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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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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雄一愕,继而道:“也不能这般说,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眼神复杂地望了董锥一眼,转身欲走。

董锥大叫一声,再也忍不住,便扑上来一拳挥了过去,把邓雄打翻在地。

两个人先前经常在一处切磋武功,身手也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邓雄好像不肯还手,受了董锥几拳后,才将他撇开,道:“你且……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董锥跪坐地上,挥拳砸地,鲜血横流。

此后邓雄果然极快调离了,董锥留在宿州,又服了一年兵役后,便退了下来。

正当时有个人家着急要卖房子,地脚好,价钱又格外便宜,连当时市价的一半儿都不到,还附送当街的一个小店面。

真是平日没有的运气,董锥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忙便留了下来。

却说因为邓雄不告而别,桐花儿甚是伤心,多亏了董锥时常偷偷跑出去安抚解劝。

桐花儿姑娘渐渐地释放心结,在董锥退役置买了产业后,便立刻派人上门提亲,桐花儿家人便答应了,很快给两人办了亲事。

两个人成亲后,桐花儿甚是贤惠,董锥心满意足,两人过了一年多和美日子,然后桐花有了身孕。

若一切都这样平平淡淡下去,董锥的人生,便是另一种轨迹了。

但是……就在桐花生产之时,偏偏难产,她熬了两天两夜,终于撑不住了……

桐花临死之前,紧紧地握着董锥的手,说道:“哥哥,我其实知道,当时邓大哥不是被迫调走的,那天他……跟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在林子里都听见了。”

因董锥怕桐花伤心,邓雄走后,他便编造了一番谎言,只说邓雄是迫不得已听军命而去的。

董锥瞪大双眼,桐花望着他,眼中含泪,嘴角却带着笑,道:“我本来不想活了,只是多亏了有你,才多自在快活地活了这几年。我……并不后悔,且满心感激……”

眼中的泪纷纷坠落,桐花儿声音渐低,道:“我、真想跟哥哥就一起、到……只是没有这福气了……”

桐花儿去后,董锥如行尸走肉,万事不理,只是一夜,他反复思量桐花儿临去的话——是邓雄约他到那片树林外,跟他说那些绝情话的,桐花儿又如何那样凑巧出现在那里?想来……是邓雄故意叫了她去。

第363章

董锥因想通了此情,回忆跟桐花儿的过往种种,万箭穿心,痛不可挡。

又想到邓雄,切齿怒恨之余,便认定:倘若不是邓雄,一切都不会发生,桐花儿就算不认得他们,也不至于会惨死;而若没有邓雄的始乱终弃,桐花儿也自不至于就落得如此下场。

因此董锥竟舍弃了在宿州的产业,苦心孤诣,重入军伍。

他生性机敏,一心复仇,用了几年打听到邓雄下落跟处境,同时终于如愿进了刑部,找到了绝佳的报复机会。

——他便是要在邓雄命运转折的那一场“戏”里,再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让他去见死去的桐花儿。

剩下的种种,便是如赵黼,云鬟,清辉三人所推的了。

所以,当时赵黼说董锥只是为了一雪当日战败了的耻辱,董锥的表情才流露出一股不屑之意,而清辉早看了出来。

所以云鬟才对赵黼说他的那个“奸近杀”的推论,竟有些歪打正着了,可不正是因为男女之事引发的?

因在堂上,清辉以石主事跟王令史之间的纠葛点拨董锥,董锥兀自不信。

后来,是崔承回忆邓雄酒后之言。

董锥听到崔承转述、邓雄那些“成全”等话,别人虽莫名其妙,他如何不知?

这一惊,却比当日邓雄站在他跟前儿,对他说要抛弃桐花儿时候,更且惊心彻骨。

原来那天,因他们的计策成功,邓雄跟董锥都喝醉了。

董锥一则替他们两人欢喜,一则替自己愁闷,满怀无法释去,必然是借着酒醉吐露出几句真言,让邓雄知道了他的心意。

邓雄原本是个直性子,喜欢桐花儿便是喜欢,接受董锥的好意便也接受。然而对他来说,得了董锥所爱,又蒙他相助才得升职,这样两全齐美,董锥却一无所有、只苦闷无地而已。

董锥既然能为他做到这样,他又如何能自私如此,如何不能为他舍弃?

所以邓雄才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话,想要成全他的心意。

可当时董锥还觉着这句甚是可笑:邓雄连他都要撇下,如何还说什么兄弟如手足?

