到这里,方又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林禀正点了点头,竟回过身来望向她。
昔日的林教习,清冷肃然,从不苟言笑,可此时所见,却如另一个人似的,身上透着一股跟昔日截然不同的超然冷静,却是因极度绝望跟疯狂交织、后退无路所致。
林禀正忽地问道:“那日你也看见了,你觉着我同方小姐如何?”
云鬟只是看着他,无法回答。林禀正道:“我跟她的确是‘青梅竹马’……”说到那个词的时候,满脸嘲弄之色,复冷笑道:“倘若不是因为他……”
方荏颤声道:“阿正,为师已经认错了,秋霞可以给你,你要什么都成,你不要一错再错……”
林禀正冷冷道:“我要的,是十二年来没有你的记忆!你能给我么?”
云鬟微睁双眸,这一句话,仿佛也打在她的心上。
林禀正走近方荏:“你知错的太晚了,且我知道,你不过是口头说说罢了,似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悔改?倘若悔改,宋邰韩敏他们就也不会死了。”
方荏猛然抬头:“你……宋邰韩敏,是你所杀?”
林禀正冷笑看他,
方荏道:“为什么?好端端地你为何……”
林禀正大笑数声,道:“你不知道么?你应该最清楚,是你把他们变成了你的模样,他们迟早都会变成你一样的恶魔,如你一般去祸害他人,你难道不清楚?”
方荏脸色灰败,林禀正笑了笑,看着眼底的匕首,又道:“可知,这是我毕生所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我更后悔,为什么我没有早些动手?若早如此,我的痛苦便早也结束了。”
方荏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之色:“好,他们、他们死了也就罢了,为师不会向外人透露此事,你放心……”
林禀正摇头:“事到如今,你当我还会怕什么?我如今终于什么也不怕了,不再怕你,不再怕人,也不再想该如何活下去……因为……我可以亲手结束我的痛苦,既然无法抹去有你的记忆,那就抹去你这个人如何?”
林禀正说着,便走到方荏跟前儿,不知他做了什么,方荏复又厉声叫了起来,旋即声音又被堵住。
云鬟慌忙又闭上双眼,耳畔听到方荏低低地厉嚎嘶吼,以及林禀正不紧不慢地,带笑的说:“是这双手,这张嘴,还有……这儿……”
仿佛是刀刃戳破了什么的响声,方荏呜呜痛叫的声,然后是方荏剧烈挣扎起来,因动的太激烈,整个人带翻了太师椅,哗啦一声跌在地上。
云鬟不敢睁开眼睛,只嗅到鼻端令人难受的血腥气,越来越浓。
或许时间并不长,但对云鬟来说却极漫长的,紧接着,耳畔忽然一阵寂静,静得怪异。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好似接近,云鬟毛骨悚然,却听是林禀正的声儿:“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过来?”
云鬟微微睁开眸子,发现是他走了过来,云鬟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再定睛,见林禀正脸上沾着几滴血,她不敢去看方荏如何了,又生怕不留神看见,就只低头垂眸。
林禀正端详着她:“你如何不答?”
云鬟道:“教习……是想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么?”
林禀正一笑,叹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云鬟问:“可是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林禀正点点头:“那日,跟你在丰汇阁前的,是晏王世子赵黼么?”
云鬟定睛看他,林禀正微笑道:“他好像……甚是喜欢你。”
云鬟转开头去,并不答话。
林禀正漠漠叹道:“这个官场,我已经看透了,似方荏这种人,背后牵扯千丝万缕,又有谁敢动他?就连是刑部的白樘,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束手无策?”
云鬟听到这里,便道:“以白四爷的为人,他绝不会坐视,他一定会有法子。”
林禀正笑道:“你毕竟年纪小,不知道方荏背后的何其难缠,你当这十几年来他的所作所为会一点儿风声都不透么?不过是知道的人都讳莫如深罢了。何况白樘虽然是个能人,却绝非完人,你未免对他期望太高。”
云鬟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林禀正又道:“这会儿他们只怕发现你失踪之事了,且看谁会第一个找来此间,我希望不是卫铁骑,也不是白樘,而是晏王世子。”
云鬟见他一再提起赵黼,便问道:“为什么?”
林禀正笑道:“因为……因为只有他会将此事闹出来。”
云鬟仍是不解,林禀正道:“赵黼上京时间虽短,可是名声却已经人尽皆知,连皇上都十分纵容他,他又那样喜欢你,若见你出了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云鬟再忍不住:“他并不是喜欢我。”
林禀正拧眉:“嗯?”
云鬟停口,想了一想,方道:“他并非喜欢我,他只是生性恶劣罢了。”
或许是从未对任何人说过类似的话,或许是林禀正方才那句触动了她的心事,云鬟轻声又道:“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