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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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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儿道:“正要跟主子说呢,方才我来接主子路上,不知怎么的,像是被鬼推了一把,整个人便掉进河里了。——身边儿明明没有人。”

云鬟笑道:“怕是你的脚滑了。”

旺儿道:“兴许,只不过我脚滑就罢了,如何衙门里头几个捕快哥哥今儿也都失足掉了水里。”

云鬟诧异:“几时的事儿?”

旺儿道:“就下午时候的事儿,比我早一步罢了,四五个人一块儿落了水。我听老人家说,河里头如果有冤死鬼找替身,就常干这事儿,幸而今日都平安,不然……呸呸,大吉大利。”

云鬟见他眉飞色舞地说着,显然并无大碍,便也一笑了之。

两人回到可园,正欲进门,就听见“嘎嘎”地大叫声,紧接着,小雪直直地从门内冲了出来。

云鬟起初以为他是来迎接自个儿的,只是看他这个姿势,倒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敌情,剑拔弩张似的,不觉诧异,忙回头看周遭,却见只对面有两三行人,更无什么别的异样。

第221章

且说云鬟见小雪露出扑击之势,心中纳罕,只得唤住小雪,同入可园去了。

这一夜,云鬟因仍担心白清辉的病,虽说先前发了汗又吃了药,略好转一些,却仍是不能大意,本想自己去瞧瞧,不料奶娘因听闻白日里接二连三有人落水的消息,心里有些恐惧,就劝住云鬟道:“天又下雨,何必你亲自去一趟,让小厮们去就是了。”

话虽如此说,因听闻云鬟说白清辉爱喝那汤,先前她回来的时候,赶紧又叫熬了新的,当下正好儿就遣了门上一个小厮,带着去了。

半晌那小厮回来,便回说:“知县老爷很是喜欢,让我回来说谢过费心了。他已经好了,明日见了就知道。”

云鬟闻言,果然也才放心,当下就叫关了门,众人吃了晚饭,各自安歇不提。

此后两日,云鬟依旧前去县衙,白清辉的病也极快地大好了,一连数日,平安无事。

这天,忽地有胭脂阁的龟公来报案,说是阁子里来了几个外地的客人,嫖妓不给钱不说,还诬赖楼里的姑娘偷了他们的银子,闹得不可开交。

霍捕头虽然一早赶了去,却也没看出怎么样来,本要拉那几个客商来县衙问话,但他们却偏又说银子就在楼里,这会儿若离开了,自然就再找不回来,竟坚持不肯离,并叫嚷说什么本地的官儿袒护当地人,欺负他们外来之人。

云鬟听了,便同几个捕快往胭脂阁而来。

路上,有个捕快因看着河,忽然想起前几日那事儿,因指着笑说:“王大哥,那日你们怎么就无端端地跌进水里了呢?”

前面的那王捕快,正是昔日跟其他几个捕快一同掉进河内的,闻言也苦笑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事后我们几个商量了一阵子,也找不出头绪,都觉着仿佛是一阵鬼风,无端端的就把人推到了河里了。”

另一个捕快笑道:“只怕不是鬼风,是这河里的龙王爷瞧上了你们几个了。又或许是听你们说他的坏话,所以揪你们下河受用。”

王捕快想到往事,心有余悸,并不肯跟他们玩笑,便摇头道:“劝你们少奚落人,你们没经历的自然不知道那滋味,遇上了才知道可怕呢。”

众人说着,便到了胭脂阁。

云鬟还未进门,就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个长脸瘦削汉子站在旁边,喝道:“别在这儿鬼头鬼脑的,这是新的丝绸样子,别乱翻摸坏了。”

云鬟扫了一眼,就听得里头嚷嚷道:“你们是想护着这些污糟贱人是不是?我们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今儿不把银子交出来,把你们这楼都掀了。”

又听是霍城说道:“官差在此,竟还敢如此放肆!再敢胡言乱语,就立刻抓起来回衙门。”

似是胭脂阁的女子们,七嘴八舌地叫说:“霍捕头,快捉了他们去,这一起子都不是好人!”

那几个客人听了,越发不依:“看看,先前说什么来着!你们是不是互相勾结呢?”

正吵嚷中,却见云鬟带着几个捕快来到,顿时都噤声。

鸨母忙同两个姑娘迎上前,行礼道:“典史来了就好了!”

