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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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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君生含笑道:“哪里敢,刑部的白侍郎也曾到场的,半点虚言都不曾有。”

赵黼原本瞧他总有几分不顺眼,如今听他将此事说的详细,又如此堪入耳,因此再看薛君生的时候,眼神略正常了几分。

静王久久回味,忽然说道:“这崔姑娘倒果然是个非凡之人,可惜了……竟生在崔侯府。”

赵黼跟薛君生不约而同问道:“为什么可惜?”

静王看看两人,才笑道:“岂不闻前日飞扬漫天的那些流言?因为这个,崔老夫人一怒之下,罚这女孩子跪了一夜祠堂,差点儿病弱不起呢。再者说……她生母被休,又被祖母见弃,此事京中人尽皆知,那些高门望族,哪个不是拜高踩低的,将来的终身可怎么好呢?”

赵黼吃了一筷子胭脂鹅脯,道:“怎么不好了,这不是还有我么?”

静王摇头:“你不成。”

赵黼差点儿被呛到:“为什么不成?”

静王道:“虽然我不曾打听嫂子,可是我看她的意思,自然是要从沈家跟张家里选人,怎么也轮不到崔家的。”

赵黼冷哼道:“我乐意不就成了?”

静王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纵然嫂子从来娇惯你,但毕竟要为你以后着想,难道这也要依从你乱来?不过听你的口气,倒好象果然喜欢哪个女孩子似的……不过呢……倒也有个两全的法子,可叫你跟王妃都心满意足。”

赵黼忙问道:“什么两全法子?”

静王笑道:“你便从沈家或者张家里,不拘哪个挑个正室,然后再选那崔家的女孩子当侧室,不就成了?以那崔家的作风,只怕不会为了她挑剔。”

赵黼脸上阴云密布,连方才吃的那块鹅脯也有些不安静,在胸口乱跳似的。

薛君生在旁,也为之色变。

赵黼还未来得及开口,薛君生陪笑说道:“王爷所说倒是有道理,只不过如今世子连正妃都没选好,哪里就能立刻急着选侧妃的?传出去也不像。”

静王一想,温声解释道:“自然不必着急,那崔家的女孩子不是还小么?先通风叫定下,以后再过门不就完了?只要世子定了,她在那侯府里,只怕也能好过些。”

薛君生暗暗握紧了手掌,只不便再多言。

静王看向赵黼道:“如何,你可感激四叔给你出的这个主意不呢?”

赵黼点头笑道:“真是一个……馊主意。”

静王正要饮酒,闻言喷了一口出来:“臭小子,我处心积虑为了你谋划,让你享尽齐人之美呢,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当我不敢打你不成?”

赵黼忙笑道:“我当然是知道四叔的心意,只不过我身子单弱,太多的美人儿,怕消受不起。如今只要一个就够了。”

静王呸了口,晃眼看他道:“你哄谁呢?莫说是皇室子弟,就算是整个京城里的少年,论这体格、身手比你好的,只怕挑不出一两个来。莫说二三个,二三十个也消受得起”

赵黼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四叔不就处处比我强么?四叔且又风流,比我懂那些,什么二三十个还是四叔留着罢了。”

静王失笑:“我对你果然太纵了,处处拿我打趣。不过,你想要一个倒也好,免得多耽误了人家女孩儿。”

赵黼道:“这可怪了,又说什么耽误?”

静王道:“你这个混脾气,等闲也没有人能消受的起,多要一个人,就多耽搁一个人。”

赵黼叹道:“前一会子还把人夸得天上去,这一会儿却又踩人家,到底是要怎么样?”

薛君生正听两人说话,竟没留意静王酒杯空了,见他示意,才忙起身斟酒。

赵黼见状,就也又吃了一杯,静王才问:“说实话,你果然看中了崔家的女孩儿不成?”

此刻薛君生拿着空了的酒壶去叫小厮来添,闻言便回头看来,却见赵黼手拄着腮,道:“我看中了,可人家看不中我呢。”

静王眯起眼睛:“这是什么意思?谁还敢挑拣你?”

赵黼却摇了摇头,只垂眼喝酒。

两人吃了中饭,赵黼略睡了会儿,因吃了酒,心里燥热,听闻静王还歇中觉,他便出府,自带小厮骑马往回。

站在十字街头徘徊了会儿,想到此刻酒气冲天,倒是不好往别出去,于是仍旧径直回世子府。

谁知才拐过街口,远远地就见有一个人直挺挺地,垂首站在世子府门口上,怀中抱着一样东西,动也不动,宛若雕像。

赵黼歪头打量了会儿,那人头顶戴着一顶破斗笠,只微微露出刮得铁青的下巴,透着几许冷峭,赵黼瞅了半晌,竟没认出此事何人。

门口小厮见了,忙上前来牵马,有几个侍卫怕有不妥,也都靠过来围护。

赵黼下马问道:“这是谁?杵在这儿是做什么?”

