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鬟敛了思绪,道:“我也是因为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件案子,有所触动罢了。”
原来云鬟方才看里头之时,忽然便想起鄜州的时候黄诚所经手的那“城隍鬼杀人”案子,当时凶手杀人之时,对方竭力挣扎,便留下许多血迹甚至血手印在被褥上,凶手因怕留下血手印,便不似鬼杀之象,便特意卷走了那被褥,却也因此反而留下破绽,难逃黄诚双眼。
但是云鬟看着方才春兰姑娘的房中,却仿佛是凶手特意而为,不仅被褥上的血迹完好,地上的血泊也有些古怪……
云鬟思虑片刻,便问那鸨母:“既然如此,先前进出春兰姑娘房中的人,可都记得有谁?”
鸨母回头叫了声,伺候春兰的丫头梦儿便走了过来,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先前……给姑娘送了汤,姑娘说困了,要睡,叫人不许打扰,因此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姑娘房中的。此后,我便在下头厨房内做些杂事,并没留意楼上了。”
云鬟问道:“你确信你离开时候,姑娘就在房中?”
霍城道:“我先前也问过其他人,都说并没见可疑人等出没。”
鸨母在旁听了,不由拉出哭腔,道:“自从春红遭了事,春兰是楼里最当红的,如何好端端地又飞来这等祸事?一个大活人平白不见,难道就被鬼吃了么?”
云鬟道:“春兰姑娘平日里在楼里人缘如何?”
鸨母道:“因她当红,这里的姊妹们自然也有些嫉妒之意,不过我教的好,大家从来也都极安分守己……莫非典史怀疑是楼里有人杀害了春兰?”
云鬟摇了摇头,却走开两步,来到春兰旁边的房间,却见有个楼里的姑娘正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葵花籽不停地嗑。
云鬟道:“方才鸨母说起春兰姑娘当红之时,姑娘好像很不以为然?”
鸨母在后,忙问道:“还不快回答典史的话?”
这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云鬟一会儿,笑道:“你是怀疑我杀了人么?还是别费心了,跟我不相干,我原先有相好儿在呢。顾不得别的呢。”
笑吟吟说了这句,又道:“不过,不过看在你长得这样俊秀的份儿上,我指给你……你只去找那房里的翠羽,她可是最眼红春兰,若说这楼里有人想杀了春兰,只怕她才是第一个。”
鸨母啐了口:“别只顾瞎说!”又对云鬟道:“这丫头说的对,一个时辰前她的确是有客的,只是听闻出了事,才吓得跑了。”
霍城早就去寻那翠羽,推开房门,却见那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仿佛对外头所有都毫不关心。
只见了霍城进来,才一笑起身,道:“霍捕头,怎么不进来坐呢?可知道我最喜欢你们当捕头的人了。”
才要上前撒娇,就见云鬟出现门口,翠羽挑眉,道:“你是先前来找过春红姐的那孩子。”
云鬟举手行礼:“我今日来是为了春兰失踪的案子。不知姑娘可听见隔壁有什么动静不曾?”
翠羽噗嗤一笑,道:“我没事儿听她的动静做什么?那小蹄子的声儿,我听着便犯膈应,还听不够呢!”
霍城道:“好生回答典史的话。”
翠羽向他抛了个媚眼,道:“是,捕头大人。”声音竟娇嗲十足,说着,又回头去照镜子,抬手扶鬓边的簪花,十分喜悦似的。
云鬟望着她,忽地问道:“方才那屋里的姑娘说自己有客人,姐姐这屋里……先前是不是也有客人?”
翠羽手一停,有片刻的停顿,继而才回头笑道:“我这儿并没有人在。”
云鬟目光上移,打量她鬓边的那金灿灿的压角花:“这朵金花,想必是姑娘新得了的?”
翠羽目光有些游弋,鸨母在后看了眼,道:“这是哪个大爷送的?我如何不知道呢?”
翠羽竟不能答,云鬟道:“这个花儿,我方才在隔壁春兰房中,也看见过一套,有压角,发顶,跟耳坠子,姐姐的这朵,却很不打眼了。”
翠羽闻听,面上竟浮出恼怒之色,抬手将那金花摘下来,狠狠地甩在桌上。
云鬟道:“若我猜的不错,这花儿的做工,竟是徐记的手艺,……该是徐府徐大爷送给姐姐的吧?”
翠羽咽了口唾沫,赌气道:“是又怎么样?”
云鬟问道:“徐大爷方才可来过?”
