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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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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黼道:“当然不是,今儿去听戏,谁知扑了个空,听人说是哥哥把小薛叫了来,我心里着急,就来看一看。”

赵涛忍不住笑道:“稀罕,难道你也看上了这戏子不成?”

赵黼不以为忤:“不瞒哥哥,我很喜欢他这把嗓子。”说到这里,因打量了一眼周遭。

赵涛身边儿那些人知道他曾打过世子,哪里敢跟他对视,纷纷地或行礼,或躲避。

赵黼目光落在薛君生身上,又打量了一眼他跟前儿的那堆瓷片:“这又是唱哪一处呢?”

赵涛道:“他得罪了我父王,今儿我要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王府的规矩。”

赵黼啧道:“要教训容易,打上十几二十棍子也就完了,何必闹得这样狠?这上头走一遭儿,命也必然去了半条,还怎么唱戏呢?”

赵涛道:“我管不了那许多,只要惩治这刁民,你就不用多话了。”说到这里,又看薛君生,却见他正呆呆地看向赵黼方向,可细看,却并不是看赵黼的。

赵涛忽地看见赵黼身后跟着的那孩子,年纪并不大,身量尚未长开,气质微冷,又半垂着头,可却难掩细嫩皮肉,天生秀色,又是这样低眉垂眸的安静模样,倒很与众不同。

赵涛心头一动,便笑对赵黼道:“好兄弟,原来你果然转了性儿了?先前听说你新收了个绝色的书童,我还不信呢。”

赵黼挑了挑眉,含笑不语。

赵涛调笑道:“既然你亲自登门一趟,也罢,你要这薛小生,我可以给你,只是你把你身边这孩子留下,如何?”

赵黼不料他竟说出这话来,便皮笑肉不笑地说:“哥哥可真是好眼光,不过……”说着,把云鬟的肩头一揽,令她靠在胸前,又扬首冷笑道:“这是我的人,谁要敢多看一眼,我就挖掉他的眼珠子!”看一眼尚且挖眼,换人又如何?

偏偏赵黼敛笑,目光掠过赵涛身旁这干人等。

先前已经有人在不住地打量云鬟,听了赵涛的话,便越发目不转睛,更有些心思不堪之人,已经暗暗垂涎,猛然听见赵黼这一句,就如小刀子在身上划过似的。

众人忙看天的看天,望地的望地,闭眼不看者也有,再没一个敢乱晃的了。

赵涛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圈儿,虽然被打已经是两年前的事儿了,此刻仍心有余悸。

又见众人看见赵黼,均噤若寒蝉似的,赵涛大恼,他本是要耍威风的,如何能在人前落了面子?当即站起身来:“你太放肆了!”

赵黼松开手,眯起双眼笑道:“这就叫放肆了?哥哥不是没见过我放肆的样儿,这还差得远呢。”

赵涛知道他又在揭疮疤,顿时七窍生烟。

赵黼更加白眼看天:“到底放不放人?一句话。”竟一脸“不要啰嗦”的轻慢鄙夷。

除了他,也没第二个人敢当面这样挑衅赵涛了,若不是他,前仇今恨的,只怕赵涛早就命人拿下,可纵然心里再恨,却也不好就叫人直接动起手来,必定要有个由头才好。

赵涛目光转动,看见两侧侍卫,便故意道:“你要带他走,也使得。”

赵黼知道他必有下文,便挑眉等着。

赵涛假惺惺道:“大家都知道黼弟你身手出众,正好近来我得了一位高手,你可有兴趣跟他比试比试?倘若你赢了,我便立刻让你带他走,再无二话的。”

赵黼以为他要怎么样呢,没想到如此简单,才要答应,忽地听见一声咳嗽。

赵黼他回头看时,却见是云鬟看着他,轻轻摇头。

赵黼一怔,心中忽地喜欢起来:“你……”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却笑眯眯回身,道:“自打回京以来,一直没舒展筋骨,倒也有些无聊,既然哥哥有这意思,我便奉陪何妨。”

赵涛见他果然答应,眼中透出几分喜欢,赵黼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耐烦一次次的罗唣,倘若这次我赢了,以后恒王府别再找薛君生麻烦,如何?”

赵涛道:“这有何难?我的话撂在这儿,在场众人都是见证。”当下一挥手,唤道:“雷扬!”

