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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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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忙道:“如此再好不过,劳烦了。”

小二急忙去了,顷刻果然端了水来,就在隔壁房间内安放,云鬟洗了脸,又掏摸出帕子自擦拭干净,整个人才爽快了许多。

因见这房间正是杜颖遇害的隔壁,云鬟手中拿着帕子,抬头端详。

正看时,便听得外头道:“好了,刑部的大人来了!”

云鬟闻听,才忙出外,往下扫去,果然见来的正是白樘,身后带着阿泽等数名公差。

还未上楼,先见她在场,白樘面色却一毫未改,只是阿泽看着她,面露诧异之色,又撇了撇嘴。

客栈掌柜等早奔到楼梯口处,躬身迎接,云鬟亦至跟前行礼。

白樘脚下不停,问道:“谢推府如何在此?”

云鬟跟在身后,禀道:“途经此处,听闻有命案,故上来一看,因发现死者或许跟联诗案有关,才命他们去刑部请侍郎大人。”

一问一答间,白樘早已经走到那案发的房间,因又见赵黼也在,便拱手行了个礼,继而入内。

赵黼仍是紧紧地拦住云鬟,低低道:“你不许进去。”

云鬟无奈,阿泽在后面听得分明,哼了声后,翻着白眼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只是才进去片刻,便低呼了声,又极快地退到门口。

赵黼道:“阿泽,你怎么了?见了鬼了?”

阿泽迎着他的目光,强作镇定道:“四爷在里头不要我打扰。我才出来的,又怎么了?”

赵黼笑而不答。

此刻,白樘却在里头看了分明。

在他进门之后,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张方桌,以及满桌的菜肴,火锅下的炭通红,锅子里的涮菜等随着汤滚儿微微翻涌。

然而一转头间,便见就在左手侧,床前不远处,放着一张长背椅。

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拼命地大睁双眼,一脸惊骇欲死的表情。

因太过骇异,眼角竟有些血丝沁出,仿佛又因流了泪,血泪交融地沿着腮边蔓延过。

再往下,便见上身的衣襟敞开,袒露出胸前到腹部,可胸腹之间,却仿佛被人用利器生生切开了一样,露出血洞一样的内里。

今日跟着白樘来的,是刑部的仵作,见场景如此血腥,不免咬牙上前查探,半晌道:“死者是被人在活着的时候剖开胸腹的,致死之因,也应该是因此伤势过重……”

白樘淡淡道:“再看仔细些。”

验官只得回头又看,忽地发现杜公子胸口处似乎有些血迹模糊,当下忙又取了一把长镊子,将胸前微微拨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侍郎,这人的……心、心竟不见了。”

白樘要的正是这一句话,走上前也看了一眼,便微微叹了口气。

门口众人也都轰然有声,虽不敢鼓噪,却个个惊恐低语,只云鬟因早有些预料,却仍是面不改色。

此刻刑部众人在屋内又细细搜检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异物。

白樘走到桌边,却见火锅底下压着一张纸,不必拿起来便看的很清楚,正也是那首《锦瑟》,只是这一次,已经划到了第四句——望帝春心托杜鹃。

云鬟听到验官说了那句话,便扫了赵黼一眼。

赵黼道:“原来心竟没有了,我还没看出来呢。只是这人的心却去了哪里?”

阿泽便道:“想必是给那凶徒带走了。”

杜颖的保镖们闻听,忙又指着蒋勋道:“必然是给他的同伙拿去了。”

白樘回头淡然扫过,众保镖急才无声,蒋勋却垂着头一声不响。

白樘不动声色,复又转身看向桌上的绝命诗,因在火锅旁边,里头的汤水涌动,四溅出来,打的有些油渍。

白樘才欲举手拿起来,忽地目光一动。

沉静无波的双眸缓缓上移,掠过那通红的炭火,一路往上,最终落在那兀自汤水翻滚白气濛濛的火锅上。

里头的汤色已经有些乳白,不知炖煮的是什么,白樘盯着道:“这里头是什么?”