鸨母一头雾水:“徐大爷先前的确来过,……是了,他几时走的?”
翠羽哑口无言,只是拧眉摆了摆手,仿佛十分懊恼。
霍城问道:“典史,这是何意?你指的是徐沉舟徐爷?他跟春兰姑娘被杀之事有关?”
云鬟淡淡道:“并没见着尸体,如何能说被杀?”
霍城也摸不着头脑:“可是那血……”
云鬟回头,低低问了霍城一句,霍城点头道:“是……所以我们没靠前儿。”
云鬟思忖片刻,复低低向着霍城叮嘱了一句,霍城答应,忙抽身出门。
云鬟在翠羽的房中来回踱了两步,走到窗口上看了一眼,才问道:“方才霍捕头说,他先来一步,搜寻春兰姑娘的时候,也来过你的房中,当时你房中有客人在?那客人,必然就是徐沉舟徐爷了?”
翠羽咳嗽了声,悻悻道:“你都知道了,还用问我?”
鸨母陪笑道:“典史如何只管问这个,徐爷可跟春兰的事儿丝毫关系都没有。”徐沉舟毕竟是使钱的大户,鸨母自然不敢得罪,何况徐沉舟先前又是捕头,哪里肯疑心他。
说话间,云鬟走到门口,往楼下看去,果然见霍城跑出来,向她做了个手势。
云鬟一笑回来,脚步挪动间,翠羽的目光也随着她走动而不由自主地斜移。
末了,云鬟走到那半垂着的里间儿帐子前,住了脚。
翠羽眼睛都直了,云鬟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看着那静静垂落的帐子,道:“徐爷……可在?”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低笑了声,娇滴滴地说道:“果然给你说对了,真的瞒不住,又何苦闹得这样,把我的房间都弄脏了。”
鸨母闻听这声,顿时也灵魂出窍,正不知所措。却又听一个男子笑道:“我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你不也看了一场好热闹呢?”
说话间,便见一男一女从帐子后走了出来,女子婀娜娇媚,竟是先前“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春兰姑娘。
男子身材高大,脸容虽俊美,奈何因近来纵欲过度,眼圈儿微微发青,自然正是徐沉舟。
鸨母已经大惊大喜地走过来:“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春兰扫了徐沉舟一眼,便笑道:“妈妈,你随我来,我跟你说。”拉着往外。
室内,云鬟淡看徐沉舟,冷道:“徐爷,这也是能胡闹的么?你可知道,你如此虚报假案,是能被入罪的。”
徐沉舟不以为然,道:“报案的并不是我,我也并没做什么,你要如何拿我?”
云鬟想了想,果然如此。摇摇头,转身欲走。
不料徐沉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单臂擎起抵在壁上,将人困住其中。
云鬟并不如何惊怕,只是皱眉:“徐爷,你这是做什么?”
徐沉舟道:“你是怎么看破的?”
云鬟淡声道:“我没时间陪着徐爷玩耍。”
徐沉舟轻笑了声,忽地俯身下来,暧声道:“可是我却很想你陪着我玩耍……你难道不知道?”他的口中尚有酒气,身上脂粉气极重。
云鬟道:“徐爷身上的气息很熏人,可否放手。”
徐沉舟眉峰斜挑,他自然知道他身上的气息不好闻,然而她身上却一如既往的干净,就如同在徐沉舟记忆中那一场初雪,干净无瑕的,让人眷恋、近乎贪恋。
徐沉舟不觉凑近了,深深地呼吸,依稀嗅到似是青竹山泉般清冽,令人不禁心旷神怡,突出的喉结动了动,徐沉舟迈步往前……
正恍惚中,忽听云鬟说:“人心,那是什么东西?”
徐沉舟一愣,见云鬟抬眸,此时此刻,就算身处最污浊的青楼中,她的双眸依旧明澈纯粹:“这句话,徐爷只怕还记得吧。”
徐沉舟眯起双眸:“又怎么样?”
云鬟道:“当时我质问徐爷,徐爷便是如此回答的,你曾说你不知人心为何物,更不知良知为何物,那现在的徐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徐沉舟冷笑:“我知道什么?”
云鬟静静看着他:“你若是不知,那就仍做回以前那个无心不羁的徐家大爷,你若是知道、若是记得那些故去之人,你就不该如此自甘沉沦。”
徐沉舟的手有些微颤,却往前一步,咬牙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这人身上的气息,跟此刻有些邪狞的气势,竟让云鬟心中一晃,仿佛有个影子也同时浮了出来,便是如此擒着她的双手,困住不放,寒声质问。
察觉她脸色不对,徐沉舟眼神越发幽深,越发低下头来,离云鬟的脸近了些,口中喃喃道:“小凤凰……你到底……是什么人?”