小厮们道:“这人来了一个时辰了,赶他不走,说是跟世子认得的……”还没说完,那人听了动静,便一抬斗笠,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赵黼对上此人精光内敛的双眸,酒意顿时退了三分。

原来这会儿站在赵黼跟前儿的,竟是先前跟他在恒王府交手过的雷扬,也正是前世伤了他的人。

然而确切说来,此刻的雷扬才似是前世伤他那“匪首雷扬”。

浓眉锐眼,宛若岩石般的冷峻下颌,虽一身布衣,却有凛然的气度。

又瘦削精练许多,跟先前在恒王府相见时候那一把乱蓬蓬连鬓胡、略有些憨豪之态的模样大相径庭,简直如换了个人似的。

赵黼上下一打量:“你来这儿做什么?”

雷扬右手缩在袖子里,微微垂落,可见仍是废的,只左手抱着一柄长长之物,外头用布包了起来,却是一把剑无疑。

雷扬道:“世子曾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赵黼嗤地一笑:“你是来投我?可是六爷身边儿不要废物。”

雷扬并不恼,只淡淡道:“是不是废物,世子试过便知。”

赵黼眯起双眸,眼底却透过一丝锐色:“哦?”才说一声,一抬手,竟把旁边一名侍卫的腰刀抽了出来,一刀劈向雷扬。

这一刀毫无预兆,似雷霆万钧,众小厮侍卫吓得色变,纷纷后退不迭。

雷扬亦闪身后退,只与此同时,那剑当空而起,外面包着的布跟剑鞘跌落尘埃。

雷扬举手一抄,竟是用左手持剑,剑气如虹,挡住了赵黼的攻势。

赵黼一笑:“好!”脚下连环步再上,竟是步步紧逼,雷扬虽然后退,但手上剑招却行云流水般,甚至比先前跟赵黼过招之时,更多了无限刁钻凌厉!

赵黼只顾一味紧逼,雷扬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已经到了墙壁之时,雷扬大喝一声:“世子留神!”手腕轻轻一抖,仍是反手剑的招数,轻灵如蛇,竟从赵黼的剑风中劈破出来,只听“铿”地声响,剑碰刀,赵黼虎口一麻,手中腰刀应声飞了出去!而雷扬剑锋不停,直取他的颈间!

世子府的侍卫小厮们吓得大叫,想抢救却已经来不及了,赵黼却面色如常,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

生死一线之时,雷扬堪堪停手,剑尖嗡嗡然,微微颤动似灵蛇吐信,却半寸也不再往前。

赵黼看着雷扬,抚掌大笑:“好一个反手剑雷扬,当真精彩。”

此刻的雷扬,才是赵黼所认识的“反手剑匪首雷扬”,不仅是反手剑,而且用的是左手。

前世赵黼因跟他交手吃了大亏,自然不曾忘怀雷扬这个名字,但是在恒王府跟他相遇之时,一来雷扬的面貌身姿浑然不同,二来他是右手持剑,交手剑风跟他所熟悉的更是不同。

赵黼一开始也有些疑心,便只是小心试探,可一个人的剑风绝不会差这许多,更何况前世差点致他死地的那人明明右手残疾。

因此才懈怠下来,被云鬟出声才醒悟。

赵黼这些所知所察,原本是无误的,他只忘了有一点:人是会变的,且有时候还是巨变。

前世雷扬因不会做人,被恒王府同僚设计陷害,残了右手,因要复仇,最后苦心孤诣练成了左手剑,又沦落成匪首。

对赵黼来说,他先入为主的所知所感,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对云鬟来说,她并未跟雷扬交手,更不懂什么剑风剑招,左手右手,只记得“雷扬”这个名字,她并没有赵黼跟雷扬交手的经验,不认得雷扬的脸,便自然不会被那些经验心得、所知所感所迷惑,只记得名字,反而是最简单明了的。

雷扬收剑,赵黼问道:“你因何这会儿才来找我?”

雷扬这才垂眸,沉声道:“我母亲去世了,多谢世子给的银两,让我母亲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并未委屈,后事也已妥善安置。”

赵黼点了点头,雷扬道:“请世子容我留在身边儿,报效犬马之劳。”

赵黼抬手在他肩头一拍,笑道:“有你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是我的荣幸。”

雷扬目光中涌出感激之色,垂首道:“多谢世子!”