掌柜如梦初醒,忙结结巴巴说道:“这个、这个是小店秘制的羊肉锅,煮的自然是羊肉、菜蔬。”

白樘微微挑眉,伸手从旁拿了一双筷子,在火锅里略翻了翻。

随着他的动作,一枚拳头大小的圆滚滚之物慢慢地负了上来,因被底下的汤推涌,便在筷子上也簌簌颤动,看起来就如同活的一样。

目睹此情,那店掌柜兀自呆呆痴痴道:“这是何物?我们汤锅里并没此料。”

那验官看出不妥,上前细细一看,越发色变:“四爷……这个该不会就是……”

白樘淡淡道:“不错,是他的心。”

第276章

勘验过现场,将一干涉案人等均都带回刑部,白樘出门之时,见云鬟站在廊下,脸色有些略红。

因先前白樘捞出那物,在场众人有不少大为作呕,如此一来,引得云鬟也复又难受起来,只忍着罢了。

白樘看了她两眼:“你并未入内看过现场?”

云鬟道:“是。”

白樘道:“身为推官,第一时间赶到自然是好,只连现场也不能看,又能有何用处?”

他虽仍是面沉似水,那股冷意却自每一个字里头透出来。

云鬟低低垂首:“……是,下官知错了。”

赵黼不料自己的好心竟又成了她的罪证,忙道:“四爷,原本是我……”

白樘却淡声道:“部里尚有事,世子再会。”拱手作揖,自带人去了。

阿泽跟在身后,便向着赵黼吐了吐舌头。

赵黼瞪着这一行人远去,只得回头对云鬟道:“你别放在心上,这人从来就是这样冷心冷面的。明明是我不叫你进去的……何况你原先吃了酒都醉了,能上来已经是难得,偏遇上这样克善尽美的……”

云鬟听他抱怨白樘,便轻声拦阻:“世子……”

赵黼缄口:“好,我不说就是了。”

两人下楼上车,一路上云鬟一言不发,赵黼对面看着,终于忍不住道:“白樘的话便这样管用?你就认了真了?”

云鬟道:“四爷所说……句句至理名言,自然要听得。”

赵黼“哈”了声,道:“他有那样能耐么?那么我说的呢?”

云鬟道:“侍郎大人是我的上司,这如何能比?”

赵黼便凑到跟前儿,半笑道:“那我还是你的夫君呢,夫君是天,自然比他大,你说是不是……”

云鬟眼睫轻眨,复又敛眉垂眸。赵黼见她默然,便道:“是不是?”

顷刻,云鬟方低低道:“是。”

赵黼蓦地一笑,才觉喜欢了几分。

云鬟因听他低笑,便说道:“是了,蒋勋如何竟在现场,世子是最早去的,可知情?他们所说什么……跟蒋勋认得的小子,又是谁?”

赵黼见她问起来,却无言以对,只出神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没想到,这蒋勋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云鬟道:“世子……指的是什么?”

赵黼瞥她一眼,本欲回答,然而想到白樘方才神色,却又不语。

云鬟早看出他有所隐瞒,便轻声道:“我不知道自不打紧,只不过如今蒋勋跟着四爷回了刑部了,只怕,不管内情如何……他是再瞒不过四爷的。”

赵黼皱眉,长长一叹。

且说白樘将这一干人等带回了刑部,先将杜颖的几个侍卫审问了一番。

根据这五个人供说,这一日,杜颖带人出府,便径直来了这家客栈,叫人准备酒菜,送到二楼天字房中。

不多时候,酒席齐备之时,便来了一个矮个子的少年,说是要找杜公子,气势汹汹地进了门。

原本杜颖叫三个保镖在客栈楼下等候,两个人在楼上房门口上,那三人因等了半天,颇觉无聊,便来门口透气儿。

其他两人却仍是在楼上看守。

谁知杜颖因叫他们走的远些儿,只别离了这层楼就是了。

这两人会意遵命,便离开门边儿,却也只在这廊下徜徉,不敢走远。

渐渐地半个时辰过后,忽然听到一声尖叫,竟从杜公子房中传来。

两人各自惊动,仔细看时候,却见房门口处,有个店小二惊叫着,一边儿指着屋里大叫出了人命。

此刻这两名侍卫已经到了跟前儿,往内看时,正看到先前那少年惊慌失措地站在里头,手上全是鲜血!

侍卫大惊,跳进内一看……便看见杜颖已经被开膛破肚,死的不可言说。

两人大惊,立刻就欲将少年擒住,谁知就在此刻,外头有些住客因听见动静,也赶了来看,又有一个青年跳进来,把两名侍卫挡住,叫那少年快走!

白樘听到这里,便道:“这后来的青年,就是蒋勋了?”