听了召唤,便有一名侍卫走了出来,中等身量,其貌不扬。

赵黼瞥见此人迈步走出来,步伐沉稳,目不斜视,神情十分从容,这才多看了一眼。

却听赵涛道:“雷扬,你留神些,千万别丢了本世子的脸。”

雷扬行礼道:“属下遵命。”

云鬟见赵黼果然应了,不禁皱眉,又觉“雷扬”这个名字仿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正在思量,赵黼回头看她,云鬟只得叮嘱:“世子……切勿大意。”

赵黼低声笑说:“相信我,我还不把他身边儿的废物看在眼里。”

云鬟不知要如何跟他说,只摇了摇头。

此刻赵涛看见他们两个喁喁私语一般,心下好奇之余,越发生了些无名之火,便道:“是不是怕了,怕了就早说。”又冲着雷扬使眼色。

赵黼回身:“哥哥急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输么?”把外面袍子一撩,掖在腰间,便走到场中。

那雷扬也走到跟前儿,拱手道:“请世子恕我无礼了。”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赵涛正巴不得,他的那些朋党们也都急着看热闹。

只云鬟站在场边,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惊跳。

此刻薛君生仍给赵涛身边恶奴们押在一边,云鬟遥遥看了一眼,却见薛君生正凝视着她,眼中并非喜悦之色,反而是浓浓地伤感之意。

云鬟一怔之间,那边儿两人已经动上手了,拳风嚯嚯,力道甚是惊人,云鬟忙转头看去,却见雷扬拳拳虎虎生威,竟似是个步步紧逼之态,又因他生得虬髯浓眉,身段粗壮,更壮声势。相比之下,赵黼便仿佛要势单力孤一些。

赵黼见雷扬拳风如此,倒也有几分意外,这才认真起来。

他虽是世子之尊,但从小儿练习拳脚,又多在军中历练,因此临阵对敌的经验竟还比雷扬更胜一筹,起初虽只是防御,却也不慌不忙,大有游刃有余之态。

雷扬见他看似是个金玉其外的纨绔子弟一般,出手却如此大有章法,心中也不禁惊动,当下也忙打起十万分精神应对。

一个如山中猛虎,一个如出海蛟龙,两人你来我往,飞快地竟拆了几十招,仍不分胜负,其精彩纷呈,令人目不暇给。

倘若是个懂行的人在,必然会惊叹不已,然而赵涛跟那众人本是些草包,见状不免如痴如醉,只看个热闹,觉着打的着实好看而已。

谁知赵涛心中想着务必要赢赵黼这一次……非但要赢,还要借机好生修理他一顿才解气,如今见他两人“不疾不徐”地拆招,他心里十分焦躁,便喝道:“雷扬,你可留神些!”

雷扬闻言,脸色微变,当下才一改拳风,有些急于进攻了。

谁知赵黼等的正是此刻,见雷扬急欲得胜、空门大开,真真儿是机不可失,当下拳如流星,正击在左胸上,雷扬踉跄倒退,脸色大变。

因天热,彼此两个都有些汗意,赵黼虽然占了上风,但见他果然了得,便笑道:“你还不错。”

雷扬捂着胸口,还未答话,就听赵涛喝道:“混账……”忽然道:“只是打拳没什么意思,不如动兵器怎么样?黼弟你可敢么?”

赵黼自打回京,从来不似今日这般打的痛快,此刻反把赌胜抛在脑后,笑道:“有何不敢?你敢么?”

雷扬见他笑吟吟地模样,眸色一沉。

此刻小厮捧了两把剑上来,扔入场中,他两人各自接了,宝剑出鞘,叮叮当当,又战在一块儿。

赵涛厉声喝道:“雷扬,再给本世子丢脸,且饶不了你!”

雷扬闻言,那剑风如雨,满场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一个攻如疾风,一个守似密雨,竟是密不透风。

赵黼见他不仅拳脚了得,连剑术也十分出彩,他是个遇强则要更强的性情,不恼反乐:“来得好!”

场中两人难分难解,场外云鬟目不转睛盯着这一幕,若说先前赵黼跟人比试拳脚时候她还只是略微紧张,那么这会儿,却已是悬心到嗓子眼了,眼皮竟也似跳个不停。

眼见又过了十数招,双方渐渐摸清楚了对方的路数。

赵黼见雷扬剑术虽精妙,但沉稳精准有余,却灵活变通上稍有欠缺。他却是个最机变的性情,数招下来,已经心里有数,估摸着再有十招便可赢敌,一时有些放松心意,便要看一眼云鬟。

孰料正在此刻,雷扬忽地欺身而入,赵黼见他如此,还以为是孤注一掷,并不以为意。

间不容发之时,耳畔忽听云鬟失声惊呼:“世子小心,他擅长的是反手剑!”

这话一出,不仅是赵黼震惊,连雷扬也为之色变!