赵黼因吃多了酒,又动过武,便有些乏累,回府之后饱睡半日,忽然听外头有些乱糟糟地,依稀有人说什么:“出了事……”、“死了”之类。

赵黼心下不耐烦,正欲将人斥退,又听声音窃窃说:“那崔家姑娘……”

当下,就如同分开八片顶梁骨,浇落一桶冰雪水似的,更比世上所有解酒药都好,赵黼一个骨碌爬起来,急出门,却见院子门口,是灵雨在同经过的几个侍女说话。

赵黼忙掠过去:“你们说什么崔家!”

那几个侍女见他神色不对,不免都怕起来,还是灵雨说道:“方才他们说……说什么外头有消息,说崔家出了事,仿佛是没了一个姑娘……”

赵黼浑身汗毛倒立,眼睛有些发直,灵雨道:“世子,你怎么了?”

正要去扶他,赵黼甩手往外奔去,因走得急,又或是没看路,脚下被台阶诳了一下,几乎跌了过去。

众侍女一声惊呼,赵黼却浑然不在意,踉踉跄跄,却疾如风似的离去。

赵黼冲出世子府大门,却因他跑出来的急,府内的马儿还没备好,赵黼急得跺脚,正要徒步而去,忽然见前方来了两个人,得得地骑马来到府门口。

后面一人便跳下地,上前道:“敢问……”

一句话还未说完,赵黼纵身跃起,飞身落在他的马儿上,打马便行!

不料他动作快,有人却比他更快,旁边那马上的人马鞭一抖,那鞭子如灵蛇般,便卷住了赵黼的手腕,微微用力,几乎把他拉下马儿来!

赵黼本来并没留意此人,身子被拉的一歪,也算是他见机的快,忙生生稳住,反手将马鞭握紧,往自己处一扯。

这才抬眸看向来人,却见他二十左右,生得倒是相貌堂堂,脸微有些黑,浓眉大眼,身着武将常服,身上却有一股威杀之气。

赵黼见他的容貌打扮,不由脱口道:“张振!”

袭远将军张振见赵黼认得自己,唇边露出冷峭笑意:“世子好眼力。”

赵黼来不及同他寒暄,便道:“我有急事,先借马一用,回头再说!”手一松,将马鞭挥开。

他正欲打马再行,又听得“嗖”地一声,马鞭复拦过来,这次却围住了赵黼的腰,张振手上用力,拉的他寸步难行。

赵黼急得双眼发红,怒道:“放开!”

第145章

赵黼本要挣脱,怎奈张振亦非等闲,马鞭缠着他的腰间,用力一收道:“世子最好别挣扎,我可不想伤了你。”

张振本是斥候教官,马鞭自然是用的极为灵活机巧,狠辣老到,看似信手一挥,却掐到好处地缠了两圈儿,一时卡住了无法动弹。

赵黼自也知这一招儿,斥候探路之时,有时候为了要捉对方活口,便用这招儿缠住,将敌人拽下马来,立时生擒活绑。

若不是赵黼方才及时稳住身形,此刻早给张振拽了下去,成了俘虏了。

他竟把自己当做猎物一般对待!赵黼怒极,脱口骂道:“放屁!”说话间俯身弯腰,竟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来,闪电般一挥,把张振的马鞭切断!

张振挑眉,赵黼来不及跟他算账,打马狂奔,张振不慌不忙,拨转马头,眼睁睁看赵黼奔出十几丈远,才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口哨!

只听得“唿哨”一声,赵黼所骑的那匹马儿忽然刹住去世,任凭他怎么呵斥,这马儿竟转过头,又重往回跑来。

赵黼简直不敢相信,望着张振越来越近的眉眼,气的几乎把昔日军中的粗话都骂出来:“你这狗……”

话未说完,张振拍马往前,健马四蹄惊雷似的逼近,竟如雷霆万钧!

赵黼见他来势凶猛,不知如何,张振飞奔上前,举手向他撩来,赵黼抬臂一挡,张振并不闪避,竟硬碰硬,手臂相缠。

赵黼心中一惊!张振体格健壮,这近身格斗的功夫更是一流,两人刚一交手,赵黼便心知不好:原本不能跟他硬碰,若论角力,是必输无疑!

只不过因他方才心浮气躁,一心想离,竟失了计较,这会子虽然想通,却已经迟了。

张振微微一笑:“世子跟我走一趟吧。”说罢,低低哼了声,竟把赵黼生生地拽了过来,便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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