两个侍卫齐齐点头,又道:“我们虽然动了手,然而竟敌不过他,这会子那少年已经飞跑不见了。”

另一个道:“又因有许多人围上来,我们见乱糟糟地,只怕追也没用,因此只看押住了蒋勋。毕竟他也脱不了干系。”

白樘思忖了会儿,忽然说道:“那少年是何人,你们不知?”

侍卫们摇头,迟疑了会儿,才有些为难地说道:“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的,我们只当是杜公子想……所以指使我们离开,又哪里敢多嘴相问呢?”

白樘听了这番话,心中总觉着哪里似有些不对之处,一时却又想不到,只便叫两人暂且退下。

于是才叫人将蒋勋带上堂来。

白樘细看蒋勋,见他始终垂首低眉,看着十分镇定……甚至比平日里所见更加冷静三分。

白樘便问道:“蒋勋,你今日为何会在云来客栈?”

蒋勋道:“卑职是去寻人的。”

白樘道:“你寻的是什么人?”

蒋勋道:“请侍郎恕我不能告知。”

白樘眉峰微挑:“有什么不能告知的?”

蒋勋道:“我不能告知他是谁,然而却知道他绝不会杀人。请侍郎明察。”

白樘道:“没有人说他杀了人,然而,既然有此人在,那么他也算是极要紧的目击证人,本官自有话要问他,此事关乎真正的凶手是否能水落石出。你且从实招来,此人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蒋勋仍是说道:“四爷,他生性胆小,先前见了那副场景,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我不能再让他背上嫌疑。求四爷见谅。”

白樘喝道:“胡闹!你如此做,岂不反叫人越发怀疑此人?”

蒋勋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默然。

白樘见他如此,因隔了片刻,才说道:“你既然不能透露此人的身份,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人在云来客栈的?”

蒋勋张了张口,却又摇头。

白樘道:“这个你也不能说?”

蒋勋深深垂头:“四爷若想降罪,蒋勋一概领受,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白樘盯着他,微微冷笑了声:“罢了,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当下叫人上来,便把蒋勋领下去,脱去官服,关入大牢。

审问了这半日,白樘眉头深锁,便起身出门,竟往内而来,不多时来至一重院落,廊下正走时候,便听到咳嗽的声响传了出来。

又有人低低求道:“老爷,求你回府去住好么?这里吃用服药等皆都不便的很,老爷的身子如何能受得?”

郭司空说道:“你放心,我一时是死不了的,毕竟要看到一个结果,才肯瞑目去找我的毅儿。”

“老爷。”那人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自从那日郭司空来至刑部,从此之后便留歇于此,虽然按照他所说那些话,也很该将他发于大牢,然而白樘一来心有疑虑,二来郭司空年纪大了,若在那冷恶的大牢之中,只怕不出几日就撑不过去。

白樘站了一站,便来到门口,却见是郭司空的那侍妾,正跪在床前,拿着帕子拭泪。

郭司空抬头见了他,便欲下地,那侍妾忙扶住,却又因白樘来到,只低着头道:“老爷,我自去了。”说着,便徐徐后退,出门而去。

白樘见她离了,才对郭司空道:“司空可听说了么?”

郭司空道:“听说了什么?”

白樘道:“那杜颖,方才已经被害了。”

郭司空微睁双眸,继而笑道:“快哉,快哉,死得其所。”

白樘面带寒霜,郭司空笑罢,才对白樘道:“侍郎大人为那畜生可惜么?我本指给他一条明路,谁让他执意不肯呢?”

又悠然说道:“侍郎也不必替他可惜,你不是已经尽力了么?可惜他也不能领情。”

白樘垂眸不语。

原来先前白樘召见过杜颖之后,又相继传了邱以明,吴玉两人。

邱以明也似杜颖一般说辞,那吴玉多半时候一言不发,来了刑部一趟后,回去便又病倒了,听闻现在还有些缠绵病榻不起。

也正是前几日,白樘派出去的人找到了两名太平河附近村庄内的住户,据那两人回忆,郭毅被淹死当日,他们是目睹过那一幕的,只因太过骇异,一直难以忘怀。

白樘审讯一番后,便命人将杜颖复带来刑部,便将那两人的供词给他看。

杜颖看罢,十分诧异,叫道:“这是冤枉,不过是污蔑罢了!”

原来,根据那两人的回忆,那一日太平河畔,的确来了这七个风姿不凡的贵公子,这两人见状,自然远远地避开,却见他们打打闹闹,竟渐渐地都下了水,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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