她身边儿的一个女孩子,正是上次跟徐沉舟一块儿作假的春兰,也抿着嘴看着云鬟笑,娇声道:“给典史请安了。”

云鬟不动声色,只一点头而已。

那几个客人定睛一看,却见眼前的少年年纪很不大,可生得俊秀精致非常,却隐隐有种令人不敢亲近的清冷之意,顿时都不错眼珠儿地盯着看。

其中一个低低说道:“这个便是本县的典史?是玩闹的罢?”

另一个也垂涎道:“倘若换上女装,这楼里的女孩子又算是什么?”

正窃窃私语,忽觉那少年抬眸看来,目光疏淡而冷静,虽然不曾开口说一句话,但众人竟都情不自禁地收声,不敢再随意说笑。

云鬟楼上楼下看了一眼,便听那鸨母诉说经过。原来这几个客人是维扬过来的丝绸贩子,因交了货得了银钱,便来寻开心。

当时是几个二等姑娘相陪,半个时辰后,这五个人打点要走,却发现带的银子不见了。

楼里只当他们是来耍无赖的,自然不依,这些客人却说是楼里的人偷了他们的银子,双方互相指责,纠缠不清。

霍城上前,对云鬟道:“方才已经问过,这几个人的银子,都在那个叫做邱掌柜的手中拿着,邱掌柜坚称当时他便把包袱放在叫娇蓉的妓女房中,”说着,便指了指那女子,又道:“娇蓉说当时门是关着的,也无人出入。”

云鬟道:“是不是有别的客人趁乱行事?”

鸨母在旁忙道:“典史您放心,自打上回春兰这死丫头大胆弄出那件事后,楼里的防范也比先前更紧了些,绝不会出现此等事的,我是敢打包票的。”

云鬟回头,又看了眼那几个客人,这会儿那邱掌柜便道:“银子是从客栈出发的时候我亲自过目的,十二锭白银毫无差错,先前也的确将银子带了进房内,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空匣子,方才你们的人不信,还去翻我们的马车,还要搜我们的身呢,结果又怎么样?哪里搜出一锭银子了?若说不是这楼里出了贼,割了我的脑袋也不信。”

霍城道:“就是那个匣子。”

云鬟走到桌旁,却见桌上是个乌木匣子,拎着竟有些沉。

此刻楼上楼下众人尽数都看着这位“谢典史”,不知她要如何行事。

云鬟略思忖了会儿,转头又看向那五人,忽地问道:“门外那辆马车,便是五位的?车上不知有何物?”

五个人闻言,还是那邱掌柜不以为然道:“是我们的,又怎么样,方才说过了,车上是从维扬带来的几匹新样丝绸,是过来给本地的买家看的。”

云鬟道:“都是什么样儿的丝绸?”

五个人反应不一,有人便不耐烦,半是取笑道:“莫非这位典史有意丝绸买卖么?”

云鬟不答,只回头对霍城低低说了一句。

霍城神色微变,忙带人往外。

邱掌柜不解道:“是做什么?”

他身边儿那个瘦削男子上前一步,似有些着急之色,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云鬟瞥他一眼:“再搜一搜马车罢了。”

此人闻言,目光有些缩紧,喉头微动,却道:“方才已经搜过了,如何只管盯着我们?却不肯搜这楼里?”

其他四人闻听,也跟着鼓噪起来。

云鬟任凭他们叫嚷,只走到桌边儿,盯着那木头匣子,便问道:“你们盛放银子,需要用这样沉的木匣?”

那邱掌柜正因丢了银子,心浮气躁,无法自处,闻言便谤丧赌气道:“我们用什么样儿的匣子放银子,还要经过官府答应不成?好好地不去追回我们的丢银,反而在这人夹七夹八地,你到底是不是本城的典史,还是冒认的?”

几个捕快闻言,冲到跟前儿道:“好混账!还不闭嘴,再敢对典史无礼,立刻拿下了。”

邱掌柜见他们疾言厉色,方不敢大声,只嘀咕道:“我走南闯北,从未见过这等……”

话音未落,就听霍城的声音从外传来,惊喜交加道:“典史!”说话间,便从门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怀中竟抱着一匹缎子。

这五个人见了,表情又是各自不同,有的惊,有的怒,有一个却透出心虚骇然之色。

那邱掌柜越发按捺不住:“这是在做什么?拿我们的缎子何意?”

云鬟早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淡淡道:“你们不是要找银子么?银子就在你们眼皮底下。”

邱掌柜呆呆怔怔:“说什么?”