酒气夹杂着荒淫之气,扑面而来。
往事翻涌,无法压制,亦无法挣脱,几乎分不清此刻彼时,云鬟闭起双眸,低呼出声。
徐沉舟正欲向着那清雪一般的脸上吻落,耳畔猛地听见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顿时僵住。
他睁大双眸,无法置信:“你、你方才说什么?”
第193章
徐沉舟猛然撤手,无法相信自己听见的是什么。
双眸骇然又狐疑地盯着云鬟,正欲再问,忽听有人道:“典史!”
却是霍城去而复返。
徐沉舟一怔间,云鬟已深吸一口气,道:“我在这儿。”
徐沉舟眼睁睁地看她转身走开,竟无法动作,眼中满是震惊。
霍城因见云鬟出现,便道:“方才我看春兰竟同那妈妈在外头,典史,这是怎么回事?”
云鬟摇了摇头,此刻已经无力说别的:“霍捕头,陪我回……县衙吧。”
霍城心中无限疑问,见她神色有异,只得按捺,便随着往外而行。
云鬟出了门,转身才要走,耳畔却听见有人道:“是徐爷的主意……”
略镇定心神,云鬟回头,走到春兰房门口,却见翠羽跟鸨母都在房中,春兰正撒娇道:“只是好玩儿嘛,是徐爷求我的,还给了我许多东西呢。”
翠羽道:“你还有脸说,给了你那许多东西,我费了大力气藏人呢,才只得一朵花?”
鸨母不舍得打春兰,又怕得罪徐沉舟,闻言便在翠羽身上拍了一下,喝道:“作死的蹄子,还敢说嘴呢?这也是好玩儿的?老娘都要给你们吓出人命了!下次再来,看不揭你们的皮!”
正说到这儿,忽然见云鬟站在门口,忙又陪笑过来。
此刻身后翠羽的房中,徐沉舟也走了出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云鬟。
云鬟便看着春兰跟翠羽,对霍城道:“这两人跟徐沉舟涉嫌虚报假案,霍捕头带他们回衙门,等大人回来后发落。”说完之后,转身而行,从徐沉舟身旁而过,目不斜视下楼去了。
云鬟出了胭脂阁,一路往回而行,身后的仵作孟叔看了她几回,见她神不守舍般,几次竟差点儿撞到人。
孟叔担忧,便上前拉着袖子:“典史留神,是怎么了?”
云鬟眨了眨眼,定神看了会儿,才认出眼前是谁,又转头打量周遭,见回县衙还有一段路,不过此地距离陈叔的铺子倒是近些。
暗中吸了口气,云鬟只做无事状,道:“孟叔,你们先回衙门,我……有点儿事,待会再回去。”
当下别过众人,便一路慢慢地往铺子而去。
春日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痒痒的,街头的青石板路上有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天真烂漫,因有两个认得云鬟,便跑来她身边儿,围着打转。
有一个扯着她的官袍,娇憨笑道:“来捉我啊。”
云鬟站住脚,低头看了会子,眼中才透出几分笑意,俯身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头,看着他们灿烂无邪的笑脸,瞬间,竟想起鄜州时候,也曾有过这样一段时光。
只不过这一次的记忆里,多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跟赵黼有关的记忆,十件里足有七八甚至九件儿是云鬟不愿触及的,但是,在她心中弥足珍贵的那段童年记忆中,却忽然掺和进了这样一个赵六。
当初在葫芦河的密林中见到那个影子,还未看清他的脸,身心的本能已经告诫不妙。
后来……终于照了面儿,然而他的性情举止,竟跟记忆中那阴冷暴戾的人完全不同,起初也曾生出“报复”之心,所以在坠入密室之后,曾一度想抛下他,从此果然就一了百了了。
然而竟无法。
于是慢慢地想,不如就淡看吧,毕竟已经是新的一世,就算此赵六是赵黼,他也是……无辜的。
而云鬟所做的,就是跟他一清二楚、互不相干罢了。
这个念头一直都在她心底,早就死死生根,不管今世的他如何之不同,也始终无法变更。
更何况后来随着上京,渐渐地发觉,此人原来“别有内情”。
在恒王府,看他跟雷扬比剑、险些重伤之时,心里本还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误会了他。
可后来在建威将军府,他低头凝视,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