一旦宽了念头,想起的便多了。

董锥又想起,邓雄曾提起他曾梦想在镇上久居之事,而后来,他在镇上置买房子的时候,可巧有个最廉价不过的房子落在手里,人人提起都觉着不可思议,说他“时运极高”,似白捡了一座好房子。

可是这世间哪里会有什么“白捡”的好事,只怕是邓雄事先早安排好了的。

白清辉曾说过,——他们既然相识相知,又怎会不知对方的脾性,可是董锥一心陷入妒恨火焰中,竟是九死未悔。

所以董锥想通了所有后,恨不得即刻投于泉下,正赵黼提出要重演当日情形,那时候,董锥已经存了死志。

他借着去换衣裳的当儿,求请两名侍卫赐了纸笔,飞快地写了前情。

这封绝笔供状的最后一行,是董锥写道:“又,因怕石主事泄露昔年之情,所以串通同党刺杀主事,又怕崔承察觉端倪,便叫人诱他进军机阁,一切种种皆是董某无知心窄所致,如今亦唯有一死谢罪,同他人无干。”

清辉是个最谨慎的人,从头看到尾,却见这一行字是挤在纸的最下面,字也都极小,像是写完了之后才又想起来,故而匆匆补上的。

清辉目光一顿之间,便想起在堂上的时候,他们说起董锥伙同党羽行事,董锥当时的反应。

——那时候董锥乍闻之下的反应,明明像是个不知情的。

当着两位王爷跟兵部侍郎的面儿,清辉一声不响,只看向云鬟。

却见云鬟徐徐松了口气,自然是因知道崔承无碍才宽了心。

清辉见状,便紧闭双唇。

今日之事,因有这许多要人在场,除了恒王仍是阴晴不定,静王赵穆跟徐侍郎都了然此情,当下赵黼命人将董锥尸首抬下,又叫军司将三件案子彼此相连,种种情由一一写明。

恒王早先出衙门而去,静王赵穆见状,便悄悄地催赵黼道:“不可怠慢,叫人快些行事,写好了案词,立刻送进宫内去,最好你亲自进宫禀奏,须知恒王这一去,难保进宫说些什么……”

赵黼便叫人马不停蹄去料理,又命把崔承从牢房之中放了出来。

那徐侍郎便也先回兵部,想兵部尚书禀明此事去了。

静王见此地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便又对清辉跟云鬟道:“这一次,多蒙有两位相佐世子,才得如此神速破案。”

两人各自称不敢,只说乃是分内罢了。

赵黼正吩咐人去行事,百忙中回头问道:“是了,四叔怎么会这样及时地带着兵部侍郎过来?”

静王笑了笑,道:“我本来就是要过来的,至于徐侍郎,却是别人叫他来的,其实跟我不相干。”

赵黼问:“谁让他来的?”

静王不回答,眼中带三分笑,轻轻瞥向白清辉跟云鬟。

赵黼见他如此情态,心中即刻猜到了。

清辉却也猜到了,只云鬟因一心等待崔承,心不在焉,故而并没多想。

正崔侯爷前来探听消息,听闻崔承无碍了,竟有些喜极而泣。云鬟却只谨慎克制,心里宽慰欢喜,眼底有光。

赵黼因督促人整理案档,又立刻要亲自进宫向皇帝禀奏,竟不得闲。

清辉便对云鬟道:“咱们且先去吧。”

赵黼道:“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们。”眼睛却看着云鬟,见她仍端庄地拱手行礼,便低低笑啐了声。

崔侯爷相谢了赵黼,带着崔承也来至门口,正遇到两人,便寒暄了几句。

崔承因听说董锥死了,不知缘故,不免又问了几句。

清辉略解释了来龙去脉,崔承听得这般内情,原本那对董锥切齿痛恨欲要拍手称快的心,竟转作一片漠凉,似有冰渣掺和其中涌动,甚是难受。

正欲分别,却见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却并不敢靠近镇抚司,只远远地停下了,车上跳下一个人来。

云鬟抬头看见,便对崔印道:“侯爷,既然已经风平浪静,我即刻回刑部回禀尚书大人了。”

崔印道:“实在……承情的很,改日再设宴致谢。”

崔承眼睛看着云鬟,他终究转危为安,一时有些不舍之意。

这会儿那人正走了过来,起初眼睛还在崔承跟崔印身上乱晃,又惊又疑似的神情,不期然看见云鬟,便怔了一怔。

清辉早看见了,便也不动声色地对云鬟道:“我也要回大理寺,和你同去。”

云鬟答应,两人便仍上了镇抚司的马车。

崔承起初为董锥之事惊动,又复一心留意看着云鬟,竟未发现背后那人渐渐走近。

直到目送云鬟两人去了,才听道:“父亲!承弟……已经无碍了么?”