霍城同她目光相对,早知其意,当下抱着缎子上前,将那匹缎子中间儿的档头用力扭了扭,在桌上磕落。

众目睽睽之下,只听得“啪啦啦”一声响,竟从那布料中滚出了十几锭白花花的银子!不多不少,竟正是他们丢了的那十二锭。

邱掌柜等人目瞪口呆,无法反应。

那胭脂阁的鸨母见状,倒是反应甚快,即刻叫道:“好啊,自己藏起了银子,却来讹诈我们人家,先前还咬牙咬的死紧,典史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

云鬟仍是不言不语,只扫着那几个客人。

邱掌柜见银子失而复得,不知怎么一回事,却也无法十分高兴的起来,见云鬟如此望着自己,心头发凉,生怕获罪,忙道:“这银子如何会在这儿,我们也不知情啊。求典史明鉴!”

那些捕快恨他先前对云鬟无礼,便上前将五个人分别押住,又呵斥道:“管你说什么,就叛你个空口讹诈,企图诈骗就是了。”

邱掌柜忙跪地求道:“大人饶命,小人着实不知情的。”

云鬟道:“你虽然不知情,可未必别人不知。”说着,便看了旁边那瘦削男子一眼。

这邱掌柜倒是个机灵人,随着她目光看去……心中转念,忽然扑上去揪着那人,喝骂道:“胡四,这是不是你做的?”

胡四色变,却忙否认。

邱掌柜盯着,琢磨说道:“从客栈临出发前,我的确看过银子,可后来却是你提了转给我的,你必然是趁着那个功夫把银子调包了。”

猛然又想到云鬟方才问那盛银子的木匣之事,顾不得惧怕,跑到桌子旁边儿,将匣子提起来拎了拎,气得扔在桌上,回头道:“我想起来了,这匣子并不是原先放银子的,竟比那个重了许多,必然是你这厮早预备下,好算计我们的?你把这空匣子给了我,我见着手沉,当然不会疑心,谁知你早把银子调包了……”

邱掌柜身边儿另一个人也想起来,便道:“也是胡四撺掇我们来逛青楼的,也是他说把钱先收着一块儿,给掌柜拿着比较妥当,好啊,原来不是好意,却是想借机一块儿卷走!”?

众人一起指控起来,那胡四百口莫辩,只得抱头认罪。

当下邱掌柜一行人百般告饶,又把嫖资加倍奉还。

那鸨母一边儿收钱,一边儿数落,一边儿感激云鬟。

此刻春兰走到云鬟身旁,笑嘻嘻道:“典史……先前还来找过我们春红姐姐,可见是个有心人,只是如何隔了这许久……再也不来我们楼里了?难道是怪我上回得罪了?奴家向你赔罪可好?”

云鬟见此地事了,其他事交给霍城料理就是,当下面无表情,微微点头道:“告辞了。”

春兰望着,惆怅地叹了口气道:“虽是个好人儿,却实在是太冷了些儿。”

云鬟回到县衙,将此事略同白清辉说了一番,道:“他们丢了银子,本要盯紧楼里,那汉子却偏对车辆十分上心。且种种反应,都跟其他四人不对,便猜是他早把银子调包了。”

清辉笑道:“若不是你,这些事只当落在我身上,好歹有了你,我不知轻闲了多少。”

云鬟便躬身行礼,含笑道:“多谢大人夸奖。”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是夜,将黄昏之时,天又闷闷地,入夜,便落下雨来。

云鬟先去书房看了会子书,因天儿正热,身上有些不大爽快,便叫晓晴备了水,沐浴了一番,才觉舒爽了些。

谁知正洗着,便听见外头小雪又乱叫了起来,嘎嘎声不绝于耳。

云鬟听吵得甚急,不知怎么样,便叫晓晴出去查看情形。

晓晴去了半晌,回来道:“并没什么,外头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墙外仿佛有旺儿他们几个巡夜经过,敢情是小雪听见、错认了?”

云鬟道:“旺儿他们都是家里的,小雪是熟了的,绝不会冲他们叫嚷。要不然就又看着了什么野猫老鼠之类。”

这会儿晓晴拿了丝帕子,便轻轻地给她在后颈上淋水,晶莹的水滴自那如玉的肌肤上缓缓滑落,随着她微微动作,光影陆离,颈线更见曼妙。

晓晴垂眸望着,也笑着说:“说起野猫,我倒想起来,前儿不也有一只野猫闯了进来?跟奶娘养的那两只打了半个时辰呢,最后小雪也惊动了,那只野猫倒也聪明,见小雪来了,才忙跑了。只是此后,仍时不时地见他过来偷吃的,方才只怕他又来了。”

云鬟闻言,便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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