第124章

且说赵黼正意怠神懒,忽闻云鬟出声提醒。

与此同时,便见雷扬手腕轻抖,竟如灵蛇吐信般,其灵动前所未见。

心知不好,果然一道白光劈面掠来,角度刁钻之极。避无可避,赵黼深吸一口气,脚尖点地,身形流星般迅速倒退。

饶是如此,眼睁睁所见,是额角的一缕发丝扬起,正好儿被雷扬手底的白刃掠到,顿时之间,那发丝便无声而断,飘飘扬扬坠地。

虽不曾碰着肌肤,然而剑气所至,面上都森森然地有些微微刺痛。

倘若不是因他听见云鬟这一句话,且天生反应一流,此刻只怕已经受伤不轻。

赵黼刹住倒退身形,心怦然大跳,来不及看云鬟,银牙暗咬,手上一紧,振剑又上!

这一回,眸色却已经变了,不再似先前那样谈笑风生,而他不笑之时,就如从炎炎夏日猛然进入了十冬腊月。

连场外众人都察觉到赵黼身上气息不对。

赵涛之所以鼓动两人用兵器,正是因为知道雷扬有这样一手绝招,最是令人防不胜防的。

果然,最初几招下来,赵黼竟真的被他迷惑,若非云鬟及时扬声,这亏竟是吃定了。

赵黼经此一着,心中已经怒意横生,眼中也透出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气,想到方才若是躲闪不及,必然血溅当场,到时候将如何收场?

他自负能为,如今竟差点儿在崔云鬟跟前栽了大跟头。

赵黼原本知是存着玩闹之心对付这场比试,但此刻却已经不同了。他发狠正经起来,剑气冲天,带着凌厉之气,步步紧逼。

雷扬的反手剑之能,原本精髓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八个字,关键的是一击得手,谁知竟被人当场喝破,又见赵黼势若猛虎似的,其锐利之势竟无法可挡。

虽咬牙不退,可因失去先机,且反手剑的效用已经大大降低,勉强挡了两招儿,便已经抵敌不住。

激战之中,只听得谁人一声惨呼,满座皆惊,胜负已分!

这一日,京兆府中,季陶然翻看了一上午的卷宗,眼看暮色四合,书库内光线暗淡下来,便才把各色旧档好生收妥,拂拂衣袖,出了门往外。

负手往前而行之时,却见院子的一棵大银杏树底下,是盖捕头同十几个捕快们,围着一张石头桌子正在吃饭。

季陶然扫了一眼,见桌上搁着十几个油纸包,里头裹着些肥鸡,肥鹅,并白切的卤肉,边儿上两坛子烧酒,那些捕快们或坐或蹲,或站或歪,人手捏着一个烧饼,正边吃边说。

只听一个道:“这囚攮的贼徒可千万别落在咱们手里,不然的话,管保让他后悔出娘胎。”

旁边的夹了筷子肥鸡,也不忙吃,便道:“谁说不是,害得咱们兄弟连好好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整天在街上跟野狗似的乱转,家都也少回,这哪里是公门当差,简直是流浪讨饭嘛。”

忽然盖捕头笑道:“行了行了,说几句就罢了,别聒噪个没完,给大人们听见,且有你们好受的。”

正说话间,见季陶然从里头出来,众人忙起身:“季公子还没走呢?”

季陶然含笑道:“正要去,如何众位哥哥都在这儿?”

盖捕头道:“才从街上回来,实在饿慌了,便胡乱拎了两只肥鸡回来大家儿一块儿吃了了事……待会还要立即出去呢。”

季陶然道:“还是巡的那样紧?”

盖捕头道:“可不是么?都是那狗娘养的……”想到此前看过的案子现场,几乎吃不下去,因按下不提,只道:“上头催得紧呢,一时又找不到那混蛋的踪迹,少不得就在街上多巡几趟罢了。”

季陶然笑着拱手作揖,道:“哥哥们都辛苦了。”

众捕快见他这般,都忙停了吃饭,纷纷地拱手回礼。

季陶然近来为鸳鸯杀一案,托了一位京兆府的主事,得以出入查看卷宗,因他为人甚是和气,逢人说话之时,每每先带三分笑,且性子温和,言语有趣,因此京兆府上下都甚是待见。

盖捕头招呼道:“季公子若是不嫌弃,可跟我们一块儿吃些。”

季陶然笑道:“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坐不下,还有事呢。”

盖捕头问:“是要去哪里不成?近来这样不太平,我索性叫个兄弟陪你。”

季陶然道:“不是远路,只去晏王世子府上走走。”

盖捕头听了一怔,试探着问:“你好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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