父子两人回头,却见身后站着的,正是崔钰。

崔承皱眉看着,崔印却淡淡问道:“你如何来了?”

崔钰试探问道:“我因担心承弟,所以想要来打听打听消息……果然是无事了么?”

崔印道:“是,已经查明白了。且回府再说就是了。”

崔印先前是飞马来的,当下便一块儿上了崔钰的马车。

车辆行了片刻,崔钰忽地问道:“先前……在门口上跟父亲说话的两位大人,一个像是大理寺的白公子,另一位……瞧着有些眼熟?不知是谁人?”

崔承眉头深锁,有些不悦地看他。

崔印淡淡道:“那位,正是刑部的谢主事,这次承儿的案子,多亏了晏王世子,白少丞跟谢主事三人之力。”

崔钰“啊”了声,道:“原来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大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只是不知怎地,觉着有些眼熟,明明是没见过的。”

崔钰问着,目光又打量崔承。

崔承不耐烦道:“哥哥能不能消停些,我在牢房里挨冷挨饿,那里又冷的地窖般,几乎几夜没有合眼,你且让我安生片刻。”

崔钰才忙道:“是是是,承弟说的对,是我疏忽了。”这才掩口不语。

且不提崔家父子自回侯府,只说云鬟跟清辉两人上车而回,清辉心中原本想的是董锥跟邓雄两人的纠葛,可因见了崔钰,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不自在。

只是云鬟不曾开口说及,清辉思忖片刻,才道:“往后行事,要越发留意了。”

云鬟竟道:“嗯,我知道。”

清辉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云鬟道:“你是说……方才见过钰儿的事……”

清辉一笑:“你既然自有警觉,就不必我多言了。”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了然释怀。

只听得车行辘辘,清辉不觉又想董锥之案,便道:“董锥跟邓雄原本兄弟情深,两人对桐花儿姑娘的情意,也算是极真的,只是因为一点误会,竟弄得不死不休……且不知世间还有多少误会不解之处,弄得有情翻做仇人,甚至闹得如今这个下场,岂不叫人可惜可叹?”

云鬟心中一动,默然片刻,道:“这邓校尉也叫人不解,既然对桐花儿情深,怎地轻易就抛却了?虽然是世间安有双全法,也不至于用这样令人切齿痛恨的法子……董锥变得如今这样,虽有几分是性情使然,因起,却是邓校尉的‘无情’。”

清辉道:“邓雄那人,天生性直,是个很钻牛角的,一旦认定了,便不肯回头,其实两人虽是一水一火,却也都是自有一股执拗,怪不得他们昔日那般气息相投,最后又是这般惨烈收场。其实上天本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两人重逢京中,若肯将昔日的情形说个明白,这死结未必不会解开,可偏偏两个人竟都隐瞒不提……”

清辉轻声一叹,殊不知云鬟听着他的话,胸口忍不住砰然乱跳。

第364章

云鬟回至刑部,向白樘回禀查案的经过以及结果,白樘听罢,也并无什么特别表示,只令她自退。

本以为就此太平无事,然而过不两日,忽然御史上了一道弹劾折子,指明说是演武场一案之中,刑部擅自插手兵部之事,矛头直指白樘,且说他身为刑部尚书,明知故犯,罪不可赦。

朝堂上仿佛还因此有一场极为激烈的争辩。

正是吃中饭的时候,柯宪跟季陶然两人跟云鬟一桌儿坐着,邻桌便有人说了此事。

柯宪忍不住道:“按理说,三个案子相互关联,何其高难,也多亏有你,白少丞,世子相互配合,不然若换了别人,也难以查明真相。这些御史真是吃饱了撑的,消停些不成么?”

季陶然在旁悄悄说道:“话自然是这样说不错,要不然邓校尉不就白死了么?连崔小公子也是白生死未卜……是了,还有个石主事呢。但是御史并不管人死没死,他们看的是合不合规矩,若按照他们说法来讲,倒的确是他们占理,只望别真个儿波及白尚书罢了。”

云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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